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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紫淵 -【領主紀事】《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42 AM     標題: 紫淵 -【領主紀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1-2-6 08:53 PM 編輯

【小說書名】:領主紀事

【小說作者】:紫淵

【作者簡介】:
   
    紫淵,男,80年代初生人,長於四川雅安,目前居於成都。

  古時雖有「少不入蜀,老不出川」之說,但生於斯,
    長於斯,天府之國的山水靈氣讓我從小便愛異想天開。
    縱然靜靜獨處,腦中也往往翻天覆地,稀奇古怪的念頭有時連自己也會嚇一跳。
  也因為此,從小到大平平無奇,加上性格有些內向,
    隨意的幻想就成了生活中一種不可缺少的樂趣。
    久而久之,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聚合到一起,大概就是我最初寫作的源泉吧。
    感謝網路,感謝玄幻,讓我可以最大程度的展現自己腦中的幻想。
  而能將它和朋友們一起分享,則是我最大的榮幸。

【其他作品】:非凡戰記,地球非人類聯盟,異‧系列


【內容簡介】:

    大醉初醒,痞子周文卻發覺自己來到一個奇異的世界,
    還莫名其妙繼承了一塊領地,本來以為有城堡、
    金幣、美女,可以左擁右抱,過著荒淫無道的貴族生活,
    卻發現事實與想像天差地遠——他是個全大陸最窮的領主!
    在還沒找到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之前,周文只能承擔起領主的責任!
    且看周文如何改造這塊貧困的領地--讓摩季那世界驚奇的痞子大冒險,即將展開!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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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4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3:54 PM 編輯

洛維爾的新領主


第一章 初到貴境



  周文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被縟潔白,棉織的床單極有異國情調。雖然一時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自己狗窩裡的那張爛床。

  迷迷糊糊閃過這些奇怪的念頭,他突然一驚,翻身坐起道:「我在哪兒?」


  四下張望,這個房間很大,明顯的西式風格,木製傢俱透出一股濃濃的古風,床頭放著一個只有在中世紀電影裡才能看到的金屬燭台。採光良好的大窗戶透進幾縷淡淡的朝陽,顯示時間已是早晨。

  越發迷糊了,周文不禁抓抓腦袋:「難道又是那幫損友趁我喝醉耍我?不對啊,從哪找來這樣的房子,就算有,他們也租不起,這究竟是……」

  說著,他自然而然望向床頭,對面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鏡,周文一看到鏡中情景,不由愕然呆住。

  鏡子裡,是一個有著亞麻色長髮的青年,也以同樣愕然的神情注視著周文。

  是個典型的白種人,他年紀和周文差不多,長相普通、五官端正,只是眼睛細細的,不知為什麼,總給人有種猥瑣的感覺。

  他穿著白色的睡衣,瘦瘦的,不怎麼結實。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這個人,怎麼也擁被而坐,而且,這床看起來還這麼眼熟?

  晃晃手、聳聳肩,鏡中人竟也跟著他同樣做出這些動作,周文默默爬到鏡子前面摸了摸。觸手冰涼,很明顯,這的確是一面鏡子。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瞬間明白鏡子裡的猥瑣傢伙就是自己,周文大叫一聲,將鏡子摔在地上。

  緊跟著,房門砰的一聲打開,一個穿著女傭服飾的金髮少女闖了進來。

  看到她,周文還沒開口,她已尖叫著跑了出去:「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愕然聽著聲音遠去,周文完全傻了眼。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多時,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名穿著得體禮服的白髮老頭,在幾個人的簇擁下進入房中,看到愕然望著眾人的周文,老頭立刻涕淚縱橫。

  「少爺,你終於醒了,真是擔心死老臣了。」

  突然被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怪老頭抱住,周文嚇了一大跳,雞皮疙瘩頓時掉了滿地,趕緊用力掰著他的頭往外推:「哇!你幹什麼啦?你們究竟是誰?」

  「少爺,我是文斯啊,你不記得老臣了麼?嗚嗚嗚……」這老頭仍是不依不饒。

  幾次用力也沒法擺脫他,周文不禁怒從心頭起,毫不客氣的伸手在他喉嚨一掐,趁文斯難受得吐出舌頭時,一腳將他踹開。

  躍上床做了個防衛的姿勢,周文大喝道:「停!別過來,哪個誰能先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被人攙扶起來的文斯道:「也難怪少爺會這樣,昨天我還沒來得及把事情講明白,少爺就昏了過去。大家都出去,先讓少爺冷靜一下。」

  剛才闖進來的人都乖乖退了出去,很快,房中只剩下周文一人。頹然在床邊坐下,周文摸摸自己的臉,經過剛才那麼一鬧,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夢。

  「怎麼回事?記得昨天我失業了,在那幫損友的慫恿下藉酒澆愁,喝得爛醉如泥,才被迷迷糊糊送回家,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兒,還變成另一個人?


  「等等,我才不會蠢到相信有跑到異界這種事!對,一定是哪個電視台的整人節目,隨便搭個佈景、找兩個臨時演員就想騙過我。搞不好我在這兒苦惱,卻不知有多少人在電視那頭看笑話呢?」

  想到這兒,周文起身走到窗前,揚手將窗簾拉開。

  「哼哼,想耍弄我周文,沒那麼容易!今天我就要把你們的把戲給揭穿,再上法庭告你個侵犯隱私,海撈個幾十萬再說……」

  窗外,一排排精緻的歐式尖頂房屋從視野裡延伸而去,各色屋頂高低錯落,組成一幅美麗的風景。

  寬闊筆直的大街上,穿著古代服飾的男女來往穿梭,不時還有馬車駛過街道,天空一碧萬頃,藍得沒有一絲雜色。

  周文終於知道,這不是什麼電視台的整人把戲,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會有這樣的景緻。

  就算是歐洲幾處保存得最完整的小鎮,也不可能把現代氣息消抹得這麼徹底,周文只看了一眼就確定,這裡不是自己原來的世界。

  「難道我真的來到異界了?」

  當看到對面一棟屋子的陽台上,一名正在澆花,肩頭趴著一隻奇形小獸的美麗少女,對他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時,周文一陣眩暈,差點又昏了過去。


  幾步退到床邊,他不斷地告誡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看了那麼多玄幻小說,最基本的適應力總該要有吧,這點小狀況是打不倒我的!」說著,不斷大口吸氣。

  這時,房門推開一條縫,那個叫文斯的老頭又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少爺,現在好些了麼?」

  周文無奈地點點頭:「麻煩你跟我說說,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過老頭的敘述,周文終於知道,自己目前佔據的這個身體,名叫索爾·洛維爾,是迪拿爾王國洛維爾領的領主——加里·洛維爾的獨子,從小就被送到這座阿爾姆克城的皇家學院上學。

  幾週前,領主突然病逝,於是老管家文斯就帶人來學院找自己,要回去繼承領地。

  哪知昨日剛剛見面,還沒說明來意,這小子就昏了過去,一直到現在才醒過來。但該死的是,他的意識卻突然換成了周文!

  「你是說,要找我回去繼承領地?」周文問道。


  文斯驚訝地看著他:「少爺,你不會還在迷糊吧?洛維爾領從你的祖父那一輩起,就是洛維爾家的私人領地,而且你又是老領主的獨子,不是你繼承,還會有誰?


  「請快些準備,等辦理好退學手續後,我們就回領地,給國王的請示書也已經發往首都了。」說著,不容周文分辯地拍了拍手,剛才那名俏麗的金髮侍女捧著一迭衣褲走了進來。

  「請趕快換上禮服,跟校長告別後,我們就得趕回領地了。」拋下這句話,文斯轉眼就溜出房間。

  屋裡只剩下周文和那名侍女,他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略一打量不由眼前一亮。

  她頂多十六、七歲,皮膚白皙、五官秀麗,眼睛大大的,簡直就像個精緻的洋娃娃。

  女傭服下,身材雖然算不上豐滿,但也是凹凸有致,可以想見將來廣闊的發展前景。襯裙下,一雙裹著過膝絲襪的修長美腿,更讓人血脈賁張。

  回想以前看過的制服片,周文立刻覺得,那些所謂的美少女跟她相比都是一坨屎,情緒激動之下,雙腿間也立刻變得蠢蠢欲動。

  「哼哼,她叫我少爺,那我就是她的主人了,在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主人當然可以對女傭做任何事了。

  「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像捆帥得一塌糊塗的乾柴,而面前就有一堆美得冒泡的烈火,何不先XX之,再OO之,然後再……」

  眼看著就要發生慘絕人寰的悲劇,女傭卻忽然發現到周文的表情有點奇怪,好奇地抬起頭問道:「少爺,你怎麼了?」

  溫柔的聲音在耳內旋繞,但一和她清澈無邪的眼睛接觸,立如一盆冰水當頭淋下,讓周文頓時清醒了過來。

  「不好,現在一切情況尚且不明,自己怎麼還在想這檔事?就算要有所行動,總得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他連忙掩飾道:「你叫什麼名字?」

  聽他這麼問,侍女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失望,她低下頭,柔順地答道:「索爾少爺,我叫瑪琳。」


  周文沒注意她的表情,此刻他心中只想著:「這該怎麼辦呢?」自己莫名其妙就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還佔據了別人的身體,雖然這並非他的過錯,可是每當看到鏡中那張陌生的面孔,就會一陣不舒服。

  更離譜的是,自己居然還是領地的繼承人。上帝,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吧?


  見他呆呆的出神,瑪琳還以為周文是在為「父親」的去世感到傷心,她低聲安慰道:「少爺,人死不能復生,你就別太傷心了。來,我服侍你穿衣吧。」說著,就要為他脫去睡衣。

  周文嚇了一跳,心叫這還了得,要是被她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摸上身,自己恐怕立刻會精蟲沖腦,到時如果鑄下大錯,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他趕緊將衣服一把搶來:「不不,穿衣服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

  「可是……」瑪琳還在猶豫。

  周文不由分說,立刻將她推出門外,七手八腳地把衣服換上。


  換衣服時他也下了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如果就這麼走出去,不用三天肯定會變成乞丐,要想學小說裡的主角縱橫異界,只會變成大笑話。

  既然老天爺白白送了塊領地給自己,有吃有喝又不用為下輩子發愁,幹嘛不去?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跑到這兒,還有該怎麼回去,以後再慢慢傷神好了。


  打定主意,他開門走出,沒讓等在外面的文斯開口,已搶先道:「文斯叔叔,我剛才是因為驟聞父親的死訊,所以心裡有點亂。現在我已經沒事了,我們走吧。」

  見他已經恢復正常,文斯也很高興,連忙拉他坐上馬車,去皇家學院的校長那裡辦理退學手續。

  看著第四輛馬車從身旁馳過,周文不禁奇怪的道:「為什麼我們的馬車這麼破?」

  此時,他們所坐的是一輛僅能勉強塞下四個人的破舊馬車,車身到處掉漆,還露出了裡面的木板。

  拉車的馬也是又老又瘦,跑步間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整個車廂都嘎吱搖晃,好像隨時會散架。

  文斯不由露出羞愧的表情,他尷尬地道:「這是租來的,租來的。」

  周文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心裡卻道:「我好歹是一塊領地的繼承人,怎麼可以租這種破車,這不是害我掉價麼?」好在,馬車很快就駛入皇家學院。

  對這個「自己」曾讀了多年書的地方,周文當然完全沒有印象。

  迪拿爾王國著名的阿爾姆克皇家學院佔地非常大,本身就像一座獨立的小城鎮。學院教授文學、歷史、軍事、魔法等學科,是王國最重要的人才培養中心。

  寬闊的林蔭大道,錯落有致的高大房屋,還有牽著魔獸散步的男女學員,一切都讓周文這個外來者大開眼界。

  很快,他們來到校長室外。這是一棟獨立的兩層西式小樓,陳舊的牆壁有不少地方露出紅磚的顏色,反而別有一種古舊的氣息。

  門前的噴水池中,矗立一名身材曼妙的女性雕像,周文自然不認識,想來應該是這所學院的守護女神之類吧。

  對門口的衛兵說明來意後,周文和文斯進到校長辦公室。


  大名鼎鼎的皇家學院校長阿爾伯特,是個長得像達文西的白鬍子老頭,光亮而寬闊的額頭,彷彿能顯示出他不凡的智能。周文二人進來後,他從桌上厚厚的檔案堆裡抬起頭。

  例行公事般對周文「父親」的死表示了哀痛之意,阿爾伯特校長立刻遞來一紙退學令,速度之快,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這老頭似乎巴不得周文趕快離校。


  周文接過,發現紙上的文字雖然從沒見過,但他卻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大概是因為進到索爾的體內後,不知不覺間已習慣這個世界的文字,這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見校長似乎迫不及待想攆自己走的樣子,周文決定試試他。

  他突然離椅而起,猛地撲到阿爾伯特腳邊,抱著他的腿,聲嘶力竭地叫道:「校長——」

  猝不及防,阿爾伯特大驚失色,趕緊伸手來扶:「索爾,你這是幹什麼?」

  「嗚嗚嗚,一想到往後再也不能留在校長身邊聆聽您的教誨,我就悲從中來呀!不,我不要回去了,我要留在您的身邊繼續追隨您!」周文聲淚俱下。

  阿爾伯特卻像聽到一頭恐龍想嫁給他似的,勃然色變:「什麼!這怎麼行?索爾啊,你父親病故,正是你擔起責任的時候,雖然你對學院有這麼深的感情,讓我很感動。但領地內是不能沒有領主的,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有你這份心意,我已經滿足了。」說著,還假惺惺地抹了抹乾燥的眼角。

  「老狐狸!」偷眼瞥去的周文把什麼都瞧在眼內。

  「當我白癡啊?演技這麼爛,瞎子都看得出你是裝的。」

  忽地四肢一緊,周文此刻更是整個人都撲到阿爾伯特的大腿上,大有死纏爛打,不死不休的架式。

  「校長啊,吾愛吾領地,但吾更愛真理。若沒有了您的時刻教誨,我就算做了領主又有什麼意義?您就讓我留下來吧!」

  不待阿爾伯特說話,周文卻繼續道:「如果您非要我走,就請送我兩件紀念品,好讓我看到它們就想起您,才能不忘您這麼多年來的教誨。」


  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要挾,阿爾伯特怎會聽不出來?但好不容易有送走這個瘟神的機會,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阿爾伯特暗暗在心裡罵了一聲,一咬牙,從抽屜裡掏出兩樣東西遞給周文。

  「索爾啊,校長也想留下你這樣的好學生,可惜王命難違,只好祝你一路好走。這裡有兩件東西,就讓你留作紀念好了。」

  那是一枚銹跡斑駁的青銅戒指,以及一條青晶石墜子。

  毫不客氣地一把抓過後,周文抬頭直勾勾地望著他,意思很明顯:「死老頭子,還不快解釋一下,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經阿爾伯特的解釋,周文得知那戒指是一枚召喚戒指,可以召喚出封印其中的獅鷲獸;而那條青晶石項鏈,則是護身之用,戴上它,可以自動為主人抵擋三次致命攻擊,算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看來為了送走他,阿爾伯特也是不惜血本。

  知道戲演到這裡,也該收尾了,周文又假哭了兩聲,表示他不要這些東西,只希望繼續求學。

  阿爾伯特自是不許,兩人假惺惺地推辭了一番,周文這才起身別過。至此皆大歡喜,這齣戲才算做得圓滿。


  出了校長室,文斯大為興奮:「阿爾伯特是王國中最厲害的魔法師,他送出手的東西,肯定都是寶物。想不到少爺在這學校的人緣這麼好,居然能讓校長送你這麼貴重的紀念品。」


  周文不由得苦笑,要是他真的人緣好,怎麼到現在都不見一個同學來送行?不過,此人做過些什麼,自然和自己無關,套上戒指、戴上項鏈後,周文跳進車廂:「走,去老子的領地。」

  這時,在校長室內,阿爾伯特正一臉愕然地自言自語:「糟糕,忘記把召喚咒語告訴那小子了……」

  不遠處,看著疾駛而去的馬車,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紛紛道:「太好了,這個瘟神終於離開了,我們總算能過安靜的日子囉!」

  另一個人不屑道:「學院四大瘟神才走了一個,你們就這麼興奮,別忘了還有三個啊。」

  「噓!」一個人趕緊摀住他的嘴,害怕誰聽到似的小心看看四周:「總之,少了一個算一個。走,去絨菊酒館,聽說那邊已經開始慶祝這天大的好消息了。」

  這些人的議論,周文自然沒聽見,此時正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的他,心思已飄向遠方那塊屬於自己的領地去了。







第二章  這就是我的領地



  洛維爾領位於迪拿爾王國最西邊,是整個王國最偏僻的一塊領地。它被交會的馬略山脈和西部山脈像口袋一樣包裹其中,西部山脈的另一側,就是王國的死敵魯林帝國。

  領地南方本與擁有西爾沃原的巴林領相鄰,但中間卻隔了一片廣闊的遺蹟森林,因此整片領地幾乎可說是與世隔絕。

  從西部山脈發源的易爾河橫貫整塊領地,成為它與外界聯繫最便利的通道。但水勢落差太大的關係,因此只能出去,若想進來還得翻山越嶺。

  洛維爾領地理環境特殊,雖然領土面積不小,但因人口太少無力開發,加上山脈與森林中時有魔獸出沒傷人,所以讓它成了王國最貧窮的領地。

  洛維爾領的居民不足兩千,只有一支算不上軍隊的警備隊,收入主要來自販賣從山裡和遺蹟森林中採集的草藥。

  由於時常有探尋遺蹟森林的勇者,與入山捕捉魔獸的魔獸獵人把這兒當作營地,因此領地內有一家旅店、幾家藥店與裝備店。


  這些關於領地的數據,都是一路上透過文斯之口陸陸續續得知的。一開始周文怎麼問,這老傢伙都只會打哈哈,直到離阿爾姆克漸遠,他的口風才有所鬆動,讓周文不禁懷疑,他根本是來騙自己回去的。


  而他們所乘的馬車,正是眼前爛得隨時會散架的這輛,看來必定不是租的,根本就是自己的座駕,這更讓周文心裡頓覺不安。車裡坐了他、文斯和瑪琳三人,一路吱嘎聲從沒斷過,其餘幾名侍從則騎馬跟隨。


  沿途經過的所有領地,那些領主對他這個洛維爾領未來的繼承人根本不屑一顧,不僅沒有列隊夾道歡迎,甚至連提供住宿也都省了,一行人全是自己掏腰包住便宜旅店,更讓周文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上了賊船。

  幸好還有瑪琳這個可人兒陪在身邊,一路上,周文不時逗逗她,找些自己那個世界的趣聞和她吹牛,很快便將兩人的關係拉近,倒也其樂融融。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半個月後,經過讓他腿酸不已的翻山越嶺後,周文終於來到這塊屬於自己的領土——

  沒有高聳的城堡,也沒有威武的儀仗隊迎接,更沒有民眾夾道歡呼,在周文面前的,只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小鎮。

  小鎮是典型RPG遊戲內過場用的場景,一片高矮起伏的磚房,雖舊不破,由紅黃褐三種主色構成的屋頂,組成一片絢麗的景緻。
  街道整潔,一條石子路直通山間,鎮外寬闊的易爾河靜靜流過,河邊的平地有幾片莊稼和果林。

  整個小鎮被茂密的樹林包繞,放眼望去,房屋與綠蔭夾雜,倒別有一番風味,讓習慣喧囂都市的周文,精神為之一振。

  站在山坡俯瞰小鎮,周文高興道:「這小鎮風景真好,哪天在這兒修棟別墅避暑,倒也不錯。對了,今晚就住這兒麼?還有多久才會到我的領地?」

  這些天翻山越嶺,累得周文苦不堪言,此刻他不由得懷念起自己那個世界的飛機了。

  哪知他的話讓周圍幾人大感尷尬,半晌,文斯才支支吾吾地道:「少爺您真會說笑,洛維爾領已經到了。怎樣,和你離開時相比,沒有什麼變化吧?」

  「什麼?」周文失聲驚呼,不敢置信的看著下面的小鎮。不是吧?這個和農村沒兩樣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領地?

  「那……我的城堡呢?」即便用足目力,他也沒辦法找到一棟樣子稍微像城堡的建築。

  文斯一愣,隨即恍然道:「您是說領主官邸吧,在那兒。」


  順著文斯指的方向望去,周文的心立刻涼了半截。小鎮盡頭一座稍微高了些的土丘上,有一棟破舊的兩層小屋,屋頂掛著一面白鴿叼著四瓣三葉草的徽章旗迎風飄揚——這間破爛房子,就是領主大人的官邸?

  周文終於明白,為何古時候被貶到邊疆的官員都會生不如死了,要一輩子窩在這種地方,倒不如死了的好。

  再見了,我的計算機!再見了,我的麥當勞!再見了,我的A片!再見了,性感的美竹涼子……一時間,周文只覺悲從中來,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少爺!」眾人大驚。

  過了好一會兒,被文斯手忙腳亂救醒的周文,垂頭喪氣地隨他向山下走去。看他的神情,根本就不像這裡的主人,反倒像要被押上刑場的重犯。

  心裡咯嚇一跳,周文暗暗叫苦。


  來這裡之前,文斯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證,洛維爾絕對沒有盜匪,因為根本沒有財物可搶。但看眼前這情況,顯然並非如此,這群強盜居然就在鎮子邊設關卡搶劫,簡直比路霸還狠。

  心裡正盤算著待會該怎麼開溜時,那群強盜已經起身走了過來,人人臉上都帶著獰笑,一名特別高壯的強盜大聲道:「管事大人,您回來了?」

  文斯呵呵笑著向眾強盜走了過去:「克雷斯,你們怎麼在這兒?」

  叫克雷斯的「強盜頭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潔西卡叫我來的。她說少爺回來,怎麼也得要人迎接一下,所以我就叫了些兄弟過來……咦,少爺呢?」

  文斯呵呵笑道:「少爺就在……咦?」

  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十幾公尺外,正做出提腳開溜姿勢的周文尷尬地回頭:「呃……別管我,你們繼續。」

  拉過周文,文斯對他道:「少爺,這位是領地的守備隊長,克雷斯。」

  「洛維爾領守備隊長克雷斯,向您致敬!」剛才的強盜頭子,舉拳在胸口一拍,大聲叫道。他的手下也很不整齊地向周文行禮。

  「什麼嘛,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素質這麼差,不過這傢伙的嗓門還真大。」周文掏著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心裡暗自想道。

  「嗯嗯,好說好說。」他隨便擺了擺手,算是打過招呼。

  這時,他才仔細打量這名叫克雷斯的守備隊長。

  出乎意料的,他非常年輕,年紀和自己差不多,臉型寬大、濃眉大眼。直到現在,周文都還不太敢相信他是個良民。


  此人的身體結實得像一頭熊……不,簡直就是披上人皮的猛獸。在他面前,周文瘦弱的身軀就像秧苗般細小。克雷斯腰上的巨劍也比別人的大上一號,又長又寬,可以想見,舞動起來必定聲勢驚人。

  其它的守備隊員也是個個身強體壯,雖然裝備簡陋,卻給人一種不可小覷的感覺。寒暄一番後,就在他們的帶領之下,一行人向鎮上走去。


  雖然遠看小鎮覺得不怎樣,但鎮內景象卻讓周文暗自讚歎。鎮內民風淳樸,雖然穿著樸素,但往來男女的臉上,都帶著快樂的表情;道路兩側的民居也打掃得很乾淨,很多人家的陽台都種著鮮花,將小鎮妝點得頗有特色。

  一路上都有人和文斯、克雷斯等人熱切地打招呼,聽說周文就是未來的領主,大家也都露出熱情的笑容,恭敬地向他請安,看來老領主在這裡還頗得人心。


  雖然沒有轟動的歡迎陣仗,但居民表現出極大的熱情,讓周文有種回家般的溫暖感覺。不過讓他鬱悶的是,如此一來,他就再也不能過著那種為所欲為的日子了。

  正走著,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吵鬧聲,克雷斯臉色一變,帶著手下匆匆跑去。心下好奇,周文也趕緊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鬧事的地點,是一家名叫「獨角獸」的小旅店。此刻旅店大廳桌翻椅倒,一塌糊塗,一個留著落腮鬍的大漢,大剌剌地坐在正中,幾名身著皮甲的男子將入口堵住,雖然外面有不少居民圍觀,但人人卻都敢怒不敢言。

  排開眾人,克雷斯巨目一掃,沉聲道:「怎麼回事?」

  沒等人回答,就聽鏘鏘幾聲,守住大門的男子同時拔出劍來對著克雷斯,一副非善類的模樣。

  這時,店內那名大漢好整以暇的道:「也沒什麼,只不過這店主手腳不乾淨,居然偷我們外地人的錢,幸好我們及時發現了。」

  他的話立刻引來圍觀民眾一陣嗡嗡的不滿之聲,幾個膽子大的開口反駁道:「胡說!梅茜做生意最公道了,怎麼會偷別人的錢?明明是你們故意來鬧事的!」

  對眾人的指責,那大漢也不說話,只是直直的望著克雷斯。

  克雷斯說道:「我是洛維爾領的守備隊長克雷斯,有什麼事請跟我回警備所再說。」

  那大漢不屑一笑:「笑話,這家店欺負我們外地客人,你不把店主抓起來,反而要抓我們,這是什麼意思?」他的手下立刻跟著起哄,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克雷斯並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他只好道:「梅茜大嬸呢?」

  大漢回頭吩咐一句:「去,把那兩個小偷給我帶出來。」

  這時,周文也擠了過來,伸長脖子饒有興趣的跟著看熱鬧,壓根兒就忘記這是發生在自己領地內的治安事件。

  一個男子很快推推搡搡的將兩個女人帶過來。


  年齡較大的應該就是店主梅茜了,她約莫四十來歲,胖胖的身材,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腰下圍著一條圍裙,看起來非常幹練,她把袖子挽起,兩手還染著油漬,顯然事情發生前正在做菜。


  待看到梅茜身旁的少女,立刻讓周文眼前一亮。她大概十七八歲,容貌俏麗,金色的長髮在腦後扎個馬尾辮子,紅撲撲的臉蛋給人充滿活力的感覺,她也和梅茜一樣,將袖子挽起,乳白色的肌膚發出象牙般的光澤。

  從文斯口中得知,這個少女是梅茜的女兒朱莉。

  男子粗魯的舉動立刻引起眾人不滿,但梅茜和朱莉並不害怕,看來兩人並未屈服於暴力,顯示出她們堅強的性格。

  「梅茜大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克雷斯問兩人。


  朱莉搶著說道:「明明是這幫人鬧事,還誣陷我們。當時他們進來大吃大喝,等到付帳的時候,其中一人掏出幾枚金幣,哪知媽媽才剛走到桌子邊,手還沒摸到金幣,他們就大叫大嚷的說我們偷錢,還開始砸東西。」言罷,狠狠瞪了幾個鬧事者一眼。

  「胡說,明明是你們手腳不乾淨,還敢狡辯!」領頭男子當即拍桌叫道。


  另一名男子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們母女在這種地方開店,還敢偷客人的錢,我看你們不只做旅店生意,說不定晚上還……」說著,在朱莉臉上一摸,淫笑不止。

  「你……」梅茜想不到對方居然還動手動腳,趕緊將女兒護在身後。

  這時圍觀的居民已大聲鼓噪起來,不過幾個男子都面目不善,又有武器在手,眾人也不敢做什麼。

  克雷斯氣得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悶哼一聲,拔劍在手,看樣子是要動手強行搶人了。

  「怎麼,守備隊不抓小偷,卻要向受害者下手麼?這裡還有沒有王法?」幾個男子見狀卻一點不怕,紛紛起哄鬧道。

  「切!看你們的樣子就不像好人,十成十是想藉故鬧事。」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領頭男子臉色一變,暴喝道:「是誰,誰在說話?給我站出來!」


  發話的是周文,一看他們對漂亮的朱莉不規矩,一時氣憤之下,不小心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但話才出口就知糟糕,男子暴喝時,他也不住地向人群裡龜縮了去。

  哪知周圍的人就像事前約好似的,齊齊往旁邊一站,將周文的身形暴露在對方眼下,還有幾隻手指不約而同指向他:「是他說的。」


  「大哥,你們看熱鬧也就算了,幹嘛把我給推上火線?」周文暗暗叫苦。自己只想在找到回去的辦法之前,靠這塊白撿來的領地舒舒服服過日子,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但事到如今,他只好不甘不願地走上去,同時苦思該怎麼脫身才好。

  上下打量周文一眼,男子道:「你是什麼人?」

  「我只是恰好路過,幾位可以不用管我。請繼續,儘管繼續……」

  「他是我們的領主!」

  不知誰已經得到消息,立刻出聲指認,氣得周文恨不得一口將這個不知趣的傢伙給吞了。

  「領主?」領頭男子驚疑不定的和手下交換一個眼色:「洛維爾的領主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又冒出個領主來?」

  「好哇!原來是趁領主不在,故意來鬧事的。」這時,周文心裡已一目瞭然。不過明白是一回事,真要做這個出頭鳥,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幹的。

  清清嗓子,正想推卸責任,周文突然接觸到朱莉投來的熱切目光,心中不由一動。

  少女的目光中含有毫不掩飾的求助之意,周文更發現,圍觀眾人,包括瑪琳都是這種眼神,顯然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就算再笨,周文也知道,如果自己這時退縮的話,這輩子就別想在這領地內抬頭挺胸了。干……誰叫老子是啥鳥領主呢?福還沒享到,居然就得先處理這種場面。

  美麗少女的目光多少起到鼓勵作用,心一橫,周文抬頭道:「沒錯,老子就是這兒的新領主索爾·洛維爾,死的是我老爹,你有意見啊?」

  見他居然真是領主,領頭男子眼中閃過一道凶光,他道:「領主又怎麼樣,難道你想冤枉我們不成?」


  其實不用想,周文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暗道:「這種招數,在我那個時代都已經用到快爛了。」心意已定,周文反而沒那麼慌張,他好整以暇地問朱莉道:「朱莉啊,剛才你說,這金幣是他們飯後才摸出來的,對吧?」

  朱莉大力點了點頭:「回領主大人,是的!」

  「很好。」周文轉頭對瑪琳道:「瑪琳,你去找盆清水來。」

  瑪琳很快找來一盆清水,周文示意她將水放到地上,又對男子道:「剛才梅茜大嬸偷的是哪幾枚金幣,能給我看看麼?」

  聽他這麼說,眾男子不由交換一個疑惑的眼神。不過,對方顯然不認為憑一盆水就能玩出什麼花樣,冷笑一聲,男子丟來兩個金幣。

  不知未來的領主大人要做些什麼,圍觀群眾紛紛又圍攏了些,文斯更低聲問道:「少爺,你想做什麼?有把握澄清事實嗎?」

  周文自信的笑笑,隨手把金幣扔在水裡。片刻,他對瑪琳道:「瑪琳,你仔細看看,這水有什麼變化嗎?」

  瑪琳瞪大眼睛,唯恐漏掉半點東西,好半晌才失望的道:「什麼也沒有。」

  周文哈哈一笑:「這就對了!梅茜大嬸,請你過來一下。」

  梅茜聞言要走過來,卻被一名男子擋住。

  克雷斯悶哼一聲,扯小雞一樣抓住他肩膀,將他扔到旁邊去。

  看到這情景,周文更是心緒大定,暗道待會兒若真動起手來,克雷斯再不濟也能抵擋一陣,自己應該可以趁機開溜。

  周文將金幣撈出遞給梅茜:「梅茜大嬸,你拿著這錢。」

  梅茜一頭霧水,但還是依言將金幣拿在手裡。片刻後,周文要回金幣,再將它們投入水中,對瑪琳道:「瑪琳,這次你再看看。」

  瑪琳還沒開口,已有好事者大聲道:「是油,有油浮起來了!」果然,清水表面,一朵朵油花浮起慢慢散開,很快凝成了一片。

  「好了,這就能證明,梅茜大嬸是無辜的了。」周文站起身道。

  領頭男子冷笑一聲:「哼,當我們是傻瓜麼,這能證明什麼?」

  眾人也有同樣的疑問,臉上無不露出急欲知道答案的表情,只有見多識廣的文斯已隱隱明白其中關竅,捻著鬍鬚微笑不語。

  被這麼多人看著,周文還真不習慣,他咳嗽兩聲,揚聲對眾人道:「我第一次把金幣扔進水裡,為何清水什麼變化也沒有?」

  「因為金幣是乾淨的。」瑪琳想了想,拍手笑道。

  周文對她露出讚賞的微笑,又道:「為什麼第二次扔進去,會有油浮上來?」

  「因為金幣上沾了油。」

  周文聞聲看去,正是剛才指認出他領主身份的那個人。


  暗道一聲「你還真懂得配合」,周文點頭道:「這就對了。金幣上沾的,正是梅茜大嬸手上那做菜時留下的油。大家想想,如果大嬸真的偷了這兩枚金幣,為什麼剛才放進水裡時,卻沒有一點油花?

  「所以,兇手就在我們之間……咳咳,不是,真相只有一個……呃,也不是,總之一切謎團都解開了,是這群傢伙故意找碴,誣賴梅茜大嬸!」周文大聲說道。

  人群立刻爆出一陣歡呼,瑪琳眼中更是露出毫不掩飾的崇拜目光,看得周文骨頭都輕了幾兩,暗道這個出頭鳥做得可真是值了。


  對方頓時臉色大變,其中一人在領頭男子耳邊說道:「頭兒,怎麼辦?這下偷雞不著蝕把米,萬一會長大人交代的事搞砸了,沒找到寶藏遺跡,咱們全都會吃不了兜著走啊!」

  領頭男子瞪了他一眼,尷尬地對周文道:「原來是一場誤會,真對不起了。」說完,就想帶人離開。

  克雷斯忍了他們很久,哪裡肯讓對方就這麼走了,他巨劍一揮,攔住這些鬧事者:「你們誣陷好人,還砸東西鬧事,就想這麼走了麼?」

  「滾開!」想不到這小子真的敢攔下他們,當中一名男子立即拔劍撲上。

  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克雷斯突然一聲暴喝,手中巨劍在腕間一轉,順勢橫掃而出。

  沉厚的劍身帶起嗚嗚的風響,那人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巨劍已結結實實劈上他的劍身,把他連人帶劍劈得飛了出去。

  見克雷斯這麼神勇,眾人紛紛喝起采來,其它的守備隊員也拔劍,將對方圍在中央。民眾惱恨他們藉故鬧事,紛紛要求將他們抓起來。

  眼珠轉了兩下,領頭男子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奇怪的徽章,得意洋洋地道:「我們是冒險者公會的人,誰敢動手?」

  看到他手裡的徽章,眾人一下鴉雀無聲,守備隊員們更是退開兩步,遲疑地看著克雷斯。

  冒險者公會勢力遍佈整個摩季那大陸,承攬傭兵僱傭、探尋遺跡、魔獸捕捉等事務,同魔法師公會一樣,擁有很大的勢力。

  洛維爾領靠近兩大山脈和遺跡森林,常有魔獸出沒,因此有不少魔獸獵人慕名而來。

  領地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靠著提供藥劑和裝備,以及將居民收集到的藥草販賣給冒險者公會得來,可以說領地對公會已形成不小的經濟依賴。

  就是看準這一點,幾名男子才有恃無恐,見目的達到,他們再次趾高氣昂了起來。

  此時放過他們心有不甘,不放則會引來大麻煩,克雷斯不禁大感猶豫。

  這時的周文卻絲毫沒有領主的自覺,還屁顛屁顛地跑到朱莉身邊大獻慇勤,抓著她的手,肉麻地道:「朱莉小姐,剛才你沒受精……不是,沒有受驚嚇吧?」

  克雷斯一時沒了主意,茫然的左顧右盼,看到正大獻慇勤的周文,他眼前一亮。

  對啊!領主大人不是在這兒麼?老領主受人尊敬,新的領主大人也十分英明,他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想到這兒,他立刻回身恭敬地對周文道:「領主大人,現在該拿他們怎麼辦?」

  正要大展口才把妹,卻突然被克雷斯橫加打斷,周文大為不滿,他隨意地擺擺手:「這還要問我?全部給我抓起來!」

  此言一出,克雷斯立刻面露喜色,人群中的年輕人更是大聲叫好。

  幾個鬧事男子臉色大變,心想這小子居然連冒險者公會也不放在眼裡?

  文斯擔心的走到周文身邊,低聲道:「少爺,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周文啊了一聲,點頭道:「的確不太妥當。」

  文斯大感欣慰,暗道少爺真是從善如流,不愧為老領主之後,哪知周文突然揚聲對克雷斯道:「我說克雷斯啊,最近領地內有什麼重活沒有?」

  克雷斯想了想,答道:「西邊樹林裡有很多木材還沒有運出來,潔西卡小姐正愁找不到工人搬運。」

  「這就對了!關著他們還得白白拿飯養著,待會兒沒收他們的武器之後,派幾個人看著,讓他們去樹林裡搬木頭,算是賠償鬧事的損失好了。」


  對於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周文而言,逮捕觸犯法律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而驅使犯人勞動更是司空見慣,他的回答不過是遵循常理。何況初來乍到的他,又怎會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不過這卻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尊敬。

  既然領主下令了,克雷斯立刻叫守備隊員圍了過去。

  沒想到今天碰到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領頭男子一咬牙,低喝道:「衝!」

  他的手下立刻拔劍向外衝去,雙方人馬打作一團。

  洛維爾領的守備隊人數少,不過區區數十名,但長期和威脅領地的魔獸戰鬥,因此所有人都是身經百戰。


  儘管裝備簡陋、沒有系統訓練,但面對皮堅肉厚,生命力頑強的魔獸,他們卻在無數次的生死之戰中,練就了超強的實力,出劍快、準、狠,沒有花招,務求一擊奏效。


  這是一支名符其實的菁英小隊,不過因身處洛維爾領,他們的實力才不為人所知,否則若真的站出去,恐怕比之王國直屬菁英騎士團也毫不遜色。這些普通的獵人哪會是他們的對手?不過片刻,就已全部被擒下。

  見手下這麼不濟,領頭男子大為錯愕。退後一步,他從懷裡摸出一顆火紅色晶瑩剔透的晶石,怒喝道:「不要過來!」

  「是火魔晶!」有個識貨的人驚呼一聲,人群立刻散了開來。


  火魔晶是將火系魔法封入晶石中的魔法物品,好讓普通人也能使用魔法。魔獸獵人在對付厲害的魔獸時,經常會用到,而且威力強大。那名男子狗急跳牆,居然想用這個殺傷力極大的武器,如果真讓他扔了出去,在場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會被波及。


  危急關頭,突見刀光一閃,一柄匕首射來,準確地插入男子掌心,將他的手釘入身後牆上。男子手一疼,火魔晶跟著掉了下來,立刻被眼疾手快的克雷斯一把接住。

  射出飛刀的是守備隊副隊長波奇,和克雷斯不同,他身材精瘦,四肢修長,是屬於動作敏捷那一型的,一手飛刀絕技厲害非常。

  找幾個人吩咐幾聲,克雷斯就叫人把垂頭喪氣的幾名男子給押了下去。

  臨走時,領頭那人還不住轉身瘋狂叫道:「你一個小小的洛維爾領主,居然敢抓我們冒險者公會的人!給我等著,你一定會後悔的!」

  「靠,還敢嘴硬,給我派最重的活讓他幹!」周文哪會鳥他。


  文斯卻不無擔心地道:「冒險者公會勢力很大,當初老領主還在時,他們倒不敢太放肆。想不到老領主一死,他們就開始鬧事了,少爺你又抓了他們的人,今後恐怕……」

  克雷斯不屑地道:「有什麼了不起?不管來多少個,我都一樣會把他們狠狠踢出去!」

  事已至此,文斯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搖搖頭,歎了口氣。圍觀的人已經散去,克雷斯留下兩個隊員幫梅茜母女收拾,便陪著周文向領主官邸走去。

  「領主大人!」突然,身後傳來朱莉清脆的聲音。

  「嗯?」周文轉過頭。

  朱莉對他深深鞠了一個躬:「謝謝您!」

  「啊哈哈哈,好說好說。你如果真想感謝我,就以身相……」周文得意忘形,幸好最後一絲理智仍在,趕緊換了張嘴臉。

  他拍拍朱莉的肩膀,嚴肅道:「朱莉小姐客氣了,此乃領主分內之責,快回去幫你母親的忙吧。」

  領主大人奇怪的話,朱莉只聽懂一小半,愕然間,他們已經走遠了。

  「新領主還真奇怪,不過……是個好人。」心裡下了這個結論後,朱莉轉身邁著小碎步,回去幫母親收拾旅店去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5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3:56 PM 編輯

第三章 這就是我的新管家?

  沒多久,一行人抵達了領主官邸。

  近看之下,這棟建築給人的感覺倒是不差,牆角的磚縫裡長滿青苔,一窩常青籐爬遍牆壁,翠綠的葉片煥發著勃勃生機。


  門窗雖舊,但擦拭得一塵不染,房屋周邊幾棵粗大的橡樹翠蓋擎天,陽光穿過枝葉,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駁的光影,偶爾幾聲不知名的鳥鳴,讓人感到一絲舒適的靜謐。

  想起今後就要住在這間房子裡,統治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周文就悲從中來,同時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找出回到自己時代的辦法。

  剛到門口,房門剛打開,一個少女冒冒失失的闖了出來:「爺爺,您回來了?」

  周文此時心情鬱悶,聞聲抬頭看去,暗道誰這麼沒禮貌?


  只見一名留著火紅短髮的美麗少女站在面前,她穿著一身男裝,俏麗的臉上有一雙天藍色的美麗大眼睛,身材修長結實,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腰間的細劍更為她增添一股英氣,竟是個罕有的運動型美少女。

  看到她,文斯立刻呵呵笑著迎上:「潔西卡,這些天可想死我了。」

  克雷斯和瑪琳也向她行禮,顯然對她很是尊敬。

  周文從初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定定神就準備上前打招呼,突覺嘴角發涼,他伸手一抹,居然是一串口水。

  暗驚自己居然如此失態,周文背過身趕緊把口水擦去,哪知這一切已被潔西卡看在眼裡。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後,潔西卡問道:「這個猥瑣的傢伙是誰?」

  文斯聞言大驚,趕緊道:「潔西卡,你在胡說什麼?這是少爺啊!」

  「什麼,他就是索爾少爺?怎麼是這副模樣?」潔西卡卻毫無尊敬之意。

  「沒事沒事。」周文回身尷尬地笑笑,心裡卻大罵道:「死八婆,又不是挑老公,我長什麼樣關你屁事!再說,你以為我想要長這副模樣啊?」

  似乎窺破周文心裡的想法,潔西卡冷然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進房中:「先進來吧。」竟是對他這個領主不理不睬。

  文斯大感尷尬:「少爺,潔西卡就是這樣,其實她沒有惡意的,請你見諒。」

  克雷斯也道:「是啊,老領主死後,全靠潔西卡打點領地內的事務,才沒有生出什麼亂子,領地內的人都很尊敬她呢!」

  瑪琳則撒嬌地拉起周文的手:「索爾少爺,你別生潔西卡姐姐的氣,好不好?」


  見三人都這麼說,周文還能說什麼,只好鬱悶的點點頭。同時心裡大感奇怪,難道這個索爾以前和潔西卡有什麼過節?怎麼一見面,她就像仇人似的沒一個好臉色。但看文斯的反應,兩人似乎又是第一次見面。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這個八婆在想什麼,不會是剛好遇上她大姨媽來了吧?」周文一邊惡意的猜測著,一邊隨幾人走入房中。

  官邸內部比外面稍好些,但也陳設簡陋,不過打掃得很乾淨。結實的木製地板因年代久遠已成了褐色,牆上掛著幾幅肖像畫,該是洛維爾家的歷代先人。

  所有的傢俱都上了年頭,有的地方已開始掉漆,但因保養得好,光滑的表面給人相當舒服的感覺。


  官邸分為兩層,一樓大廳頗為寬大,左右各有兩個房間,盡頭則是通往二樓的樓梯。拐角處的窗台放了兩盆鮮花,盛開的花瓣在柔和光線的照耀下,散發出翡翠般的色澤,令整個佈局有種印象派油畫的美感。

  走入大廳,周文迎面就看到一幅巨大的油畫,畫中是個模樣極倒霉的中年人,這幅畫被擺在一張鋪著白布的桌子上,四周堆著鮮花。

  就算不擺張世界名畫,弄點花花草草也好,怎麼放這麼張畫像在這兒?這裡的人品味還真不是一般的差。想著,周文隨口道:「畫裡的衰鬼是誰?」

  話剛出口就知要糟,果然,文斯等人無不愕然轉頭望著他。周文瞬間已明白這是誰了,就是自己的死鬼老子,前任領主加裡·洛維爾。

  「老爸!」不給對方置疑的時間,周文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已撲上前去。

  「嗚嗚嗚……老爹,你死得好慘,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我……叫我今後怎麼活啊?」努力回想以前電視裡哭喪的場面,周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乾嚎了起來。


  起先還是作戲,後來想起自己獨自一人來到這陌生的世界,雖然暫時衣食無憂,但可能這輩子都會窩在這窮山惡水中;另一個世界的父母若是發現自己失蹤,不知會有多傷心。不禁悲從中來,假戲真做,更是哭得天昏地暗,愁雲慘霧。


一時間,天地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

  瑪琳和克雷斯此時早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了,瑪琳不住啜泣著,克雷斯則像熊一樣陪著他乾嚎,屋子裡一時哭聲震天,不知情的還以為這些人是死了全家呢!

  看到周文的悲傷不似作偽,一直冷眼旁觀的潔西卡臉色稍霽,竟也有些感動。

  文斯抹去老淚,上前扶起周文:「少爺,請不要太悲傷了。」

  周文知道作戲得做全套,於是學足孝子樣,掙開文斯,又搶上抱著油畫大哭,最後,才被克雷斯強行拉開。


  一邊哭,周文心裡一邊道:「我說死老鬼啊,你供我吃、供我住,還留下這麼大一塊領地給我,為你哭個幾聲,大家就算扯平了,你那兒子,肯定沒我哭得這麼敬業。」

  之後,周文為老領主哭喪的事跡,經克雷斯的嘴巴宣揚了出去,立刻讓領地內的人肅然起敬,對這個少領主又多了幾分親近。如此效果,則非周文所能預料了。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的情緒都回復過來,眾人才來到領主辦公的書房。


  文斯鄭重其事地拿起一枚戒指交給周文:「少爺,這是洛維爾家歷代相傳的家徽。戴上它,您就成為洛維爾家第四代家主,只要王都的任命狀一到,您就可以正式繼承洛維爾領了。」

  由於洛維爾領實在太偏僻、太窮、太無關緊要,周文甚至不用按規矩去王都晉見國王表示忠心,王都直接發個委任領主的文書,就算完成交接。

  接過戒指戴上,周文隨口道:「我家的親戚呢?怎麼一個都沒見?」

  話剛出口,就見文斯呆看著他,周文心叫不好,難道自己又露出什麼馬腳了?


  果然,文斯說道:「少爺說笑了,老領主一死,洛維爾家就只剩你了。所以,老臣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見您結婚生子,為洛維爾家多生幾個小孩,那老臣就算是死也沒有遺憾了。」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孫女潔西卡一眼。

  被文斯這麼一看,潔西卡立刻面紅耳赤,周文更是膽顫心驚。


  老頭子這麼說,不會這個索爾和潔西卡間有什麼指腹為婚之類的把戲吧?有機會一定要問清楚,潔西卡漂亮是漂亮,可惜對自己看不順眼,真要娶她,以後一定生不如死。

  同時心裡也暗自警惕,自己已不是周文,而是索爾·洛維爾,再像這樣隨口亂問,遲早會露餡。

  要是被發現自己假冒索爾,被當成佔人身體、為禍世間的妖人綁上火刑架,那可就劃不來了。以後再有什麼疑問,一定要旁敲側擊。

  「現在,我還有一件事要宣佈。」文斯突然嚴肅道。

  聽他說得鄭重,幾人都轉頭看著他。

  文斯緩緩道:「現在少爺已平安回到領地,我也放下一件心事。我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已無法再幫助少爺處理領地內的事務,所以我決定辭去管事的職務。」

  跟著,他拍拍潔西卡,溫言道:「以後就請你多多幫助少爺了。」

  「啊?」、「什麼?」周文和潔西卡同聲驚呼。


  文斯呵呵笑道:「潔西卡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很熟悉領地內的事務。這次我離開,也全靠她處理得井井有條。現在是年輕人做領主,我這老頭子就該退下了。潔西卡,我希望你接替我擔任管事,好好幫助少爺。」

  言罷,文斯喟然一歎:「洛維爾太窮、太偏僻了,如果沒有一個好的領主和管事,人民將會受很大的苦,我希望你們明白這個責任。」

  周文聽得不住叫糟。對他而言,只要能讓自己在這世界有個安身之所,其它管那麼多幹嘛?何況洛維爾領窮鄉僻壤,要不是迫於無奈,自己才不願待在這裡。

  這個潔西卡和自己可是八字犯衝啊!


  最重要的是,文斯對自己很喜愛,以後自己就算有什麼無禮的要求,比如讓瑪琳侍寢,嘿嘿……他說不定也會答應。若換了潔西卡,恐怕說出來就會被掐死,她要真當了管事,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周文立刻鼓起如簧之舌,準備讓文斯收回成命:「文斯啊,有道是老驥伏櫪,志在千裡;封唐易老,李廣難封;人老心不老,餘熱干革命……

  「現在我剛剛登位,正需要像你這樣老成持重的管事幫我打理,辭職的事過個三、五百年再說吧。潔西卡,你也不願意爺爺辭職對不對?」

  他才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這些文謅謅的話,反正一古腦倒出來,先力挽狂瀾再說。

  哪知出人意表地,潔西卡竟毅然道:「好,爺爺,我答應你。」

  言罷,潔西卡對著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顆籃球的周文,冷然道:「以後我一定會盡力輔佐領主大人,好好治理洛維爾領。

  希望領主大人明白爺爺的一番苦心,凡事都要考慮周全。」

  言下之意很明顯,你要是敢在領地內為所欲為,別怪我不客氣。

  「完了!」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周文眼前一黑,差點昏倒。

  見孫女答應,文斯激動得老淚縱橫:「太好了,這下我就沒有遺憾了……不,還是要看到領主大人結婚生子,我才能安心闔眼。」

  「爺爺!」潔西卡立刻面紅耳赤,大聲叫道。


  文斯甚為開心,他哈哈笑道:「時間也不早了,吃過飯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潔西卡陪少爺在領地內逛逛,熟悉一下環境,盡快將領地的內政上手。再怎麼說,少爺也有快十年沒回來過了。」

  瑪琳甜甜地答應一聲,高高興興的下去做飯。

  晚餐食物豐富,但面對潔西卡那張冷臉,還不時提醒自己要注重禮儀,讓周文清楚知道,這將是今後苦難日子的預演。

  「唉,沒自由,失自由,傷心痛心眼淚流……我本來就很倒霉了,再加上有這個八婆管著,人生至此,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同時在飯桌上,周文也見識到什麼叫恐怖的吃相。

  在周文看來,克雷斯絕對是偽裝成人的食人魔。在他的橫掃下,往往周文剛伸出刀叉,目標食物便已消失在這人的嘴巴裡。

  對此,潔西卡等人都見怪不怪,瑪琳更是主動將大盆的食物放到克雷斯面前。

  「真是,這個領地都是些什麼人啊!」聽著雷鳴一般的咀嚼聲,周文無奈地想道。

  「大哥,乾脆我把房子一起拿給你啃好了……」

  不過飯後,終於讓周文得知一個好消息。


  原來,可愛的瑪琳從小就住在這裡做女傭,老領主生活簡樸,加上妻子早死,索爾在外求學,晚年生活只靠瑪琳一個人照顧。也就是說,現在整間官邸,只有他和瑪琳同住。

  嘿嘿嘿……坐在書房內看著快樂地忙來忙去收拾打掃的瑪琳,周文臉上泛起邪惡的笑容。

  「加裡老爹,難道你高瞻遠矚,早為我這個可憐的在室兒子,做好渡過漫漫長夜的準備了麼?老天啊,你總算待我不薄!哇哈哈哈……」

  不多時,克雷斯等人告辭離去,瑪琳又做了一會家務,周文終於聽她問道:「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巴不得早早聽到這麼一聲似的,周文趕緊道:「沒有沒有!瑪琳啊,你也累一天了,趕緊去睡吧。要是覺得晚上太熱,就不要關門了……」

  瑪琳哪知他的狼子野心,甜甜笑道:「晚上很涼快啊!少爺,那我去睡囉。」

  瑪琳離開後,周文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又耐著性子找了幾本關於摩季那大陸風土人情的書來看,雖然心思早已飛走,但總算對這個世界又多了些瞭解。

  周文首先關心的,自然是「祖國」--迪拿爾王國。

  迪拿爾位於大陸中部,佔據著摩季那大陸最肥沃的土地,歷史悠久,國力強盛。


  它北靠北部荒原,是和獸人爭鬥最為激烈的國家之一;西邊則有魯林帝國,雙方隔著廣闊的西部山脈,只在位於西爾沃原的巴林領時有衝突;王國南方和東方靠海,在南邊有一部分和另一王國巴姆克接壤。

  王國採用的是分封制,整個迪拿爾由大大小小數十塊領地組成,只有王都周圍是國王的直轄領土。

  領主名義上擁有很大的權力,可以任命官員,制定稅率,對屬下領民更有生殺予奪的大權,當然周文這個偏僻鄉下的窮領主就別想了。

  略略看過迪拿爾的介紹,周文又翻到大陸的種族部分。


  出乎意料,摩季那和周文熟知的奇幻世界非常相近。除了人類之外,還有精靈、獸人、矮人等亞人種,以及諸多魔獸,他們廣泛分佈於整片大陸,與人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真是無聊啊,晚上又沒電視,一點娛樂都沒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周文扔下書,悄悄摸出書房。

  「嘿嘿,親親小瑪琳,索爾哥哥來看你了唷……」

  周文早趁著潔西卡不注意,從文斯嘴裡打聽出瑪琳臥房的位置了。官邸內一片黑暗,幸好天上明月高掛,才讓周文能勉強看清道路。

  「以後一定要想辦法裝上壁燈,這麼黑,連鬼都害怕。」第三次被樓梯絆倒後,周文總算上到二樓,摸到瑪琳的臥房外。

  推推門,居然應手而開,望著支開的門縫,周文大感驚奇。

  「不是吧,真的沒有關門?」雖名為夜襲,不過周文還沒喪盡天良到用強的,他只是想趁難得的機會佔佔便宜罷了。不過現在看來,情況又不同了呢!

  很快,一抹淫笑泛上他的臉:「嘿嘿嘿,原來小丫頭也是有心人啊。」

  「小瑪琳啊,你的索爾哥哥來了,高不高興啊?」嘿嘿淫笑著探頭進去,藉著月光,周文模模糊糊地看到床上睡著一個人。

  周文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賤,不過美色當前,哪還管得了這麼多。

  「我來啦!」周文大叫一聲,一個餓虎撲羊的動作撲了過去。

  哪知還沒撲上床,被子下突然隆起一塊什麼東西,正對準他不住升高。

  「啊咧?」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砰的一聲,周文的小腹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一陣天旋地轉,人已落地葫蘆般直接滾出房外。

  「哎喲,我的頭,究竟是誰……」痛苦的摸著後腦勺,周文暈頭轉向地抬起頭,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根閃著寒光的細長劍正抵在周文脖子上,另一頭,潔西卡滿臉冰冷地持劍而立,居高臨下望著他:「你想幹什麼?」

  「呃……如果我說自己是關心瑪琳,過來替她蓋被子的,你信不信?」

  潔西卡沒有回答,劍尖向前一抵,堪堪刺著周文頸上皮膚。

  「哇啊啊,且慢動手,有話好說!」周文趕緊大叫。


  「你偷偷向爺爺打聽瑪琳的臥房時,我就覺得不對,想不到你果真想要做出這種禽獸般的行為。你們城裡來的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我要……我要把你……」潔西卡滿臉通紅的咬牙道。

  「等等,其實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周文生怕她說出「把你閹了」之類的話,那自己就倒大楣了,趕緊先一步封住她的口。

  潔西卡不屑的哼了一聲:「又想狡辯?」但聞言劍尖還是稍微退了退。

  「其實,我早知道你在房間裡,我是來找你的。潔西卡,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愛上了你……所以才忍不住出此下策。」周文盯著她的眼睛,聲情並茂地道。

  「你……」沒想到周文會說這種話,潔西卡又羞又怒,俏臉剎時漲得通紅。

  見她模樣,周文也不由一愣:「想不到你還挺純情。」不過機會難得,趁潔西卡分神之機,周文就地一滾,已撲到一旁去了。

  潔西卡這才反應過來,發現周文竟是在騙自己,大怒下提劍就要追去。但他好歹也是領主,又沒真犯什麼大錯,躊躇片刻,她沒有真動。

  這時,後面一間房的房門打開,瑪琳睡眼惺忪地端著燭台走出來:「外面怎麼這麼吵……潔西卡姐姐?索爾少爺?你們在做什麼?」

  這一刻,在周文眼中,瑪琳籠罩在燭光裡的嬌俏身影有如天使般可愛,他趕緊道:「我和潔西卡睡不著,正在聊天,你要不要一起來?」

  瑪琳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聊天幹嘛把劍拿出來?」跟著搖了搖頭:「不了,我要繼續睡,你們慢慢聊吧。」嘟囔著走回房內。


  這麼一鬧,潔西卡殺氣已經消散,她利索的把劍插回劍鞘,冷然道:「這次就放過你。從今天起,我就住在這,要是你以後敢踏進這裡一步,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住在這兒,為什麼?」

  「我不能讓瑪琳獨自和禽獸住在一起。」

  「你……等等,這裡是我家,憑什麼讓你說了算?」周文不甘心的質問道,好不容易能跟美女獨處一室,絕不能被她攪和了。

  潔西卡轉身刺劍出鞘,快如閃電的在周文胸前一轉:「就憑這個。」言罷再不看他一眼,逕直入房,砰的一聲關上門。

  「嗯?」周文莫名其妙的站起。哪知嗤啦一聲,他的亞麻布短衫橫七豎八,十幾道割痕立現,且瞬間變成一串串碎布掛在身上,跟著皮帶斷裂,褲子滑落。

  潔西卡瞬間出劍,卻沒傷到周文一點皮膚,準確快速得驚人。

  周文望著滑到腳踝的褲子,以及掛在身上的爛布條,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瞭解!」衝著潔西卡的房間大叫一聲,他順從的消失。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5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3:58 PM 編輯

第四章 來異世怎可不發明?

  第二天,聽說潔西卡要住在這裡,瑪琳高興得不得了。

  周文猶自不甘心,旁敲側擊的提醒她,這件事得先問過文斯的意見,卻被潔西卡一句「爺爺很高興我住這裡」給堵住了嘴,鬱悶半天。

  吃過早飯,不管周文萬般不情願,潔西卡還是強行拉著他往外走:「跟我去巡視領地!你這個領主,成天吃飽就窩在屋裡,成什麼樣子?」

  「大姐,我昨天才到,好歹讓我休息個十天半月……」周文叫苦連天,卻被潔西卡冰冷的眼神一瞪,嚇得噤若寒蟬。

  一路上,居民紛紛向潔西卡親熱地打招呼,顯然她在這裡很得人心。

  而由於周文昨天的表現,他也贏得眾人熱情的歡迎,讓他這個領主倍感顏面有光。


  目前領地周圍的魔獸活動還不頻繁,加上沒到草藥的收購時節,因此幾乎看不到冒險者和藥材商人的蹤影,算是洛維爾的「淡季」。幾家藥材和裝備商店都顯得毫無生氣,街上也全是領地的居民。

  小鎮的居民都非常隨和,鮮有尊卑觀念,這都要歸功於前任領主加裡·洛維爾,雖沒有值得稱頌的政績,但他卻在領地內建立起和睦大家庭般的良好氛圍。


  經過潔西卡的介紹,周文對自己的領地有了進一步的瞭解。由於整個領地不足兩千人,加上前任領主將很多事放手讓居民自己作主,整個洛維爾領除了領主和管事,居然再沒有別的官員。

  每到交稅時,大家都會很自動地繳上來,反正領地的稅率低到不能再低,所以,洛維爾家歷代都是有名的窮鬼領主。

  「等等,稅率怎麼低到這種程度?」雖然絲毫沒有領主的自覺,不過關係到自己的腰包和收入,周文還是忍不住問道。


  潔西卡解釋道:「領地偏僻又閉塞,收入來源也少,只有這樣,大家才能勉強吃飽飯。若不是這樣,每年不知會有多少人會流離失所。」說著兩眼一瞪:「怎麼,一回來就想加稅?」


  心下正有此意的周文聞言嚇了一跳,趕緊陪笑道:「怎麼會,別把我想得這麼壞嘛。」頓了頓,他又喃喃道:「不過這麼下去可不行啊,得想辦法提高收入,讓大家過得好一點才行,長久的貧窮,遲早會讓大家對領地失去信心。」

  聽到這話,潔西卡驚異地看著周文,眼中異采連連,但嘴上卻毫不客氣:「說得這麼好聽,你有辦法麼?」

  周文確實沒辦法,剛才那番喃喃自語,也是用一個現代人的觀點,無意識的說出罷了,畢竟這在二十一世紀,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潔西卡從他的沉默中讀到這個意思,臉上閃過失望之色。這時剛好路過梅茜大嬸的「獨角獸」旅店,看到周文,活潑的朱莉連忙跑了出來。

  「領主大人,昨天的事,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

  「哈哈哈,好說好說。」沒想到誤打誤撞會有這麼好的結果,周文大感得意。

  向潔西卡打過招呼,朱莉拉起周文的手:「領主大人,進來店裡吧,媽媽說要做頓好吃的,也希望能當面感謝你呢。」


  「哈哈哈,好說好……」周文被捧得飄然欲仙,正要答應,一瞥眼,看到潔西卡不豫的臉色,趕緊改口:「不了,我還有工作要做,昨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這樣啊……」朱莉臉上閃過失望之色,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說道:「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擾領主大人工作,再見。」言罷,又蹦蹦跳跳的回到店裡招呼客人。

  望著朱莉曲線美好的背影,周文暗叫可惜,難得小姑娘這麼主動,自己卻要硬起心腸拒絕,真不符合一貫的作風啊。

  「怎麼,又想打朱莉的主意?」潔西卡在一邊不冷不熱的說道。

  周文嚇了一跳,暗道:「你怎麼什麼事都知道啊?」看看潔西卡的臉色不像在生氣,他故作憤然道:「你怎麼總是這麼看我?都告訴你昨晚是個誤會了。」

  「哼!」潔西卡不屑地哼了一聲,逕直走前,片刻,又淡然道:「想不到你居然連冒險者公會的人都敢抓,倒真的讓我刮目相看。」

  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周文只好再一次感歎「女人心海底針」,搖搖頭跟上。

  隨後,潔西卡帶他見了小鎮裡幾家藥劑店和裝備店的老闆,這已經算是洛維爾唯一的「商業」了。

  這幾家店都不大,主要供應來領地內的冒險者和怪物獵人,並負責收購居民採集的藥草再賣到外面,是納稅的大戶。

  就算以周文的外行眼光,也能看出店裡那些刀劍護甲都是些陳年舊貨,品質絕對不怎麼樣。他不禁心裡暗歎,想不到這領地真的窮困至此。

  見面時,周文曾偷偷暗示過幾個老闆,想收點見面禮。可惜他們都是老實人,對周文的暗示懵然不懂,讓他鬱悶了好一陣子。

  回到大街,天色已近正午,周文肚子餓得咕咕叫,想起朱莉的邀約,正要去獨角獸旅店好好吃一頓。忽聽有人叫道:「快,有矮人在賣東西。」

  心下好奇,周文和潔西卡循聲過去,街角已圍了一大群人,鬧哄哄的很是熱鬧。

  周文費力排開人群,只見一個矮人靠牆席地而坐,面前鋪開一大張皮毯,上面零零散散的擺滿了武器、飾品和不知名的小玩意。


  這矮人和周文熟悉的形象沒有兩樣,手腳粗短、身體結實,穿著樸素的皮衣,有種風塵僕僕的感覺。一大叢黑色的鬍鬚蓋著半張臉,身邊放著一柄巨大的雙刃斧,一個旅行用的背包墊在屁股下,顯然是個遊走四方的旅行者。

  矮人的大本營,在大陸東南邊的龐拉丁山脈,其餘地方也分佈著很多小部落,他們足跡遍及整個大陸,四處尋找優良礦藏。

  由於矮人是極好的工匠,隨身販賣的武器飾品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做生意又言而有信,因此很受歡迎。

  「我是伊克族的曼森,這些都是我做的,正宗矮人製造,如果有興趣,快來看看啊!」矮人操著流利的通用語招攬著生意。


  努力回憶昨晚看過那些關於矮人的書,周文知道這個曼森並不屬於龐拉丁的矮人王國,而是來自散佈於大陸的小部族。就像吉普賽人,他們四處旅行,漂泊不定,鍛煉武藝或者尋找優質的礦藏,旅費則靠販賣自己製作的小玩意籌集。

  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矮人,周文大為好奇,他像第一看到大熊貓的老外般,左瞧右瞧,不住嘿嘿傻笑。

  很快,他異樣的神態就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很多人都認出他就是新的領主大人,無不奇怪的交頭接耳。

  潔西卡大感尷尬,暗中拉了周文袖子好幾次,周文卻置若罔聞。

  矮人曼森也注意到周文,他眉頭大皺,粗聲粗氣的道:「這位客人想買什麼?」

  哪知周文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拉他的鬍子。

  潔西卡立刻臉如死灰。果然,曼森勃然大怒,猛然跳起:「你想幹什麼?」

  周文頓時驚醒,心裡不由暗暗叫糟,早聽說矮人將自己的鬍鬚看得珍若生命,看來果然是這樣。他連忙解釋:「啊,不,我只是……媽呀!」

  曼森卻不由分說,一把抓起那柄和他一樣高的雙刃巨斧。圍觀的人見勢不妙,一哄而散,讓周文孤零零的和暴怒的矮人對峙。

  「剛才還叫得那麼親熱,轉眼就溜個一乾二淨,都是些無情無義的傢伙!」周文愕然看著空空如也的街角,憤然想道。

  這時,一聲大喝,曼森已揮斧劈了過來。

  「小心!」見周文還在發楞,潔西卡一把推開他,拔劍格擋。

  她的刺劍哪是巨斧的對手,剛一接觸,細長的劍身就被折斷,幸好潔西卡反應靈敏,才沒被斧頭砍中,但仍被斧頭的衝力給頂出老遠。

  「對不起,我們沒有惡意,請聽我解釋!」她急忙大叫。

  「廢話少說!」曼森正在暴怒中,哪裡肯聽,揮斧又上。


  當!一柄巨劍從天而降擋住斧頭,原來是克雷斯不知什麼時候已帶人趕來。兩人都是力量型,武器這一下對撞,立刻爆出一聲巨響,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兵器的優劣卻高下立判,克雷斯的巨劍被崩開了一道大口。

  擋住矮人後,克雷斯轉頭問道:「怎麼回事?」

  潔西卡驚魂未定的指著周文道:「這個傻瓜想摸矮人的鬍鬚。」

  「什麼!」克雷斯露出錯愕的表情,隨即就被裹進矮人的斧影中。

  見克雷斯擋住曼森,潔西卡轉頭對周文怒道:「你想害死大家嗎?」

  周文滿臉委屈的忸怩道:「我是第一次看到矮人嘛,所以……」

  潔西卡拿他沒法,只好將注意力轉回場內。

  這時克雷斯和曼森已戰作一團,兩人你來我往,打得乒乓作響。

  看著一旁袖手旁觀的守備隊員,潔西卡皺眉道:「你們不去幫忙麼?」

  「放心,潔西卡小姐,這個矮人不是隊長的對手,只是隊長不想傷他,正在消耗他的力氣呢。」副隊長波奇笑嘻嘻的衝她說道。

  別的隊員則不住打氣叫好,「好啊,隊長加油!」、「快,這矮人快不行了!」

  片刻後,曼森跳出戰團,拄著巨斧不住喘氣,顯然體力已到極限;而克雷斯則扛著巨劍笑嘻嘻的看著他,滿臉輕鬆。

  「怎麼樣,要不要再來幾個回合啊?」

  「臭小子,你很厲害,我不是你的對手。」曼森搖了搖腦袋。

  「啊哈哈,就是嘛,大家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啊!」周文心中有愧,趕緊跳出來打了圓場。

  哪知看到他,曼森眼中怒色再起。他悶哼一聲舉起斧頭,似乎想再衝過來劈人,但看到像個食人魔一樣攔在身前的克雷斯,唯有作罷。

  潔西卡沒好氣的走過來,在周文的屁股上一踢,正色對曼森道:「這個愚蠢的傢伙是本地領主,只因他從沒見過尊貴的矮人,剛才才會失態,還請你原諒。」

  被叫成愚蠢的傢伙,讓周文大感不悅。不過禍是自己惹下的,他唯有忍氣吞聲,乖巧的道:「是,剛才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曼森氣總算消了一些,但還是一臉不悅的樣子。

  潔西卡瞪了周文一眼,意思是看你惹的好事。

  周文心中一動,誠懇的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閣下今後在我的領地內,賣東西可以不交納任何費用,洛維爾領內的山脈,也隨你勘探,怎麼樣?」

  果然,這麼一說,曼森立刻咧開嘴大笑起來,剛才的怒氣不翼而飛,顯示出矮人爽快直率的性格。

  終於搞定這傢伙,周文鬆了口氣。


  事情解決,曼森立刻席地坐下開始兜售自己物品,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不由讓周文感歎矮人神經的粗大。很快,居民又漸漸圍了過來,恢復熱鬧的場面。

  走出人群,周文不好意思的對潔西卡道:「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潔西卡哼了一聲:「沒辦法,要是讓你死了,叫我上哪兒再去找個願意到這裡當領主的笨蛋。」

  她奇怪道:「你在阿爾姆克讀了那麼久的書,怎麼會連矮人也沒見過?」

  周文心裡一驚,知道自己又露出個破綻,趕緊岔開道:「你的劍斷了,我看曼森那兒有幾把不錯的劍,我買把賠給你好了。」


  單純的潔西卡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她不屑道:「領地資金只有四百枚金幣,矮人的東西又出了名的貴,與其讓你充闊佬,還不如想想怎麼用在更適合的地方去。」

  「什麼,四百枚!」周文失聲驚呼,他總算瞭解自己這個領主窮到什麼地步了。

  大陸的通用貨幣是金、銀幣,相互比值大概為二十比一。雖然對普通人來說,一枚金幣已算不少,但對一個領地而言,四百枚卻是少得實在離譜。


  要知道,一把好點的鋼劍,至少就要二十枚金幣以上,裝備一名標準步兵是五十枚金幣,騎兵則是兩百枚金幣。也就是說,周文的全部財產,只能裝備八名步兵,而且還養不起。

  也難怪這些守備隊員看起來這麼像強盜了。洛維爾居然窮到這個地步,周文滿臉呆滯的反覆盤算,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像是被騙來的。


  難怪當初是等到離開阿爾姆克很遠了,文斯那老狐狸才肯透露一些領地的情況。這麼說吧,索爾一聽到文斯找他回來繼承領地就昏倒,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哪想卻被自己撞上這個倒霉事。

  不理胡思亂想的周文,潔西卡問克雷斯:「你們怎麼在這兒?」


  波奇說道:「領地這一陣子都沒下雨,莊稼已經出現缺水的跡象。魯亞大叔正組織人手挑水搶救,他說再不想個辦法,今年的收成就難保了,你和領主大人快去看看吧。」


潔西卡一聽勃然色變,她立刻道:「快走!」

  匆匆趕到鎮外,這裡已聚集了上百人。

  洛維爾領屬於多山的丘陵地形,適合種植的平地很少,因此莊稼都種在與河流平行的兩側坡地裡,與坡下河水相距三公尺高。

  炎炎烈日下,莊稼全都耷拉著葉片。人們拿著盛水的工具不斷跑到河邊盛水澆地,但人手太少,距離又遠,成效甚微。

  叫過一名四十來歲的壯漢,潔西卡急切的道:「魯亞大叔,莊稼怎麼樣了?」


  魯亞滿頭大汗,也顧不得抹一把,他回答道:「好久沒下雨,莊稼都快干死了。再不想想辦法的話,今年大家可能都要挨餓了。潔西卡小姐,能再多找些人來幫忙嗎?」

  潔西卡為難地道:「這時候家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大叔,你看這兩天會下雨嗎?」

  魯亞望了望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黯然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正當兩人說話時,周文卻逕自走到田邊望著下方的易爾河。

  他發現,這一段的河床很窄,因此水流湍急,加上落差並不是太高,正是安裝水車的理想位置。

  想也不想,他隨口道:「怎麼不安裝一輛水車?像這樣提水,再多的人也不夠啊!」

  潔西卡和魯亞一起愕然望著他。秀眉一挑,潔西卡奇怪地道:「什麼是水車?」

  「什麼?」這下反而是周文愣住了。

  「這個世界連水車也沒有嗎?」

  想起自己以前最大的愛好就是做手工,像水車、折椅這類精巧而又不複雜的玩意,就曾經做過不少。

  雖然沒做過真正的大型水車,但重要的零件都印在腦子裡了,只要稍微費點功夫,應該就能做出大致的設計圖,到時再交給工匠實際操作就成了。

  想到這兒,不由信心大增,周文對潔西卡道:「這你就別問了,現在你馬上組織人手挖蓄水池,時間不多,馬馬虎虎能引水就成,剩下的就交給我來做吧!」

  「挖水池?你瘋啦?河水可是在下面好幾公尺,你又不是水系法師,怎麼把水弄上來?不幫忙就一邊涼快去,別在這裡搗亂。」潔西卡沒好氣的對他擺擺手。

  嘿,這丫頭,居然把自己當成只會吃閒飯的二世祖,看來今天不露一手,還真沒法在她面前抬起頭呢。

  周文臉一板,說道:「我是領主,叫你們挖就挖,有什麼後果我來負責。」

  他的話倒是一點也沒錯,這些田本就是洛維爾家的私產,租給領地內的農民耕種收取租稅,他的確有權決定該怎麼處理。

  潔西卡卻壓根兒不買他的帳:「如果莊稼枯死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你……」周文真是氣啊,但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猶豫了一下,克雷斯低聲求道:「潔西卡小姐,領主大人既然這麼說,他就一定有辦法,咱們就先挖吧。」看來昨天周文的表現,讓克雷斯對他很有信心。

  經他這麼一說,眾人紛紛開口附和,倒不是他們都相信周文,而是眼下實在沒辦法,希望能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瞪了周文好一陣,潔西卡一跺腳:「好,我就聽你的。不過要是莊稼枯死,害今年大家挨餓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周文拉過魯亞低聲吩咐幾句,人們紛紛回家拿工具開始挖水池,就連警備隊沒當值的隊員也自動加入,畢竟這些田地為領地內大部分居民提供了食物。

  周文則徑直回到領主官邸,完全不理會潔西卡的抗議,關上書房大門,開始用自製的簡易標尺和圓規,畫出水車簡易設計圖。

  好在他常做這些玩意兒,因此對構造還算熟悉,工具雖然簡陋,但經過一個通宵不懈的努力,終於把水車的設計圖大致畫好。

  將圖紙舉在射入窗口的初陽裡,周文深深地打了個呵欠,滿意的看著這心血之作。說起來,自從迷上網絡遊戲後,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的做一件事了呢。

  書房外隱隱傳來一陣吵鬧聲,跟著砰的一聲,大門被踢開,潔西卡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臉尷尬,但來不及阻止的瑪琳。

  畫好設計圖,周文心情大好,他笑咪咪地看著潔西卡:「什麼事啊?」

  潔西卡怒道:「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大家在外面辛苦努力了一天,你卻自己關在書房裡!怎麼,大話出口就害怕了麼?我問你,究竟有沒有辦法?」

  周文得意一笑:「慌什麼?對了,你幫我把領地內最好的木工和鐵匠找來。」


  潔西卡定定的看著他,一副想發作卻又強自忍耐的模樣。終於,她一咬牙:「好,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要是敢耍人,我、我就……」話未說完,潔西卡便轉頭離開。

  看著潔西卡怒氣沖沖而去的背影,瑪琳擔心地對周文道:「索爾少爺,我好久沒見潔西卡姐姐這麼生氣了。」

  周文衝她擠了擠眼睛:「瑪琳啊,我的肚子快餓扁了,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一個小時後,圍著周文的設計圖,領地內最好的幾名鐵匠和木匠大眼瞪小眼,臉上都露出為難之色。

  周文心感不妙,他小心問道:「大家覺得怎麼樣?」

  互相看看,一名鐵匠乾咳一聲,低聲道:「領主大人,這個……水車,老實說我們以前都沒見過,你要我們三天內就做出來,實在有點……」

  「那你們說要多久?」

  盤算良久,那鐵匠小心翼翼的道:「大概……要一個月吧……」

  「靠!一個月?真要這麼多時間,莊稼都可以當柴火燒了!這些傢伙,真是靠不住!要是有厲害一點的工匠就好了……等等!」

  「快,去把那個矮人給我找來!」

  半小時後,在一名守備隊員的帶領下,矮人曼森大大咧咧的走入領主官邸。

  「找我什麼事?」

  周文也不跟他客氣,將設計圖甩過去:「能做得出來嗎?」

  曼森接過,眼睛立刻瞪大,目不轉睛的看了好半晌,他動容說道:「鍛造之神啊,好巧妙的裝置,這是取水用的?」

  周文暗道矮人真不愧是天生的工匠,居然一眼就看出水車的用途,他問道:「如果我給你足夠的人手和材料,你多久能做得出來?」

  曼森毫不猶豫的道:「後天,因為這設計圖畫得不太準確,很多地方的比例都錯了,我要稍微修改一下。」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工匠種族,一眼就看出周文用臨時拼湊的繪圖工具所畫設計圖的錯誤。

  看他興奮的模樣,就知道他已被這具新奇的玩意給吸引了,現在就算用刀架著他的脖子,大概也不能讓他放棄了。

  「好,事後我會給你兩百枚金幣做報酬,一切拜託了。」周文眉開眼笑。

  「帶曼森先生去鎮上的鐵匠鋪,請大家全力幫助他。」周文吩咐道。

  曼森心不在焉的揮揮手,對周文提及的報酬毫不在意。只是低頭死死盯著設計圖,他的心思已全部放在上面,一路把官邸內的傢俱撞得東倒西歪。

  解決水車的製作問題,周文頓感輕鬆不少,心情愉悅地補了個眠之後,他才慢悠悠地前往察看挖水池的進度。

  不知誰將曼森答應製作水車的消息給洩漏出去,大家見這矮人對領主設計的奇怪機械居然這麼著迷,信心不由又增加了幾分。

  兩天後,近千名鎮民早早就來到河邊,等著看工匠們架設領主設計的奇怪機械。由於領地內從沒發生過這樣的大事,大家都顯得很興奮,不住議論紛紛。

  「你們說,領主大人發明的這個水車,真的能把河水引到岸上嗎?」

  「肯定可以!咱們的領主大人,可是老領主從小就送到阿爾姆克學院上課呢!那裡都是王國最聰明的人,聽說咱們領主的成績年年可都是第一。」

  「那天領主拆穿那幾個魔獸獵人的陰謀時,我就看出來啦!」

  「哼,我才不相信。領主又不是魔法師,憑幾塊爛木頭搭出來的東西就能讓水往高處流?等著瞧吧,待會兒肯定會失敗的。」一個男人撇撇嘴道。

  他的話立刻招來一陣反駁:「我說你這小子,要是水引不上來,莊稼干死,然後大家挨餓,這樣你很高興啊?」

  「快看,來了!」

  不知是誰首先喊了一聲,眾人齊齊轉過頭,剛好看到在曼森的指揮下,十幾名身強體壯的守備隊員,吃力地抬著巨大的水車向河邊走來。

  矮人不愧是狂熱的工匠種族,這兩天,他就像著了魔一樣,關在鐵匠鋪裡,不眠不休的製作水車。


  幾個最難的零件,比如齒輪,更是憑著他高超的技藝一錘一錘打造出來的。在他的帶領下,一群工匠硬是在沒有任何經驗的情況下,將一架四公尺高,巨大無比的水車給製造出來。


  在曼森的指揮下,守備隊員們用繩索將水車豎在事先架好的石台上,再牢牢固定。在數千雙眼睛期待的目光中,當最後一塊固定栓被拔出後,巨大的水車葉片被河水沖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下,緩緩轉動了起來。

  河水被葉片帶上半空,隨後落入底部鋪有石板的簡易蓄水池中,濺起一陣晶亮的水花,隨著葉片不住帶水而上,池中水位也不斷升高。

  「喔--」頃刻間,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河岸邊的人全都興高采烈。他們手舞足蹈,擁抱著身邊的人,岸邊頓時成了歡樂的海洋。

  受到歡樂氣息的感染,連潔西卡也忍不住抱著瑪琳,瑪琳更是雀躍歡呼得像個小孩子般。

  將這一切看在眼內,周文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自己設計水車的初衷,只是不想讓潔西卡小看自己,順便解決灌溉問題,哪知竟會帶給眾人這麼大的歡樂,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著身邊每個人的笑臉,周文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原來帶給別人歡樂,是這麼愉快的事。

  這時,潔西卡放開瑪琳,轉身張開手,看樣子是想擁抱身邊的人,哪知她身旁正是周文。

  兩人打了個照面,都微微一愣。

  保持著呆愣的擁抱姿勢,潔西卡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模樣,首先回過神來的周文暗道:「此時不佔便宜,更待何時?」

  「啊,我好高興啊!」大叫一聲,周文張開手主動撲了過去。

  「不要!」哪知潔西卡驚呼一聲,竟下意識一腳踹了過來。

  猝不及防,周文立時被踢飛老遠,在地上滾了一圈。他心頭叫苦,想不到潔西卡對自己成見這麼深,居然在這種氣氛下還保持著高度警戒。

  「啊,你沒事吧?」連潔西卡也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想把周文扶起。

  「領主萬歲!」終於有人將注意力轉到最大的功臣身上,一時間,所有人都對著坐在地上的周文歡呼起來。

  潔西卡和被她半拉起身的周文,愕然看著岸邊齊聲歡呼的人群,兩人都感受到人們由衷的感激心情,在如潮的歡呼聲中,潔西卡不由癡了。

  「領主萬歲……對喔,我不就是他們的領主麼?」

  在這一瞬間,周文才明白,原來自己只須做一件小小的事,就能為他們帶來這麼大的快樂啊!


  此刻,周文第一次發現到,自己已不只是那個誤入異界的倒霉鬼周文了,還是洛維爾領的領主索爾·洛維爾。背負著數千人生死存亡、喜怒哀樂的堂堂一領之主!


  突然想起自己那個時代,因業績太好而藉機把他開除的上司,周文心道:「看著吧,你不是嫉妒我的能力麼?我就在這個世界幹一番大事業,就算你看不到,我也要證明,我比你強上百倍!」

  「領主萬歲!」這一天,歡呼聲傳遍洛維爾的每個角落。

  至此,在人們眼中,這個從阿爾姆克回來的少領主,已經是個有如魔術師般的神奇人物,他們第一次對洛維爾的未來有了一絲希望。

  「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周文,我是索爾·洛維爾!」周文……不,索爾這麼對自己說道。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5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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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專利和奸商

  當晚的慶功宴上,矮人曼森也加入了慶祝的行列。

  看著旁若無人據案大嚼,吃得一點也不比克雷斯少的矮人,周文……不,今後就該叫索爾了,一臉不爽。光這兩個傢伙,大概就能吃掉洛維爾一半的收成了。

  「我說,你跟著來湊什麼熱鬧?」

  「呵呵,拿來。」曼森笑呵呵的衝著索爾伸出手。

  「什麼東西?」

  「我的金幣,你答應過我,做出水車就給兩百枚金幣。」

  還以為這矮人做水車已經做傻了,想不到他居然還記得。索爾無可奈何地道:「你對錢還真是執著啊。」同時吩咐潔西卡去取金幣。

  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曼森哂道:「什麼話!我可是個生意人。」

  不一會兒,看著曼森將自己的一半財產收入囊中,索爾大感心疼,心想怎麼都不能放過這麼好的工匠,他道:「對了,我還有些新玩意,你有沒有興趣?」

  「是什麼?」本已滿是醉意的曼森一聽此言,立刻變得比誰都清醒。

  矮人果然就是矮人,深深烙印在血液中對製造的狂熱,足以蓋過一切。索爾心想只要有這點誘因,就能把他留下來,今後想振興領地,需要他的地方還多著呢!

  在小試水車成功之後,索爾突然有了一個迫切的想法,那就是盡自己所能,將洛維爾領建設起來。

  現在有一塊實實在在的領地擺在自己面前,那麼為何不把它建設得好一點呢?這可是自己的土地啊。

  別的不說,光是看著貧窮的洛維爾從無到有,按自己的規劃逐漸繁榮興盛,這種成就感,就不是任何事情可以比擬的。

  何況,以後若能再見到今天人們那種發自內心的歡樂,就值得嘗試了。

  「吃過飯再說,總之不會讓你失望。」索爾開始下套了。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想出什麼神奇的點子。」曼森鑽得心甘情願,迷迷糊糊地答應著,他咚的一聲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放心地歎了口氣,藉著微微醉意,索爾開始盤算下一步計劃。

  現在最需要,也最缺的,就是錢。


  想起領地的資金只剩區區兩百枚金幣,索爾就感覺自己面前橫著一座幾乎無法翻越的大山,如果不能在短期內搞到資金,那麼所有的發展計劃都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然而,洛維爾可供利用的資源極少,至少現在是如此,索爾才不信兩大山脈加個遺跡森林,會搞不出什麼花樣。但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自然沒法指望。

  「錢……」就在索爾苦惱得捧著頭時,他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句話--三流企業賣產品,二流企業賣服務,一流企業賣專利。

  現在自己手中,不就有一個很好的產品--水車麼?相信這東西,在還是農業社會階段的迪拿爾王國絕對會大受歡迎,這不就是一大筆實實在在的金幣麼?

  很快,一個計劃就在索爾腦中形成,他迫不及待地叫道:「潔西卡!」

  「幹什麼?」板著臉的潔西卡很快就出現在索爾面前,看她的表情,顯然以為索爾是在借酒發瘋。

  話剛剛出口,索爾就後悔了,自己對她這麼大叫,不明擺著找死麼?要是讓潔西卡以為自己在擺領主的架子,那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不過,這時他唯有硬著頭皮道:「明天你幫我把鎮上最精明的商人找來。」

  定定看了索爾半晌,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後,潔西卡點點頭:「好。」看來,索爾成功發明水車,加上白天民眾的支持,已讓他成功建立起威望。

  「找他們做什麼?」過了一陣子,潔西卡還是忍不住問道。

  「嘿嘿,找他們給我變出金幣來。」索爾神秘一笑。

  飯後,眾人各自回家,索爾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頂著微微醉意走到屋外,索爾隨意靠坐在一根廊柱下,仰望滿天星辰。

  夜風吹來,庭院中的雜草唰唰作響,讓索爾胸中一暢。莫名其妙來到這兒已經一個多月,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認真的去感受這個世界。

  「領主大人……」突然從門口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女聲。

  索爾望過去,發現朱莉提著一個小小的盒子,正慢慢向他走過來,他大感意外,問道:「朱莉,你來這兒幹什麼?」

  走到他身邊坐下,朱莉打開盒子,一股清香立刻傳出,笑道:「我說了,要感謝你那天幫我和媽媽解圍的啊。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希望你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索爾連聲說道,拈起一塊放到口中,又香又軟,非常美味。

  「好吃嗎?」朱莉認真的問道,當看到索爾不住點頭時,高興地笑了。

  「本來前兩天我就想來找你,可你當時正忙著製作水車,才會拖到現在。剛才我還在想,領主大人會不會見我?你會不會看不上我的蛋糕呢?」

  「怎麼可能。」索爾趕緊搖頭,正要伸手去拿第二塊,突然看到放蛋糕的盒子緊靠在朱莉腿邊,微風吹來,她的裙擺微微揚起,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

  「咕嚕……」暗自嚥了一口口水,索爾伸向蛋糕的手中途一轉,放到了地板上,然後食指和中指立起,像兩隻腳般,偷偷向朱莉的大腿「走」了過去。


  朱莉對索爾的這些小動作渾然未覺,自顧望著夜空說道:「今天看到水車轉動起來的時候,真的好高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精妙的機械。大家都說,多虧了領主大人,今後田地的灌溉再也不用發愁了。」

  「嗯嗯。」索爾心不在焉的應道,手指還是繼續小心翼翼的向前「侵略」。


  「魯亞大叔說,咱們洛維爾領又小又窮,卻連續遇上幾任好領主,在這兒生活就像個大家庭一樣,所以他才不願搬到那些雖然很富裕,卻要面對壞領主的領地。現在有了領主大人,相信我們的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

  說到這兒,朱莉突然轉頭看著索爾,嚇得他的手緊急剎住。

  做賊心虛,索爾顧左右而言他道:「那你呢,你相不相信我?」

  「我……我也是這麼覺得。」朱莉俏臉一紅,微微低下頭去。

  「有戲!」傻子也能看出點什麼了,索爾心中一喜,借了酒膽,兩根手指一揚,已化為祿山之爪,從背後無聲無息的向朱莉肩頭摸去。

  「咳咳!」哪知就在此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剎時就如冰水當頭澆下,索爾立刻清醒過來,右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朱莉好奇地轉頭上望,隨即驚喜道:「潔西卡姐姐!」

  兩人頭頂的二樓窗戶裡,潔西卡臉色平靜的探出了半個身子。

  索爾不確定自己的不軌企圖是否已經暴露,心中忐忑不安,連頭都不敢稍抬。

  「潔西卡姐姐,下來一起吃蛋糕吧。」朱莉熱情的招呼道。

  潔西卡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事要做。你要小心,別讓狗爪子爬到身上了。」

  索爾心裡一驚,立如芒刺在背。

  朱莉莫名其妙的看著潔西卡縮回身,喃喃道:「狗爪子?領主大人,這兒什麼時候養了狗?」

  果然被看穿了,但索爾卻是有苦自己知。他趕緊打著哈哈岔開話題:「沒有沒有,誰知道潔西卡在胡說些什麼?來,吃蛋糕。」

  當索爾發洩似的拿著蛋糕大嚼時,朱莉突然歎了口氣,幽幽道:「領主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嗯?什麼?」索爾含糊不清的問道。

  「我想求您,一定要讓洛維爾領富裕起來,讓大家能過好日子。在我剛出生的時候,父親就是因為洛維爾太窮困,才會丟下我和媽媽去外面,至今都還沒回來。

  「雖然媽媽不說,但我知道,她現在還是想著父親。領主大人,我求求您,以後不要再讓這樣的事在洛維爾重演!」

  朱莉越說越激動,她緊緊握著索爾的手,眼中淚光閃閃。

  愕然看著朱莉近在咫尺的俏臉,索爾只感一陣默然,原來她們母女辛苦開店,還有這樣的隱情,剛才那點不軌之心早飛到九霄雲外了。

  原來自己這個領主肩上背負的,還有這樣的責任啊。

  「嗯,我答應你,一定會讓大家都過好日子的。」索爾認真地道。

  聽到索爾的話,朱莉淒楚的表情頓時舒展開來,一抹笑意在她臉上迅速擴大,這一刻,她的美麗讓索爾深深陶醉。

  不好意思地抹去眼角的淚花,朱莉起身道:「真的很感謝領主大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

  「我就不打攪您休息了。」深深向索爾鞠了一躬,朱莉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

  「喂喂喂,幹嘛這麼急著走?今晚風清雲淡、月明星稀,我們還可以彼此做身體上的進一步瞭解啊,喂……」索爾不甘心的大叫,但朱莉卻已去得遠了。

  「哼……」頭頂再傳來一聲冷哼。

  索爾愕然抬頭,剛好看到潔西卡如火般的紅髮消失在窗後,緊接著,瑪琳的俏臉出現,對他調皮一笑,也迅速消失了。

  「真是,什麼跟什麼啊?我堂堂領主大人和一個小丫頭談話,居然還像防色狼一樣監視我。」索爾無奈的搖搖頭,拍拍屁股站起。

  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鬥志。

  「看著吧,朱莉。就算只為了你的請求,我也一定會讓洛維爾繁榮起來!」

  「一加一等於幾?」

  第二天,面對從領地各處召集來的商人,索爾慢悠悠地問道。

  面面相覷,所有商人臉上都是一種表情--難道領主大人宿醉未醒?怎麼專門找人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三歲小孩都懂的問題?

  他們都是洛維爾最精明的……不,只能說是寥寥無幾的幾名商人,其中就有索爾見過的幾家藥劑武器和防具鋪老闆,還有兩名行腳商人。

  索爾找他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挑出合適的人選,去其它領地推銷水車,以換取領地發展必須的物資和金錢。

  這項工作當然不能交給老實巴交的人,否則面對其它領地精明的商人和領主,可能什麼都換不回來,還會把洛維爾也賠進去。

  換言之,索爾需要的是一名--奸商!

  從這些人進來開始,索爾就暗感不妙。

  這些商人全都慈顏善目,眼端眉正,全然沒有商人的精明之氣,和索爾理想人選的那種游移不定、靈活多智的眼神。

  事實上,洛維爾領民風淳樸,這些老闆誠買誠賣,從不弄虛作假,對領地而言確實是福氣。不過現在,卻不是索爾所需要的。

  領主有問,不能不答,半晌,眾人終於七嘴八舌的答道:「是二。」

  「唉!果然,還是找不到理想的人選,難道非得要自己親自走一趟?但現在有許多事急著要做,根本走不開。」聽到他們的回答,索爾不由有點洩氣。

  「領主大人說幾,就等於幾。」就在索爾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眾人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是誰?」索爾立刻大喜過望,撐起身來大聲問道。

  「裡德,你在說些什麼?」道具店老闆萊斯特回身說道。

  剛才發話的,是個有一頭淡黃色頭髮,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剛才他一直靜靜的坐在角落裡,被幾位商人擋著,索爾一時才沒發現他。

  「你們的觀念太落後了,爸爸。」叫裡德的年輕人從容站起,走了過來。

  「他是?」索爾望向萊斯特。


  萊斯特尷尬地介紹道:「這是犬子裡德,從小就在魯爾領的舅舅家學習做生意,上個月才回到洛維爾。今天聽說領主要召見大家,所以非要跟來看看,剛才他的胡言亂語,還請領主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不,沒關係。」索爾擺擺手,同時仔細打量起這個叫裡德的年輕人。


  他長得和父親萊斯特有幾分相似,相貌普通老實,只有那雙靈活的眼睛,可以讓人發現他是個非常精明的人。這樣的人,一旦騙起人來,比賊眉鼠眼的傢伙還厲害一百倍。

  索爾打量著裡德,裡德也毫不客氣地打量著他,兩人對視半晌,突然同時大笑起來。

  幾個老傢伙看得莫名其妙,萊斯特更是暗自心驚,自己這個兒子一向言行古怪,今天見了領主竟有如此怪事發生,莫非兩個都瘋了不成?

  索爾暗道:「就是你了!」轉身對眾人道:「請大家都回去吧,我有些話要和裡德談。」

  沒想到召集這些人,卻留下這個毛頭小子,幾名商人都露出意外之色,帶著滿心疑惑,他們無奈的離開。很快,書房中就剩下索爾和裡德。

  「領主大人有什麼話想和我說?」裡德大大咧咧的坐到索爾對面。


  索爾將自己想用水車技術換取資金的計劃,簡單和他說了一下,最後道:「我要你做的,就是推銷員。我希望你用盡一切辦法,不論坑蒙拐騙,總之盡可能換取最多的金幣回來。大道理我就不和你講了,無論你能賣多少,我都會給你百分之五當作報酬。」

  索爾很清楚裡德是什麼樣的人。事實上,他可以說是天生的商人,這一點,從見到對方起,索爾就瞭然於心。

  面對這樣的傢伙,什麼道理都是空話,只有實在的金幣才能打動他,因此索爾爽快地將報酬擺在裡德面前。

  裡德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已親眼見過水車的神奇,以他天生的商人頭腦,立刻判斷出這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好,領主大人信任我,我也絕不會讓你失望!」裡德點點頭。

  「不過水車太大,沒法帶出去給你賣。所以我想問一下,你準備怎麼進行這事?」索爾決定試探他一下。


  裡德傲然一笑:「沒有實物,什麼都是空話。不過領主大人放心,我會在一個月內,將附近幾個領地領主的代表人請到洛維爾來,只要讓他們親眼見到水車,我就有辦法讓他們乖乖交出金幣。」

  「好!」就憑這句話,索爾便知沒有找錯人。

  裡德離開的時候,潔西卡走了進來。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她不無擔心的道:「你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這個人,可以信任他嗎?」

  索爾自信的道:「放心,若是要做這種事,洛維爾領之內沒人比他更合適;再說,他全家人都在領地內,裡德絕不會玩什麼花樣的。」

  頓了頓,他摸著下巴,露出一副與奸商差不了多少的奸詐表情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今後領地想繁榮發展,要靠他的地方還多著呢!」

  裡德離開的那段時間,索爾又接連設計了裝在水車下的水磨,折迭桌椅等玩意兒,甚至還在某個雨天,靠曼森的幫助做出第一把伸縮雨傘。

  同時,曼森又帶人做了四架水車,沿河分佈,將大部分農田覆蓋。站在高處放眼望去,五輛水車緩緩轉動,不斷汲水上岸,景色頗為壯觀。


  而做水磨完全是為領地著想,用牲口推磨,效率不高又費事,而水磨直接裝在水車下,用水力驅動,效率立刻提高好幾倍。水磨裝好後,再次在洛維爾引起轟動,索爾乾脆將其免費開放使用,只派了一個人負責維護管理。

  而折迭桌椅等做好之後,索爾就免費送了一套給梅茜母女。

  靠著獨角獸旅店這個活廣告,很快就讓來往的客商見識到其好處,甚至有幾個來收購草藥的商人,還當場訂了好幾十把,準備拿到領地外去賣。

  雨傘這東西,索爾卻是打算直接拿來賣的。由於無法製作細鋼絲,傘骨全靠曼森用柔韌的樹枝手工製成,失敗多次後才做出了三把。


  這樣的玩意,自然沒辦法推廣。因此,索爾乾脆在傘面塗上漂亮的花紋,再忍痛犧牲五十枚金幣,溶了金水妝點在傘骨上,將其弄得美輪美奐,猶如一件藝術品,準備在機會合適時,就以高價賣給貴婦之類的人,狠狠削他娘的一筆。


  果不出索爾所料,在他不斷「發明」新鮮玩意兒的引誘下,矮人曼森已徹底沉迷其中。現在,他完全將鎮上的鐵匠鋪當作自己的家,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在裡面敲敲打打,狂熱的製作各種東西。

  當他助手的幾名鐵匠也受益不小,鍛造技術有了飛速的提高。


  雖然索爾能給他們的報酬很少,但卻沒人抱怨。作為這些器具的製造者,他們更能直接感受到這些東西的力量。大家都深信,有一天領主大人的發明一定會帶來滾滾金幣。

  而對洛維爾內的居民來說,這一個多月的所見所聞,抵得上過去一整年,他們從沒見過這麼多新鮮玩意,以這麼快的速度出現在領地內。


  所有人都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細微變化,雖然生活仍和往常差不多,但人們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多。他們也都相信,領主大人一定能給洛維爾領帶來正面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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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敲得就是竹槓


  裡德果然沒有食言。一個月後,他將洛維爾領附近四個領地領主的代表人,還有已經見過設計圖,和聽過往客商提及神奇水車的商人代表,一古腦的請到洛維爾。


  不管這些代表最初是帶著怎樣的疑惑或矜持,當他們在裡德的帶領下,親眼見到能將水提上數公尺高河岸的水車,再聽著裡德天花亂墜的解說時,所有人都驚呆了。而那個水磨,更是讓幾名地主激動得差點昏過去。

  當潔西卡拿出準備好的折迭桌椅,和那幾把黃金雨傘時,現場氣氛已達到最高點。所有代表都激動地表示想見洛維爾的領主,並買下所有東西。

  儘管對方的反應在意料之內,但面對十幾個大男人的包圍,索爾還是有點吃不消,他奮力掙脫眾的包圍,大聲道:「請大家安靜一下,我有話要說。


  「很感謝大家對我們領地……呃,不……產品的支持,我也明白大家急切需要它們的心情。因此,為了公平起見,我將召開一場拍賣會,讓所有人都有機會得到這些東西。」跟著,他將何謂拍賣,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最後索爾道:「出價最高的買家,我會將水車及水磨的詳細設計圖交給他,並派專人去他那兒指導生產。也就是說,勝利者得到的不只是產品,而是生產技術,他將可以自己生產並向外販賣水車,明白了嗎?」

  這話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在場都是精明人,幾乎在瞬間已計算出,如果得到水車的生產技術,並向外販賣的話,將會獲得多大的利潤。

  一些實力較不足的地主和商人知道沒法競爭,不由垂頭喪氣,而幾個領主的代表卻個個興奮無比。


  「為了給大家準備時間,拍賣會將在七天後舉行。大家在這段時間內,可以盡情在洛維爾參觀,並請示自己的領主。另外,為了公平起見,本領主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賄賂,有實力的人請在拍賣會上見。」索爾最後補充道。

  等眾代表離開後,潔西卡不解地對索爾道:「為什麼要把製作技術賣給他們?這樣我們就沒法再賣水車了,會損失很多金幣的。」

  索爾從容一笑,卻沒有回答她。反觀裡德,完全一副驚呆了的表情,嘴裡不住喃喃的道:「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

  被索爾的態度激得火大,潔西卡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麻煩快告訴我,領·主·大·人!」

  「哎喲喲!輕點輕點,耳朵要掉了!我這就告訴你嘛!」索爾被揪得哇哇亂叫,暗道:「你這哪是請求?簡直是脅迫!怎麼一點都不懂得尊重自己的領主呢?」


  「潔西卡啊,你的內政方面雖然厲害,但顯然經濟方面還差了點……呃!」索爾搖頭晃腦,正準備藉機好好打擊一下潔西卡,一抬眼,卻瞥見她幾乎噴出火的眼神,和蠢蠢欲動的手指,趕緊改口。


  「總之呢,你要明白,做水車不是件簡單的工作。以領地內的技術水準,根本無法大量生產,加上洛維爾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就算真的做出來了,也難以賣出去;再說,水車的構造並不太複雜,對方買一輛回去,只要研究一段時間,就能仿製。


  「因此,我不如將技術轉讓給他們,狠狠賺一筆,這才是上策。只要獲得足夠的資金,以後就能招募工匠,還能疏通道路,到時只要再有新產品,就輪到咱們海撈一票了,哇哈哈哈……」想到這裡,索爾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像第一次認識索爾似的,潔西卡愕然看了他好半晌,才歎道:「你這人喔,真是……那個拍賣會又是怎麼回事?」


  可索爾還沒來得及解釋,在一旁裡德卻怪叫一聲,抓起他的手,說道:「領主大人,我實在太佩服您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學的那些和您相比,是多麼的渺小。請您無論如何一定要答應,讓我在您身邊學習如何斂財……啊,不,為商之道吧!」

  邊努力推開裡德那幾乎貼到自己臉上的嘴巴,索爾一邊不住地大叫:「放……放開我,你這個死變態!有話好好說,別把嘴巴湊過來啊!」

  好不容易讓裡德停止了騷擾行為,索爾這才對潔西卡道:「總之,所謂的拍賣會,就是獲取產品最大價值的不二法門,一切等七天之後,你就明白了。」

  似乎想起什麼,裡德「啊」的一聲,拍了一下手:「剛剛被您的手段給震懾,有件重要的事我差點都忘了,有兩個人跟我回到了洛維爾,都說想要見見您。」

  「呃?是什麼人?」緊接著,索爾又暗道:「難道自己這麼快就有粉絲了?」


  「一個是冒險者公會的代表,他希望您見完各領主的代表後,就去見見他;另一個是我在巴林領遇到的,他自稱是個魔法師,但我看他只是個落魄的傢伙罷了,但我禁不住他的遊說,就帶他過來了。」裡德對索爾道。


  一聽冒險者公會的代表來了,索爾立刻明白對方所為何事,和潔西卡交換了一個眼神,他點點頭:「我明白了,這兩天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報酬等拍賣會結束後,我就會立刻兌現。對了,趁這難得的機會,你可以多去和那些代表套套交情。」

  裡德是八面玲瓏的人,哪會不知道索爾的想法是什麼?他興奮地道:「沒問題,還休息什麼?我這就去。這幾天在路上,我和他們已經很熟了。」

  裡德離開後,潔西卡表情嚴肅地道:「當時我們抓了冒險者公會的人,現在對方終於找上門了,你準備怎麼對付他們?」

  這段日子,索爾對大陸各個公會已多少有些瞭解。這些魔法師、魔獸獵人、傭兵的結社組織,擁有超乎想像的影響力,就連各個王國也無法管到他們。

  魔法師就不用說了,這些被各國奉為上賓,擁有神秘力量的人,本身就是恐怖的存在;而冒險者公會的勢力也非同小可,不是小小的洛維爾所能對付。

  總而言之就是,對當初逞一時之快的行為,索爾早就後悔了。

  「呃……總之先見見他好了。」索爾無可奈何的道。


  不一會兒,在領主官邸另一間屋子內,索爾和冒險者公會的代表碰面了。對方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者,穿著一身華麗得過分的衣服,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家當都放在外面給人看,他神情非常傲慢,看到索爾也不行禮。

  「你好,我是洛維爾的領主索爾·洛維爾。」索爾向他伸出了手。

  對方毫不理會,他甚至沒有起身,就那麼坐在椅上哼了一聲:「我是冒險者公會的全權代表科爾,我想領主很清楚我這次來,為的是什麼。」

  「靠!跩什麼跩?」儘管心裡不爽,索爾卻知現在不宜和對方翻臉,他陪笑道:「當然,當然。潔西卡,叫克雷斯把那幾個獵人都放了。」


  潔西卡也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點點頭就要下去,哪知科爾卻一揮手:「且慢!領主大人不會這麼健忘吧?我們的成員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你當我們冒險者公會是什麼?

  「而且據我瞭解,他們在關押期間,還受到你們非人道的虐待,我希望領主大人能給我一個交代。」

  「非人道虐待?沒這麼誇張吧,不過就是幹幹活兒而已。難道我的守備隊裡有愛玩SM的傢伙,偷偷幹了些什麼?等會兒一定要找克雷斯好好問問。」


  心裡想著,索爾打著哈哈道:「對貴公會,我一向都是很尊重的。所謂的非人道虐待,其中必定有誤會,我們都是文明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當然,如果真有此事,一定是下面的人會錯了意,這件事我會徹底調查,包準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回想以前在新聞裡看過外交部的發言人講話,索爾娓娓道來,居然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然而科爾也不是省油的燈,絲毫不為索爾的賣力表演所動,他冷笑道:「領主大人真會說笑,難道無故抓人就不是誤會麼?」

  潔西卡性子火爆,一聽此言,忍不住道:「是他們在領地內藉故鬧事,欺負梅茜母女,這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什麼叫無故抓人?」

  索爾趕緊將她拉到一旁:「大姐,冷靜、冷靜啊!」

  知道索爾說得對,潔西卡咬牙半晌,終於恨恨地點頭。

  索爾暗自鬆口氣,回頭對科爾道:「那科爾先生想怎麼樣?」

  目前以領地發展為重,索爾可不想和這個大型黑社會勢力發生衝突。


  聽索爾這麼說,科爾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點頭道:「領主果然知情識趣,那就這樣吧,作為賠償,洛維爾領今後對我們冒險者公會必須全面開放,遺跡森林則任由冒險者公會探索,並且我們會在這裡建一個分部。

  「而且,這次的事件也暴露出你們領地治安力量的不足,我們公會願意提供協助,全權接管領地的防務,你看怎麼樣?」

  這次連潔西卡都呆了起來,這樣的條件簡直和強佔領地沒有區別,對方根本完全不講理。

  緩緩吸了口氣,索爾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我現在是一隻縮頭烏龜,為了領地我要委曲求全……」

  「哈哈,科爾先生真會開玩笑……」索爾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科爾眼皮一翻:「是嗎?那真遺憾,既然領主大人這麼有自信,我想洛維爾領今後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靠……」索爾不禁大怒,這已擺明了是威脅。

  「這樣的條件,恕我們無法答應。」潔西卡寒著臉道。

  科爾卻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他聳聳肩:「既然你們這麼不知好歹……那我也沒時間浪費在你們這種小地方上,快把人交出來,我要走了!」

  潔西卡強忍怒火就要去吩咐放人,卻聽索爾喝了一聲:「慢著!」

  已起身準備離開的科爾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索爾皮笑肉不笑的道:「事情都還沒講清楚,誰說要放人了?」

  科爾眼皮微微一跳,轉過身一臉蔑視地看著索爾,等他說話。


  畢竟才來這個世界一個多月,索爾骨子裡還是個現代人,如果面前站的是個穿制服的警察,他恐怕二話不說,馬上就範,但在科爾蠻不講理的壓迫下,0他終於爆發了。

  「媽的咧!不就是個冒險者公會嗎?老子好歹也是一領之主,誰怕誰啊?正好最近窮得發慌,你自己撞上門來,不刮你一層油,老子就跟你姓科。」


  心裡一發狠,索爾反而平靜下來。嘴裡說著,他手上也開始比劃了起來:「你們的人到洛維爾來鬧事,驚嚇了我的人民,造成本領地嚴重的經濟損失,要想放人,可以,但先把損失賠來。」

  想不到索爾的態度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科爾一張臉又青又紫:「你敢敲詐我們?」


  索爾故作驚奇地看著他:「科爾先生這是什麼話?根據王國法律,我絕對有權這麼做。如果冒險者公會捨不得出錢也沒關係,等他們做工做到把損失補上,我自然會放人。放心,不用太久,搬個幾十年木頭也差不多該夠了。」

  科爾惱羞成怒,狠狠一拍桌子:「索爾·洛維爾!我要求你立刻放人,否則一切後果自己承擔!」


  「呼啊……」與狂怒的科爾形成鮮明對比,索爾看來一副無賴模樣的打了個呵欠,這才回頭對潔西卡道:「潔西卡,送客。對了,明天我要親自審問那幫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指使,竟敢打著一向聲譽良好的冒險者公會名頭,跑來這裡搗亂。」

  看到科爾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潔西卡拚命忍住笑,向科爾一擺手:「科爾先生,請。」

  眼中閃過驚疑之色,似乎很怕索爾真的問出什麼,科爾氣得幾次要摔門離開,但終究還是忍住:「你要多少?」

  「一個人一千枚金幣!」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索爾索性獅子大開口。

  「你這簡直是……」科爾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敲詐是吧?潔西卡,送客,明天我要親自審問……」索爾看都不看他,擺明一副我就是敲你竹槓,怎樣?

  反正是那幾個獵人鬧事在先,冒險者公會除非真的不顧一切攻打洛維爾領,否則就爭不過一個理字。既然看清了這一點,索爾更是肆無忌憚。

  「好好好!」科爾忽地怒極反笑:「洛維爾真是出了個了不起的領主。人我會贖回去,你就好自為之吧!」

  「慢走不送,以後還有這種好事,記得要多照顧洛維爾哦。」索爾衝他離去的背影叫道。


  科爾氣得差點沒噴出血來,不管在大陸任何地方,只要亮出冒險者公會的名號,對方都要給幾分面子,哪知這次遇上一個不要臉的傢伙,偏偏被敲詐了還有口難言,科爾從沒這麼窩囊過。

  「好你個索爾·洛維爾,咱們今後打交道的日子還長著呢!」

  沒多久,潔西卡走了回來,對索爾道:「錢已經交了,人也領走了。」

  真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冒險者公會,五千金幣說交就交。索爾嗯了一聲:「放入領地的資金裡吧,最近實在太缺錢了。」

  潔西卡點了點頭,又忍不住道:「這樣做真的好嗎?冒險者公會勢力龐大,如果惹惱了他們,對我們也不是好事。」

  索爾暗道:「剛才你不是比我還衝動麼?」


  索爾一臉無奈地道:「我有什麼辦法?你也看到了,對方明擺著是來搗亂的,如果就此退縮,他們一定會得寸進尺,說不定還會把洛維爾給吞了。唉,領主不好當啊……」

  對索爾的歎息視而不見,潔西卡公事公辦的道:「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吩咐克雷斯加強警戒吧,當務之急是盡快把幾天後的拍賣會辦好,剩下的只有見招拆招了。」索爾一攤手。

  點一下頭,潔西卡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她突然回過頭:「老實說,我很意外。我以為你會是個懦弱怕事的人,但沒想到你卻能有這樣的決斷。」

  苦笑一下,索爾無奈道:「原來我在你眼裡印象這麼差。」

  展顏一笑,潔西卡不好意思道:「以前是這樣,不過現在麼……」

  話未說完,她就甜笑不止,顯得非常開心。

  「喂喂,我們惹上大麻煩了,你還笑得這麼開心。」索爾又好氣又好笑。

  「嘻嘻,老實說,我突然覺得,你一定可以解決這件事。很奇怪吧?一點道理都沒有哦!」潔西卡的話,讓索爾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喂……」

  「幹嘛?」

  「老實說,我已經後悔了……」

  「你!」

  出乎意料,之後幾天都沒事發生。

  索爾猜測,可能是因為各大領主的代表都在這兒,冒險者公會也不敢太明目張膽,但這也表示,一旦代表們離開了,對方必定會全力報復。

  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斃,索爾找來曼森,表示想為守備隊更換武器。

  一旦有事發生,整個洛維爾都得靠這只有幾十人的警備隊了。要是到時他們還是那身只比乞丐好一點的裝備,真不敢想像要憑什麼去防衛。

  聽完索爾的要求,曼森有些為難地道:「這段時間製作各種東西,領地內已沒有多餘的鐵了,而且時間太緊,也來不及打造,能不能去外面購買?」

  索爾搖搖頭:「如果要買的話,得等幾天後的拍賣會結束,才會有資金,而且時間上同樣來不及,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曼森無奈地攤攤手:「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神仙,能把鐵變出來。這樣好了,你讓他們分批把武器拿過來,我設法替他們做做保養,打磨一下。」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好在曼森技藝高超,就算只是做做維護,好歹還能應付一下。

  索爾轉頭對陪著他的幾名守備隊員道:「你們都聽到了吧?回去叫克雷斯安排一下,這幾天分批把武器送過來。更換裝備的事,慢慢再來。」

  一聽曼森肯為他們的武器做保養,幾名守備隊員都喜出望外。他們知道,給矮人經手過的武器,就算是塊廢鐵,質量也能再提高三分。

  至於以後全面換裝備的事,他們更是想也沒想過,哪還會計較早點晚點。不過說實話,這些人身上的護具武器也實在是寒磣了點。

  機會難得,幾名守備隊員當即解下佩劍遞了過去。

  曼森接過隨手抽出一把,隨即怒叫起來:「你們這些混蛋,難道從來都不保養武器的嗎?」

  索爾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問他道:「領地裡的鐵還剩多少?我想讓你為我打點東西,都是小件的玩意。」

  一聽到又有新東西給他打造,曼森立刻來了精神。這些日子來,索爾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讓曼森過足了癮,一聽這話,他就像抽了嗎啡般興奮無比。

  索爾隨手找來一張紙,畫下拒馬釘的草圖。這種鐵釘分為四股,巧妙的角度讓它隨手撒出去,總會有一頭朝上,埋在地上做防禦用最是理想。

  一見草圖,曼森就讚了一聲:「好傢伙!」說完立刻興沖沖地跑去研究了。


  索爾暗道一聲慚愧,其實很多東西他都知道個大概,只能憑印象畫出草圖,全靠曼森天才的鍛造技藝,才將它實物化。像這張拒馬釘的草圖,他連各根尖釘的角度都沒標出,但索爾相信曼森一定能把它造出來。


  走出鐵匠鋪,索爾只感腦中一團混亂,領地內的事還沒解決,又跑出冒險者公會這個外患。而且據守備隊報告,近期領地四周魔獸的活動也逐漸頻繁。更換裝備、採購原料,甚至招聘人才,這些都需要錢,一切唯有等拍賣會後再說了。

  好煩人啊,現實果然和遊戲不同,至少不能像遊戲那樣,隨時可以暫停和存取檔案,一步走錯,就可能萬劫不復。

  現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次拍賣上了。

  潔西卡內政果然是一把好手,這些天她忙內忙外,坐鎮指揮,將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

  裡德則充分發揮自己的社交能力,和商人代表們打得火熱,親熱得猶如兄弟一般;同時,他又刻意放出拍賣會的消息,所以有不少商人又聞訊趕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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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饑民還是強盜?

  幾天後,萬眾期待的拍賣會終於開始。

  索爾按標準程序做足工夫,為每位競拍者發了號碼牌,並做了詳細的產品介紹,發到眾人手上。


  在索爾的堅持下,模樣甜美的瑪琳充當起拍賣女郎,每一件產品,她都會捧著小巧的模型或圖冊繞場一周。美女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拍賣場的氣氛一直都保持在高昂的狀態。


  索爾本來想找個人混在眾人間偷偷抬價,狠狠賺一筆。但領地內卻沒有合適的人選,加上大家第一次接觸拍賣,多少也有些疑慮,做得太過火可能會有反效果,所以他最後打消了這個想法。

  為了表示重視,此次拍賣由索爾親自主持,大家第一次接觸這種新鮮的買賣方式,無不大感新奇,氣氛熱烈,叫價聲此起彼伏,樂得索爾嘴巴差點裂到耳根。

  「五萬金幣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不出所料,水車和水磨讓實力最雄厚的巴林領代表拍走。當他們叫出五萬金幣這個天價時,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再沒人敢和他們爭。


  代價雖大,不過巴林領可是王國最大的農業領地,他們買回去絕對有賺無虧,何況他們還能再做出產品賣給別人。看著索爾鄭重其事地將詳細設計圖交給巴林領代表時,與會眾人無不眼紅。


  裡德更激動得差點昏過去,五萬金幣啊!按照他和索爾的協議,自己將分得兩千五百枚金幣,只不過跑一下腿,就能賺這麼大筆的錢?嘿嘿,跟領主混果然大有「錢途」。

  最受人矚目的水車拍出,讓現場氣氛有所降溫,但接下來的折迭桌椅製造技術,還是引起眾人不小的興趣,經過一番較量,一名商人成功以八千金幣買走。

  而那三把黃金雨傘也大受歡迎,最後讓巴林領、沛奇領和馬斯迪領三家代表瓜分,每家付出六百枚金幣的高價。

  除巴林領外的兩家代表都暗暗高興,將這東西獻給領主夫人,一定可以逃過沒有完成任務的懲罰。

  至此拍賣會圓滿結束,皆大歡喜。

  當晚,索爾設宴款待所有與會的商人和代表,並積極展開親善外交,答應那些空手而歸的商人,以後有新發明,一定優先照顧他們。

  洛維爾領有史以來,從沒有這麼多有身份的人齊聚一堂,讓應邀而來的文斯老懷大慰,深感將少主迎回領地,真是個英明的決定。

  宴會之後,在領主官邸的書房,舉行了索爾繼位後洛維爾的第一次全面會議。與會者有潔西卡、裡德、曼森、克雷斯以及領地內的商人和工匠代表。

  索爾先將承諾的報酬交給裡德。

  看著沉甸甸的金幣交到裡德手上,幾名當初沒被選上的商人無不大為懊惱,裡德則笑得合不攏嘴。

  接著,索爾又拿出數千枚金幣,論功行賞,這次凡是出力的人都有份,幾家鐵匠鋪的老闆因協助曼森有功,更是所得豐厚。

  索爾這麼不吝錢財,正是要建立眾人的信心,讓他們知道跟著自己只有好處,也為以後一系列計劃的實施打下基礎。

  實實在在的金幣是最好的催化劑,當眾人捧著金子的時候,沒有人敢再懷疑索爾的能力。這時就算索爾說自己是神仙,他們恐怕也會深信不疑。

  歡樂過後,索爾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他對裡德道:「金幣雖然到手,但是我們不能就此滿足,事實上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們去做。


「裡德,我希望你明天就出發,名義上是帶工匠去幫助巴林領製作水車,但你真正的任務是外出採購。」

  「領主大人儘管吩咐。」這時的裡德毫不含糊。


  「嗯,我會交給你兩萬枚金幣,你要利用這次建立起的人脈,以盡可能低的價格,為領地採購一批優良武器和護具。另外,還要購買大批的優質礦石,以及部分生鐵,還有一些領地急需的物質。

  「待會潔西卡會拿個清單給你,我會讓幾個人和你一起去,你多教教他們,這樣也可以分攤你的負擔。」


  這幾人,都是領地內幾家店舖老闆的兒子跟親戚。索爾讓他們跟著裡德,倒沒有監視的意思,只是如果一直讓裡德獨攬財權,遲早會引起別人不滿,所以捧出他們,也算一種平衡措施。

  以後領地經濟發展後,做生意的機會將越來越多,因此也不能光靠裡德,這算是提前培養人才吧。

  這點裡德如何不知?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一旁幾名店舖老闆懸了半天的心總算放下,都暗自點頭,最後一絲嫉妒之心也消失無蹤。

  待眾商人離開後,索爾又拜託曼森,等礦石運到後,請他繼續為領地打造物品,並指導那些鐵匠鍛造技術。

  索爾知道,不能什麼東西都靠錢買,這樣有再多錢也不夠,他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建立起自己的工匠團隊。


  曼森自然一口答應,對他來說,自己在洛維爾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不僅時時都有新奇的東西打造,還有豐厚的報酬,自身價值得到最好的發揮。既滿足了鑄造天性,還有大筆的錢賺,還有比這更愜意的事呢?

  索爾最後詢問克雷斯有關領地的治安狀況,並叮囑他一定要小心戒備,冒險者公會的報復隨時會到來。

  克雷斯此刻對他這個領主已經是佩服得不得了,連連拍胸答應。

  不過,克雷斯又擔憂地道:「每年這個時候,山裡的魔獸活動都會頻繁起來,下山偷吃莊稼、襲擊牲畜。


  「往年冒險者公會都會趁這個時候集中捕捉,今年沒了他們,只靠守備隊,恐怕難以應付這麼多魔獸。昨天馬亞家的兄弟在田裡幹活時,就被角狼咬傷,所以現在大家都很擔心。」

  索爾苦惱地捧著頭道:「有沒有搞錯?人來找麻煩,魔獸也不閒著。唉,一切都等裡德買回物資再說吧!

  「你叫鎮裡的獵戶不必去山裡打獵了,在鎮外多設些陷阱,暫時對付一下,損失就由潔西卡補給他們。」

  同時,索爾心裡想:「什麼時候讓曼森把鐵絲搞出來,就好辦得多了。不過這是個技術活兒,還是等洛維爾自己的技術班底培養出來再說吧。」

  索爾再和他們又商量了一些事,眾人這才散去。

  第二天,裡德率領的採購隊出發時,索爾執著他的手,千叮萬囑一定要盡量節省,這錢得來不易啊,其苦口婆心之貌,就如慈母送兒遠行一般。

  看著花花的金幣送出去,別提索爾有多心疼了,好不容易賺了六萬多金幣,一次就去掉了三分之一。他終於知道,遊戲中的數字是多麼重要。

  送走裡德後,索爾全力投入領地的建設中,莊稼成熟,需要及時收割,別被魔獸糟蹋。

  鎮裡很多人家的屋子要維修;還得組織販賣居民採集的草藥,這可是很多人家一年重要的收入;另外還得防備冒險者公會……

  「啊啊啊,忙死人啦!」很多時候,領主官邸裡都會冷不丁傳出索爾的嚎叫。

  然而,該來的畢竟還是會來。

  剛剛爬上床,累到翻的索爾還沒睡多久,就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迷迷糊糊地爬起身,剛看到鎮中央一片紅光,瑪琳已跑了進來。

  「索爾少爺,不好了,有強盜闖進鎮裡了。」

  「強盜!」索爾心裡一驚,趕緊爬起。

  「有人在鎮裡放火,執勤的守備隊趕過去,剛好看到一群鬼鬼祟祟的傢伙想要逃走。對方逃得很快,我們一個也沒抓到,克雷斯已帶人追進山裡去了。」

  潔西卡也走了進來,簡單地對索爾說了下情況。

  和猶自處在迷糊狀態,衣冠不整的索爾相比,她就幹練多了。衣服整整齊齊,精神百倍,腰間挎著索爾從曼森那兒買來送她的刺劍,英姿颯爽。

  「搞什麼嘛!怎不白天來?連覺都不讓人睡。」在心裡不負責任的抱怨著,索爾揉著惺忪的睡眼,匆匆套件衣服便隨潔西卡走了出去。

  一名叫布朗的守備隊員已等在外面。

  潔西卡問道:「情況怎麼樣?」說著伸肘狠狠撞了顧著打呵欠的索爾一下,疼得他臉上抽成一團。

  奇怪地看了索爾和潔西卡一眼,布朗答道:「被放火的是糧倉,好在糧食收割後還沒運進去,只燒了一座空屋子。隊長已帶人去追了。」

  互看一眼,索爾和潔西卡都暗自慶幸,要是這一把火把糧食給燒了,不知會造成多大的恐慌。

  揉著痛處,索爾問道:「有人受傷嗎?這些強盜搶了什麼?」

  布朗搖頭道:「沒有,我們及時趕到,他們還沒來得及搶東西就逃走了。」

  索爾點點頭,對潔西卡道:「走,去現場看看。」同時心裡隱隱感到一絲不對勁,但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三人趕到火災現場時,大火已被撲滅,糧食倉庫被燒去一半,已沒法再用。燒焦的缺口猶如一隻畸形的大眼睛,盯著周圍救火的人。

  「領主。」看到索爾,副隊長波奇趕緊走了過來。

  「知道是哪兒來的強盜嗎?」潔西卡低聲問道。

  波奇搖了搖頭:「洛維爾很窮,加上周圍山裡魔獸很多,一直沒什麼強盜。今晚這幫人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大家都覺得很奇怪。」

  心裡一驚,索爾立刻想道:「難道是冒險者公會的人?對方裝成強盜來放火,再利用熟悉山裡地形的優勢逃走,這的確很有可能。」

  拉過潔西卡和波奇,索爾低聲道:「這很可能是冒險者公會幹的,現在先別聲張,以免引起大家的恐慌,有什麼話等克雷斯回來再說。」

  潔西卡和波奇明白地點點頭,各自走開。

  由於只燒了一座空倉庫,聞訊趕來的居民並沒多大觸動,只是強盜偷入的消息讓眾人有些擔憂,不過在潔西卡的安撫下,並沒造成多大的亂子。

  就在這時,住在鎮西的農民巴克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不好了!領主大人,有一群人趁大家都去鎮裡救火時,偷偷將堆在田邊的麥子搬走,逃進山裡去了!」

  「什麼!」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呆了起來。

  二十分鐘後,看著只剩一截麥樁的田地,索爾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這片田地是前兩天潔西卡帶人收割的,所有的麥子都打包堆在田邊幾座草棚裡,還沒來得及入庫。現在幾座草棚空空如也,只在地上掉了一層麥粒。

  剛才還在為糧食沒有被燒慶幸,想不到轉眼就被偷走,這裡的麥子差不多有兩萬斤,佔全鎮這半年糧食的五分之一。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全部運走,對方至少也有三百人左右,加上在鎮中放火搗亂的,整個「強盜」集團竟是超乎想像的龐大。


  其實,以各家的存糧加上領地的儲備糧食來看,損失這些糧食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但麻煩的是,糧食被偷走後帶來的連鎖反應,現在瞎子也知道,有一隻龐大的盜賊團已悄悄來到洛維爾旁邊,在場居民無不議論紛紛,場面大有不可收拾之勢。


  知道不能讓這情況繼續下去,索爾跳上土堆大聲道:「大家聽著,克雷斯已帶人去追那些強盜了,我們一定會把他們捉住的。糧食的事請大家不要擔心,我會派人去領地外買糧食,今年一定不會讓大家挨餓。」

  聞訊趕來的文斯也說道:「是啊,大家不要驚慌。洛維爾雖然窮,卻已經很多年沒0挨過餓了,現在少爺更不會讓大家沒飯吃的,大家都回去吧。」

  畢竟索爾現在已有了一些威望,加上文斯,眾人終於被說動,逐漸散去。


  從種種跡象來看,對方似乎不是冒險者公會的,因他們根本不可能來這麼多人,而且搶糧食對他們一點用沒有。那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真是強盜?專門下山搶糧食的強盜?

  重重疑問讓索爾大感頭痛。該死,就算把這當作遊戲,但突發事件也太多了吧?正為難間,出去追人的克雷斯等人終於回來了。

  「有什麼發現嗎?」潔西卡迎上去問道。

  克雷斯搖了搖頭:「對方靈活得跟猴子一樣,又很熟悉這一帶的地形,我們很快就被甩開。不過,我在半路發現了這個。」說著拿出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兩尺來長,做工非常精緻,拿在手中就有一股森寒之氣透體而出。在匕首尾柄處還有一個小小的蝙蝠紋章,顯得相當怪異。

  一見匕首,潔西卡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這是……」

  索爾湊過頭,暗道:「一把匕首而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麼?」他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一下,喃喃道:「不過鋒利一點而已,你們這麼奇怪幹什麼?」


  哪知這話一出,眾人更是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好半晌,波奇才解釋道:「領主大人,你別開玩笑了,這可是魯林帝國赫赫有名的『夜影部隊』的專用匕首啊!」


  索爾這才明白,自己剛才又說了句傻話。作為迪拿爾王國的近鄰,魯林帝國一直是王國的死敵,雙方為了領土擴張,數百年來征戰不斷。自己堂堂一個領主,還在阿爾姆克學院學習過,居然不認得對方的兵器,實在奇怪。


  「夜影部隊」是魯林帝國軍隊中一支頗具神秘色彩的軍隊,士兵全部接受過專業的盜賊訓練,精通暗殺和潛行技巧,專門收集情報以及潛入別國暗殺貴族要員。一提起他們,不知有多少人談之色變,因此得了個「夜影」的稱號。

  「啊哈哈,我怎麼可能不認得?只是看氣氛太凝重了,開個玩笑而已。」索爾連忙打著哈哈,企圖掩飾過去。

  幸好震驚於克雷斯的發現,也沒誰去追究。將匕首傳來傳去,每個人都臉色凝重,所有人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魯林帝國入侵洛維爾了?

  其實說起來,作為王國最西邊的領地,洛維爾和魯林帝國只隔了一座西部山脈,兩者可說是近鄰。

  不過,正因為隔了西部山脈,誰也沒法到對方那兒去,要率領大軍翻過西部山脈更是天大笑話,因此洛維爾領從沒擔心過這方面的問題。

  不過大軍殺進是一回事,小規模的「夜影部隊」潛入又是另一回事。要是對方真如傳說中那麼神奇的話,想穿越西部山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起這個可能性,所有人都禁不住心裡發寒,好不容易領地有了起色,難道立刻就要面對敵人的入侵?如果戰爭一旦發生,不足兩千人口的洛維爾,恐怕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碾為齏粉。

  吞了口口水,克雷斯艱難的道:「現在該怎麼辦?」

  潔西卡默然半晌,斷然道:「實在太危險了,馬上組織大家撤離。」

  這話一出,眾人一陣忙亂,波奇當即就要帶人去鎮上通知此事。

  「停!」一步攔在眾人跟前,索爾大喝一聲。

  「你們不用怕成這樣吧?冷靜想想,如果真是那個夜影部隊來了,為什麼他們只偷糧食,沒有傷人,也沒有對追去的克雷斯他們下手?

  「一把匕首根本不能說明什麼,如果對方只是一群偷糧食的饑民,我們卻嚇得逃個精光,這個臉未免也丟得太大了吧?我會被同行笑死的。」

  他的話讓眾人冷靜下來。的確,仔細想想,這其中疑點實在太多。一名守備隊員低聲道:「或許是他們翻山時沒了吃的,才來偷糧食。」

  波奇當即反駁道:「如果是這樣,他們直接殺進來搶就是了,何必搞那麼多花樣?再說夜影部隊也不會犯這種打草驚蛇的低級錯誤。」

  潔西卡肯定地道:「的確,是不是夜影部隊,還不能妄下結論。不過肯定也不是饑民。先不說饑民沒這麼大能耐,而且從哪兒跑出這麼多人?」


  見眾人終於肯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索爾鬆了口氣,他打個呵欠:「總之呢,這事要小心調查,且不能把消息洩漏到鎮上去。大家先去休息,然後再理會這幫小偷。」

  言罷,索爾不理眾人愕然的目光,悠悠然回去睡大覺去也。

  第二天,潔西卡緊急發動居民搶收剩下的糧食,並派守備隊日夜守護,又組織成年男子監視鎮內鎮外,嚴防盜賊團的光臨。

  比起這個勤快而又幹練的管事,身為領主,卻只懂窩在書房發呆的索爾,可說毫無一點自覺性。

  雖然如此,洛維爾仍在幾天內又陸續被搶走一萬多斤糧食。對方似乎很清楚洛維爾守備的空虛,除非遇上守備隊,面對沒有武器的普通居民時,根本毫不畏懼。

  這樣一來,守備隊人員稀少的缺點就暴露無遺,往往那頭發現盜賊蹤影,隊員們趕過去時,這頭已被劫掠一空。


  幾次下來,雖然傷到對方幾個人,卻仍然一個人也沒抓住。就這樣,盜賊們今天偷走幾隻家畜,明天搶劫一片果園,竟是把洛維爾當作了超級市場,隨意拿取,好在至今還沒傷過普通居民。

  接下來的半個月,人人疲憊不堪,整個小鎮被搞得死氣沉沉,夜間個個關門閉戶,弄得有如死城。克雷斯和潔西卡想盡辦法,還是無法有效制止。


  索爾也頗為頭痛,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他可以肯定對方的確是一夥盜賊團,只是規模大得不像話。而且這幫人似乎只對食物感興趣,極少破門搶劫財物,反常的行為讓人非常不安。

  「啊啊啊,有沒有搞錯,難道這些盜賊都是惡鬼投胎?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差,總是會碰上些千年難遇的怪事!」索爾氣得仰天大叫。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5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09 PM 編輯

第八章 俺的親親召喚獸

  終於,在經過半個月的痛苦後,裡德的採購隊終於回到洛維爾。隨他們一起回來的,除了必須的裝備物質外,還有一隻小小的傭兵團。

  他們的到來,多少讓小鎮恢復一點生氣,但當看到迎接的居民臉上疲憊和消沉的神情時,裡德還是大吃一驚。自己才離開二十多天,發生了什麼事?

  他找到索爾,聽完簡單的事情經過後,裡德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盜賊團?這根本就是饑民入侵嘛!」

  索爾苦笑道:「不管是什麼,總之洛維爾快被這幫人整崩潰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可能真會來個全鎮大遷移,集體避禍去了。」

  裡德點點頭:「為了防止冒險者公會半路襲擊我們,我雇了一個傭兵團保護,正好可以派上用場,領主大人可以去和他們的團長談談。」


  這個傭兵團名叫「青狼」,人數不多,只有五十上下。他們的隊長名叫魯本斯,是一名有著天青色眼睛的肌肉巨漢,在傭兵界頗有些名氣,他「青狼」的外號以及傭兵團的名字,就是從這雙眼睛而來。

  不過,看到對方只比克雷斯稍遜一籌的體型,以及背上的巨斧時,索爾還是忍不住犯嘀咕:「幹嘛叫青狼?我看叫青熊還合適點。」

  魯本斯倒也爽快,聽索爾說完情況,他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只要你出得起錢,自然沒有問題。」一副標準的傭兵本色。

  這時自然不是吝嗇金幣的時候,索爾很快和魯本斯達成協定,邀他晚上來領主官邸商量對付盜賊的事。

  裡德沒有食言,利用索爾撥給他的兩萬金幣,將清單上的物質全部搞到手,數量大大超過索爾的預期。


  守備隊的武器、護具也同時運抵,和鎮上那幾家裝備店的便宜貨不同,這些都是軍事領卡維生產的標準裝備,質量一流。看來裡德在商人中的親善外交非常成功,居然能在短時間內把這些搞到手。

  當嶄新的皮甲,精鋼打造的長劍,楠木製造的弓箭等裝備分發到隊員手中時,守備隊本已消沉的士氣立刻高漲。

  「哼哼,下次要再遇上那幫盜賊,看我不把他們砍成七八塊。」一名隊員愛不釋手地擦著手裡的長劍。

  「得了吧你,還是讓我的弓來招呼他們好了。」另一名隊員笑著插嘴道。鎮裡有很多獵戶,從這些人家出來的隊員都是射箭好手。

  「切,不知是誰,那天被他們一陣亂箭射得躲在樹後面不敢出來?」有人笑道。

  「我這叫戰略性藏匿,誰叫咱們的皮甲爛得像漁網一樣,我才不信你們敢衝出去。」前者不甘心的反駁道,他的話又引來一陣大笑。

  此時,在領主官邸內,索爾等也圍坐一圈,商量對付盜賊的行動。


  桌上擺著一張小鎮及四周的地圖,克雷斯正詳細給眾人解釋。最後他總結道:「由於我們人手太少,根本無法防禦所有地方,所以盜賊總能找到突破口。這次就算有青狼傭兵團的幫助,人手還是少了點。」

  鎮上守備隊與青狼傭兵團加起來,仍不足百人。

  對這情況早有所料,索爾點頭道:「我決定主動出擊。」

  魯本斯很內行的道:「的確只有這個辦法。雖然人數不如對方,不過從你們提供的情報來看,他們真正的戰鬥人員並不多,其餘都是烏合之眾。

  「而且,無論是訓練和裝備,我們傭兵團都要佔優勢,所以只要將他們引到特定地點,再加上鎮裡守備隊的協助,我有把握一次將這些盜賊重創。」


  聽到他的話,克雷斯和波奇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魯本斯的話明顯是看不起守備隊。不過這也難怪,比起身經百戰的傭兵團,像洛維爾這種小領地的守備隊根本沒法比,而一般情況下的確是這樣。

  悄悄擺手制止想要跳起反駁的克雷斯,索爾笑道:「不過,這次我的要求難度更是高了一點,我希望先活捉對方幾個人,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他的話讓眾人大為吃驚,潔西卡愕然道:「為什麼?」

  索爾撓了撓頭:「呃……我想先抓兩個盜賊,瞭解一下對方的情況,找到他們的老窩再一網打盡吧。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魯本斯動容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話非常有道理。你是僱主,說怎麼樣就怎樣了,你們還有問題嗎?」

  被他望著的克雷斯大眼一瞪:「當然沒問題!」

  「那好,現在就開始制定計劃吧。」魯本斯嘿然一笑,抓過地圖道。


  兩天後的深夜,魯本斯的傭兵團埋伏在小鎮東郊一片密林中,靜靜等待敵人進入包圍圈。這兩天在全鎮居民的努力下,小鎮外幾條通路全被堵塞,只留下這裡,這並非為了阻止盜賊,只是讓對方撤退時,少幾個選擇罷了。


 洛維爾小也有小的好處,那就是一旦有外人進入,根本無法隱藏,這就不怕盜賊團混奸細進來,而青狼傭兵團將成為一支讓對方大吃一驚的奇兵。


  計劃很簡單,今晚克雷斯將故意放鬆警戒,讓對方再搬走一批糧食。當他們得手時,警備隊群起而出,由於有大批糧食的負擔,盜賊們不可能走已被封閉的通路,唯一的選擇只有這裡,到時等待他們的,將是整個傭兵團的伏擊。

  「計劃很完美,但為什麼我這個非戰鬥人員也要在這兒?」密林深處,索爾滿臉不爽的嘀咕道。

  「因為大家都在努力的時候,你就只會趴在書房裡睡大覺,現在是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趴在他身邊的潔西卡冷冰冰地答道。

  「我可是領主啊,你讓我親臨火線,要是不小心掛了,以後讓誰領導洛維爾走上發展之路?大家慢慢忙,我有事先走了。」索爾起身。

  哪知還沒走出三步,頸上一涼,潔西卡的刺劍已搭上脖子:「回來!」

  哭喪著臉爬回,索爾哀歎道:「大姐,我和你有仇是不是,你幹嘛總針對我?」

  「噓,小聲點,人來了!」潔西卡低呼一聲,按住他的嘴。

  說話同時,就聽小鎮那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群黑影快速跑至,人數大概有兩百多,正是被克雷斯從鎮中趕過來的盜賊團。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傭兵團,魯本斯悄悄打下做好準備的手勢,所有團員已無聲無息的各自就位。拋開戰鬥能力不談,這種專業程度就是克雷斯的守備隊無法比擬的,魯本斯的驕傲的確有他的本錢。


  這時已沒法再退走,索爾只好哭喪著臉退到隊伍最尾端。當聽說自己也要參加伏擊時,他足足在身上穿了兩層皮甲,又套上一件棉衣,臃腫得就像個大熊貓,儘管深夜風涼,但他還是熱得滿頭大汗。

  「哼,兩層皮甲算什麼?要不是曼森來不及打造,我還想穿全身重鎧咧!」

  「啊!」這時,跑在最前面的幾名盜賊被綁好的繩子絆倒,肩上扛的糧食跟著墜地。後面的人猝不及防,一下又栽倒十幾個。

  「就是現在,上!」趁對方不明所以,一片混亂時,魯本斯大叫一聲,兩側林中剎時亮起幾十道火把,將這片區域照得透亮。

  驟然由黑暗進入光明中,人眼無法適應,所有盜賊眼中一片昏黑。加上傭兵團員在旁不住呼喊,搞不清究竟有多少敵人在旁邊,混亂迅速擴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幾個人能保持冷靜。不知是誰首先丟下糧食,一時間所有盜賊紛紛將糧袋扔下,奪路而逃。由於索爾事前就有吩咐,盡量不要傷人,傭兵們也不阻止,任由大群盜賊四散逃走,只將幾個貌似頭目的人擋住。

  「包圍他們,小心對方的弓箭。」魯本斯大叫一聲。


  沒有人再管逃跑的盜賊,所有人都慢慢向這群人圍了過去。對方很快發現傭兵們的企圖,一名頭目一聲呼喊,幾名盜賊將箭頭點燃,開始向四周亂射,同時所有盜賊一起向傭兵守衛最薄弱的方向衝去。

  火箭很快將地面的落葉點燃,濃煙四起,場面更加混亂。

  此舉大出魯本斯的意料,他大聲道:「快,攔住他們!」帶人由兩側繞去,然而火勢迅速蔓延,濃煙滾滾,眾傭兵一時難以接近。

  很不幸,索爾剛好在群盜逃跑的方向。

  眼看著十幾名凶神惡煞的盜賊直衝過來,索爾嚇得魂飛魄散:「幾位大哥,是不是走錯了?」


  不理他的驚呼,當先幾名盜賊在腰間一抹,已各執匕首在手迅速衝來,一副近身肉搏的架勢。仔細看去,那些匕首正是克雷斯撿到的,魯林帝國「夜影部隊」的專用匕首。

  鏘的一聲拔劍在手,潔西卡一把將索爾拉到身後。幾名傭兵將事先分發的拒馬釘揚手亂撒,只要能拖延片刻,大部隊上來必定能將他們圍捕。

  新式武器的效能終於得到驗證,林間昏暗,還沒看清對方撒在地上的是什麼東西,兩名盜賊腳底一陣鑽心疼痛,已被拒馬釘刺穿腳掌,痛苦地倒在地上。


  餘下兩名同伴大驚,兩人靈活的在地上一陣縱跳,已將拒馬釘全部避開。後方群盜卻沒幾人這麼好本事,只聽一陣驚呼,又有幾人著了道,慘叫著栽倒在地,還有幾人落入事先挖好的陷阱裡。

  不待對方近身,潔西卡嬌喝一聲,刺劍在手中舞起一團劍花,已當先迎去。同時幾名傭兵則向餘下盜賊迫去,雙方剎時戰作一團。

  令人驚奇的是,這兩名盜賊的實力出乎意料的強,儘管只用一把短小的匕首,兩人卻讓劍術高強的潔西卡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精靈劍法?」其中一名盜賊低呼一聲,顯得頗為驚奇。

  「沒關係,她還沒練到家。」另一名年紀稍大的盜賊說道。

  他們的攻擊路數專走偏鋒,招招不離對手身邊五寸,看似以命搏命的不要命打法,卻又留有餘地,極是精妙。

  潔西卡的劍法本也偏重險和快,但在兩人面前根本發揮不出威力,很快她就被逼得連連後退。

  潔西卡一退,躲在她身後的索爾自然得跟著後退,同時在心裡不住埋怨:「死八婆,玩什麼不好非要把我拉來,這下把我害死了!」

  注意到索爾的窘況,潔西卡一咬牙,刺劍不要命的連連刺擊,竟將兩名盜賊給逼退回去。不過這樣一來,也等於告訴對方,身後有個大人物。


  兩盜賊早看到身穿兩層皮甲,怪模怪樣的索爾,不過因忙著應付潔西卡,沒多加注意。此時兩人交換一個眼色,一人猛的撲入潔西卡的劍勢之內,將她纏住,另一人則靈活的就地一滾,已向索爾撲來。

  「嗚哇哇,老子要歸位!」一聲驚呼,索爾轉身就跑。可惜越急越出亂子,腳尖在自己人綁的一根繩子上一絆,撲的栽倒在地。

  盜賊沉聲一笑,將匕首咬在嘴中,雙手就向索爾抓來,意圖來個生擒活捉。

  索爾心下大驚,本能地將手擋在身前,在這危急關頭,他右手上的戒指突然發出一陣刺目白光,一個光團倏然沖天而起。

  意外情況讓雙方都愣了一下,就在這時,就聽半空傳來一聲似獸非獸,似鳥非鳥的怪叫,光團散開,一隻龐大的異獸已現身空中。


  它的後半截是獅子的身軀,前半身則是一頭雄鷹,一對粗壯如鐵的鷹爪蜷縮在胸前。在它獅身的兩側肋下,有一對翼展達三公尺左右的巨大翅膀,此刻噗噗拍擊,帶起的大風吹得下方樹搖草動,極是威武。


  這是頭獅鷲獸!它是從索爾指上那枚阿爾伯特贈送的召喚戒指中跑出來的,當初接受這份禮物後,索爾一直沒有機會使用,久而久之竟然把它給忘了。剛才情急之下,居然成功把獅鷲獸給召喚出來。

  但阿爾伯特根本沒告訴索爾召喚的咒語,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一時間,場中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呆呆地看著半空巨獸。愕然片刻,索爾身邊的盜賊猛然反應過來,再次撲上。

  見他威脅主人,獅鷲長鳴一聲,急速衝下,鷹爪在這名盜賊肩頭一抓,已將他抓上半空。鋒利的爪子刺入皮肉,疼得他高聲慘叫。

  獅鷲獸鷹頭一曲,就要向他脖子啄去,索爾見狀連忙大叫:「不要殺他!」

  獅鷲順從地低鳴一聲,拍動翅膀俯衝而下,將盜賊往地面一扔,摔得他七葷八素。


  就這麼一耽擱,魯本斯率著部下也圍了過來,同時林中大火也被撲滅。看看受傷的同伴和不知所措的手下,和潔西卡纏鬥的盜賊知道大勢已去。長歎一聲,他將手中匕首扔到地上,就那麼盤膝一坐,束手就擒。

  撿起對方扔下的匕首,魯本斯勃然色變:「夜影部隊?」

  還沒來得及詢問,克雷斯帶著守備隊也匆匆趕來,遠遠的看到眾人已將盜賊圍住,他大聲道:「這麼快就完了?也不說留幾個給我……咦!?」

  瞥眼見到半空的獅鷲獸,他不能置信地道:「哇靠,咱們領地什麼時候連獅鷲也有了?大家趕快!」說著狠狠一揮手。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跟在克雷斯身後的守備隊員齊齊停下,動作整齊劃一的彎弓搭箭,頃刻間幾十支黑黝黝的箭頭已對準獅鷲。

  「預備,放……」

  「放你個頭!」還沒下達射擊的命令,只聽一聲大喝,索爾幾步跑來,凌空飛起一腳,將克雷斯踹翻在地。

  「X的,誰要是敢動老子的小獅鷲,我要他一輩子別想拿到一分工資!」

  將一干盜賊綁好,魯本斯一言不發地走到其中一名盜賊身前,探手將他衣袖撕開。在他肩膀上,赫然出現一個栩栩如生的蝙蝠刺青。

  「果然是夜影部隊的成員,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魯本斯唰的執斧在手,又驚又怒的大聲問道。

  對方居然真的是魯林帝國的人,不只魯本斯,索爾等人也大感驚訝。

  那名盜賊卻不屑地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一副要殺要剮隨你的模樣。


  很快查清,除了先前四名盜賊有蝙蝠紋身,其餘盜賊都是普通人。更讓人奇怪的是,這些人虎口並沒有長期使用武器留下的老繭,繭全分部在掌心四處,腳板寬大,五趾叉開,明顯是一群長期在田地耕作的農夫。

  怎麼回事,魯林帝國赫赫有名的夜影部隊,會專門率領一群農夫,翻山越嶺來到洛維爾來搶糧食?


  魯本斯悄悄將眾人拉到一邊,低聲道:「這事太奇怪,我們必須要問個清楚。不過那幾個夜影部隊的人都經過專門訓練,輕易不會開口,所以我會用傭兵的辦法讓他們開口,如果你們看不下去,可以離開。」

  知道魯本斯已下決心要用刑,潔西卡等人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但這卻是沒辦法的事。如果不把這事搞清楚的話,極有可能危害整個洛維爾。

  索爾拉住他:「等等,我有幾句話和他們說,要是他們還不開口,再用你的辦法吧。」說著不理眾人驚訝的目光,逕直走到盜賊面前。

  「我是洛維爾的領主。我想知道,你們從哪裡來?為什麼要偷糧食?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幾位肯告訴我嗎?」

  「呸!」領頭盜賊張嘴就是一口帶血的唾沫。

  「我閃!」


  「我說老兄你也太沒新意了吧?為什麼每個被抓的好人面對反派審訊時,唾液腺分泌都會增加,想吐我?哼哼……等等,我什麼時候變成反派了?」索爾心中暗道。

  在索爾暗自鬱悶時,所有人都學領頭盜賊緊閉嘴巴。

  好哇,看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索爾淡然一笑,伸手指指身後虎視眈眈的魯本斯等人:「這些人是傭兵團,你們應該很清楚落到他們手中會有什麼下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並不是一般盜賊,只偷食物而不傷人,必定有什麼苦衷,對吧?」


  幾名盜賊眼中一亮,顯然被索爾的話說中,他們下意識地抬頭欲言又止。但被獅鷲抓傷的那名盜賊還是強硬道:「我們就是盜賊,如今落到你們手裡也沒話好說。如果你真是好心,就放了其它人,我們幾個隨你處置就是。」

  「奶奶的,明明都被我說中了,還要裝酷。」索爾心中大罵。


  見勸說無效,魯本斯不耐煩的一揮巨斧:「領主大人,我很佩服你的仁慈。但不給這些魯林帝國的走狗一點顏色,他們是絕不會開口的。」迪拿爾與魯林長年交戰,兩國的仇恨已深植人們心中。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盜賊突然道:「等、等一下。」

  領頭盜賊勃然色變:「加文,你想做什麼?」

  索爾揮手止住魯本斯,溫言對加文道:「你有什麼想告訴我嗎?」

  「加文!你忘了我們逃出來時發過的誓嗎?你難道想出賣奇普隊長!」領頭盜賊怒聲喝止道。


  聽到奇普的名字,加文畏縮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駁道:「卡爾大哥,是帝國先對不起我們,難道這時我們還要為它盡忠嗎?難道我們一輩子都要做盜賊?我寧死也不會出賣奇普隊長,但也不願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的話讓卡爾露出猶豫之色,其餘盜賊紛紛贊同的點頭。終於找到突破口了,索爾心下大喜,連忙趁熱打鐵:「你說吧,我不會向你打聽同伴行蹤的。」


  「正如你所料,我們並非盜賊,而是魯林帝國邊境省姆拉瑪沙一座偏僻村莊的農民。這兩年帝國大肆發展軍備,賦稅沉重,大家都苦不堪言。今年姆拉瑪沙遭了旱災,莊稼欠收,我們因交不起賦稅,所以才逃了出來。」

  「胡說,這幾個明明是夜影部隊的成員,怎麼會跟你們一起做流民?」魯本斯不相信的哼了一聲,指著卡爾道。


  加文趕緊道:「不,正是因為他們,我們才能逃得性命。因為卡爾姆克有太多人交不起賦稅,領主決定殺一儆百,我們鄰近幾個村子最為偏僻,所以被選中。執行命令的,正是奇普隊長所在的部隊。

  「為這個命令,奇普隊長數次抗命,差點連官職也丟了,而領主等得不耐煩,乾脆派出另一支部隊來執行命令。

  「奇普隊長一怒之下,便反叛帝國,帶著鄰近幾條村子的人逃入西部山脈。為了掩護我們逃走,隊長手下有一半人死在邊境。

  「我們在山中輾轉兩個多月,流浪到這個小鎮附近,眼看老人婦女已快不行了,奇普隊長沒辦法,才決定下山搶糧食。」加文急忙向眾人解釋。

  「那你們究竟有多少人?」潔西卡冷靜的問道。


  「連老弱婦孺,一共一千多人,絕大部分是普通農民和匠人。這幾月在山中,已陸續死了兩百人,現在只有八百多一點。」這時,另一名夜影部隊的成員說道。他們眼睛一紅,全都低下頭去。

  難怪這些盜賊人數如此眾多,又只搶糧食,素質也參差不齊,原來竟有這樣的隱情。連魯本斯也露出不忍之色,他問道:「那你們究竟藏在哪兒?」

  話未說完,索爾已揮手止住他,跟著對克雷斯道:「這樣就行了,把他們帶下去,有傷的治傷,沒傷的一天三餐給我餵飽了,不准虐待俘虜。」

  克雷斯依言著人把他們帶下去,潔西卡不解的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索爾嘿嘿一笑,反問道:「你說,這些人算是盜賊嗎?」

  這次潔西卡倒沒猶豫,她搖搖頭:「當然不算。」

  克雷斯也道:「他們都是農民,自然不是盜賊。就算是,也是被無良的領主逼出來的。」洛維爾守備隊的成員都是普通人家的兒子,對這一點,他們感同身受。


  索爾歎了口氣:「是啊,克雷斯說得對。一千多人,被逼到這個地步,無論做什麼都情有可原,何況他們只是偷點糧食,沒有傷到居民。如果放著他們不管的話,天知道還會有多少老弱婦孺會死在山裡?」

  聽出他話中有話,潔西卡大驚:「領主,難道你想用鎮上的糧食援助他們?」

  「不可以嗎?」克雷斯怒聲叫道。平日他對潔西卡非常尊敬,但這時聽到她有反對之意,語氣中已飽含怒氣。


  潔西卡俏臉微微一紅,低聲道:「當然不是。但洛維爾自身的糧食也不多,如果不好好安排,可能大家都會沒得吃。而且如果不和大家好好解釋的話,居民不理解為什麼要分糧食給盜賊,也會生出亂子。」


  潔西卡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哪知索爾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誰說是分糧食給盜賊了?如果大家是一家人,不就沒這個問題了嗎?至於糧食的問題,聽說今年巴林領大豐收,就用領地的錢買一批回來好了。」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無不大驚。潔西卡不能置信的道:「領主,難道你想接收這些魯林帝國的流民?但我們是敵對國,如果被國王知道,可能會……」

  索爾知道這時不能猶豫,他大聲問道:「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在山裡,還是因為忍受不住飢餓,下山和洛維爾拚個同歸於盡?」

  「當然都不想。」眾人低頭道。

  索爾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就按我說的來辦,一切後果由我來負責!」來異世界這麼久,終於能「霸氣」一回了,真他娘的爽啊。

  他之所以會做這個決定,主要是因為在自己那個時代,人道觀念已深入人心,他決定接收這群流民,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根本沒考慮後果。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洛維爾的人實在太少。要發展,資金固然重要,但領地本身如人口的基礎因素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只要能接收這批流民,洛維爾的居民差不多能翻一倍,短期是個負擔,但長遠來看,絕對利大於弊。

  他轉頭對魯本斯道:「隊長,你還願意幫我嗎?」

 看了索爾好一會兒,魯本斯露出笑容,伸手和索爾一握,他嘿然道:「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領主。若是別人,可能早率兵殺進山,盡殲這些流民向首都邀功去了。只有你才敢冒險收留他們,就沖這一點,青狼傭兵團奉陪到底。

  「不過佩服歸佩服,必要的費用你還是要給足的。」

  「啊!看在佩服的份上,隨便打個七五折吧……」

  「沒得商量!給我金幣,其餘免談!」

  潔西卡遲疑道:「但山裡這麼大,我們要怎麼找他們出來?而且咱們抓了他們的人,對方也未必肯相信我們。」

  索爾撓撓頭道:「這個只有到時候再說了。嗯……人也該回來了吧?」

  不明白他葫蘆裡賣什麼藥,眾人只好陪著他等。不多時,副隊長波奇帶著幾名擅長爬山的守備隊員匆匆跑至。

  「怎麼樣,發現了嗎?」索爾趕緊迎上問道。

  波奇擦擦額上汗水,欣然道:「一路跟過去,已發現他們的大本營了。」

  「好!那麼明晚,我們就上門拜訪好了。」

  向眾人神秘一笑,索爾露出開心的表情。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09:5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11 PM 編輯

第九章 全都要了

  「噹!」一聲脆響,魯本斯巨斧脫手而出,在半空揚起一道高高的弧線,摔在練劍場的地上。

  得意洋洋地把巨劍扛在肩上,克雷斯接受守備隊員和圍觀居民的歡呼。


  不知是誰先提議,守備隊和傭兵團突然跑到簡陋的練劍場比拚劍術。哪知自信滿滿下場挑戰的魯本斯,卻連克雷斯二十劍也接不了,好不容易擋到第十九劍,巨斧就被磕飛。


  傭兵團員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身經百戰的隊長會輸給一個小小領地的守備隊長。魯本斯也是一副呆滯的表情,任憑興高采烈的守備隊員跑入場中,將克雷斯高高抬起。


  為保衛小鎮,長期和山中魔獸戰鬥的洛維爾守備隊,無論是實戰經驗還是隊員間的契合度,都不比刀口打滾的傭兵團差,個人實力更猶有過之,他們所欠缺的,只是紀律性的訓練罷了。

  驚歎於這些人的實力,魯本斯望著他們的眼神,簡直像看到堆堆活動金幣在跳來跳去。要不是索爾就在旁邊,他恐怕已衝過去大肆挖角了。

  索爾也暗暗警惕,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個守備隊的驚人實力。

  「這些傢伙,個個都是寶啊!嗯……回頭考慮加他們的薪水,可不能讓魯本斯得手。」

  不過更讓他鬱悶的是,潔西卡不理他忙活大半夜,需要充足睡眠的抗議,硬將他拉來這兒,竟是要訓練他的劍術,為今晚進山做準備。

  「喂,我是領主啊,又不用上陣打仗,幹嘛練劍?今晚你們去就好了,幹嘛又拉上我?」索爾大聲抗議。


  「我們是去招攬,你這個領主若不出面,哪能顯示誠意?現在練習總比什麼都不會強,要是再發生昨晚的情況,你總還能有點自保的能力。」潔西卡沒好氣的道。

  「切,昨晚如果你不硬拉我去,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索爾低聲嘀咕。

  「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說怎樣就怎樣,開始吧。」

  一開始,索爾就後悔了,潔西卡這哪是教導?簡直是把他當作活動沙包來打。


  「注意你的腳步……快拔劍啊笨蛋……你在卡爾姆克都學了些什麼?你要是再敢抱著腦袋,我就砍下你的手……給我回來,你這個懦夫,不准跑!」潔西卡一上場便認真無比,嘴裡還不住教訓索爾。


  「嗚哇哇……救命啊,謀殺啊,虐待狂啊!克雷斯,快來救我,用你的大劍狠狠地凌辱我吧!只要讓我離這個瘋子遠遠的……」不過片刻,索爾就挨不住,一面抱頭躲閃一面大聲呼救。

  然而,無良的守備隊員們不但不下場幫忙,還笑嘻嘻地圍在場邊不住起哄,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領主,快跑,潔西卡小姐已經累了……」

  「注意左邊,潔西卡小姐有破綻,現在換右邊,啊,又到中間了。」

  「加油啊,領主,我們相信你!」就連居民也參加進來。

  一刻鐘後,當索爾以為自己快被潔西卡殺死時,「教導」終於在潔西卡力竭時結束。事後兩人都彎腰拄劍,氣喘吁吁地望著對方。

  「呼呼……你這個懦夫,難道連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嗎?像個男人一樣拿起你的劍,我們再來!」

  「閉、閉嘴,你要想殺我,就痛快給我一劍好了。呼呼呼……這麼折磨人,還不如一劍把我幹掉!」

  「你……」想不到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潔西卡氣得臉色鐵青,「你給我過來!」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

  就這樣,白天就在這樣的追與逃中結束。

  下午時分,由索爾、克雷斯、潔西卡、波奇、魯本斯以及十名傭兵,和守備隊員組成的「勸降」小隊向山裡進發。

  為了顯示誠意,他們決定只出動這麼點人,成敗與否全看索爾談判的結果。一旦翻臉,這十幾人根本不是盜賊的對手,眾人可說冒了很大的風險。

  出發前,一名滿臉鬍渣,長得相當高大的男子,不知從何處幽靈般閃到索爾跟前。

  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嚇了一跳,索爾驚道:「哇靠,你是誰?」

  「我叫希奇斯,是一名魔法師,請允許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魔法師?你是什麼人,從哪兒來的?」洛維爾從未有過魔法師,加上男子非常面生,潔西卡露出戒備神色,沉聲喝問道。

  希奇斯一副委屈的模樣攤攤手:「我是和裡德一起來洛維爾的,本想和領主大人談談,但你一直不肯見我。今天我主動來,是希望以自己的魔法盡一份力。」

  「裡德?」索爾隱約記得裡德似乎的確提過這樣一個人。

  正好裡德也擠了過來,他指著希奇斯證實道:「領主大人,這就是我跟你提過,從巴林領來的魔法師,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我家裡。」

  索爾終於記起來了,那次見過冒險者公會的代表後心情太差,就把這傢伙給忘了,想不到他居然還待在洛維爾。

  「不過,能在精明的裡德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天,怎也該有些本事吧。」索爾看著雙眼朦朧,像個落魄酒鬼多一些的希奇斯想道。

  「你拿的是魔法師公會幾級執照?」潔西卡問道。

  和冒險者公會一樣,魔法師公會也是一個遍及整個摩季那大陸的組織,顧名思義,公會的職責就是負責法師的管理,晉陞以及魔法研究等事務,勢力極為龐大。


  大陸絕大多數的魔法師都在法師公會有備案,而且公會每隔三年有法師的晉級測試,除非是那種不問世事的隱者,否則公會的等級執照將直接表明魔法師的實力。

  聽潔西卡這麼問,希奇斯忸怩道:「其實,其實我是自由法師……」


  所謂的自由法師,指的是那些不願受法師公會約束,而獨立做研究的法師。按照大多數這類人的說法,他們之所以游離在法師公會之外,是因為他們天性熱愛自由的基因在作祟。


  但事實上,這些法師很可能是因道德敗壞,或連法師公會三年一次的評審也通不過而被開除的人,而且受到資源以及其它方面的限制,與有著極好研究條件和交流機會的正規公會法師相比,除了個別天才,他們很多人都是些半吊子。

  潔西卡不禁皺起眉頭:「來歷不明的自由法師……」

  既然是個魔法師,總該有點用。索爾打斷潔西卡道:「別問了,時間不多,立刻出發吧。」

  希奇斯高興地點點頭,又像個幽靈一樣閃入隊伍裡,看得索爾大搖其頭,怎麼肯來洛維爾的,都是些不太正常的傢伙?

  一聲令下,隊伍在波奇的帶領下,很快深入群山,在茂密的林間艱難跋涉。

  午後的西部山脈顯得很安靜,陽光映入樹林,在地面投下一個又一個怪異的陰影。


  角狼的嚎叫、食虎鳥的尖鳴、火熊在樹皮上磨爪子的嚓嚓聲、甲豹捕獵的嘶吼,以及各種不知名的魔獸叫聲混在一起,形成讓人毛骨悚然的交響樂。偶爾林間一陣搖動,一隻不知名的巨獸跑過,更添恐怖。

  在這樣的環境中,身經百戰的青狼傭兵團也不禁露出畏懼之色,反觀洛維爾的守備隊,人人神色自若,輕鬆得像在自家後院散步。

  開玩笑,這麼多年和魔獸作戰,哪個隊員沒把周圍群山摸個一清二楚?

  「別怕,那是巨牙獸,只要不侵入它的巢穴,它是不會傷人的。」克雷斯像個介紹自家庭院的主人般對魯本斯道。

  儘管害怕,但怎也不能在這傢伙面前丟臉,哼了一聲,魯本斯回頭對傭兵們道:「怕什麼?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要毀了青狼傭兵團的威名!」

  索爾卻已沒時間去考慮害怕的問題了,現在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好他娘的累啊!自己讀大學時,跑一千公尺及格都難,這麼爬不是要他老命嗎?

  氣喘吁吁,手腳並用,最後乾脆死皮賴臉的扯著克雷斯的皮甲,讓他拖著自己走,索爾這才沒掉隊。

  克雷斯心疼得不行,生怕領主扯破自己的新皮甲。

  「注意,對方就在那座山頭後的山谷裡。」突然,在前領路的波奇打個手勢。

  已接近敵人大本營,所有人立刻緊張起來。雖然這次是去「拜訪」,但傻瓜都清楚,對方未必會領情,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順密林小心接近,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守備隊員一聲驚呼,已被暗藏在草叢中的套索纏住腳踝,倒吊在半空。同時,林間一陣悉悉數數的響動,幾百人突然出現,反將隊伍給圍在中央。


  此刻他們處在一片較矮的坡地上,對方居高臨下,形勢非常不利。不過對方人數雖多,但武器卻非常少,除了夜影部隊成員和部分壯年男子,其餘人都手無寸鐵。

  不用下令,隊員們立刻舉起盾牌護住索爾,氣氛立時凝重起來。

  「我是洛維爾領主索爾·洛維爾,我想和你們領頭的奇普說話。」有盾牌保護,索爾稍覺安心,揚聲大叫道。

  沉默片刻,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慢慢走出:「我就是,你想做什麼?」


  他生得頗為英俊,但臉色憔悴,鬍鬚叢生,顯然山中日子極苦,只一雙眼睛仍炯炯有神。奇普還穿著魯林帝國軍的軍服,但滿身污穢,破爛不堪,要不是事先已知悉他的身份,索爾還真認不出那身破布是什麼。

  「我這次來,是有個建議要和你談談。」

  奇普顯然戒心很重,他冷笑道:「談?談什麼?」

  圍在四周的人立刻鼓噪起來,還有不少人叫著:「他們都是迪拿爾人,這次來一定是想抓我們向國王邀功,別相信他們的鬼話!」

  知道這時一個不好,就會鑄成災難,索爾大聲道:「都給我靜一靜,聽我說……唉呦!」卻是腿彎一疼,似乎被誰踢了一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踉蹌跑出。

  「拿點誠意出來,躲在盾牌後面怎麼和別人談?」潔西卡那讓人惱恨的聲音適時在耳邊響起。

  「死八婆,看來你非要把我害死才甘心啊!」在心中怒罵一聲,索爾無可奈何地走到毫無遮掩的空地中央,場上不由安靜下來。

  「領主……」負責保護他的守備隊員驚叫一聲,就欲上前,卻被潔西卡悄悄擺手制止。隨後她悄悄走到索爾身後,注意四周動靜。

  高舉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武器,索爾苦笑道:「我被人推出來……不是,我現在走出來,你該聽我說兩句話了吧?」

  奇普冷哼一聲:「你究竟想說什麼?如果是讓我們投降,一切免談。」


  索爾歎了口氣:「你們從魯林逃難過來,一路受盡辛苦,現在恐怕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才不得已下山搶劫。老實說,我很佩服你,奇普隊長,不僅因為你挺身而出的勇氣,還因為你沒有傷害我洛維爾一個平民。


  「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幫助你們。我希望你們都下山,加入洛維爾,我會提供糧食和住處,並保證你們今後的穩定生活,你們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這個提議,你覺得如何?」


  這話引來對方一陣沉默,隨即小聲的議論嗡嗡響起,看得出,這個提議誘惑非常大。事實上,長期待在這樣的密林中,就算是最精良的軍隊也受不了,更別說這些普通農民了,能夠到山下過安穩的生活,比什麼誘惑都大。

  然而,索爾畢竟還是小看了兩國那根深蒂固的仇恨,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一定是陷阱,迪拿爾人怎麼會這麼好心?」

  剛才還猶豫不決的人們立刻應和,就連奇普也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們能照顧自己。如果你真沒惡意的話,就請放回加文他們。」


  費這麼多口舌,想不到還是這種結果,索爾只感心裡一陣煩躁。他也豁出去了,不顧一切的怒罵道:「放屁!什麼叫能照顧自己?如果你們真能照顧自己,就不會在山裡轉幾個月還找不到安身之所!

  「如果你們這能照顧自己,就不會讓那麼多婦孺死在路上!你們還有可去的地方嗎?還是你希望全部人都懷著戒心和對魯林的忠誠,爛死在這座山裡面?」

  他的憤怒讓所有人都驚呆,一時間場中鴉雀無聲。

  哪知愕然片刻,對方所有人同時七嘴八舌地罵道:「這傢伙好囂張!」、「不愧是迪拿爾的狗官,真沒禮貌。」、「誰在放屁?」、「別信他,別信他。」

  索爾好不容易營造的肅穆氣氛立被破壞無疑,他失聲道:「你們都是驢子變的嗎?怎麼講都不聽?」

  潔西卡冷靜的道:「我們隔閡太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執行備用計劃吧。」

  所謂的備用計劃,就是將對方的領頭制住,強行逼他們帶下山。不過這做法後果實在難料,索爾實在不願輕易嘗試。

  不過只要能成功把他們帶下山,在平地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凡是腦袋沒進水的人,應該不會再想回到山裡了。

  索爾點點頭,潔西卡立刻悄悄打出執行備用計劃的手勢,躲在隊員身後的希奇斯悄悄念頌咒語,完成魔法:「召喚風的精靈,旋風!」

  瞬間,一陣狂風刮起,林中立刻樹搖枝折,落葉漫天飛舞。猝不及防下,眾盜賊一片大亂。

  風大是大,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這並非希奇斯喚出的旋風,而是漫無目的亂刮的狂風。不只對方,索爾這邊的人也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哇靠,又失敗了!」希奇斯尖叫道。

  此時已顧不得追究這個半吊子法師,趁對方慌亂,索爾立刻伸出戴著戒指的手指:「出來吧,辛巴!」

  高叫著給獅鷲新取的名字,一團白光射上半空,獅鷲已現身而出。索爾向奇普一指:「給我過去把他揪出來……咦?」

  卻是辛巴爪子一探,已把索爾抓起向那方飛去。

  「笨蛋,你腦子進水啦?我是叫你過去,沒叫你把我也帶上啊!」在索爾的驚呼聲中,辛巴飛到慌亂的人群上空,將索爾向下一扔。

  「哇啊啊,你個賤格扁毛禽獸,回去以後老子一定把你蒸來吃了!」尖叫一聲,索爾手腳亂舞的摔了下去。

  然而並沒有預想中掉在地上的痛楚,索爾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撞到什麼,身體一頓,屁股已坐到個軟軟的東西,居然沒有受傷。

  「嚇死我了,誰這麼好心放個墊子接住我?」糊裡糊塗的低頭看去,屁股下赫然是個人。此人面朝下趴在地上,顯然已被索爾撞昏過去。

  一瞬間,索爾身邊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大家死死盯著他,好像從天而降的是個怪物一樣。

  「嘿嘿,別這麼看著人家嘛,我會害羞滴……」

  「奇、奇普隊長!」

  愕然看看身下男子,索爾立刻魂飛魄散。

  「我靠,不會這麼巧吧?」

  不過此時已顧不得許多。索爾拔出佩劍,一手扼住昏迷的奇普將劍架到他的脖子上,窮凶極惡的叫道:「都給我站住!」

  同時辛巴飛撲而下護在索爾身前,虎視眈眈的望著眾人,喉間不斷發出威脅的鳴叫。對方臉上露出忿然之色,果然不敢再近前。

  稍稍喘了口氣,索爾正要說話,忽聽人群後方嗖的一聲尖嘯。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一支利箭瞬間穿過眾人射出,轉眼已到了他的胸前。

  對方發箭實在太快,等他驚覺時,箭尖已直抵心臟位置。

  「完了。」這一刻,索爾心中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

  眼見箭矢就要貫穿心臟,一團微光突自索爾頸中爆起,便聽啪的一聲脆響,那支箭竟折為兩段,在刺破索爾衣服的剎那彈飛開去。

  是阿爾伯特送給索爾的護身項鏈,在危急關頭替他擋了一箭。雖然逃過大難,但想起若是沒有項鏈會有什麼下場,索爾就一身冷汗。

  「咦!」人群後方傳來一聲驚疑不定的低呼。

  聽到聲音,獅鷲怒鳴一聲,翅膀一拍已飛撲過去,沿路把人撞得東倒西歪。隨著一聲大叫,它已抓著一名滿臉落腮鬍,手持強弓的男子飛上半空。

  「不要傷他!」索爾見狀,趕緊大叫。


  不甘心的應了一聲,辛巴將男子仍在地上,隨後撲上將他壓在腳下,望著四周人群不住鳴叫。這時傭兵和守備隊員已被對方團團圍住,不過他們缺乏武器,一時還沒造成傷亡。

  扯開嗓子,索爾用盡力氣大喝道:「奇普在我手上,都住手!」

  眾人果然乖乖不動,但望向索爾的目光卻恨不能把他撕碎。被幾百人這麼看著絕不好受,他不禁有點後悔,早知道這個惡人就讓克雷斯來當了。


  傭兵和守備隊慢慢向索爾靠攏,將他護住。清清嗓子,索爾盡量用最和善的語氣道:「呃……我這麼做只希望大家能冷靜下來。請相信我,我只想幫助你們,跟我下山吧,你們也知道再待在山裡會有什麼後果!」


  話雖這麼說,但對照他的行為,實在沒有任何說服力。果然,對方絲毫不買他的帳,不少人大喝道:「卑鄙!」、「現在還想騙我們!」、「大家和他們拼了!」

  受到慫恿,不少人躍躍欲試想要衝過來。十幾名剽悍的夜影部隊成員無聲無息的隱入林中,準備伺機救人,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正感無奈,希奇斯自信的道:「交給我好了。」言罷,又開始吟唱咒語。

  眾人對這個半吊子的魔法師已頗有疑心,正要阻止,他已陷入施法前的失神狀態。同時,被索爾壓住的奇普,呻吟了一聲,慢慢醒來。

  沒時間管希奇斯,索爾趕緊對他道:「你終於醒了,快讓你的人冷靜下來。」

  環目一掃,奇普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顧索爾期待的目光,他眼睛一凜,已帶著決然之色。眾人一見,無不心裡叫糟,難道這人想同歸於盡?

  索爾正準備摀住他的嘴,忽聽坡頂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都給我住手!」

  訝然望去,一個身材佝僂,拄著枴杖的白髮老者在兩名青年的陪同下,緩緩走下。看到他,已有不少人驚呼道:「村長,你來做什麼?」

  不理眾人的驚呼,老村長慢慢走到索爾一眾跟前。瞇眼打量他好一陣,才道:「你就是山下洛維爾領的領主?」

  「就是我。」雖然搞不清這老頭子摻和進來做什麼,但索爾也注意到眾人對他的尊敬。心想或許他能使事情出現轉機吧。

  「嗯,看起來就是個不可靠的傢伙啊。」村長點點頭。

  「你……」怎麼也想不到這死老頭居然會說這句話,索爾愕然語塞。更讓他鬱悶的是,一直板著臉的潔西卡,居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理臉色難看的索爾,村長轉向奇普,昏花的老眼裡已籠上一層悲哀:「奇普啊,就在剛才,瑪麗死了。」

  就如晴天霹靂,奇普立刻臉如死灰,他大力一掙,竟掙脫索爾的挾持,撲到村長面前:「村長,是真的嗎?不可能,你騙我!」

  村長難過的偏過頭:「是真的,我親眼看到她嚥下最後一口氣。瑪麗臨死前最後一句話,是要你一定要讓剩下的村人活下去。」

  跟著他歎了口氣,悲哀地道:「奇普啊,大家都已經不行了,要是再堅持下去,我們都會死在山裡。我這把老骨頭怎樣都沒所謂,但那麼多孩子……唉。」

  「不可能,瑪麗,瑪麗怎麼會離開我?嗚啊!」奇普不能置信的大叫著,轉身往山後跑去,沒跑幾步被樹根絆倒,趴在地上哭得嘶聲裂肺。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默默看著這個帶領上千人逃出帝國的堅毅男子,哭得像個淚人一般。

  瑪麗是奇普新婚不久的妻子,為了他,毅然拋開富裕的家族逃出帝國,沒想到卻死在深山裡面。

  「我們已經沒有選擇,我代表村人答應你的招攬。」村長轉身向索爾伸出手。

  愣了一下,索爾伸手和他相握。這時念頌咒語的希奇斯突然睜開眼睛,高叫道:「水的精靈啊,在敵人頭頂降下大雨,讓他們冷靜吧!」

  嘩啦啦!暴雨傾盆而下,山傾水倒般澆在所有人頭上,似是老天為這悲哀的一幕落下眼淚。

  瞬間變成落湯雞的希奇斯不由哇哇大叫:「糟糕,又失敗了!」

  然而已沒有人責怪他,大家只是默默看著趴在地上嚎哭不止的奇普,任憑大雨當頭澆下,也不知多少人臉上是淚水和雨水混雜……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12 PM 編輯

第十章 遊園會

  當天晚上,這群從魯林帝國逃難而來的村民,在索爾的帶領下,陸續下山。

  當看到大批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男女相扶著從山中緩緩走出時,洛維爾的居民們震驚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人就是盜賊!


  索爾再次見識到洛維爾的純樸和善良。儘管知道對方是敵國的人,儘管知道就是他們這些日子搶奪自己的糧食,儘管深具戒心,但他們還是自發地拿出食物、衣服、御寒的被褥,默默交到下山的村人手中。

  村人們默默接過,不時點下頭表示謝意,很多人戒備的神色已被溫情和感激沖淡。

  潔西卡甚至沒做出任何解釋,洛維爾的居民們已像明白整件事,讓索爾緊懸的心放下,同時為居民們的行為大為感動。

  看著守備隊忙前忙後的安排,他不由歎了口氣:「終於把他們帶下來了。」

  潔西卡卻不無憂慮的道:「但真正的困難才開始。八百多人,住房、糧食、醫療,還有解決他們和領地居民的矛盾,想想都覺得頭痛。」

  「放心啦,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解決的,我的管事內政能力起碼有九十五,最有本事了。」為了減少自己的麻煩,索爾開始大拍馬屁。

  「怎麼,又想拍拍屁股去睡覺?」潔西卡一眼看穿。

  索爾尷尬大笑:「哇哈哈,怎麼會?你誤解我了。我會一直堅持崗位到最後一刻的。」說著卻已不由自主打了個呵欠。


  「算了,他們能下山,全靠你一力堅持,今天就破例讓你休息一下好了。不過明天一早我要是看不見你的人,小心我用劍叫你起床!」出乎意料,潔西卡居然恩准了,不過說到最後,她眼中已滿是笑意。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索爾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幹嘛?」

  「沒有沒有,你沒發燒吧?」

  「你什麼意思?」

  「不敢不敢。」

  索爾連連擺手,連忙屁顛屁顛的向官邸跑去,同時不顧風度的大叫:「親親瑪琳啊,快給你索爾大哥準備宵夜,替我暖被子--」

  望著索爾遠去的背影,潔西卡眼中帶上一絲柔色。隨即為即將來到的辛苦工作歎了口氣,她深深的伸個懶腰,向難民們走去。

  第二天,潔西卡沒用劍強逼索爾起床,但他還是一大早就被瑪琳拖了起來。看著站在床邊一臉壞笑的她,索爾不禁懷疑,這個小妮子一定受了潔西卡的指示。

  剛見面時,瑪琳多麼乖巧,最近不知受了潔西卡什麼蠱惑,對自己越來越不尊重。有時候他真懷疑,真正的領主其實是那個女人才對。

  鬱悶的起床吃飯,索爾來到安置村民的地方,隨即被潔西卡超強的行政能力折服。

  不過一晚不到的時間,鎮旁這片空地上已用各種能找到的材料,井然有序的搭建起排排簡易帳篷,不少村民安然入睡,享受數月難得的平靜。

  空地那一頭,梅茜和朱莉帶領鎮裡的婦女在煮早飯,一陣清香混著晨煙飄散空中。不遠處,潔西卡在村長的陪同下,和一群領頭的村民商量著什麼。


  見到索爾,村人紛紛尊敬的向他打招呼,這時他們都知道,這就是收留自己的領主。走過去,索爾問道:「大家安置得怎麼樣了?」

  潔西卡點點頭:「目前算是安定下來,不過糧食不足,頂多夠所有人吃兩個月,你得盡快讓裡德去買糧食。

  「曼森帶人到森林裡伐木去了,我們會盡快把房子建起,否則會有很多人生病;至於藥品,鎮裡收集的草藥剛好能用。」

  見她已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索爾不禁暗自慶幸,潔西卡凶是凶了一點,但工作起來絕不含糊,也幸虧有她,否則就算把人帶下來了,也沒法安置。

  點頭表示知道,他道:「我明白了,我會讓裡德去採購糧食和日用品,剩下的錢應該夠用。這期間不用吝嗇糧食,儘管拿出來。」

  村長艾伯特感激的道:「這次大家能夠得救,全靠領主大人,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其餘幾名村中長者也連連附和。

  索爾預料得對,一旦下山享受到安穩的生活,再沒有人堅持要回去。他不好意思的謙虛一番,隨口道:「奇普呢?怎麼沒見他的人?」

  艾伯特歎了口氣:「昨夜他帶人將死去的村民埋了,現在還在那兒吧。」

  問清地點,索爾找到林中墓地。

  數十座新墳聳立,墳前用劈開的樹枝做了簡易的墓碑。

  這只是村人中近期死去的小部分,大部分人的殘骸已永遠留在了深山中。奇普靜靜的坐在一座墳墓前,十幾名夜影部隊成員安靜的矗立在不遠處。

  看到索爾,他們的態度戒備而有分寸,但眼裡已有感激之意。來到奇普身邊,索爾陪他坐下:「死去的人是不會再活過來的,你不要太傷心了。」


  一夜工夫,奇普頭髮已有不少白絲,鬍鬚凌亂,眼中沉靜如水,看不到一絲悲喜之色。他本就非常英俊,這模樣更為他增添一種成熟的魅力,和一副賊忒忒模樣的索爾比起來,簡直有天差地遠之別。

  轉頭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奇普道:「你是來勸我歸服的嗎?」


  雖然心裡千想萬想,不過索爾知道,自己這時一定要表現得淡然,否則肯定失敗。輕歎一聲,索爾仰頭望天,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深沉一點,同時也是防止不能保持嚴肅一分鐘以上的眼睛出賣自己。

  「到這一刻,你還以為我有私心嗎?」

  果然,聽到這話,奇普明顯的愣了一下。仔細看著面前這個奇怪的的少年,他卻只看到一個沉思的側面,這更讓他覺得對方難以捉摸。

  「快點啊,大哥,保持這種姿勢很累的。」索爾在心中叫著。

  終於,奇普下定決心的咬咬牙,沉聲道:「我如今孑然一身,已和死人無異。如果領主不嫌棄的話,我和屬下將追隨你,但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索爾聞言大喜,他立刻轉過頭,臉上已笑開了花:「哇哈哈哈,你終於想通了,也不枉我做秀一場……」突的想起自己態度轉變得未免太快,趕緊換上肅然之色,乾咳兩聲。

  「咳咳,呃……你能下這個決定,我非常高興。說說你的條件吧。」

  「第一,希望你恪守諾言,好好照顧隨我出來的村人。如果你口是心非,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會親手將你殺死!」

  這點是索爾一開始就有的打算,他回答得非常坦然:「當然。」

  「第二,我們不會做迪拿爾王國的臣民,我們只歸服於你,洛維爾領主索爾·洛維爾。除你之外,我們不會向迪拿爾王國任何一人低頭。」

  索爾明白這是奇普等最後的自尊。雖然他們不向迪拿爾稱臣,但自己是迪拿爾的領主,這也算變相的屈從。因此他點點頭:「我答應你。」

  看來早已商量好,對奇普的決定,他的手下沒有任何異議。默默走到奇普身邊,所有人突然同時拔出夜影部隊的匕首。

  索爾嚇了一跳,難道對方立刻變了主意,要殺人滅口?卻見自奇普以下,所有人擼起衣袖,竟硬生生用匕首將刺有蝙蝠紋身的皮膚割下。

  他們不顧鮮血淋漓,將割下的皮膚和匕首一起埋入坑中,掩埋起來。然後所有人跪下向土坑恭敬的磕了一個頭。

  站起來時,奇普眼中已帶上毅然之色:「從今天起,再沒有魯林帝國夜影部隊第四分隊,只有洛維爾領的一群普通人。」

  這一刻,索爾知道,自己已贏得這些奇人異士毫無保留的忠心。

  就算只為了他們,這麼辛苦也是值得的啊,何況還救了這麼多人。

  接著,奇普一一向索爾引薦自己的手下,除了先時被抓的四人,這裡還有九人。

  昨晚差點把他射死的那名男子,就是小隊的副隊長亞達,一手強弓硬箭非常厲害。其餘的人也個個精明強悍,高興得索爾嘴巴都合不攏。

  當天晚上,在索爾的領主官邸、青狼傭兵團、村長艾伯特和洛維爾三方領頭者齊聚一堂,慶祝村民們加入洛維爾。

  宴會上索爾注意到眾人臉上都有憂色,不禁奇怪道:「怎麼了?」


  潔西卡露出沒好氣的表情:「這兒只有你這個領主還無憂無慮。剛剛大家才說起,領地無故增加這麼多人,遲早會被人發覺,現在冒險者公會又和咱們作對,要是他們藉這事大作文章,該怎麼解釋?」

  這一點索爾早有準備,他聞言自信的道:「放心,我有辦法。不必遮遮掩掩的,直接向國王送一份報告,寫清楚此事,就不會落人話柄了。」

  艾伯特遲疑道:「我雖然不清楚貴國的情況,但我們之間常年交戰,恐怕不是這麼容易解釋得清楚,要是落下話柄,恐怕會連累整個洛維爾啊。」

  潔西卡也道:「你在卡爾姆克究竟學了些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明白。」

  索爾哈哈一笑,不緊不慢的道:「那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好了。」

  說著不理眾人驚異的目光,自顧道:「從前有一個將軍,他和敵國作戰,卻總是打敗仗,連續十幾次損兵折將,非常狼狽。

  「這時,國王突然要求他匯報交戰的情況,他想了一個辦法,不僅不因自己的戰敗受到處罰,反而讓國王大力嘉獎他,你們說,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克雷斯立刻想也不想就道:「這怎麼可能?」

  魯本斯思考片刻,也搖了搖頭:「我也認為不可能。」

  奇普想得最久,他最後道:「除了說謊,我想不出別的辦法。」

  潔西卡眉頭大皺:「我們叫你拿主意,你卻講故事。快說,你究竟在弄什麼玄虛,要是只是逗我們開心,哼哼……」


  索爾連忙陪笑:「這麼嚴肅的場合,我怎麼會亂開玩笑呢?其實很簡單,雖然他總是吃敗仗,但他給國王的報告裡,只將『打一仗,卻輸一仗』換作『輸一仗,卻打一仗』,這裡面的區別,你們明白嗎?」

  略一思付,眾人都明白過來,無不拍案叫絕。

  索爾跟著道:「我們只要在報告中,寫明村民是不甘帝國暴政,仰慕王國文明,這才翻山越嶺前來歸附,洛維爾本著國王慈悲,收留他們。

  「再不忘大大拍國王一通馬屁,把功勞都說成是他領導有方,保證再不會出問題。我才不信,別的領地會跟咱們爭這個燙手山芋。」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愕地看著索爾,本對他有些小覷的奇普、魯本斯、艾伯特等人,心中已大感欽佩。

  「索爾少爺,你好厲害哦。」瑪琳兩眼閃著星星,一臉崇拜的望著他。

  「啊哈哈哈,小意思,小意思而已。不要這麼誇獎我,我會驕傲的。瑪琳啊,不如今晚你就來我的臥房,我還有很多故事要講給你聽哦……」

  「砰!」

  潔西卡毫不猶豫的,一腳將這個胡言亂語的傢伙踢到桌底,然後一臉平靜的對眾人道:「我們繼續。」

  第二天,魯本斯率領青狼傭兵團告辭離開,並保證永遠不會洩漏村人加入的真相。緊跟著的數月內,整個洛維爾全面投入建設之中。


  裡德外出買來足夠的糧食和日用物質,索爾則把鶴嘴鍬、鐵鍬、推車等工具交給曼森打造,極大的提高了工程效率,加上洛維爾周圍樹林夠多,很快就在鎮旁建起上百座木屋,正式安頓好村民。

  其間,希奇斯自薦用魔法為村民們打地基,但見識過此人那敵我不分的法術後,眾人都嚴詞拒絕。難怪他身為魔法師還會這麼落魄,其技術實在太爛了。


  魯林帝國軍事強盛,軍工業也很發達,村民當中有不少富有經驗的工匠,他們幫助曼森,提高了洛維爾的冶煉水平,這麼一來,竟然讓他夢想中的技術隊伍提前顯露雛形。

  奇普和他的手下也加入到洛維爾守備隊中。他們高超的潛蹤隱跡以及諜報能力讓克雷斯大為歎服。

  同時,奇普將夜影部隊一些紀律訓練帶入守備隊,讓原本懶懶散散的守備隊紀律有了很大提高。

  歸附的村民加入到洛維爾各行各業中,為這個偏僻的領地帶來極大的活力。


  只有一件事讓索爾有些擔心,雖然到目前為止雙方並沒什麼衝突,但洛維爾原本的居民和村民們總是難以真正的融合到一起,雙方儘管表面友好,但卻總保持著一段陌生的距離。


  索爾知道,這是雙方長期形成的思想慣性使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慢慢磨合,但這至少也要好幾年,且前提是兩幫人不會發生任何衝突,所以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徹底的將這種隔閡打破。

  這天機會終於來到。

  潔西卡找到索爾,告訴他居民們要舉行秋收祭。

  秋收祭是洛維爾的傳統節日,為的是紀念一年一度的豐收,到時全鎮的居民都會參加,各家拿出最精美的食物,夜間載歌載舞,狂歡作樂,非常熱鬧。

  索爾心中一動,這不就是消除大家隔閡的最好機會嗎?想了想,他已決定道:「今年的秋收祭,我想換一種方法。」

  潔西卡奇怪道:「換種辦法,你又想搞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如果你敢胡來的話,哼!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看著一臉戒備望著他的潔西卡,索爾哭笑不得,自己的形象有這麼差嗎?他無奈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今年換一種慶祝的辦法。」

  這時他想到的,是夏夜祭或者遊園會,會場中擺出各種攤點,遊戲或飲食,不為賺錢,只為高興。大家去參加,肯定很熱鬧。

  向潔西卡說出自己的想法,潔西卡大為贊同,她高興道:「太好了,這樣大家都會很高興,說不定還能讓我們和他們關係更親密一點。」

  不愧是蕙質蘭心的女孩,這麼快就猜到索爾此舉背後的深意。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他這個懶惰領主操心了,潔西卡興沖沖地下去安排。

  幾天後,鎮上的公告貼出舉行豐收祭的通知,同時附上這次的新辦法,鎮民們議論紛紛,無不大感興趣。

  索爾又親自出馬遊說艾伯特率村民參加,艾伯特明白他的苦心,也欣然答應。

  一切皆備,就等那一天的到來了。

  五天後,在一個晴朗的月圓之夜,萬眾期待的洛維爾豐收祭終於如期舉行。


  地點在小鎮邊的一塊空地上,曼森率領的工程隊事前已搭起一座座棚子,棚子間拉上繩索,掛起一個個索爾的「發明」,用紅色薄紙編成的燈籠,燃起蠟燭後,整個會場都融入一片喜慶的紅色中。

  大批村民和鎮民入場,整個會場立刻熱鬧起來。最喜歡湊熱鬧的索爾自然不會閒著,他拉著瑪琳搞了一個撈金魚的小攤。

  索爾本來打算讓瑪琳穿上性感的衣服招攬生意,卻被潔西卡堅決制止,無奈唯有老老實實的做生意。

  能言善道的裡德則開了一個木偶劇場,此時正上演著索爾提供的劇本,孩子們百看不厭的《勇者鬥惡龍》。


  在索爾的示意下,裡德硬將潔西卡拉來扮演魔女,一開始潔西卡還有些抗拒,但很快她就完全投入進去,舉著魔女的木偶大呼小叫,和下面看戲的孩子樂成一團。


  此外,還有很多各具特色的攤位,此時大家早忘記心中的隔閡,歡快地遊走在各個攤位前,品嚐異國食物,或是一同合作玩遊戲。整個會場歡聲笑語,所有人都親密得像一家人。

  遊園會的最高潮,則是由洛維爾和魯林村民雙方各派代表舉行的拔河比賽。

  洛維爾一方是由守備隊員組成的「怪力隊」,魯林村莊一方不甘示弱,派出以鐵匠為首的「打鐵隊」,曼森赫然也參加其中,實力不容小覷。

  隨著索爾一聲令下,比賽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階段,雙方用盡全力,特製的粗麻繩繃得咯咯作響,繩頭中間的尺子沒有一刻停止移動。

  人們的激動情緒此時徹底爆發了,無論男女老幼,紛紛大叫著為自己的隊伍加油打氣。

  在索爾偷偷示意下,一些洛維爾鎮民主動為「打鐵隊」一方吶喊,魯林的村民愣了一下,一些人也開始為「怪力隊」加油。


  很快,加油聲便再不分彼此,國籍、戒心在這一刻完全消散,人們親熱的勾肩搭背,喝著同一瓶麥酒,為彼此的隊伍加油吶喊。至此再沒有魯林和洛維爾之分,有的,只是同一塊土地上的親人。

  台下觀看的索爾和潔西卡不經意間四目相對,無不露出會心一笑。

  就在這時,奇普悄悄走到索爾身後:「領主大人,執勤的守備隊在鎮外發現大批魔獸,似乎正打算侵入鎮裡。」

  「什麼?」索爾大吃一驚。

  「還沒到魔獸活躍的季節,它們怎麼會下山?」潔西卡也非常驚訝。

  「顧不了那麼多了,必須趕快擊退它們。」奇普面色凝重的道。

  看了毫不知情,仍在歡呼的人們一眼,索爾點點頭:「別驚動大家,把克雷斯叫來,準備出發!」

  嗖!一枝箭從樹林內射出,準確地命中最前面探路的一頭角狼,頸部被貫穿的角狼發出淒慘的哀嚎,濺起鮮血栽倒在地。

  餘下的角狼都慌亂起來,這時就聽一聲大喊,十餘名守備隊員揮舞刀劍從樹林內搶出,殺入狼群之中。

  守備隊員們靈活地揮舞長劍,兩人一組背靠背互為支持。他們對角狼的進攻方式非常熟悉,幾乎每一劍都能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砍入狼身。

  其中,尤以揮舞著巨劍的克雷斯殺傷最多。

  隨著他那把粗長均超過普通長劍一半的恐怖武器揚起落下,每次都能帶起一陣腥風血雨,僅他一個人幾乎就牽制了近半的角狼。

  看著眼前的廝殺戰場,波奇擔憂地道:「角狼從不會在這時候下山,這次居然一反常態。

  「而且,今年魔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躁動,看來山裡肯定出了什麼事。」

  就在此時,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巨吼,伴隨著無比沉重的威壓,所有魔獸全都嚇得匍匐在地,絲毫不敢動!

  「天啊!這是……」奇普突然臉色大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0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15 PM 編輯

第二集 藍龍小姐艾蕾貝娜







第一章 說啥,我的領地裏有龍?

  「狼王?」已有守備隊員驚呼起來。

  「不好!」亞達低喝一聲,立刻開弓搭箭。

  每個狼群都有一頭狼王,是狼群中最強壯狡猾的公狼,這頭狼王一直藏在群狼後面的叢林中,這時才突然出來。

  狼王來勢極快,眨眼工夫已到克雷斯身後,頭頂長角直抵他的背心,誓要把這個殺死最多同伴的人類給捅穿。


  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克雷斯扭腰一轉,手中巨劍已順勢回拉,反向狼王的頭砍去。卻見狼王去勢不改,一口咬住劍刃,利用身體的巨大衝力狠狠向前一推。

  克雷斯畢竟是倉促變招,頓時被帶得踉蹌向前幾步。

  吐出劍刃,狼王不顧嘴巴被割得鮮血淋漓,低頭就向克雷斯腹部撞去。


  這時,克雷斯身體還未恢復平衡,眼見已無法再避,突聽「鐺」的一聲,一柄飛刀射來,準確地撞上狼角,把狼王的頭撞得一偏,幾在同時,又有一枝長箭由狼王左眼射入,右眼穿出,將其頭顱死死釘在地面上。

  射出飛刀的守備隊副隊長波奇和射箭的亞達,同時望向對方,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一絲欽佩。

  「謝啦!」克雷斯對波奇和亞達喊道。

  「啊哈!隊長,這次出醜了吧!」殺死剩下角狼的守備隊員們笑嘻嘻的圍了上來,似乎對自己的隊長剛才差點喪命毫不在意。

  「去!老子只是一時大意,再說被捅一下又不會死。」克雷斯嘴硬道。

  「兄弟,剛才幹得不賴啊!」

  「好箭法,我算是開了眼界!」

  調笑完隊長,隊員們又親熱地摟著夜影成員們的肩膀讚歎著,把洛維爾人的淳樸和熱情展露無遺。

  因長期接受暗殺訓練的關係,夜影成員們的個性都比較「冷」,但這些天相處下來,經過共同對付魔獸的革命情感,雙方關係已像老戰友般融洽了。

  在豪爽的守備隊員影響下,很多夜影成員都變得開朗起來,有一些甚至還會反過來和別人開玩笑。

  奇普滿臉感慨地看著部下們的變化,隨後走向克雷斯問道:「怎麼樣?」


  克雷斯瀟灑地甩去巨劍上的狼血,指著狼王的屍體道:「我認識這傢伙,兩年前,拉斯一家就是被它咬死的。它背上那條疤就是我留給它的紀念,難怪今天會衝著我來。」

  波奇則擔憂地道:「角狼從不會在白天下山,這次居然一反常態,而且今年魔獸比以往都要躁動,看來山裡肯定出了什麼事。」


  從半個月前,洛維爾附近的魔獸就提前進入活動期,而且這次比以往都要活躍。不斷有魔獸下山襲擊村民、叼走牲畜、破壞莊稼,以前它們只會在夜裡活動,沒想到現在連白天也跑了出來。

  很多村民都在襲擊中受了傷,幸好目前還沒人死亡。

  這段時間鎮上的守備隊就成了最繁忙的人,到處驅趕魔獸,設置陷阱。

  奇普也知道一些角狼的習性,知道波奇所言非虛,他想了想道:「我派幾名隊員給你,你進山一趟,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對普通人來說,在魔獸活動期進入山裡無異就是自殺。不過對從小就在山裡打滾的波奇來說,自然不是問題,加上又有身手不凡的夜影成員相助,更是萬無一失。

  聽奇普這麼說,亞達隨即道:「我也跟波奇一起去吧。」

  克雷斯也道:「也好,以一天為限,明天這個時候若看不到你們下山,我們就進山找人。」雖然平常大咧咧、傻乎乎的,但在工作上,克雷斯卻從不含糊。


  波奇和亞達離開後,克雷斯立刻組織守備隊員挖掘陷阱,並把所有角狼就地剝皮,狼肉可以風乾儲備為糧食,狼皮則可以賣給魔獸商人,狼角更是不錯的魔法材料。

  至於狼頭,則被全部砍下用樹枝串起來,亂七八糟地插在四周,戰場也不打掃,任憑鮮血四溢。

  魔獸都是有靈性的動物,這麼做可以有效的嚇阻它們。

  守備隊員們都是老手了,幹起來駕輕就熟。夜影成員也在一旁學著,對原本習慣殺戮的他們來說,這些就是他們以後的新職責。

  眾人扛起狼屍等物向鎮裡走去,一路愉快地交談著。

  「今天真是大豐收啊,今晚烤肉來吃怎麼樣?」

  「好啊好啊,去找魯亞大叔要些酒,前天我看他偷偷在後院埋了一缸!」

  「警備所太小了,不如去領主大人那兒吧,院子很寬敞的。」

  「就是就是,這半個月來我們忙得要死,領主大人卻總是躲在書房裡睡覺,這次非要這懶蟲知道心疼不可。」

  「夜影的弟兄,你們也要來啊!」

  「那是當然,我會讓你們知道,魯林的烤肉才是最好吃的。」

  「哈哈哈哈……」


  這時,眾人口中的大懶蟲索爾,正悠然的躺在書房裡,頭枕在半跪於他身後的瑪琳那雙修長的美腿上,半閉著眼,有一顆沒一顆的吃著瑪琳精心剝好的甜美山果,享受著領主的福利。

  陽光從窗外透入,隨著窗簾的擺動輕輕搖曳,柔和的光影輕柔撒在兩人身上,讓瑪琳的金髮如水波般晃動。


  院子裡蟬聲鳴唱,午後的靜謐讓人倍感舒適,索爾聞著身後瑪琳幽幽的少女體香,偶而摸一把她那象牙般細緻的小腿,過過小小的手癮,直感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真他娘的舒坦,這才是我想過的日子啊……」

  可惜,隨著「嘎」的一聲難聽的叫聲,美好的意境頓時被完全破壞。獅鷲獸辛巴的大頭從窗戶裡伸了進來,不住對瑪琳討好般的叫著。

  瑪琳嘻嘻一笑,把原本準備餵進索爾嘴裡的山果,塞入辛巴口中。

  辛巴滿意地叫了兩聲,縮回頭,繼續趴在牆角下睡覺。

  被自己的召喚獸搶了嘴邊的果子,索爾鬱悶地咕噥了一聲。

  前兩次把辛巴召喚出來以後,這傢伙就越來越不願回到戒指裡,經過好幾次的努力未果,索爾也只好放任它了。


  現在辛巴已經把領主官邸的院子當成自己的地盤,甚至還在院中最大的那棵橡樹上搭了一個窩。而且,它非常喜歡親近瑪琳、潔西卡這等美女,讓索爾不禁懷疑,這傢伙體內是不是還有狼的基因。

  糟糕的是瑪琳她們竟還特別寵它,對它幾乎是有求必應,弄得辛巴越來越不把索爾這個正牌主人放在眼裡。

  「嘻嘻,索爾哥別生氣,這是給你的。」把索爾的表情看在眼裡,瑪琳笑嘻嘻的剝了一個山果餵進他嘴裡。沒有外人的時候,她都是這麼叫索爾的。

  舒服地哼了一聲後,索爾把臉在瑪琳大腿上左蹭右蹭,這才把注意力放到手裡的書上。


  這是他從死鬼老爹書架上翻出來的,名叫《摩季那英雄傳》,內容則是所有三流小說已經用爛了的情節,無非是講一個叫佛羅多的矮人怎麼打敗惡魔,拯救摩季那大陸的故事,好在作者文筆頗佳,正好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索爾一邊翻看著,一邊感慨竟連這個世界都有YY小說。這時,突然傳來「磅」的一聲巨響,書房大門被人毫不客氣地推開。

  索爾和瑪琳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卻是潔西卡。只見她一張俏臉緊繃著,顯然心情不怎麼好。

  潔西卡冷眼在書房一掃,隨即落在索爾身上。

  被她看得心裡發毛,索爾眼珠不禁順著她的目光移動,最後定格在自己那只正習慣性撫摸瑪琳纖細的腳踝,卻來不及移開的鹹豬手上。

  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被佔了便宜,瑪琳笑著對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潔西卡招招手:「潔西卡姐姐,來吃果子吧。」

  「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等潔西卡說話,索爾已經觸電般蹦起。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對這女管家的反應已成了反射動作。

  「不然是怎樣?」潔西卡額頭上有一根青筋微微凸起。

  「如果我說,我在幫瑪琳按摩,你信不信……」

  「你覺得呢?」

  「嗚啊啊!打我可以,但千萬不要傷害我英俊的臉,我這個領主還要出去見人的。」見潔西卡神色越發的不善,知道自己終究難逃一劫,索爾不禁哀嚎道。

  才剛舉起手,潔西卡瞥到一臉不解望著兩人的瑪琳,緊捏的拳頭抖動幾下,還是硬生生把怒火壓了下去。

  一把將索爾拉到一邊,她惡狠狠的道:「要是下次再讓我看到你這麼不檢點,我就……我就……」她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暗中慶幸一聲,索爾可不敢再讓潔西卡保持這種狀態,否則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慘劇。他趕緊轉移話題:「看你急急忙忙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哪知他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潔西卡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次升騰,狠狠提起索爾的領子把他拉到身前,怒道:「你還敢問我?現在領地周圍到處都是魔獸,剛才克雷斯來跟我報告,說角狼已經敢在白天出沒了,你身為領主卻只會躲在書房裡睡大覺,你還有沒有一點自覺啊?」

  「嗚……救、救命,要窒息、要窒息了……」

  潔西卡哼的一聲丟開已經臉色發青的索爾,對瑪琳道:「瑪琳,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是。」瑪琳乖巧的答應一聲,起身離開,走過索爾身旁時,她偷偷扮了個鬼臉,那意思很明顯--你又要倒霉了。

  瑪琳離開後,潔西卡不客氣地往領主的椅子上一坐,冷眼看著垂頭垂手、畢恭畢敬面向她而立的索爾。

  「這是剛摘的果子,你嘗嘗。」索爾自知理虧,只好沒話找話講,討好地端起果盤放到潔西卡面前。

  「哼!」

  「對了,果子要剝皮才好吃。」索爾已經閃電般剝好一個果子,滿臉堆笑的遞到潔西卡面前。

  潔西卡看了他一眼:「領主大人,請問你準備怎麼做?」

  「呃?什麼怎麼做?」

  「啪!」潔西卡沒有說話,只見她手一握,堅硬的果核竟裂為兩半。

  一顆斗大的汗珠順著索爾的額頭滑下,他立刻轉身走向門口:「那還用說?領地發生這種大事,我身為領主自然要親自去視察。」

  看著索爾火燒屁股似的跑掉,潔西卡冷冰冰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順手抓了兩個果子後,她背著雙手,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在潔西卡的「淫威」下,索爾拿出前所未有的熱情,探視了整個小鎮,慰問被咬傷的鎮民,督促曼森率領的工程隊製作柵欄,最後來到警備所聽取克雷斯匯報情況。

  「什麼,今晚來我家吃烤肉?」

  「哼!」潔西卡輕輕一哼。

  「啊,不……波奇和亞達上山去了?」

  克雷斯點頭道:「魔獸的動向很奇怪,我們猜想山裡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過,領主大人請放心,波奇從小就在山裡混,他們不會出事的。」

  索爾也很快進入狀況,他一邊翻看著克雷斯這半個月來所做的魔獸出沒記錄,一邊道:「這樣也好,搞清楚狀況後才好想辦法。他們有說什麼時候會下山嗎?」

  克雷斯道:「我們約定一天的時間,如果明天這個時候沒看到人,我就親自帶人上山。」

  「那就好。我準備把住得比較偏僻的鎮民暫時搬遷到鎮裡,以方便保護,這事還得請文斯出面才有把握。」索爾轉頭對潔西卡道。

  見索爾終於開始認真處理領地事務,潔西卡泛起笑容,點頭道:「我會去請爺爺幫忙的。」

  又交代了一些事,索爾和潔西卡就告辭離去。臨走前,唯恐天下不亂的隊員們還不忘提醒他:「記得今晚的烤肉哦!領主大人,您只要準備好酒就可以了!」

  「這幫傢伙……嗚,又是好大一筆開銷呢!」索爾顯得無比心疼。

  突然間,他發現嘴裡一甜,嘴唇觸碰到一團散發著清香的柔軟事物,驚訝之下一看,卻是潔西卡往他嘴裡塞了一個果子。

  「干……幹嘛?」

  手被索爾的嘴唇碰到,潔西卡也覺得有些害羞,她轉過臉道:「剛才出門時我順手拿的,你已經忙了一下午,就先拿這個解解渴吧。」

  索爾還要說話,潔西卡卻逃也似的快步走開:「我去請爺爺幫忙了,你去找魯亞大叔拿酒,前天我看他偷偷在後院埋了一缸。」

  看著潔西卡的背影,索爾疑惑的搖搖頭。

  「一會凶巴巴的,一會又這麼溫柔,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啊!」

  當晚,烤肉會沒有意外的如期舉行,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索爾的預料。

  把從魯亞那裡搞來的酒擺在院子,索爾吩咐瑪琳支起烤肉架,等待守備隊那群貪吃鬼的到來。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咦?梅茜大嬸、朱莉,你們怎麼會來這裡?」索爾驚訝地看著抱大筐食物走進院子的母女倆。


  朱莉把提籃放在地上,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這才笑道:「克雷斯說,領主大人要辦烤肉會犒勞大家,所以向我們訂了很多食物呢!一共三個金幣,謝謝惠顧。」

  「什、什麼!我……」

  「哈哈哈,好香啊,領主大人這麼快就準備好了!」話音未落,門口便傳來艾伯特村長的笑聲。

  「等……等等,村長你們怎麼也……」索爾愕然看著艾伯特帶一大群小孩走入院中。

  看到朱莉母女帶來的食物,那幫小孩發出一陣歡呼後就撲了過去。

  朱莉趕緊把籃子放到桌上,敲敲跑在最前面那幾個小孩的頭:「不行哦,要等大家都到了才可以吃。」

  見食物沒遭到這幫小孩的「魔手」,索爾也鬆了口氣:「就是啊,要等大家……不對,我在說什麼?我根本就沒有訂這些東西……」


  可惜他的抗議很快就被另一個豪爽的聲音打斷:「聽說領主大人要宴請大家,我就知道您下午買的酒不夠,今天我魯亞豁出去了,這可是我藏了兩年的麥酒,就便宜點算您五個金幣吧!」

  沒想到,扛著一個巨型酒桶的魯亞也來了,一邊走,他還一邊搖頭:「真是奇怪,我前天在後院偷偷埋了一缸酒的事,別人是怎麼知道的?」

  接下來,索爾就像個呆頭鵝般,張著足以塞下一顆足球的大嘴,看著村民們絡繹不絕的到來。

  很快,領主官邸外的小院已站滿了人,到處都是大人們的交談聲和小孩的歡笑聲,篝火不知何時被燃起的,熊熊火焰升騰,立刻就有一股火辣辣的熱鬧味了。


  可惜這些索爾都已經看不到了,現在的他,眼前只看得見一群長著小翅膀的金幣正離他而去。剛才粗略估算了一下,今晚所有開銷加起來竟足足有二十個金幣,而且全部都要他這個領主買單!

  「天啊,別人做領主都是在魚肉百姓,為什麼只有我這麼淒慘?領地本來就缺錢了,你們還這麼浪費……」

  這時,他總算看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克雷斯。

  守備隊員們在克雷斯的帶領下,扛著白天獵到的狼肉,一路高歌走向官邸。

  在隊伍旁邊,是曼森帶領的學徒們,以及裡德和希奇斯兩人,奇普率領的夜影成員則走在最後。


  一看到站在官邸前、兩眼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索爾,克雷斯大老遠就叫道:「肉來囉!領主大人,您真是太客氣了,還親自出來迎接我們啊!咦?您的眼神好奇怪,怎麼了?」

  「我……我跟你拼了!」

  最後,索爾當然只有認命。鬱悶的他,把所有怨氣都發洩在食物和麥酒上,海吃胡喝的,心想總要撈些本回來才行。

  「看吧,大家多高興。」不知何時,端著酒杯的潔西卡坐到索爾身邊,欣喜地看著滿院歡歌笑語的人們。

  「他們當然高興了,你都不知道今天花了我多少錢!」索爾哼了一聲。


  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潔西卡歎道:「這些日子因為魔獸侵襲的關係,大家情緒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才想透過這個宴會讓大家高興一下,這些笑容已經很久沒出現在他們臉上了。」

  「什麼!原來是你……」索爾驚訝的望著潔西卡。

  潔西卡理所當然的道:「是我吩咐克雷斯要通知大家的,怎麼啦?」

  「不,沒什麼。」索爾轉過頭,流下屈辱的淚水:「可惡,不能報仇了……」

  「潔西卡小姐,我能請您跳支舞嗎?」這時,一名守備隊員壯著膽子走過來邀舞。

  看了仍在埋頭猛嚼的索爾一眼,潔西卡禮貌的搖搖頭:「對不起,我剛喝了酒有點頭暈,想坐一會兒,你找別人吧。」

  失望的隊員離開後,索爾也剛好吞下最後一片麵包。

  「呼,雖然花錢心疼,但梅茜母女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不行,現在才八分飽,我得再多吃些回本。」

  他正要起身去拿烤肉,克雷斯卻突然匆匆走來:「領主大人、潔西卡小姐,波奇和亞達回來了,說有些事要向您報告!」

  索爾和潔西卡驚訝的互看一眼,都直覺事不尋常,兩人立刻起身隨克雷斯向官邸走去。走過桌旁,索爾又順手撈了兩塊烤肉。

  官邸的書房內,一身污泥、神情疲憊的波奇和亞達正在等著,奇普也在一旁。看到兩人都沒有受傷,索爾先放了一半的心。

  「山裡的情況怎麼樣?」潔西卡問道。兩人這麼晚下山,又偷偷把她和索爾找來,肯定有什麼驚人的發現。

  「領主大人,事情不好了!」和亞達對看一眼後,波奇滿臉憂色的道。

  索爾因為嘴裡發乾,正抓著杯子喝水,聞言含糊不清的道:「哦,究竟怎麼了?」

  「我們在北山發現了一頭龍。」

  「什麼嘛,原來是龍……噗!什麼!龍?」索爾滿嘴的水噴了克雷斯一頭一臉。

  「噓,小聲點!你想讓外面的人全都聽見嗎?」潔西卡趕緊摀住他的嘴。

  奇普也很吃驚,他冷靜的道:「快說說詳細的情況。」

  亞達點點頭,很快把發現說了一遍。


  原來兩人白天上山後,就順著角狼群的足跡進入森林內,直到黃昏時都沒什麼發現。但就在他們走到北山時,卻意外發現附近一個山洞裡竟住了頭龍,兩人不敢靠近,只是遠遠觀望了一陣,就匆匆下山來報告了。

  「你們確定真是一頭龍嗎?」奇普的眉頭緊緊皺起。

  波奇肯定地點點頭:「絕對沒錯,是一頭成年的藍龍……呃,至少和我在書上看到的圖一模一樣。」遲疑一下,他又補充道。

  索爾愕然無語:「我究竟接到了什麼領地啊?有魔獸來搗亂不說,現在連龍都出現了。」


  在摩季那大陸,龍是一種神秘的生物,但並非神秘到難得一見。絕大多數的龍都住在海外的龍島,只有很少部分會踏足大陸,這些龐大的生物就跟傳說中一樣,強大而充滿智慧,絕非人力所能應付。

  苦笑一聲,索爾對潔西卡道:「你去叫文斯、曼森,還有艾伯特村長他們進來,這件事情太嚴重了,我們必須仔細商量。」

  接著,索爾把帶進來的烤肉遞給波奇和亞達。兩人已經餓了一整天,見狀也不客氣,接過便大口吃了起來。

  不多時,文斯等人聞訊趕來,書房內很快就響起曼森那矮人特有的粗豪嗓門:「什麼!龍?」

  隨即是索爾等人手忙腳亂的聲音:「噓,聲音放輕一點!」

  聽完波奇的匯報,文斯摸著鬍鬚道:「事情不妙,看來這頭龍已經把洛維爾當作它的居住地了。」


  踏足大陸的成年龍,都會選擇某一片區域作為自己的居住地,並長期住下去。一般來說,龍並不會對自己居住地內的生物怎麼樣,除非它們接近自己的巢穴,但那都只是書上的記載,實際情況誰也說不準。

  艾伯特也道:「看來魔獸最近異常活動的原因就在這,一定是這頭龍引起山裡的魔獸恐慌,它們才被迫下山騷擾洛維爾。」

  眾人紛紛點頭。對普通生物而言,龍的存在就好像在羊群裡丟進一隻獅子,要不恐慌才奇怪了。

  索爾問曼森道:「你見過龍嗎?」曼森曾遊歷大陸,見多識廣,也許他能有什麼辦法。


  曼森搖搖頭:「我也沒見過真正的龍。但在卡其山脈曾聽那裡的侏儒說,十多年前,幾個食人魔部落不知什麼原因激怒了附近的一頭龍,結果就被滅族,誰也沒有逃出來。」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半晌,克雷斯提議道:「反正那頭龍也不會攻擊洛維爾,我們就別管它了吧!」

  潔西卡搖頭道:「雖然沒有直接的威脅,但山裡的魔獸卻因為它而產生恐慌,光是那些低等魔獸我們就窮於應付了,萬一高等魔獸也被逼出來怎麼辦?」

  索爾苦笑道:「還能怎麼辦。現在呢?要殺了它?還是驅逐它?」

  眾人都默然無語,雖然找到魔獸騷動的根源,卻根本沒辦法對付,難道真的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洛維爾被魔獸破壞掉嗎?

  潔西卡瞪了索爾一眼:「喂,快想個辦法!」

  「我……」索爾愕然無語,心想:「大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那是龍啊,難道你要我去跟它談判不成?」

  潔西卡理所當然的道:「你是領主,就該對領地的安全負責。何況你這傢伙歪點子挺多的,當然該由你來想辦法解決。」

  索爾聞言一陣鬱悶,什麼叫歪點子,那可是積累幾千年的現代知識呢!只是這次要對付的是龍,除非能造出幾顆導彈,否則啥點子也沒用。

  文斯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索爾,就連老成持重的奇普也沒有說話,顯然他也沒了主意。

  暗歎一聲,索爾無奈的道:「這樣吧,克雷斯你們幾個明天再上山一趟,好好觀察一下那頭龍,弄清楚它有多大、洞穴的具體位置、周圍的環境等等。

  「另外,最好能摸清它的作息時間,比如何時睡覺、睡多久、什麼時候覓食。總之,你們要小心點,千萬別變成送上門的點心!」

  見他說得井井有條,克雷斯疑惑道:「領主大人這麼快就有辦法了?」

  索爾一攤手:「完全沒有,只是多收集點情報總沒有壞處吧?這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潔西卡突然道:「還是親眼看看比較保險,明天我們也去吧!」

  此言一出,索爾背上汗毛齊齊倒豎,每次和潔西卡相處時,只要一出現這種反應,都會有很不妙的事發生。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潔西卡,你說的『我們』,不會也包括我吧?」

  「當然!」

  索爾捶胸頓足:「等一下,我是領主,應該要坐鎮大後方才對,為什麼也要跟著去?」

  「主意是你出的,你不去誰去?」

  說不過潔西卡,索爾只好轉頭對文斯道:「文斯爺爺,您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去送死吧?」

  潔西卡大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讓克雷斯他們去就可以嗎?」

  「領主大人去確實太危險了。」這時,文斯突然道。

  索爾大喜過望,文斯的老臉在他眼中從沒像這一刻如此可愛:「文斯爺爺,我終於感受到您對我的愛了……」

  但文斯接下來的話,卻差點沒讓他一頭栽倒:「所以帶上獅鷲獸吧,有危險也能跑得比較快。」

  「嗚哇哇……我哪裡是什麼領主?分明就是進了賊窩的替死鬼!要是真的被龍給發現了,騎上獅鷲獸就會變成最醒目的移動靶,能逃得掉才有鬼!」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明天一早就上山。」潔西卡直接作了決定。

  眾人紛紛起身離去,索爾卻還像個怨婦似的坐在地上,一臉哀怨的把手遙遙伸向門口:「不要啊,我們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02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16 PM 編輯

第二章 龍獸鬥

  第二天一早,儘管索爾萬般不願,但一行五人的偵察小隊,還是按計劃秘密離開了洛維爾,向北山的龍穴進發,領地的警備則托給留守的奇普。

  索爾用了幾塊肉的代價,好不容易讓辛巴進入召喚戒指:「呼,幸好把它給趕進去了,我還要靠這傢伙保命咧!」

  經過大半天的長途跋涉,黃昏時分,眾人終於到達北山龍穴對面的一處密林。


  躲在枝葉茂盛的樹後,索爾順著波奇指的方向望去。對面山坡一塊凸出的巨巖上,一個巨大的洞穴赫然入目。那山洞很大,足有五公尺高,黑幽幽的看不到裡面,洞穴前有一塊平台樣的巖石,四周稀疏的長著些雜草,一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您看,那塊巖石上有很多爪子的痕跡,就是龍留下的。」亞達低聲道。

  索爾凝聚目力看去,也只能隱約看到巖石上一些巨大的天然裂縫,暗道不愧是玩弓箭的,目力真好。

  看了半天也沒看到龍的蹤影,索爾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正好肚子開始「打鼓」,他遂提議道:「我餓了,先吃飯吧!」

  正專心致志觀察洞穴的潔西卡聞言怒瞪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吃?」

  就在這時,忽聽克雷斯低呼一聲:「注意,有情況!」

  兩人趕緊轉頭望去,只見對面龍穴下的樹林發出一陣奇異的聲響,隨著兩棵大樹轟然倒地,忽然有一大兩小三個灰影躍上龍穴前的石台。


  那是三頭奇異的魔獸,最大的四足獸如同犀牛,它有著盔甲似的硬皮,表皮泛出金屬般的光澤,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巨獸頭顱較窄,一根彎月般的銀色長角高聳在額頭上,特別引人注目。


  較小的那頭魔獸長得像狐狸,全身火紅。奇怪的是它竟靠雙足直立,兩隻腳像霸王龍那樣,腳掌還包在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內,它的爪子很長,像人手那樣垂在身側。


  最後一隻魔獸是只黃金色的鳥,它有蒼鷹那麼大,兩眼是青晶石般純淨的青色,即使隔了老遠也是極為顯眼。這隻鳥飛在半空,如同帝王般顧盼生威,在它週身隱隱有絲絲電流纏繞。

  「我的天,那是三系頂級魔獸龍王犀、火邪和雷鷹,洛維爾附近竟然有這麼厲害的魔獸!」潔西卡低聲驚呼。

  按照冒險者公會《魔獸文書》所記載,魔獸籠統的分為低級、中級以及高級三種等級,其中低級和中級魔獸比較常見,高級魔獸則只有在特定區域少量出產。

  比起低中級魔獸,高級魔獸無論是智能還是能力都遠遠超出許多,而它們的魔核、皮毛、骨骼等物更是彌足珍貴,是絕佳的魔法與兵器材料。

  當然相對的,高級魔獸很少見,也很難對付。


  洛維爾周圍兩條巨大的山脈,也僅僅發現四種高級魔獸的存在,其中只有兩種被獵殺過,那還是在冒險者公會組織的集體獵殺行動中捕殺的,每次都會有數十名魔獸獵人身亡。


  然而除了高級魔獸,還有更加神秘的魔獸存在,那就是傳說中的頂級魔獸。這些魔獸神秘異常,居住在人跡罕至之處,幾乎從不在人前露面。關於它們的資料,只有在數百年前一位署名Y·SP的神秘旅行者留下的《泛大陸遊記》一書中,有圖鑒和記載。


  雖然《泛大陸遊記》這本書人盡皆知,但這幾百年來,頂級魔獸的目擊報告也不過百多起,曾獵殺的也僅僅十餘隻而已,其魔核和皮毛製作的魔法物品,無不是各國王室的珍藏。因此比起它們,龍反而算是比較常見的了。


  然而讓眾人吃驚的是,洛維爾的山裡居然也藏著頂級魔獸,而且一出現就是三頭之多。龍王犀是地系,一身硬皮幾乎難以受到任何傷害;火邪則是火系,據說能發出地獄的黑色火焰;雷鷹則是電氣系,能夠召喚閃電。

  三頭魔獸聚在龍穴前,對著洞內不斷威脅嘶吼,雷鷹更是張開雙翅,渾身羽毛倒豎,不斷有雷電從週身射出,把地面擊得石屑亂飛。

  克雷斯不禁奇道:「它們在幹什麼?」

  亞達噓一聲,道:「小心,有東西出來了。」

  一團隱隱的藍影在洞內晃動幾下,跟著一頭龐然巨獸緩緩步出。

  看到它的一瞬間,索爾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頓覺自己有如身在夢境般的不真實。

  儘管前生已在無數書籍遊戲裡看過龍的造型,但此刻它實實在在的出現在索爾面前,仍然讓他震驚不已。


  這是一頭藍龍,從頭至尾約有七公尺長,足底到頭頂足足有四公尺,渾身覆蓋著藍寶石般美麗的鱗片。它有力的尾巴曲在身後,正微微左右甩動著,帶勾爪的雙翅緊貼身側,可以想像它的雙翼一旦展開,將會是何等壯觀的情景。


  藍龍傲然站在洞口,威嚴的臉上帶著一股天生的王者氣息。它居高臨下俯瞰著三頭頂級魔獸,修長的脖頸和粗壯的身體形成一個絕佳的角度,僅僅是隨意的擺動,也顯出無比的優雅意味。

  看到藍龍出現,三頭魔獸的嘶叫更加激烈。不知那吼叫聲中包含了什麼意思,原本還靜靜而立的藍龍,瞬間就暴怒了起來。

  它巨大的身體下伏,渾身肌肉聳動,讓藍龍看起來陡然增大不少。將脖頸放低,藍龍憤怒地噴吐著鼻息,在空氣中爆起一團團電花。

  猛然間,它張嘴向三頭魔獸發出一陣高亢的龍吟,即使隔得老遠,還是讓索爾等人痛苦的捂著耳朵。

  「天啊,這就是龍威嗎?」全身抱成一團、正瑟瑟發抖著的索爾想道。


  這時狀況已經很清楚了,由於感受到這頭藍龍的威脅,藏在山脈深處的三頭頂級魔獸便連袂前來,意圖將龍趕走。然而成年龍族豈是那麼好講話?一「吼」不合之下,雙方終於撕破臉。


  這時龍穴前的戰鬥已經展開,四頭惡獸忽然殺在一起,戰鬥一開始就進入最激烈的階段。烈火閃電混合著四獸的狂吼,宛如一道颶風飆散開來,龍穴前那塊巨大的石台瞬間就被削去一層。左近山野裡一陣驚恐的獸吼鳥鳴,無數動物害怕地向四方逃難。


  龍王犀埋頭猛衝,龐大的身軀加上衝力,頭頂尖角狠狠撞在藍龍左腿,藍龍哀鳴一聲,硬生生被龍王犀頂得歪倒在地。但在倒地同時,藍龍粗大的龍尾也狠狠一擺,將龍王犀抽飛,龍王犀巨大的身體檑木般滾下懸崖,壓斷無數巨木。

  這時火邪兩爪虛按身前,「嘰」的發出尖叫,一道粗若立柱的黑色詭異火柱離體而出向藍龍擊去,正是傳說連精金密銀也可以融化的地獄之火。

  藍龍這時還沒爬起,被火柱正面擊中,霎時就被籠罩在黑色的烈焰中。

  同時雷鷹已高飛上天,隨著它仰頭鳴叫,一股股兒臂粗的閃電憑空落下,把洞前石台砸出一個個大坑。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突然從黑火中擊出,把火邪打得縮成一團。


  忽然呼的一聲風嘯,展開雙翅的藍龍就如起飛的B|52轟炸機,破開火焰直衝而上,向半空中的雷鷹衝去。而它方纔所處的地方,已被黑火燒熔出一個直徑十餘公尺的可怕大坑,坑中巖石瞬間成了深黑色的半流質液體。

  見藍龍襲來,雷鷹大為驚恐,全身羽毛倒豎,口中一團青色的凝煉雷光越聚越大。就在藍龍衝至雷鷹下方數公尺時,那團青雷爆射而出。

  「轟!」就如在半空炸開千噸炸藥,巨大的轟鳴震得四下山野顫抖不止,索爾幾人更是拚命摀住耳朵。

  被雷球正面擊中的藍龍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狠狠摔在石台上。

  噴出雷球後,雷鷹似乎已精疲力竭,它疲弱的哀鳴幾聲,竟然無法再停留空中,也搖搖擺擺地落了下來。

  這時,原本該被青雷打得不能動彈的藍龍搖晃幾下,竟然又爬了起來,張口向下墜的雷鷹咬去。

  眼看雷鷹就要命喪龍口,藍龍下方的巖石微微一聳,龍王犀突然跳了出來,一口咬住藍龍的小腿骨,把它拖倒在地。

  龍王犀一身硬皮堅固無比,即使挨了龍尾一記抽擊也渾然無事。

  藍龍被它咬住,憤怒的叫了一聲,突然也轉頭咬住龍王犀的脖子。


  龍王犀自恃皮硬,毫不在乎的讓龍咬上。忽然嘎吧一聲裂響,卻是藍龍的小腿骨已被咬斷,藍龍雙眼猛然一睜,雙翅張開將四周拍得飛砂走石,似乎要藉此來緩解劇痛。


  就在這時,龍王犀突然鬆口,痛苦的嘶吼起來,難道藍龍的牙齒已經鋒利到能穿透它的皮甲?當然不可能,除了同為頂級魔獸鐮狼的爪牙,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到龍王犀分毫。

  如果仔細看過去就能發現,龍王犀被咬住的地方,好像有一圈看不見的繩索正慢慢收緊。


  原來是藍龍見無法傷到龍王犀,竟然用氣系魔法箍住它的脖子,意圖把它憋死。要知道龍王犀表皮堅硬,頸上肌肉更是極其有力,能用氣圈勒入它的硬皮直接掐斷氣管,這需要何等強大的魔力。


  感受到生命正一點點流逝,龍王犀慌張了起來,它一邊張嘴拚命吸氣,一邊瘋狂地扭動著龐大的身體。然而藍龍卻死死壓在它的身上,龍王犀只能徒勞地把身下的巖石踢得滿天亂飛,大如磨盤的石塊砸入下方的密林,發出一聲聲轟然巨響。


  這邊,五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四獸的搏鬥,以及周圍完全被改變了的地形,無不頭皮發麻。只有親眼看到,才能體會那種無與倫比的力量所帶來的恐懼,那是人類力量難以企及的層次,四獸任何一隻出去,都可以輕易毀滅一座城鎮。

  也因此,獨鬥三頭頂級魔獸的藍龍尤顯厲害。

  龍王犀的掙扎越來越微弱,此時,被閃電擊中的火邪爬了起來,張口對著藍龍再次噴出一道黑色的火柱。

  藍龍正專心壓制龍王犀,無法避開,乾脆張開一側的翅膀,如盾牌般護住自己。

  火柱轟的一聲撞上龍翼,隨即附著在上熊熊燃燒起來,片刻後,一張肉膜豐富的翅膀已被燒得只剩骨架,黑色的骨頭掛在藍龍身上,看起來極為可怕。

  藍龍痛苦地沖火邪叫了一聲,似乎在說我一會再來收拾你。

  這時雷鷹也飛了過來,這次它沒有用落雷,而是渾身裹著一團青色的電流,如同對地導彈般向藍龍直衝而下。

  一團劈啪作響的青光電射而至,瞬間撞上藍龍頭部。藍龍和龍王犀瞬間就被裹在可怕的電流內,兩獸身下厚實的巖石,竟硬生生裂開幾道深不見底的裂縫!

  這已是魔力大損下雷鷹的最後一擊,然而電網內的藍龍雖然痛苦,卻仍死死咬住龍王犀的脖子不放。

  雷鷹不知道,它剛才在半空那記驚天動地的青雷,若換了藍龍以外的任何一種龍,就算不被電死,也會渾身麻痺動彈不得,然而藍龍卻是唯一的例外。


  龍根據各自龍息不同擁有特定的屬性,比如藍龍的龍息是雷電,因此雷鷹的青雷對它的傷害就會減輕很多;其它如黑龍的龍息是酸液、紅龍是火焰、白龍是冰凍等等,都對應了各自的屬性。

  成年的龍對四系魔法均有極好的抗性,特定的屬性讓它們更難被特定一系的魔法傷害。

  因此在三頭魔獸中,反而是雷鷹對藍龍的傷害最小。

  勉力抵擋住雷電的傷害後,藍龍前爪一探,已把雷鷹抓在爪中。明白已無活路的雷鷹,仍然奮起最後的魔力,對準藍龍左眼噴出最後一口閃電。


  藍龍巨大的身體猛的抖動一下,猝不及防下左眼被灼傷,一股鮮血順著面頰滴落地面。藍龍剩下的眼睛裡爆出狂怒之色,它四根足趾狠狠一捏,已將雷鷹肚腹洞穿,隨即一把扔到旁邊。

  而在雷鷹喪命的同時,龍王犀四肢拚命掙動了一下,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已經窒息而死。


  這時藍龍已渾身帶傷,一隻腳折斷,左眼灼傷,一邊翅膀也只剩一副骨架,全身都是黑火灼燒的傷痕,大片龍鱗脫落,露出裡面被燒得焦黑的肌肉,它精疲力竭,狼狽非常。

  三頭魔獸只剩下火邪,看著緊逼過來的藍龍,它一步步退到石台邊緣。

  隨著藍龍最後一聲威脅性的吼叫,火邪尖叫一聲,渾身的毛倒豎而起,就那麼四肢著地趴在地上,同時一股火焰呈螺旋狀在它週身環繞而起。


  霎時間,一股無邊的灼熱充斥四周山野,靠近石台的樹木枝葉紛紛焦黑捲曲,地面的巖石也受不了這股高熱,發出開裂的聲響。就連索爾等人也感到一股隱隱的熱浪,足見溫度之高。

  藍龍還是從容不迫的步步逼近,火邪的尖叫越來越高亢,突然間,它體外的火焰猛的向內一收,瞬間爆發開來。

  一團火焰組成的紅雲籠罩住整座石台,形成一個方圓百公尺的可怕火場,四下飆散的火流在林中處處燃起,濃煙滾滾升騰。


  索爾等人無不緊張的注視著火焰中心,希望在第一時間看到這場爭鬥的結果。沒多久,遮天蔽日的火焰如同出現時那樣突兀的消散無蹤,他們終於看到台上情景。

  不過片刻,整個石台已被燒得焦黑一片,近百公尺範圍內不見一根草,周邊的樹林還在燃燒著。只見藍龍傲然而立,嘴裡叼著已經斷氣的火邪。


  果然,就算是三頭頂級魔獸也不是龍的對手,儘管藍龍也付出了重傷的慘重代價。一擺頭把火邪的屍體丟到一旁,藍龍痛苦的叫了幾聲,又勉強發出幾個水系魔法把樹林裡的火滅了。

  做完這一切,藍龍無力的趴伏在地喘息著,索爾倒是希望它就這麼一命嗚呼好了,可惜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休息片刻,藍龍為自己施了一個飄浮術,連地上三頭魔獸的屍體也不管,就那麼搖搖擺擺的向遠處飛去。

  看著藍龍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山的那頭,五人半晌無語。好半天,克雷斯才艱難的道:「領主大人,我覺得我們做任何事都是徒勞的。」

  索爾明白他的意思,在見識過藍龍驚天動地的威力以後,大家都知道,這傢伙不是任何人能應付的。

  索爾苦笑一聲:「回去吧,祈禱它最好傷重死掉,否則洛維爾就完了。」

  這次潔西卡沒有反駁他,顯然連她也感到絕望了。就在幾人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索爾突然看到一團金黃色的東西一閃。

  「咦,那是什麼?」他指著對面石台上那點閃光問道。

  亞達凝目看了片刻:「好像是雷鷹的魔核,從屍體裡滾了出來。」

  高等級的魔獸,隨著時間的積累,都會在體內自然形成一種叫魔核的晶體。


  魔核就相當於人的氣海,是魔獸的魔力來源,因此越是高級的魔獸,其魔核就越珍貴。像這三頭頂級魔獸,平時連見上一面都不太可能,其魔核的寶貴程度自然不言而喻,恐怕任何一個流入外界都會引起瘋狂爭奪。

  說其價值連城都還沒什麼,若是放在識貨的魔法師或者最高級的鍛造師面前,他們必定會毫不猶豫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

  突然間,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索爾的腦海,他一把拉住潔西卡:「等等,我有辦法了。」

  「什麼?」潔西卡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時間解釋了,先去把那三頭魔獸的魔核拿到再說。」索爾說著便召喚出獅鷲獸。

  潔西卡愣了一下,隨即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東西,它們又不能挽救洛維爾!」

  「就是要靠它們來對付這頭龍。」索爾懶得跟她解釋,拉著潔西卡就爬到辛巴的背上。

  有潔西卡坐上來,辛巴就老實多了,沒有做出把主人甩下來的舉動。在索爾的命令下,它載著兩人向對面的石台飛去。

  呆呆看著離去的獅鷲獸,克雷斯愕然道:「領主大人在幹嘛?」

  波奇聳聳肩:「誰知道,也許被嚇瘋了也說不定。」

  降落到石台上,索爾立刻跑向雷鷹的屍體,把那顆金色的魔核一把抓起。

  潔西卡皺眉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我知道它們是稀世珍寶,但對我們毫無用處。快走吧,等龍回來就糟糕了。」

  索爾沒有理她,又跑到龍王犀的屍體前,把整個手伸入它的嘴裡摸索著,頭也不回的道:「快來幫我,把火邪的魔核找出來。」

  潔西卡卻還是沒有動作,他不由厲聲道:「現在沒時間解釋了,相信我!」

  從沒見過索爾這個樣子,潔西卡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上前。沒多久,兩人就分別從魔獸體內得到一顆火紅和土黃色的魔核。

  把魔核揣進懷裡,索爾遺憾地看了三獸的屍體一眼。

  真浪費啊!如果能把屍體運出去,任何一個部分都是最頂級的魔法材料。可惜一沒時間,二怕屍體不見引起藍龍的警覺,唯有作罷。

  就在這時,索爾突然對龍的洞穴產生了強烈興趣,他很想看看,龍住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模樣。


  於是不顧催促他離開的潔西卡,索爾走到洞口探頭探腦的望進去。他不敢走進去,雖然明知藍龍已經離開,但誰知道裡頭還有什麼,也許藏著它的姘頭也不一定。

  龍穴很深,索爾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他撿起洞旁一根還在燃燒的樹枝,藉著火光走進幾步。

  那一刻,他呼吸頓止。

  只見寬闊幽深的洞穴內,在微弱的火光輝映下,到處是閃閃的金黃色。那不是別的,正是堆滿洞穴的黃金、寶石,以及無數叫不出名字的寶物。

  索爾敢打賭,自己這輩子,連同上輩子見過的寶貝加起來,也不及洞裡的百分之一。


  整個山洞幾乎都被金子堆滿,成堆的寶石鋪得滿地都是,在火光下閃閃發光。直到這時,索爾才想起關於龍的另一個著名傳言,它們都是財寶的看守者,每一頭龍都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寶。

  「我的媽呀,看來傳言一點也沒錯。」心醉神迷之下,索爾忍不住向洞內走去。


  潔西卡大為不解,索爾先是呆子般站在洞口,然後又像著了魔一樣朝裡面走去,對她的呼喚充耳不聞。她焦急的看了天邊一眼,誰知道藍龍什麼時候會回來,無奈下唯有跟著進去。

  「你在幹什麼?還不快走……」潔西卡一把拉住索爾急道。突然間她聲音一頓,整個人也呆了起來:「天啊!」

  索爾突然把火把交給潔西卡,自己則向洞的深處走去。

  一下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潔西卡大驚失色:「你想幹什麼?」

  索爾有些失魂落魄的道:「當然是把它們運出去,這樣以後再也不缺錢了。」

  焦急的看了洞口一眼,潔西卡一咬牙,上前扼住索爾的脖子就把他往洞外拖:「你瘋了?這麼多財寶我們根本帶不走,如果龍回來就死定了。」

  索爾猶自不甘心:「潔西卡,放手,好歹讓我試試吧!要不帶走一半也行……三分之一……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嗚嗚嗚,至少讓我拿塊寶石做紀念吧!」

  可惜他根本不是潔西卡的對手,說話間已被拖到洞外。一把將索爾扔在辛巴背上後,潔西卡跟著跨了上去,隨後辛巴尖鳴一聲,展翅飛起。

  橫趴在獅鷲背上,索爾就像《魔戒》裡的咕嚕那樣,對著逐漸遠去的龍穴無助的伸著手。

  半空傳來他殺豬般的哀嚎:「我的黃金,我的鑽石,我的……寶貝……」

  「閉嘴,你這個財迷心竅的笨蛋!」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0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16 PM 編輯

第三章 老子要屠龍

  「好東西。」

  「嗯,真是好東西。」

  「就連不會魔法的我,也能感到裡面澎湃的魔力啊。」

  三塊魔核在眾人手裡傳來傳去,所有人都帶著誇張的表情,看著這幾個傳說中頂級魔獸體內的精華。

  「哦?那它們有什麼價值?」見眾人都是一副內行的模樣,索爾高興地問道。雖然知道這幾個魔核很珍貴,但具體價值多少,他卻沒什麼概念。

  「我不知道。」克雷斯很乾脆的把手一攤。

  「我只懂礦石的好壞。」曼森擼了擼鬍鬚。

  「我也不太清楚。」奇普面無表情的搖頭。

  靠!索爾只感一陣深深的無力,我的領地裡都是些什麼人啊?

  「希奇斯,你說說看。」索爾滿懷希望的望向希奇斯。

  把三顆魔核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陣,希奇斯在眾人希冀的目光中毫無愧色的把頭一搖:「不知道。」

  「但你是魔法師呀!」潔西卡驚訝的道。

  希奇斯終於有點害羞了:「你們也知道,我是個自由法師,那個……自由法師都比較窮,所以我從沒接觸過魔核這種高級貨。」

  匡當!所有人全部栽倒在地。

  「裡德。」索爾燃起最後一點希望。


  裡德下意識地避開他曖昧的目光:「領主大人,我也不太清楚。」沒等索爾泛起失望之色,他又補充道:「不過我知道,去年王都魔法公會的交易會上,七塊高級魔獸的魔核成交總價值,大約在一百萬金幣以上。」

  索爾眼睛裡,兩個「$」飛速的翻動一下:「這麼說,這三個魔核就更值錢了?」


  裡德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如果您硬要用金錢來衡量的話,一枚叫價五十萬金幣一定會有無數人搶著要,就算要賣到兩百萬,只要拿到弗裡敦的地下黑市也不愁沒有買主。」

  「兩……兩百萬?」索爾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也就是說,這三枚一共價值……啊,我算算,五百……不,六百萬金幣?」

  看索爾一副樂昏了頭的模樣,潔西卡忍不住舉手在他眼前晃晃:「你不會真的打算賣了它們吧?」

  驚醒過來,索爾拍拍胸口:「好傢伙,差點就被這個數字嚇住了!」

  知道它們的價值後,索爾立刻從希奇斯手上搶回魔核,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放到桌上,再用無比溫柔的動作撣去灰塵,一副守財奴的模樣。

  「如果我拿出它們,應該可以吸引到很多冒險者吧?」索爾轉向眾人。

  文斯搖搖頭:「不是很多,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多。少爺,您究竟打算做什麼?」

  「偷這些魔核的時候,你說可以用它們趕走龍,現在總該告訴我要做什麼了吧?」潔西卡也道。

  索爾嘿的一笑:「你們說,如果我用它們做餌,召集一批最好的冒險者的話,應該可以幹掉那頭龍吧?」

  「什麼!您要屠龍?」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到外星人的模樣。

  索爾大為驚訝:「不行嗎?」

  潔西卡用力的擺擺手,似乎要趕走什麼似的:「不是不行,但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頭龍根本不是人多就能應付的。」

  曼森則甕聲甕氣的道:「在摩季那大陸上,人類一共只有四次成功的屠龍行動,但每次都損失慘重,而且參加的都是當時有名的英雄。」

  克雷斯直接道:「千萬別算上我!」

  只有奇普問他:「你有把握嗎?」


  索爾大感鬱悶,怎麼會沒人看好這個計劃,他解釋道:「那頭龍已經受了重傷,看它昨天那樣子,估計幾把西瓜刀就能把它捅死了,所以我想用這幾顆魔核召集一批冒險者。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看到龍穴裡那麼多財寶和一頭要死不活的龍,再加上魔核的刺激,亂刀齊上怎麼也能把它剁成肉醬吧?」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文斯反覆把這句話咀嚼一遍,動容道:「少爺的話很有道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刺激,人就可以爆發出驚人的潛力,說不定真的能殺了那頭龍。」

  波奇也適時補充道:「那頭龍確實傷得很重,而且那麼重的傷,沒有一年半載休想痊癒。」

  聽幾人這麼一說,餘下的人也開始興奮起來。潔西卡突然道:「如果我們真的殺掉了龍,萬一引來別的龍報復怎麼辦?」


  曼森搖搖頭:「這個不用擔心,龍是很孤獨的生物,一旦離開龍島,就代表自己將獨立生活,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別的龍也不會插手。像那四次屠龍,事後龍島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句話把索爾最後一點顧慮也打消了:「哼哼!小龍啊小龍,既然你沒有任何靠山,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呵呵,領主大人手段非凡,此舉看似膽大妄為,卻又極有成功的可能性,老頭子算是見識了。」一直沒說話的艾伯特村長道。


  「但我想請您注意一點,洛維爾一向貧窮,領主大人突然拿出這麼珍貴的寶物,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這東西既然可以引人去屠龍,也難說不會讓一些人鋌而走險,轉而向您下手。」


  得他提醒,情緒高漲的眾人漸漸冷靜下來。的確,一個小小的洛維爾領,突然擁有這麼珍貴的寶物,還不知會引起多少人的覬覦,恐怕到時屠龍的人還沒找到,倒先把強盜給引來了。

  「哼哼。」哪知索爾卻是一臉得意:「關於這點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其實我早有準備。」

  「哦,是什麼?」潔西卡很好奇。

  「附耳過來。」

  潔西卡疑惑的俯過身,卻見索爾湊到她耳邊,嘰嘰咕咕小聲嘟囔了一陣。

  半晌,她一臉疑惑的反問:「什麼叫『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究竟是什麼意思?」

  索爾老臉一紅,暗道這個世界的人真不懂得配合,戲文裡演到這段,配角們應該都是老老實實聽從主角的調派才對嘛!

  乾咳一聲,他只好向眾人解釋起來。

  聽他說完,曼森讚歎的一豎大拇指:「好小子,真有你的!」


  「哇哈哈哈哈……」索爾仰天長笑,手裡揮著並不存在的鵝毛扇,搖頭晃腦的念道:「遙想索爾當年,領主初當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巨龍灰飛煙滅……小的們,備齊刀劍,挎弓上馬,跟隨本帥屠龍去也。」

  這天,巴林領主城費裡城的冒險者公會迎來了幾名不速之客。

  當先的是個頗為氣派的年輕人,嘴上留著一抹鬍鬚,衣飾華麗,身上掛的幾件金飾,全是價值不菲的正宗矮人製品,一副有錢人家大少爺的模樣。

  他旁邊則是一位女秘書模樣的金髮美女,她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手裡夾著一個小巧的皮包,衣著得體,靜靜地站在年輕人身邊,盡顯知性之美。

  兩人身後則是兩個保鏢模樣的漢子,一個人高馬大,滿臉落腮鬍須;另一個氣勢內斂,左眼掛著一個漆黑的眼罩。

  閱人無數的工作人員立刻看出這是大主顧,當下就有一名女接待迎了上來:「您好,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最前面的年輕人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隨後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一旁的金髮美女立刻接著說道:「我們少爺有件事想委託貴公會。」

  「好的,請問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們少爺準備召集一批最好的冒險者,替他辦一件事。我們想委託貴公會公告,當然,報酬會是你們滿意的數字。」

  女接待絲毫不覺意外,冒險者公會本就是徵集傭兵和冒險者,處理委託任務的地方,這樣的要求可說每天都能碰到。

  她帶著職業笑容問道:「那您需要多少人,還有要哪個級別的冒險者?」

  對方的回答卻讓她大吃一驚:「人數不限,級別當然是越高越好。」

  「這……」女接待臉上泛出難色:「您的要求我們可以理解,但在人員召集上恐怕會有些困難。」

  冒險者經過公會的認定,會依照能力和曾經完成的委託數量,被劃分為不同的等級。


  越是高級的冒險者,其能力越強,相對的,接受委託的條件就越苛刻。很多高級冒險者已經不在乎金錢,只有用一些罕見的物品才能打動他們,因此對方的提議才會讓女接待如此為難,要知道這已經不是用錢就可以解決的了。

  「有什麼困難?」那個年輕人發話了:「老子有的是錢!」


  女接待最看不慣這種暴發戶嘴臉,暗暗壓下心中不滿,耐心的解釋起來,最後她說道:「所以,這並不是錢的問題,當然本公會依然會竭誠為您服務,並保證召集的冒險者將是目前所能找到最好的。」

  「這樣啊。」年輕人為難的撓撓頭,對金髮美女道:「沒辦法,茜卡,把我的傳家寶拿出來吧。」


  叫茜卡的美女點點頭,從皮包裡拿出一顆核桃大小、裡面閃動著絲絲光芒的紅色魔核,遞給女接待:「我們少爺對這次的事勢在必行,這是他家祖傳四代的傳家寶,珍貴無比,應該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這時女接待已經有點瞧不起這幾個人了,在這裡做工作人員的幾年裡,她已見識過無數所謂的傳家之寶,可惜沒幾樣是真正有價值的。現在見對方又拿出什麼傳家寶,而且是毫無特色的魔核,當下就失望了起來。

  不過久經訓練的職業素質還在,她臉上絲毫不露異樣,甜甜一笑:「好的,那麼請稍等片刻,我請鑒定師鑒定一下它的價值。」

  女接待招來一名工作人員耳語幾聲,對方很快就離開,她又帶領幾人到一旁的會客室奉茶休息,沒多久,一名穿著鑒定師服飾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漫不經心地接過茜卡遞上的魔核,鑒定師甩手就施了一道鑒定魔法在上面,哪知就在瞬間他已變了臉色,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裡的魔核,他取出一個特別的工具小心翼翼的探察起來,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不好意思,請各位稍等片刻。」放下魔核,中年人告罪一聲匆匆離開。


  這種情況,連傻瓜也能看出這個魔核不簡單,女接待的態度立刻變得慇勤起來。又等了一陣,中年人回到接待室,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矮小、滿頭白髮的老頭。

  看到老頭,女接待吃驚的站起身:「亨利先生,您怎麼來了?」


  老頭沒精打采的揮了揮手當作回答,跟著在中年人恭敬的引領下走到桌前。就在他目光接觸到魔核的瞬間,剛才還一副要死不活模樣的老頭,就像換了個人一般,眼中散發出奕奕神采。

  拿起魔核,老頭施了一道鑒定魔法在上面,中年人畢恭畢敬站在他身邊,大氣也不敢出,眼裡卻滿是興奮之色。

  等了片刻,見老頭沒有結束的意思,年輕的少爺忍不住問女接待道:「這老頭子是誰?」

  女接待帶著討好的笑容道:「先生,您家的傳家寶真不得了,亨利先生是冒險者公會僅有的三位鑒定師匠之一,能讓他如此看重的東西,肯定價值不凡。」

  師匠是某種職業最頂級的稱號,凡是擁有此頭銜的人,無不是在某一領域有著超凡造詣的宗師級人物。

  「對了,恕我失禮,還沒請教各位的大名。」女接待又道。

  茜卡點點頭:「容我介紹,在下茜卡,是少爺的貼身秘書。」她又指著那個虯髯壯漢和獨眼漢子道:「這兩位是亞雷斯和萊丁,少爺的保鏢。」

  最後,茜卡鄭重其事的轉向年輕人:「這位是我們德布羅迦特家第七代家主,張安布少爺。」

  「噗……」那名叫亞雷斯的保鏢不由自主笑出聲來。

  四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他們正是從洛維爾來的索爾一行人。

  戴金色假髮的茜卡就是潔西卡,貼上假落腮鬍的亞雷斯就是克雷斯,扮作獨眼龍的萊丁則是奇普的化名。

  而我們的張安布張大少爺,自然就是索爾了。

  潔西卡曾問,他為什麼要給自己取這麼個古裡古怪的化名,索爾只是神秘一笑:「那是我很喜歡的一本小說裡三個角色的名字。」

  他們之所以會來巴林領,也是索爾的主意。


  巴林領是迪拿爾王國最重要的領地之一,擁有西爾沃原的它非常富饒,而且因和魯林帝國接壤的關係,在邊境有兩座重要的軍事要塞,這使得巴林領地位非常特殊,人員組成龍蛇混雜,很多冒險者都會選擇這裡作為冒險的開端。


  所以幾人化名來到此處,就比較不會引人懷疑。而且他們只來了四個人,這樣目標小,行動更靈活,有心者也難以查出他們的來歷,就算事情真搞砸了,還可以拍拍屁股離開,不怕事情追究到洛維爾領頭上。

  巴林領的冒險者公會是全國最大的分部,由他們出面負責此事,也能盡快達成目的,而且不怕魔核有什麼閃失。

  要知道,冒險者公會一旦接下委託,就必須保護委託者和物品的安全,否則他們將信譽盡失,而這是冒險者公會無論如何也不容許發生的。

  女接待奇怪的看了克雷斯一眼,正要說話,卻聽亨利老頭陡然發出一聲怪叫:「這……這是頂級魔獸的魔核!」

  「真的嗎?師父,您確定嗎?」一旁的中年人興奮的問道。

  亨利一個耳光甩了過去:「臭小子,敢不相信老子的眼光?」

  挨了一耳光,中年人卻毫無所覺,只是激動萬分的連連搓手:「是頂級魔獸,竟然是頂級魔獸!」

  身為冒險者公會的工作人員,女接待自然知道頂級魔獸的魔核意味著什麼,她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這魔核是你的嗎?你是怎麼得到的?」亨利衝到索爾跟前。

  潔西卡站了起來:「這是我們少爺的傳家寶。」

  「那你的祖先是怎麼得到的?」亨利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索爾做出苦思的樣子,最後一攤手:「我不記得了。」

  見問不到什麼,亨利不甘心的搖搖頭,又問那名女接待道:「他們委託的是什麼任務?」

  女接待低聲說了,亨利立刻把她拉到一邊:「叫魯雷特小組放棄手頭的任務,我們一定要得到這顆魔核。」

  女接待有些為難道:「但魯雷特小組被上頭委派前去探索『黑魔王的遺跡』,今天就要出發了。」

  亨利怒道:「要他們另外找人去,黑魔王的遺跡不過是二級魔法古跡,哪比得上頂級魔獸的魔核!」

  見亨利一副激動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樣子,索爾決定再給他一個刺激。只見他使了個眼色,潔西卡又從皮包裡掏出一顆土黃色的魔核。

  她道:「其實我們少爺的傳家寶還有一顆,為了表示誠意,我們決定全部拿出來。總之我們要召集最有能力、最好的冒險者。」

  「還有一顆!」亨利一臉不能置信的看著土黃色的魔核,顫抖著手把它捧起。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瞳孔也逐漸放大,就在幾人有些擔心這老頭可能會受不了刺激的時候,亨利陡然拖長聲調,發出一聲古怪的嚎叫:「能在有生之年親手鑒定兩顆頂級魔獸的魔核,我死也瞑目了!」

  話音未落,他噗的噴出一股白沫,栽倒在地,四肢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師父!」中年男子大驚失色,慘叫一聲撲了上去。

  探探老者的鼻息,他哇的大哭起來:「師父……師父他已經去了!」

  女接待立刻跟著放聲大哭。

  如此變化實在叫人應接不暇,索爾一行人無不目瞪口呆。

  「靠!不是吧?」索爾愕然:「就這麼掛了?還沒開始就嚇死一個什麼師匠,潔西卡,事情有點不妙啊。」

  潔西卡狠狠瞪了索爾一眼,似乎在說:「還不是你幹的好事?」她起身來到痛哭的中年男子面前:「非常抱歉,我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中年男子一邊哭一邊搖頭:「不,這不怪你們。師父他只是太過激動,身為鑒定師匠,有生之年能親手鑒定兩顆頂級魔獸的魔核而死,我也為他感到高興啊。」說著又大哭不止。

  女接待則抽泣著道:「這事我會盡快報告上去,請放心,冒險者公會一定會完成亨利先生的遺願。」

  「我的委託什麼時候變成這死老頭的遺願了?」索爾鬱悶的拉了下潔西卡:「快走吧,這裡都是些不正常的傢伙。」

  向女接待說了自己住的旅店之後,四人逃也似的離開冒險者公會。

  臨出門前,潔西卡湊到索爾耳邊,一字一句的咬牙道:「笨蛋,這就是你的好主意。」

  感受著潔西卡的氣息吹拂耳間那曖昧又舒服的感覺,索爾不由乾笑兩聲。老天保佑,希望別真的出什麼事吧。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0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17 PM 編輯

第四章 夜戰

  「什麼,你們要舉辦比武大會?」旅店內,冒險者公會派來和索爾商議具體事宜的官員驚問道。

  兩顆頂級魔獸的魔核,加上嚇死一名堂堂鑒定師匠,索爾的委託立刻引起轟動。

  公會的公告發出以後,這些天,費裡城到處都是聞訊趕來的冒險者,整個城市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坐在椅子上享受潔西卡按摩服務的索爾哼了一聲:「當然,有這麼多冒險者,我不能僅憑你們的推薦任用,要知道真正的實力必須在實戰中才能檢驗,所以我決定舉辦一個比武大會,挑選有資格勝任的戰士。」

  這也是四人昨晚商議的結果,目的是防止冒險者公會只推薦自己內部的戰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比武大會可以挑選出真正具有實力的冒險者,同時索爾也有一個私心,那就是他也很想過一下以前小說裡看爛了的比武大會的癮。

  官員顯然沒料到他們會有這樣的要求,遲疑道:「這……我需要向上面報告一下,今晚會給諸位一個答覆。」

  官員離開後,按著索爾肩膀的潔西卡冷哼一聲,索爾條件反射的一躍而起,趕緊把軟椅讓給潔西卡。

  「嗚嗚嗚,我這個領主當得真窩囊,早知道就把小瑪琳一起帶來了。」索爾別過臉去,暗自垂淚。

  奇普這時道:「對方會答應嗎?」

  索爾自信的點點頭:「那天你也清楚對方見到頂級魔核時的樣子了,東西在我們手裡,哪輪得到他們選擇?」

  「但舉辦比武會、場地費、協調費、參賽者的花費、工作人員的費用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們已經沒錢了。」潔西卡皺眉道。

  為了這次行動,索爾狠下心拿出五千枚金幣打點排場。他們穿的是最好的衣服,戴的是最好的飾物,住的是費裡城最好的旅店,可說是前所未有的奢華。

  索爾得意一笑:「放心,這次比武會不僅不會花到咱們的錢,我還要狠狠賺他娘的一筆。」

  「什麼,你們要收取每個參賽者二十枚金幣的報名費!」當晚,冒險者公會的官員再次驚呼。


  這就是索爾的辦法,每個參賽者收二十枚金幣的報名費,光看這幾天有如此多的冒險者湧入費裡城,就知道這絕對是一筆巨款。他才不怕那些人不肯交錢,為了兩顆頂級魔核,區區一點金幣算得了什麼。

  「這樣會不會太高了?」呆愕半晌,那官員小心翼翼的道。

  索爾擺了擺手:「不高,一點也不高。真正有本事的冒險者,怎麼會在意這點金幣?沒本事的自然拿不出錢了。」

  見他說得理直氣壯,官員抹了把冷汗:「那……我還要回去再商量一下,明天給諸位答覆。」

  「對了。」索爾叫住正要離開的官員:「我沒帶那麼多錢,所以比武會的花費請冒險者公會先替我墊上。」

  撲通,官員五體投地。

  等他離開後,潔西卡道:「這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放心,冒險者公會肯定會答應,他們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說著,索爾嘿嘿一笑:「至於這錢嘛,當然是充公進洛維爾的金庫了。

  「哼哼,別以為老子不知道,冒險者公會對洛維爾意圖不軌,老子也不跟你們客氣,不趁機狠敲一筆,那還算是人麼?」

  奇普和克雷斯對看一眼,都暗自點頭。

  咱們的領主真是太陰險、太卑鄙了。

  夜幕降臨。


  索爾一行下榻的「螳螂長老」是費裡城最豪華的旅店,它坐落在城心偏北的位置,佔地寬廣的三層樓房美輪美奐,一座精緻的花園將旅店圍在中心,周邊是裝飾華麗的圍牆。

  此刻整座旅店黑燈瞎火,所有人都進入深沉的夢鄉,萬籟俱寂,只有花園內偶而響起一、兩聲蟋蟀的鳴叫。

  突然,兩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從對面街角閃了出來,幽靈般迅速越過空無一人的街道,偷偷潛至旅店的圍牆下。

  伏在牆邊靜聽片刻,來者隨即起身,就像沒有重量般輕飄飄越過一人多高的圍牆,進入花園。

  這是兩個蒙住頭臉的神秘男子,他們穿著盜賊常見的黑色緊身衣,其中一個露在面罩外的眉毛已是灰白色,似乎是個老者。

  旅店的樓房就在前方,兩男卻不急於行動。那個老者蹲在地上,用一種特別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將四周地面逐吋摸了一遍,隨後點點頭,兩人才繼續前進。

  來到樓房下,兩人藉著細微的磚縫,像壁虎般不可思議的沿牆攀爬而上,他們的動作沒有一點遲滯,片刻間已爬到頂層其中一個房間的窗戶外伏定。

  年輕的盜賊伸出手在窗上一抹,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緊閉的窗戶居然應手而開。就像兩條柔若無骨的蛇一般,兩人無聲無息的滑入房間。

  房內大床上赫然睡著索爾,他攤手攤腳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睡相只比死豬好看一點,渾然不覺房間裡已多了兩個人。

  看來這兩人來此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自然是衝著索爾手裡那兩顆魔核。在冒險者公會接下任務後還有膽量來偷竊,他們的來頭肯定也大不簡單。


  進入房間後,兩人的動作更加小心,他們邁著一種奇異的步伐,每當索爾呼氣時便踏出一步,等他吸氣時則停步不前,運用這種和索爾呼吸節奏吻合的步子,兩人將行動間的聲音完全隱藏在他的呼吸聲中。

  絲毫不因對方是普通人而大意,獵物就在眼前也不急不躁,隨時保持在最冷靜的狀態,這兩人絕對是盜賊中的一流好手。

  來到索爾床邊,藉著窗外透入的微光赫然可以看到,一口小小的盒子被鐵鏈緊緊纏在床頭的柱子上。

  人都有一種本能,喜歡將重要的東西放在身邊,處於隨時可控制的地方才會覺得安心,索爾也不例外。


  綁在床頭的盒子裡裝的正是魔核,一根拇指粗細的鐵鏈,橫七豎八的把它纏得像粽子一樣,要想取下盒子,除非鋸斷床頭柱或者割斷鐵鏈。當然,這都不是適合在深夜幹的事。


  何況那條鐵鏈並非普通的鏈子,而是附有警訊魔法的高級貨,正宗魔法公會出品,專為擔驚受怕、希望保護貴重物品的富有人士準備。如果不知道特定的咒語而貿然觸碰鐵鏈的話,會立刻觸動上面的魔法。

  正如魔法公會的宣傳語所說:「結合了鐵鏈的堅固與警訊的靈敏,是鋼鐵與魔法的經典組合,將保護您的財產安全。」

  這還不算,一張貼在盒子上、寫著歪歪扭扭「此處沒有魔核」幾個字的紙條,更是融入了心理戰的範疇。

  看到這張紙條,兩個盜賊眼中都露出古怪之色。不過他們都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不會被這點小把戲給騙倒。


  沒有任何遲疑,兩人立刻行動起來。年輕的盜賊從懷裡掏出一個指頭大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一些黑色的溶液。拔去瓶塞,男子似乎非常寶貝瓶裡的液體,他小心翼翼的將瓶口傾斜,半晌才滴了一滴在鐵鏈上。

  隨著液體接觸鐵鏈,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精鋼打造的鏈子居然開始溶解,隨即斷裂開來,而且沒有觸動上面的警訊魔法。


  如果有識貨的人在旁邊,當可看出瓶裡的液體正是黑龍的龍息--酸液。黑龍的酸液腐蝕力超強,而且具有破壞魔法的能力,當黑龍噴吐龍息時,即使用防禦魔法也無法抵擋酸液的侵蝕。

  當鐵鏈斷裂的剎那,一旁的老者已戴好一雙皮質手套,及時抓住鐵鏈。把鏈子一圈圈小心地剝離,鐵盒終於完全解除禁錮。

  雖然成功,但兩個盜賊卻沒有一絲欣喜之色,自始至終他們的眼睛裡均保持著超然的冷靜。正當年輕盜賊伸手要去拿鐵盒的時候,他的動作突然停頓。

  就像瞬間被石化般,兩人保持前一刻的姿態一動不動,似乎被什麼給定住身體了。片刻,那個老者低聲笑道:「原來竟有同行的高手在。」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已閃電般從房間一角的陰影中一躍而出,同時精光一閃,一把匕首刺向老者的胸口,正是奇普。

  兩個盜賊瞬間分從左右退開,兩人後仰一翻,轉過身時手裡也各執一把匕首,緊跟著三道人影已絞在一起。

  就像很有默契般,雖然招招都是致人死命的殺招,但三人搏鬥間匕首卻沒有一次相交,每次都是刺到中途就變招刺向下一個地方。

  而且,儘管他們在房間裡不住翻躍騰挪,但三人卻沒有碰到任何一樣傢俱,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著,使得在房間內高速移動的他們,看起來更像一群幻影。

  而就在這繞床激烈搏鬥的中心,索爾仍一無所覺地呼呼大睡,情景實在詭異。


  按照盜賊的慣例,一旦暴露就必須立刻退走,除非萬不得已,絕不用上武力。但那兩顆魔核的吸引力實在太大,即便以一老一少這麼專業的盜賊,也忍不住繼續留下,試圖奪走鐵盒。

  奇普是原魯林夜影部隊的分隊長,其能力自然毋庸置疑,他獨自一人護在索爾床前,兩個盜賊用盡辦法也無法靠近一步。

  雖然由始至終三人都沒發出一點聲音,但偷東西的畢竟心虛,時間久了,兩賊怕惹來其它警衛,攻勢開始漸漸加劇。

  老者向年輕人悄悄使個眼色,兩人再次分開,而這回他們的速度陡然加快很多。年輕人轉而撲向鐵盒,老者則首次對睡在床上的索爾下手。

  奇普臉色不變,就在兩賊分別繞到床兩側的同時,手中匕首突然向年輕盜賊擲出,人則翻身向老者衝去。

  匕首去勢極是刁鑽,年輕盜賊唯有停步封擋,哪知他的手剛到半途,旋飛的匕首竟然不可思議地變成奇普,而消失的匕首更詭異地突然飛向老者。

  噹的一聲,老者舉起匕首將其架開,昏暗的房間中立刻爆起一團耀眼的火花。雖然沒被傷到,但以他的老辣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同時在這方,年輕盜賊抽身急退,奇普已衝至他的跟前,手腕扭動,另一把匕首已滑入腕中,跟著橫切一斬!饒是年輕盜賊退得飛快,胸口的緊身衣也被險險切開一條大口。

  「嗯啊,哼哼……」被老者架開匕首的聲音驚擾,索爾哼哼唧唧兩聲,翻個身又繼續沉睡。

  「這是軍隊的技巧,你是暗殺者?」老者沉聲道。

  奇普緩緩搖頭:「不,我只是少爺的保鏢罷了。」

  老者哼了一聲:「這小子果然來歷不凡,難怪能擁有頂級魔核,竟然能聘請暗殺者做保鏢。」

  就在這時,突聽轟的一聲巨響,厚實的房門破裂,一個彪形大漢已合身撞了進來,舉劍就向老者砍去,正是克雷斯。


  猝不及防下,老者大吃一驚,他還來不及反應,帶著沉重風嘯的巨劍已劈到面門。老者趕緊扭腰避開,哪知巨劍在克雷斯手裡簡直輕若無物,手腕稍稍一翻,下劈的劍勢已變為橫斬,繼續攻向老者。

  「好厲害!」老者低喝一聲,小巧的匕首豎在胸前,剛好架住劍鋒。說也奇怪,巨劍撞上匕首,卻只發出叮的一聲輕響,老者已輕飄飄退到牆角。

  「哇靠,他們是誰?」索爾也被克雷斯的撞門聲驚醒,愕然起身看著兩賊。

  「賊。」奇普簡短地答道。

  明白勢不可為,老者使個眼色,兩賊同時向窗戶衝去。

  克雷斯提劍追了上去,大叫一聲:「想往哪跑?」

  奇普知道兩人的厲害,他並不想追趕,剛叫了一聲:「放他們走……」下一刻奇變頓生。

  只見衝向窗戶的兩賊跑了幾步,突然間就像憑空消失般,身體在地面的影子裡一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克雷斯追了幾步,愕然四顧:「人呢?」

  兩人的消失讓奇普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凝目緩緩掃視四周,猛然間抬頭一望,恰好年輕盜賊從天花板的陰影裡一閃而出,向下方的索爾撲去。

  「縮影術!少爺小心,他們是高階刺客!」奇普大叫一聲衝去。

  「噹噹噹」連響聲中,奇普和對方連拼三記,年輕盜賊終被逼開,直到這時索爾仍沒反應過來,坐在床上呆呆看著一切,足見兩人動作有多快。

  這時潔西卡也聞聲而來,她進門剛問得一句:「怎麼回事……」聲音已陡然變成尖叫:「少爺,小心!」

  幾在同時,老者鬼魅般從索爾床邊鑽了出來,俯身就向床頭的鐵盒抓去。

  潔西卡怒喝一聲,腰間刺劍瞬間出手,霎時無數劍影向老者罩去。

  老者明顯吃了一驚:「怎麼可能,是精靈劍法!」

  雖然驚訝,但老者動作卻絲毫不慢,就在被潔西卡的劍影籠罩前的剎那,他抓起鐵盒退了去,幾個起落已退至窗邊。

  同時,年輕盜賊也擺脫奇普和克雷斯的糾纏,來到老者身邊。

  奇普一把拉住想要沖去的克雷斯,沉聲道:「慢著,對方是高階刺客,你不是對手。」

  暗殺者和刺客均是盜賊的頂級職業,也是無數盜賊憧憬和努力的目標。

  暗殺者注重實戰,在暗殺和格鬥方面有非凡的能力;而刺客更注重各種機關的破解以及潛入的技巧。


  即使是遍佈整個大陸的盜賊中,能夠晉陞到暗殺者或刺客的人也是千中挑一,因為這並不是努力就能辦到的事,還需要非凡的天賦,很多盜賊終其一生也只能達到中級或高級盜賊的程度。


  即使是在赫赫有名的夜影部隊裡,也只有分隊長以上級別的人能擁有暗殺者頭銜,這也是夜影部隊可怕的地方。而今晚一次就來了兩名刺客偷取魔核,足見對方勢在必得之心。


  聽到奇普的話,老者嘿的一笑:「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暗殺者同行,加上會精靈劍法的小姐、技藝高超的劍士先生,難怪你們敢區區四個人就帶著頂級魔核來到費裡。」

  說著,他得意地晃晃手裡的盒子,似乎在說:「即使是這樣,東西仍然到了我手裡。」現在兩人佔據窗邊,可說再沒任何人能阻止他們離開。

  畢竟手裡是價值連城的頂級魔核,老者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想要一睹真容。哪知就在他翻開盒蓋的剎那,眼中的喜色已經變成愕然。

  呆愣片刻,他從盒中拿起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豬頭,你上當了。」

  「哈哈哈,笨蛋,我早告訴你盒子裡面沒有魔核,你還不信,上當了吧?」索爾忍不住捧腹狂笑。

  「師父,您也上當了啊,而且他還罵您是豬頭。」這時,那名年輕盜賊開口道。他的聲音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樂觀,似乎對行動失敗毫不在意。

  「哼!」老者怒極,猶豫一下,他果斷道:「我們走!」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不行。」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0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55 PM 編輯

第五章 迷糊召喚師

  驟聽此聲,老者臉色大變,幾在同時,嘩啦一聲兩賊身後的窗戶碎裂,一道黑影已敏捷的衝了進來。


  兩賊反應不可謂不快,黑影還未落地,他們已向另一邊的窗戶衝去,然而緊跟著一顆冰球已從那邊窗戶砸入,落地的同時,大片亂七八糟的冰刺已如叢生的荊棘般冒起,把他們的去路封死。

  「吼!」隨著一聲吼叫,索爾等人這才看清,先一步衝進來的黑影,竟然是一頭額頭紋有古怪火紅圖案的中級魔獸蝠豹。

  兩肋如同蝙蝠翅膀的膜翅張開,蝠豹微微伏低身體,對著兩賊嘶吼。

  這時,一個人也從門外走了進來:「盜賊公會的加林先生,咱們又見面了。」聽他的聲音,正是先前在門外說話的那人。

  看到他,叫加林的老者又驚又怒地道:「魯雷特,原來是你。」

  這個叫魯雷特的人很年輕,也就跟克雷斯差不多大吧。他長得很英俊,只是頗有風塵之色,下巴上還有很多沒剃乾淨的鬍渣,似乎長期奔波在外。

  他穿著一身陳舊的皮甲,腰間掛著一柄長劍,劍鞘已經很舊了,只在劍柄部分有一個複雜的徽章。


  出乎索爾意料的是,魯雷特竟然是一頭黑髮,亂糟糟的頭髮隨意用一條寬大的頭巾紮起,這也是索爾來到這個世界遇上的第一個黑頭髮的人,立刻贏得了他的好感。

  眾人還在打量他的時候,忽見破碎的窗戶邊緣出現兩隻手,跟著傳來吃力的「吭哧吭哧」的喘氣聲。

  似乎知道來的是誰,魯雷特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跟著,在索爾等人驚異的目光中,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孩費力地翻過窗台,跟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唔……」女孩眼角湧起淚花,她咬住嘴唇爬起,拍打著膝蓋上的灰塵。


  這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臉上有不少淡淡的雀斑,兩隻大大的眼睛好像隨時都籠罩著一層霧氣,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因此她雖不怎麼漂亮,卻顯得頗為可愛。

  女孩穿著一身學院制服般的黑色長裙,一直拖到腳踝,左肩斜挎著一個鼓鼓的大挎包,表面繪有一個複雜的魔法陣。

  一進來,女孩就一臉迷茫的在房間內四處張望,旁若無人。

  潔西卡皺眉道:「請問閣下是?」

  魯雷特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道:「冒昧打攪,萬分抱歉。我是冒險者公會的魯雷特,奉命前來保護張安布先生。」

  「嘻。」女孩突然笑了起來,她望著索爾道:「好怪的名字。」

  魯雷特乾咳一聲:「梅涅,不可以沒禮貌。」然後又道:「這是我的同伴,梅涅。」

  對魯雷特的指責毫不在意,梅涅對樓下喊道:「拉裡斯,你要上來嗎?」

  「不了。」樓下傳來一個冷冰冰的清朗聲音。

  魯雷特對眼珠亂轉的加林道:「加林先生,我勸您不要亂動,卡多的箭正指著您的心臟,我想您應該很清楚他的箭法。」

  順著魯雷特的目光看去,只見花園中一棵正對房間的大樹頂端,一人手持長弓昂然而立,冰冷的箭尖直指這方。

  老者哼了一聲,便認命地不再動彈。

  「張安布先生,您沒事吧?」魯雷特對索爾道。

  索爾點點頭,指著老者說道:「他們是誰?」

  魯雷特微微一笑:「盜賊公會,老朋友了。」

  潔西卡一呆:「盜賊公會?怎麼從沒聽說過這個組織?」

  正蹲在地上拿著塊玻璃渣、嘴裡嘟嘟囔囔地畫來畫去的梅涅抬起頭:「是秘密組織哦,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去年我們在西瓦高地的石魔礦坑裡,就跟他們……」

  「好了,梅涅。」魯雷特打斷她,這才道:「對方交給我們就可以了,幾位在任務期間的安全,我們公會將全權負責。」

  就在這時,突聽那名年輕的盜賊道:「師父,可以走了。」

  魯雷特一驚,趕緊轉頭。

  只見兩名盜賊腳下的地板突然下陷,兩人已急速向下墜去,年輕盜賊的指間夾著一個空玻璃瓶,瓶口向下,看來他是以黑龍的酸液悄悄腐蝕地板。

  下落之前,年輕盜賊還不忘得意地做個再見的手勢,同時老者匕首一揮,將從窗外電射而入的一枝箭矢格開。

  一直注意兩賊動作的奇普眼中精光一閃,瞬間竄出向老者一抓。可惜仍是晚了一步,讓兩人成功落入下面的房間。

  「阿花,抓住他們!」梅涅對蝠豹叫道。


  蝠豹吼叫一聲,從破洞裡撲了進去,同時魯雷特也衝到洞邊。他向下望去,只見蝠豹在房間內左右打轉,一對夫婦害怕得縮在床頭,驚恐地望著從天而降的魔獸,哪還有兩人的影子?

  苦笑一聲,他回過頭:「又讓他們跑了。」


  習慣性的抓抓頭髮,魯雷特對索爾道:「看來暫時是沒問題了,不過為了諸位安全起見,明天請搬到公會內,以方便我們保護。那麼請好好休息吧,周圍全是我們的人,不會出任何問題。」

  說著,他已走向門口:「梅涅,走了。」

  「喔。」正湊在洞口探頭探腦的梅涅答應一聲,把手一招,只見一團光芒從下面的房間飄入她的掌中,那頭蝠豹已被收回。

  想不到這個迷迷糊糊的女孩,竟是個極高明的召喚師。

  等兩人離開以後,索爾看看房間中心的破洞,以及兩扇碎裂的窗戶、沒了門板的大門,不禁苦笑:「這要我怎麼睡?」

  潔西卡望了一眼窗外:「反正快天亮了。」

  「可惜讓那兩個賊跑了。」克雷斯恨恨的道。

  奇普攤開手:「我搶下了這個。」

  這是一雙揉在一起的皮質手套,正是老者解開鐵鏈時所戴。

  索爾接過看了看,手套沒什麼特別的,也看不出是什麼皮所造,但在右手那只的手背上,繡著一個奇特的圖案。


  「這個圖案誰見過?」索爾問道,見眾人都搖頭後,他毫不在意的把手套塞入衣兜:「回去問問曼森吧,他也許知道。」說著,他又得意起來:「看吧,我就知道有人在打咱們魔核的主意。」

  潔西卡哼了一聲:「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索爾聳聳肩:「隨你怎麼說。對了,魔核呢?」

  聽他這麼說,潔西卡的臉竟沒來由的一紅:「你問這個做什麼?」

  索爾道:「明天就要交給冒險者公會了,我要再確認一下。」

  哪知潔西卡卻有些著急起來:「不用看了,很安全。」

  索爾奇怪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潔西卡咬咬嘴唇,突然轉過身:「你們不准偷看。」

  只見她滿臉通紅地把手伸進胸前的衣服裡,隨著她兩手動了幾下,再轉過來時,手裡已多了兩顆一紅一黃的魔核。

  克雷斯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在魔核和潔西卡高聳的胸部間來回掃視,奇普則面無表情的轉身望著窗外。

  索爾目瞪口呆:「不會吧……」

  潔西卡又羞又怒,跺腳道:「還敢說,要不是你非要我保管,還要我藏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我、我怎麼會……」

  「是是是,你藏得很好,我們都沒想到呢!」索爾趕緊安慰她。

  接過還帶著潔西卡溫暖體溫的魔核,索爾愣愣地看著這兩個曾在足以讓無數男人噴血的地方待過的小東西。突然間,他情不自禁地把它們放到鼻子邊嗅了一下。

  不知是否錯覺,好像真的有股淡淡的香味。

  「你在幹什麼?」潔西卡大怒。

  「沒有啊!」索爾幾乎是下意識的否認。

  「胡說,我都看到了!你……你剛才是不是聞了?」

  「什麼?怎麼可能,一定是你看錯了。」

  「閉嘴,你這個變態!」

  「嗚哇哇,救命啊!」

  第二天一早,索爾等人來到冒險者公會。接待幾人的官員看到一臉鼻青臉腫的他,不由大驚:「張安布先生,您怎麼了?」

  「沒什麼,昨晚被賊打的。」索爾欲哭無淚地道。

  「真是膽大妄為的竊賊。」官員罵道,同時心裡奇怪:「昨晚魯雷特明明回報張安布先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是怎麼回事?」

  安頓好他們的住宿後,官員又帶一行人去看了正在搭建中的比武場,地點位於費裡城北面一處寬廣的空地上。

  擂台是一塊直徑數十公尺的圓台,底下為土胚,上面鋪著兩指厚的石板,四周則是一圈梯形的觀眾台,大概可以容納兩萬人左右。


  大批車隊來回運送著各種建築材料,一些矮人則拿著圖紙指揮工匠施工,到處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架式。看得出來,為了這次轟動的比武會,冒險者公會也是不惜血本。

  「張安布先生,怎麼樣,您還滿意吧?」官員詢問道。

  「嗯,很不錯。」索爾點點頭:「只是我很奇怪,為什麼要搭這麼大的觀眾台?」

  官員答不上來,於是找來一個矮人工頭。

  索爾大感興趣地看著這個矮小結實、在他眼裡和曼森長得一模一樣的矮人,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矮人眼睛一翻,甕聲甕氣地道:「當然是為了美觀,如果只是一個孤零零的擂台,根本不符合建築的美感,我們矮人族絕不會修造醜陋的建築。」

  「就為了這個?」索爾一陣頭暈,矮人還真是瘋狂的建築民族啊!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就和人類喜歡美女一樣,恐怕也沒幾個男人願意面對恐龍吧。

  沉吟半晌,索爾乾脆道:「既然都造了,也別浪費,我們賣門票吧。」

  「什麼?」官員一時沒反應過來。

  索爾指著四周的看臺道:「賣門票啊,讓觀眾進來參觀比賽,可以活躍氣氛,還能賺一筆。比賽要是冷冷清清的也沒啥意思,對不對?」

  撲通,官員一頭栽倒在地。

  暗自抹了把冷汗,他連看索爾的眼色都變了:「原來這位不是要找冒險者,而是專門來賺錢的啊。」

  索爾繼續勸說道:「你們公會為這個擂台也花了不少錢,能收回一點是一點。我看就這樣好了,每個觀眾收十枚銀幣,最後所得咱們對半分,你看怎麼樣?」

  的確,為了這次比武,冒險者公會已先後投入了幾十萬金幣,花費巨大,能收回一些的確不是壞事。

  想及此點,官員終於點頭:「此事我會向上頭報告。」

  「還有多久能完工?」潔西卡這時問道。

  官員自豪的道:「這次我們請到最好的矮人工匠,再過五天就能全部搭建完成,再用兩天準備,三天報名,十天後比武會就能開始。」

  這樣的效率已經算很高了,之後眾人又看了看各處,便打道回府。

  回程上,索爾再次體會了什麼叫大城市的感覺。


  此刻的費裡城,因即將來到的比武大會而沸騰起來,大街上到處是身背各種武器、人高馬大的冒險者,其中不乏更加粗壯的獸人戰士、身體纖細的精靈或者厚實的矮人。


  索爾甚至還看到幾名手持長矛、嘴裡不斷吞吐著信子的蜥蜴人。據官員說,那是大陸南邊沼澤的蜥人族,就連費裡城也難得一見,足見兩顆魔核的吸引力有多大。

  一群群的冒險者出入武器和護具商店,穿著長袍的魔法師則在魔法商店耐心的和老闆討價還價。

  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少專程來看熱鬧的旅行者,以及想趁機撈一筆的奸商,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看得索爾感慨不已。

  「比起這裡,人口僅僅兩千出頭的洛維爾,真是太可憐了!唉,我的領地什麼時候才能發展到這種規模?」

  回到公會,剛剛進門,一名女侍已走了上來:「張安布先生,有一名客人前來拜訪,正在休息室等您。」

  官員微怒道:「我不是吩咐過,不准放來歷不明的人進來嗎?」

  那名女侍慌忙在官員耳邊說了些什麼。


  官員臉色大變,他把索爾拉到一旁低聲道:「張安布先生,一會您要見的人可能會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但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答應,請相信冒險者公會一定可以完成您的委託。」

  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索爾突然來了興趣,能讓冒險者公會這麼緊張,又不能往外趕人,他反而有了更想一睹對方真容的想法。


  在女侍的引領下來到會客室,那裡已經等著一名身著灰色長袍、做魔法師打扮的男子,大約四十來歲,斯斯文文,留著一抹修剪精緻的鬍鬚,一看就是長期和書籍打交道的人。

  見索爾進來,男子立刻迎上:「冒昧打攪,萬分抱歉,我是魔法師公會的代表修奈特。」

  索爾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了,難怪冒險者公會如此緊張,原來是魔法師公會私下前來談交易了。也難怪,還有什麼比兩顆頂級魔獸的魔核更加吸引魔法師的呢?

  與眾人打過招呼後,修奈特立刻開門見山地道:「我這次前來,是想和張安布先生談一個私下的交易。」看得出,他也相當的迫不及待。

  「是什麼?」索爾決定聽聽他的建議。


  躊躇半晌,修奈特赧然道:「張安布先生想必很清楚,您手裡的兩顆魔核對魔法師意味著什麼。我這次代表公會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把兩顆魔核轉交給我們,當然,無論您有任何要求,魔法師公會都將竭誠為您完成。」

  果然不出所料,索爾暗自想道:「魔法師公會無論是影響力和實力,都不比冒險者公會小,對方當然也不願眼睜睜看著魔核落到別人手裡。」


  沒等他回答,修奈特又熱切的道:「如果您答應我們的請求,除了完成您的委託,我們還將授予您魔法師公會終生榮譽會員的資格,以後在任何魔法商店消費,都將享受八五折優惠,以及每季一次的抽獎……」

  「停!停!」見他越說越離譜,索爾趕緊打斷他:「我要這榮譽會員有屁用?這種消費陷阱,我那個時代的無良商家用到快爛了。」

  見他面色不豫,修奈特以為索爾有所顧慮,又道:「請相信我們公會的實力,除非是屠龍這種事,否則沒有什麼我們完成不了的。」


  索爾不禁苦笑,心想:「老子正是要屠龍,面對幾乎對魔法免疫的龍,你們魔法師再多也只是一盤菜。何況,比起你們的八五折優惠,還是和冒險者公會合作,實實在在的賺一筆比較劃算。」

  「我們已經委託了冒險者公會,如果答應你們的請求,對他們恐怕也不好交代吧?」潔西卡這時說道。

  修奈特立刻信誓旦旦的拍胸口保證:「這個您不必擔心,我們公會將負責出面調停,保證不會給您帶來麻煩。所以,您的意思是……」


  索爾裝作為難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的家訓就是,做人要以誠信為本,所以對貴公會的請求,我實在愛莫能助。當然,如果你們有興趣參加比武會,並最後贏得冠軍的話,魔核仍會是你們的。」

  修奈特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之色:「真是遺憾,希望您再考慮考慮吧。如果您改變主意,可以在城內的魔法師公會辦事處找到我。」

  修奈特前腳剛走,冒險者公會的官員後腳就衝了進來。得知索爾沒有答應對方的要求時,他笑得合不攏嘴,直誇索爾真是最好的主顧。

  索爾也跟著他哈哈大笑,心裡卻暗自嘀咕:「你就樂吧,等比武會結束我卷款潛逃時,可就笑不出來了。」

  之後數天,比武場終於修建完畢,經過兩天的準備後,報名隨即開始。

  索爾之前已經料到會有很多人參加,但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從第一天開始,報名地點就被擠得水洩不通,就好像整個迪拿爾的冒險者都湧到了費裡城。當然,隨之而來的則是金幣的快速增加,眼看著收取的報名費直線上升,索爾整整三天都笑到合不攏嘴。

  而在另一邊的觀眾售票處也是大豐收,兩萬個位置頃刻銷售一空。

  很多人都把幾天的比賽門票一併購買了,讓索爾後悔不迭,早知道費裡城的市民這麼有錢,就該把價格再翻個幾倍。

  最後一天的下午,百無聊賴的索爾拉著潔西卡來到報名處閒坐。幾乎所有人都在前兩天報了名,因此這時的報名處顯得冷冷清清。

  正和工作人員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時,索爾突然看到魯雷特一行走了過來。

  他們一共四人,除了見過面的魯雷特和梅涅,還有兩個做弓箭手和魔法師打扮的男子。來到近前,魯雷特向索爾打個招呼,便遞上一小袋金幣。

  「你們也要參加?」索爾有些吃驚。

  魯雷特抓著頭髮笑道:「我們也想碰碰運氣。」


  索爾暗叫不妙,這些天他已打聽出,魯雷特在冒險者中有著相當大的名氣。除了管理和委託,冒險者公會同樣擁有自己的冒險者隊伍,而且實力均在水平以上,魯雷特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的小組雖只有四人,但個個都是一流好手,實力非同小可。雖然組建僅僅幾年,但已經完成很多極富挑戰性的任務,深為冒險者公會所倚重。如果對方也參加並奪冠的話,自己的卷款計劃豈不是要中途夭折?

  見索爾臉色奇怪,魯雷特奇怪道:「張安布先生,你怎麼了?」

  索爾一愣,趕緊轉移話題:「這兩位是?」

  魯雷特不疑有他,介紹道:「這是卡多,這是拉裡斯,都是我的夥伴。那晚他們也在,只是沒有露面。」

  借此機會,索爾也仔細打量起另兩名成員。

  叫卡多的是一名弓箭手,他背著一柄黑色的大弓,雙目炯炯有神。引人注目的是,這人有一對精靈的尖長耳朵,但臉上又有青色的鬍渣,顯然是一名半精靈。

  見索爾望向自己,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另一個叫拉裡斯的魔法師更是乖乖不得了,他有著一頭極為醒目的雪白長髮,面容俊美,五官就像古希臘的雕塑般稜角分明,湛藍色的眼珠澄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不過,他的表情就像被冰封般冷酷之極,穿著青黑相間的法師袍站在那兒,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不好,我這主角遇上勁敵了,看來只能跟他比智慧,但魔法師看起來都很聰明的樣子。比性格?自己也不見得能贏,真是有點扎手啊……」

  就在索爾胡思亂想的時候,潔西卡撞了他一下,驚醒過來,卻是魯雷特正向他告辭,要進去先熟悉一下賽場。

  送走魯雷特等人,報名處又迎接了幾批冒險者。看看天色不早,索爾正要吩咐結束報名的時候,突然間,他像傻了一般直勾勾看著對面。


  只見一名面容妖嬈、身材極端惹火的女郎,正從對街緩緩走來。她頂多二十歲上下,卻有著幾乎完美的魔鬼身材,前胸偉大、腰肢纖細、雙腿修長,走動時隨著身體的扭動,胸前泛出一陣讓人目眩神迷的洶湧波濤。

  她的五官不如瑪琳和潔西卡精緻,但卻擁有一種讓人血脈賁張的野性誘惑,一頭碧藍的捲曲髮絲披散身後。


  更要命的是她身上的衣服,不知是原本式樣如此還是破損的關係,只緊繃的把重要部位遮住,一雙修長的美腿幾乎露至腿根,雙肩也全暴露在外,胸脯露出白淨的肌膚。

  對自己足以引人犯罪的裝扮一無所覺,女孩慢條斯理的在大街上漫步著,好奇的四處張望,似乎是第一次來到這城市。

  街上的男性無不呆呆地望著這個尤物,不時有行人只顧看,走著走著還撞到牆上。

  報名處的一群冒險者也傻了眼,幾個正在簽名的傢伙張望著,手裡的筆把紙畫得亂七八糟。

  就在索爾魂飛天外之際,腰間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卻是一臉怒色的潔西卡一肘頂在他的腰上。

  這時那美女已走到左近,正一臉迷茫的自言自語:「奇怪,明明就在這附近的,究竟在哪兒呢?」

  「姐姐,請讓我做你的奶油犬吧!」

  突然間,一句經典名言在腦中閃過,這是索爾一生中最想說的十個字。但潔西卡在旁邊,他終究還是沒敢出口。

  一個自命風流的冒險者走了上去:「美麗的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女孩看看傭兵,又望望報名處的眾人,饒有興趣的問道:「這裡在幹嘛?」

  「這裡將舉辦一個比武會,勝者會贏得很珍貴的獎品。」見傭兵搶先,一名工作人員不甘人後的道。

  「獎品?」女孩一下興奮起來:「漂亮嗎?是閃閃發光的東西嗎?」

  「呃……」工作人員一下語塞。那兩顆魔核只是珍貴,但似乎跟漂亮、閃閃發光這樣的詞不沾邊。

  見自己的東西被輕視,還是這樣一個美女,索爾不甘心了,他得意洋洋地道:「小姐,你這就外行了!那可是頂級魔獸的魔核,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魔核?」女孩眼睛陡然一亮:「你說真的嗎?」

  「當然!」

  「在哪兒?」女孩急切的問道。

  「這……要贏得比賽才能得到,所以……」

  「比賽嗎?我要參加,怎麼參加?」

  見她似乎把比武會當成了某種遊戲,索爾嘖嘖的搖動手指:「小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比賽是要打倒別人,比如這樣的傢伙……」

  說著,他指著一個人高馬大、遍體黑毛長得有如猩猩的冒險者,那個傻乎乎的傢伙見說到自己,還得意洋洋的鼓起足有D罩杯的胸肌。

  「只要打敗這樣的人就可以了嗎?」女孩好像並不在意。

  「呃,是啊……」

  「那我要參加。」


  索爾聳聳肩,按規定,只要交出報名費,任何人都可以參加,所以當然沒理由拒絕她。不過想必也沒人會對這樣的美女辣手摧花吧,反正比賽時她自然會知難而退。

  他只好指著報名處道:「交二十枚金幣,你就可以參加了。」

  女孩臉露難色:「可是我沒有金幣耶……」

  話音未落,那邊幾個冒險者已爭先恐後的開始掏腰包,顯然準備英雄助美,哪知女孩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不知她從哪摸出一顆足有拇指大的鑽石放到桌上:「我出來時沒帶那東西,聽說這種東西在你們這裡很值錢,它值二十枚金幣嗎?」

  實在太過震驚,沒人聽出女孩話裡的不對勁。一名工作人員拿起鑽石看了看,忙不迭的點頭:「當然,它至少也值……」

  「那就算我報名咯。」女孩高興的道。

  「您的名字是?」官員問道。

  「貝娜,艾蕾貝娜。」

  「嘻嘻嘻嘻……」索爾躲在一旁拚命摀住嘴,那顆鑽石至少值幾千枚金幣,不知從哪跑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這次可賺翻了。

  這時,叫艾蕾貝娜的女孩像是不經意的問道:「這麼珍貴的魔核,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呢?」

  一名工作人員指了指臉上樂開了花的索爾:「是這位張安布先生的。」

  「嗯?」艾蕾貝娜臉上泛起一個古怪的笑容:「是你的嗎?」

  心裡有些奇怪,索爾還是點了點頭:「是我的傳家寶。」

  「嘻嘻。」她突然伸手在索爾臉上摸了一把:「你很狡猾哦。」

  呆呆看著艾蕾貝娜離開,索爾仍在回味臉頰上那股滑膩的感覺。

  潔西卡突然走到他的身後:「這個女人有點不對勁。」

  索爾皺起眉頭:「不要總是疑神疑鬼好不好,難道你嫉妒她胸部比你大?」

  「你……」潔西卡氣得臉色鐵青,似是又想起那晚上的尷尬,她一拳打在索爾眼睛上:「你這個笨蛋,我不管你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56 PM 編輯

第六章 龍女兇悍

  第二天,萬眾期待的比武會終於開始。此次報名的冒險者足有四千人以上,加上觀眾門票的收入,足足賺了十多萬枚金幣的巨款。

  看著幾箱黃澄澄的金子,索爾恨不得立刻卷款潛逃。

  不過,冒險者公會有很多舉辦這類賽事的經驗,儘管準備匆忙,仍安排得井井有條。


  參加的冒險者有獨自一人的,也有幾人組成的小組,而賽事規則也很簡單,採取單輪淘汰制,如果單人碰上小組,則必須擊敗所有小組成員才算贏。這沒什麼不公平的,自己本領不濟打不過,當然也不能怪對方人多。

  由於參賽者眾多,因此寬闊的擂台被分為六個部分,同時舉行淘汰賽,直到選出最後十六強。


  參賽選手按事先抽籤的順序上台,前期參賽者大多實力相差懸殊,很多比賽幾乎都在一個回合就分出勝負,有的參賽者看到對手是有名的冒險者,更是直接投降,因此賽程進行得極快,第一天就淘汰掉大半的人。

  魯雷特小組毫無阻礙的一路過關斬將,而另一個由三名魔法師組成的參賽小組,也同樣引人注目。

  索爾一打聽才知道,他們竟然是魔法師公會的代表。

  這三名魔法師無論是魔力水平還是對魔法的操控,都具有一流水平,顯然不是臨時湊成,看來修奈特同樣做了準備,私下交易不成,就派人參賽奪得魔核。

  但真正讓人驚訝的,還是那個名叫艾蕾貝娜的女孩。本以為在第一回合就會被淘汰的她,竟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實力。

  她第一場比賽就遇上一名獅族獸人,當嬌滴滴的女孩和兇惡的獸人戰士站在一起時,所有人都發出一陣惋惜的歎息。

  誰都清楚,獸人是天生的戰士,他們並不會因為對手是女人而有任何留手。

  但比賽的結果卻讓所有人始料不及。

  比賽一開始,獸人就依照本族的習慣,用難懂的獸人語惡毒的咒罵對手。

  艾蕾貝娜似乎聽得懂他的咒罵,臉色難看的走上前,一巴掌就把獸人給扇出擂台。可憐那渾身肌肉的獸人戰士哇的吐出十幾顆尖牙後,就那麼昏了過去。

  那一瞬間,全場靜到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誰能想到外表嬌柔的艾蕾貝娜,竟有這麼可怕的力量。


  她的第二場對手還是沒有記取教訓,一名手持巨斧的光頭壯漢,肆無忌憚的說自己想和艾蕾貝娜共度一晚。可惜這個口無遮攔的傢伙還沒說完,艾蕾貝娜已在他胯間輕踹一腳,乾脆利落的把他送出擂台。

  第三場的對手就聰明多了,這是一個七人冒險小組,一開始他們就在觀眾的噓聲中全部上場,擺出戰士在前、魔法師居中、遠程射手在後的標準戰鬥陣型。

  可惜他們認真的態度並未對結果造成任何改變,幾秒鐘後,所有人就全部撲到擂台外。

  觀眾們終於沸騰了,還有什麼比一名性感而武藝高超的美女更加吸引人的呢?此後,艾蕾貝娜的每一場比賽,都必定是如潮的歡呼聲。

  當然,選手們也同樣注意到這名不同尋常的美女,此刻在觀眾席頂端,魯雷特一行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艾蕾貝娜的比賽。

  當她的對手再次飛出擂台後,魯雷特歎了口氣,轉頭問同伴們道:「你們怎麼看?」

  「大姐姐好厲害啊!」梅涅滿臉都寫著崇拜。

  「同意。」魔法師拉裡斯惜字如金的道。

  半精靈射手卡多則分析道:「她似乎沒學過任何武藝,也從沒見過她用任何魔法。但這個女人的力量和速度都非比尋常,完全彌補了技藝的不足。」

  「如果我跟她比試,你說誰會贏?」魯雷特問。

  卡多思考片刻,搖了搖頭:「不好說,我無法判定她的真正實力究竟在什麼程度。」

  魯雷特抓了抓頭髮:「真期待和她交手看看啊。」

  「那他們呢,也很強啊。」梅涅指著另一個擂台的魔法師組合道。

  卡多不屑的哼了一聲:「魔法師公會腦子進水了,純粹的魔法組合除了變戲法,沒有任何用處。如果遇上他們,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同一時刻,擂台一角的特邀席上,索爾幾人也正看著艾蕾貝娜的驚人表現。

  當她輕鬆擊敗對手後,潔西卡敲敲索爾的頭:「笨蛋,現在你也該知道這個女人有古怪了吧?」

  索爾有些吃驚,艾蕾貝娜的表現顯然遠遠超過他的預估,她真的是無意間撞見比武會才來參加的嗎?他雖然比較好色,但也不會笨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從這些天來看,對魔核有野心的大有人在,區別只是有些人來暗的,比如那對盜賊師徒;有的則來明的,比如魔法師公會的修奈特。那麼這個艾蕾貝娜,又是屬於哪一種呢?

  腦中飛快的思考著,他習慣性的頂了潔西卡一句:「那有什麼?只是厲害一點罷了,人家可是正規參賽,能有什麼問題!」

  潔西卡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氣鼓鼓的轉過頭不再說話。

  這時,奇普沉聲道:「這個女人的確有點不對勁。」

  「怎麼?」索爾望向他。

  奇普皺起眉頭:「說不清楚,但她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就像……就像……」

  奇普身為暗殺者,感覺遠超常人,否則那晚就不會發現身為高級刺客的盜賊師徒了,既然他說有問題,那麼這個女人肯定不簡單。

  「克雷斯,你覺得呢?」索爾轉向克雷斯。

  半晌,克雷斯才憋出一句:「她……她好漂亮。」

  「靠!典型的有肌肉,沒大腦,看來回去得好好考慮對這傢伙進行智商提高教育了!」索爾鬱悶的想道。

  隨後幾天,隨著比賽進行,越來越多的人被淘汰,而參賽者也從十六強、八強,一直到最後的四強。

  魯雷特組、魔法師組合以及艾蕾貝娜都在其中,剩下的一組則是北部荒原邊界一群著名的冒險者,近一半成員由勇猛的獸人戰士組成。

  這些天看到不少獸人,索爾也對這些王國潛在的巨大威脅有了不少瞭解。


  和一般人印象中粗魯醜陋的形象不同,摩季那大陸的獸人在外形上其實和人並沒太多區別,只是有些獸類的特徵罷了,比如體毛濃厚或者長著尾巴等等,獸人也依據這些特徵的不同分為數個種族。


  比如那群冒險者裡一名身材火辣、面目嬌俏、拖著一條毛茸茸尾巴的美麗獸女,就讓索爾大吞口水。除了多條尾巴,她和人類的美女沒有兩樣,當然比較起來,男性獸人就要嚇人得多了。


  自數十年前的一場大戰後,獸人帝國和人類正處於和平時期,因此很多獸人也深入大陸遊歷四方,他們是天生的傭兵和戰士,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他們活躍的身影。

  而這些天觀看賽事也讓索爾大開眼界,除了見識到各種神秘的魔法,他也對這個世界的武技有了一些瞭解。

  這裡的戰士沒有東方武術那樣的招式,他們在戰鬥中使用類似西方擊劍的格鬥技能,簡單直接,但一樣深具威力。


  聽奇普介紹,鬥氣這種戰士特有技能也是存在的,但只有頂尖的高級劍客才能修習,目前索爾還沒見過誰使用。像從小和魔獸搏鬥、自學成才的克雷斯就不會,雖然他已經非常的強了。

  終於,最後決賽在眾人的期待中如期舉行,同時索爾也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四組人騙去屠龍,以他們的實力,怎麼也能把那頭龍給砍死了吧?

  首先進行的,是艾蕾貝娜和魔法師組合的比試。那三名魔法師顯然對艾蕾貝娜很看重,比賽一開始便全部上場。

  經過這些天的比賽,艾蕾貝娜已經擁有眾多的擁護者。當她走上擂台時,觀眾便爆發出一陣歡呼,相對的,三個倒霉的魔法師迎來的則是噓聲一片。

  不過長期研習魔法的他們心志非常堅毅,絲毫不因觀眾的喝倒采所動。三人呈品字型分別佔據擂台一個角落,便全神戒備起來。

  不過他們最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站在最前面的一名魔法師向艾蕾貝娜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出手吧。」

  艾蕾貝娜卻搖了搖頭,只是背著手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她身體的曲線因這個動作更加突出,看臺上立刻傳來接連不絕吞嚥口水的聲音。

  一咬牙,那名魔法師向身後的同伴使個眼色,三人立刻行動起來。

  為防艾蕾貝娜偷襲,第一名魔法師並沒花費時間唸咒語,而是掏出一個魔法卷軸,瞬間布下一道高等級的物理防禦牆,同時後面兩人則進入施法前的失神狀態。

  艾蕾貝娜仍然沒有動作,似乎在等著他們的魔法完成。

  片刻,那兩名魔法師同時完成法術,只見他們把手一揮,三人身上閃過兩道刺眼的光芒,看臺上有識貨的觀眾立刻驚呼了起來。

  那兩個魔法分別是防備魔法攻擊的「熄滅之牆」,以及可以擾亂弓箭偷襲的「流風術」,加上之前的物理防禦法術,三個魔法竟然全是防禦性法術。

  堂堂魔法公會的代表,面對一個女人居然打得如此保守,足見他們對艾蕾貝娜的忌憚。

  有這三道魔法的保護,三人可說處於萬無一失的狀態。

  這時,第一名魔法師終於開始唱誦攻擊魔法的咒文,而他身後的兩名魔法師則處於警戒狀態,全神貫注的兩人可以對任何突發情況做出反應。


  這時看臺上已有不少觀眾開始搖頭,惋惜艾蕾貝娜太過托大。這三個魔法師採取的是一種極為有效的階梯戰術,每當有人攻擊時,總有人處於守備狀態,不給敵人任何可趁之機。

  他們在之前的比賽中,展現出強大的魔力和對魔法的操控能力,如果讓三人全力輪番施法,艾蕾貝娜恐怕沒有任何扳回的機會。

  看臺上的艾蕾貝娜卻似乎不明白這一點,她仍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望著三個法師,神態輕鬆得如同在踏青郊遊。

  這時在看臺一角,魯雷特正問拉裡斯:「她還有機會嗎?」

  拉裡斯搖搖頭:「如果她一開始就出手,肯定能贏,但現在我看不出她還有任何戰勝對手的機會。」

  卡多也是一臉惋惜:「她太輕敵了,看來我們決賽的對手就是這三個法師了吧。」

  「是嗎?」魯雷特把目光轉向擂台:「我總覺得,她不會這麼輕易就輸才對。」

  就在這時,那名法師的施法終於完成,他高舉雙手,叫喊一聲:「雷暴!」

  一瞬間,看臺上空陡然降下數十道閃電,熾烈的白光閃得人們睜不開眼睛。雷暴是高等級的電氣系法術,狂亂的落雷會漫無目的的毀滅範圍內的一切東西。


  然而這次雷暴被精準地控制在擂台的範圍內,雖然擂台被轟得石屑紛飛,但卻沒有一道閃電傷及觀眾席,僅是這份讓人驚歎的控制力,這個魔法師的水平至少也在二級魔法師左右。

  「精采!」同樣身為魔法師的拉裡斯鼓了下掌。


  幾秒鐘後,可怕的雷暴終於結束,在這瞬間,另兩名魔法師又開始準備施法,第一名魔法師則自動進入警戒狀態,足見三人配合之精妙,絲毫不因這次攻擊的成功而大意。

  人們無不擔憂的望著擂台,剛才的攻擊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所有人都在想,即使艾蕾貝娜僥倖不死,恐怕也要重傷了吧?

  然而煙塵散去,擂台中央的情景,讓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剛剛正面遭受雷暴攻擊的艾蕾貝娜,竟然毫髮無損的站在那裡。

  「天啊,這怎麼可能。」魔法師不能置信的喃喃自語。

  「嘻嘻,你們很有禮貌,所有我讓你們攻擊一次,現在該我出手囉!」艾蕾貝娜媚笑道。

  魔法師急忙回頭看了同伴一眼,兩人仍處在施法狀態。他一咬牙,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卷軸,準備再布下一道防禦牆,就在這時,突聽全場觀眾驚呼一聲。

  心知有異,法師警惕的抬起頭,哪知艾蕾貝娜已經站到他的面前,法師驚訝得差點連手裡的卷軸也掉了,難道自己的防禦牆根本起不了作用?

  接下來的一切只發生在瞬間,艾蕾貝娜一拳將法師擊暈,跟著又把另兩個失神的法師打倒,輕而易舉的就取得勝利。

  看著站在台上的美女,觀眾席上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怎麼樣?」歡呼的人群中,魯雷特一臉苦笑,絲毫不因猜對結果而高興。

  愕然半晌,卡多搖頭道:「我看不透這個女人。」

  拉裡斯緩緩呼了口氣:「魔法似乎對她沒有任何作用。」

  這時,跟著觀眾歡呼不止的梅涅轉過頭:「大姐姐贏了,我好高興呀!」

  「……」

  接下來由魯雷特組對上另一組冒險者。

  出乎觀眾意料的是,這邊只有魯雷特一人上台,竟是要學艾蕾貝娜挑戰所有對手。


  被這樣小看,對方也非常憤怒,還沒上台,那幾個獸人戰士已毫無風度的破口咒罵起來。不過魯雷特在冒險者中非常有名,沒人會認為他托大,那組冒險者最終還是選擇集體上場。

  戰鬥也是很快就結束了,魯雷特在眾目睽睽下輕鬆將對手全部擊敗,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讓人見識到他與名聲相符的強大實力。

  兩場比賽下來時間已近中午,決賽便被安排在下午進行,中午眾人休息的時候,矮人工匠則忙著修補被雷暴轟得坑坑窪窪的擂台。

  吃午飯時,奇普向索爾報告,他和克雷斯已偷偷把金幣全部裝上馬車,比武場周圍幾道崗哨的位置也全部摸清,隨時可以卷款跑路。

  索爾卻顯得大為掃興,由於魯雷特組一路挺進決賽,到時還要靠他們幫助屠龍,私吞冒險者公會金幣的事,看來是沒法干了。

  「唉,十幾萬金幣啊,全部得拱手送人,真不甘心。」他不住長吁短歎。

  潔西卡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能保護洛維爾的安全,金幣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午休之後,眾人翹首期盼的決賽終於到來,當艾蕾貝娜上台以後,所有的觀眾都是同樣的想法--魯雷特小組會一反常態集體上場嗎?

  這時在擂台另一角,魯雷特組也陷入激烈的爭論中。

  冒險者公會的官員怒氣沖沖的道:「不行,你們必須取得勝利,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那兩顆魔核。」

  卡多搖頭道:「我們絕不會同時出手對付一個女人,何況這只是一場比賽。」

  官員憤怒道:「這不只是一場比賽,難道你們不知道那兩顆魔核的價值嗎?」

  拉裡斯冷冷道:「對我們來說就是。」

  梅涅也道:「這樣對大姐姐很不公平啦!」

  官員氣得渾身發抖,他轉而對魯雷特道:「魯雷特,難道你也要違反會長的命令嗎?」

  魯雷特堅定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希望有一場公平的比賽,如果我們輸了,會長那邊我會負責解釋的。」

  這時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們的爭吵,附近的觀眾都低聲議論了起來。

  官員無奈,唯有憤憤的丟下一句:「希望你不要後悔才好。」

  「好吧,誰先上?」魯雷特啪的一拍劍鞘。

  拉裡斯逕自後退一步:「我棄權,我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魯雷特也不在意,又望向梅涅和卡多:「那你們誰先?」

  梅涅就像個課堂上踴躍回答老師提問的學生,踮著腳高高舉起手:「我、我。」

  卡多點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梅涅雀躍的歡呼一聲,拉緊腰間的大挎包,隨後在魯雷特的幫助下爬上擂台。

  全場觀眾再次發出一聲驚歎,這就表示在明知艾蕾貝娜的實力下,魯雷特組仍然選擇一對一,很快全場就為他們的光明磊落爆出一陣歡呼。

  嘉賓席內,一眾冒險者公會的官員無不臉色難看,不住低聲交頭接耳。

  待賽場平靜下來以後,艾蕾貝娜向梅涅做個手勢,示意她先出手。然而梅涅卻沒動,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艾蕾貝娜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半晌,像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梅涅結結巴巴的說道。

  「什麼?」

  「就是你的那裡,要怎樣才能長那麼大?」梅涅指著艾蕾貝娜傲人的胸部。

  咚……全場至少有一半觀眾栽倒在地。

  魯雷特苦笑抓頭,就連冷冰冰的拉裡斯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卡多無奈道:「梅涅還是很在意這件事啊。」

  更絕的還在後面,艾蕾貝娜托腮認真的想了片刻,正色道:「這是天生的,你別想了。」

  咚……剩下的一半觀眾也跟著撲倒。

  「噢……」梅涅失望的垂下頭,再抬起時臉上已換上堅定之色:「那麼大姐姐請小心,我要盡全力了!」

  「阿花」、「胖胖」、「八哥」、「小紅」、「金條」、「斑點」……

  梅涅向艾蕾貝娜走去,每走一步,她就呼喚一個名字,同時在她身邊一陣閃光後,就有一頭魔獸現身,走了六步,她已召喚出六頭魔獸。


  這些名字很好笑,甚至有些幼稚,但現場觀眾卻沒一個人笑得出來。因為這些名字所對應的,是蝠豹、甲熊、食虎鳥、火狼、地蛇以及水蜥蜴這些可怕的中級魔獸。

  片刻工夫,六頭魔獸已佔據大半個擂台,將梅涅嬌小的身子圍在當中,虎視眈眈地打量著艾蕾貝娜。

  誰能想到這個有些傻乎乎的小姑娘,竟是個絕頂的召喚師!

  召喚師是魔法師的一個分支職業,顧名思義,就是封印魔獸並為自己所用。

  一名召喚師的厲害程度,是由他能控制的魔獸等級與數量決定,普通的召喚師大概能控制兩頭魔獸,再往上加,就要看個人的天賦和修行的程度了。

  摩季那歷史上最著名的召喚師,魯林帝國的「大召喚者」奎瑪克,據說可以同時控制三頭高級魔獸或是十二頭中級魔獸,達到了超凡絕後的驚人程度。

  梅涅可以同時控制六頭中級魔獸,也是極為驚人的了。

  看著滿擂台形態各異的可怕魔獸,霎時滿場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不少人都大聲叫道:「好樣的,小姑娘!」

  「梅涅不打算連石魔一起召喚嗎?」擂台下,卡多問道。

  魯雷特搖搖頭:「她對高級魔獸的掌控還不太熟練,這裡觀眾太多,梅涅大概是怕誤傷他們吧。」

  而在這一邊,看著擠滿半個擂台、緊緊圍靠在梅涅身邊的魔獸們,索爾大呼過癮:「太帥了,怎麼才能指揮這些魔獸?」

  以前玩遊戲時,他最喜歡的就是召喚師這個職業,可以召出一大堆魔獸替自己打架,本人卻不用動手。這時親眼見到召喚師的風采,不由大感羨慕。

  潔西卡瞪了他一眼:「真不知你在阿姆卡特都學了些什麼,召喚師是很特殊的職業,需要特別的天賦才能使用『獸靈契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索爾自言自語的道:「那不知道我有沒有……」

  話沒說完,潔西卡就像聽到最無趣的笑話般,一臉慰藉的拍拍他:「我想,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你……」索爾啞口無言。

  但他還是一臉羨慕的把目光轉回擂台,心裡暗暗下定決心,有機會一定要試試,自己究竟有沒有這方面的才能。

  「哼哼,如果能像這個小丫頭那樣指揮一大群魔獸,以後打架就沒有我的事了,自然有這些小弟替我搞定,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輕鬆容易的事嗎?


  「要是能召出天使美人魚之類的,嘿嘿嘿,我還能……最少,我也要搞定那頭該死的獅鷲,不能讓這扁毛畜生一輩子騎在老子頭上。」索爾心裡轉著齷齪念頭,一時間淫笑不止,引得觀眾紛紛側目。

  梅涅絲毫不知擂台下有個傢伙正望著自己意淫,只見她揚手向艾蕾貝娜一指:「上!」

  六頭魔獸同時發出一陣聲音各異的吼叫,以驚天動地之勢向艾蕾貝娜撲了上去。

  縱然在此刻,艾蕾貝娜仍是面不改色,就在所有觀眾齊齊為她捏了一把冷汗的時候,她終於有所行動了。

  就見她美麗的雙眼猛的一睜,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跳動了一下,同時一股無形的衝擊以她的身體為中心向外一震。

  如同被某種極可怕的東西驚嚇到,在艾蕾貝娜雙目注視下,六頭魔獸竟發出一聲驚畏的吼叫,轉身就往梅涅奔去。


  看著六獸龐大的身軀向自己湧來,梅涅驚恐之下連躲避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眼見她就要被衝在最前面的甲熊踏成肉泥,一些心急的觀眾已緊張到站了起來。

  「糟糕!」卡多低呼一聲就要衝上台去救人。

  所幸這時梅涅終於驚醒過來,就在甲熊要撞上她的剎那,她閉著眼睛兩手猛地向前一推,瞬間所有魔獸均在一陣閃光中消失不見。

  「呼……」觀眾們也如釋重負的跟著鬆了口氣。

  梅涅縮著身子,好半晌才敢睜眼,哪知一抬頭就看到艾蕾貝娜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居高臨下看著小姑娘,艾蕾貝娜屈指在她額頭敲了個爆栗。

  「嗚!」梅涅眼角立刻湧出淚花,雙手摀住頭,一雙大眼睛望著她。

  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連艾蕾貝娜也不忍心再下手。她一手探出抓住梅涅的後衣領,就像拎小狗般將她整個提了起來。

  梅涅也不反抗,如同只小貓般可憐的縮起手腳,任憑艾蕾貝娜提著她走到擂台邊,一把扔了下去。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這個撅著屁股摔在地上的小姑娘。片晌,她終於爬了起來,一臉委屈地拍打著膝蓋上的灰塵:「對不起,我輸了。」

  魯雷特點點頭:「辛苦了,沒事就好。」

  看了走回擂台中央的艾蕾貝娜一眼,卡多抓著背上的長弓:「那麼該我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56 PM 編輯

第七章 鬥氣


  輕輕一躍上了擂台,卡多向艾蕾貝娜行了個禮,隨即默默解下背上黑色的大弓,搭上一枝羽箭。沒有多餘的話,兩人對視片刻,卡多弓弦一震已搶先出手。羽箭離弦而出,瞬間到了艾蕾貝娜眼前,她隨手一探準確的將其挾在指間。

  趁這片刻工夫,卡多低聲以精靈語念出一個咒語,為自己施了一道法術,跟著右手在腰間箭壺一抹,同時搭上三枝長箭。

  艾蕾貝娜微一用力將箭桿折斷,繼續等著卡多出手。

  連續踏前三步,卡多逼近到艾蕾貝娜十公尺開外,再次射出羽箭。

  三枝箭離弦的同時,箭身已裹上一層朦朧的微光,觀眾席裡有識貨的人當即驚呼出聲:「魔法箭!」


  啪的一聲輕響,三箭陡然加速,在飛近艾蕾貝娜的剎那,突然不可思議的在半空一拐。一箭方向不變,另兩箭已分別繞向左右朝她身側射去,難怪精靈族會是最優秀的射手,如此箭法實在不可思議。

  在三箭臨身前,艾蕾貝娜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同時右手迅速在半空揮舞幾下,也不見她是如何動作的,瞬間已把三枝箭全部抄在手中。

  卡多臉色不變,緊跟著再拿出四枝箭搭弦射出,這次四箭的箭頭分別裹上紅黃青白四色光團,在半空拖曳出四道美麗的軌跡。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僅僅數個呼吸的時間,觀眾們甚至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所有人都緊張注視著兩人的每一個動作,心臟也不由自主跟著急速跳動起來。


  「轟!」四箭飛至中途突然同時爆了開來,頃刻間一團火球裹著狂風,如同紅色的龍捲風般向艾蕾貝娜湧去,同時地上一圈土刺張牙舞爪的在艾蕾貝娜周圍散佈開來,白色的霜凍無聲無息的將土地凍得咯吱作響。

  竟能同時發出帶地火風水四系魔法的魔法箭,卡多的箭技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然而觀眾們卻並不看好他這一擊,要知道魔法對艾蕾貝娜根本不起作用。

  隨著一聲巨響,火風組成的龍捲風炸開,一團火雲瞬間籠罩艾蕾貝娜的身影。就在不少觀眾為卡多的徒勞而歎息時,他接下來的舉動卻震懾全場。


  只見卡多身體微微一晃,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隨即在滿場觀眾驚訝的目光中,瞬間躍過十公尺的距離,憑空出現在艾蕾貝娜頭頂,這是多麼可怕的速度!

  原來剛才的所有攻擊都只是幌子,火風是為了遮擋艾蕾貝娜的視線,土刺和霜凍則是為了限制她的行動,真正的攻擊是由卡多本人完成。

  他在一開始為自己施展的魔法才是關鍵,那是個很普通的加速術,但配合卡多本身就極為驚人的速度,就變成幾能媲美瞬移的高速了。


  卡多先以幾次無意義的射擊麻痺對手,讓艾蕾貝娜以為自己只會遠程攻擊,跟著再用四系魔法箭達到限制對手、掩護自己的目的,做足工夫後,他的真正殺招才在敵人最脆弱的時候施展。

  謀定後動,沉著老練,卡多所展現的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戰鬥境界。

  從腰間摸出一柄精靈族特有的尖刺匕首,卡多向艾蕾貝娜的背後急速躍下。

  這時火雲剛剛散去,艾蕾貝娜警惕的目光仍放在前方,而她的身體也被四周凍硬了的土刺限制得死死的,哪能想到真正的威脅正從頭頂降臨。

  這一瞬間,所有觀眾都屏住呼吸,難道艾蕾貝娜就會這麼輸掉?

  一下落在艾蕾貝娜身後,卡多就像個彈簧般一躍而起,手中匕首閃電般架到艾蕾貝娜脖子上。突然間,他的臉色一變。

  就像水中被攪動的倒影般,艾蕾貝娜的身體詭異地扭曲起來,跟著緩緩消失,這竟然只是一個虛影!

  同時卡多只覺脖子一涼,在全場觀眾倒抽涼氣的聲音裡,艾蕾貝娜不可思議的從卡多身後的虛空中一步跨出,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緊繃的身體一下放鬆,卡多匕首回鞘:「我輸了。」

  艾蕾貝娜嬌媚一笑,抽手站到一旁。

  台下,魯雷特問拉裡斯:「那是幻影術嗎?」

  拉裡斯搖搖頭:「那不是魔法,她確實是在卡多落地的一瞬間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那個虛影是她在高速移動後留下的殘像。」

  「人類可能有這樣的反射神經和速度嗎?」魯雷特苦笑。

  那邊索爾也驚呼道:「不是吧?龜仙人的殘像拳!」

  潔西卡皺眉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索爾趕緊轉移話題:「我是說,看來冠軍真會是這個妞的了。」

  奇普搖頭道:「難說,那個魯雷特未必會輸。」

  「是麼?」索爾轉過頭:「他究竟有多厲害?」

  克雷斯正色道:「深不可測。」

  這時卡多已走下擂台,他向魯雷特點點頭:「不出所料,果然還是要你出手才行。」似乎連他自己也覺得輸得理所當然。

  「好!」魯雷特啪的一拍劍鞘,昂首走上擂台。

  魯雷特的出場讓現場氣氛達到頂點,畢竟人們知道最好的總是留在最後,前兩場的精采對決讓人們更加期待這場戰鬥。

  「魯雷特,你一定要贏!」這時一名冒險者公會的官員起身大叫道。

  魯雷特沒有理他,反而不好意思的對艾蕾貝娜道:「抱歉,總有討厭的傢伙在。」

  艾蕾貝娜被他的模樣逗得嘻嘻一笑:「你這人很有意思。不過,那兩顆魔核對你很重要嗎?」

  魯雷特抓了抓頭髮:「也不是,其實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艾蕾貝娜高興的道:「那你把魔核讓給我好不好?就不用打了。」

  魯雷特尷尬道:「這……我做不了主。」

  艾蕾貝娜失望道:「快動手吧,打完我還有事呢。」竟是一副吃定魯雷特的模樣。

  魯雷特也不生氣,他點點頭,一把抽出長劍擺開架式。

  他的劍就和外面的劍鞘一樣,很陳舊的樣子,毫不起眼,劍鋒似乎也很久沒經過打磨了,灰撲撲的就像塊鈍鐵。

  哪知一看到魯雷特手裡的劍,剛才還一副輕鬆神態的艾蕾貝娜突然雙眼一凜,滿頭藍發齊齊拂動了一下:「斬龍劍貝西魯斯?」

  顯然沒想到她會認得這把劍,魯雷特明顯吃了一驚。

  「怎麼可能!」擂台下,卡多也驚呼:「這把劍早已改變外型,普通人絕不會認得。她究竟是誰?」

  聽到艾蕾貝娜的話,看臺上立刻傳來觀眾的紛紛議論聲。

  斬龍劍貝西魯斯是一百多年前,大陸四次屠龍行動中的最後一次,「火劍聖」羅多克用來親手斬下「蒼穹霸者」黑龍卡基裡多頭顱的名劍。

  在浸染黑龍之血後,這把劍也隨之揚名大陸,成為劍士夢寐以求的夢幻級武器。誰又能想到,當年的名劍竟成了這副不起眼的模樣,而且落到魯雷特手裡。

  艾蕾貝娜神色複雜的看著這把劍,道:「你是真正的對手,我會認真出手的。」

  魯雷特緩緩吸了口氣:「多謝。」

  話音未落,他提劍衝了上去,戰鬥終於開始。


  嗆嗆嗆嗆!魯雷特甫一開始就是一陣狂如疾風驟雨的連擊,他逼到艾蕾貝娜跟前,手中的劍以快如閃電的速度不斷揮擊,從各個方位斬向對手,就像在身前布下一道厚實的光幕。

  這是普通人看也看不清的可怕高速,艾蕾貝娜卻應付得輕鬆自如,她甚至沒有用武器格擋,而是直接用手迎上劍鋒。

  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艾蕾貝娜雙手以不可思議的精準拍上劍脊,在一陣密如爆豆的啪啪聲中,她將魯雷特的每一擊都撥到一邊。

  也數不清攻了多少劍,魯雷特看似永不停息的攻勢終於緩了一下,在他回氣的瞬間,艾蕾貝娜已抓准機會,舉拳狠狠一擊!

  咚的一聲大響,魯雷特及時舉劍架在身前,艾蕾貝娜看似無害的粉嫩拳頭打上劍身,隨之而來的大力立刻將他撞出數公尺外。

  「哼啊!」悶哼一聲,魯雷特右腳撐在身後好不容易止住退勢,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站直身體,一道閃電又轟上劍身。

  貝西魯斯火花四濺,魯雷特踉蹌退了幾步,隨即又是一道閃電轟上,如此密集而猛烈的攻擊後,他已被逼到擂台邊緣,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艾蕾貝娜卻沒再攻擊,她右手伸出,手指遙遙對著魯雷特,這也是比賽迄今為止,艾蕾貝娜第一次使用魔法。

  直到這時,看呆了眼的觀眾們才回過神來,場上立刻爆發出震天的喝采聲。

  「你注意到了嗎?她根本沒有唸咒語。」卡多對拉裡斯道。

  拉裡斯沉著臉點了點頭,身為魔法師的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雖然吃了大虧,魯雷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提著劍在原地連連甩動手腳,驅趕著因電擊造成的麻痺。

  「你的本領不只這點吧?」艾蕾貝娜皺起眉頭:「隱藏實力一點也不好玩。」

  魯雷特不禁笑了:「你不也是嗎?」

  艾蕾貝娜輕聲一哼:「如果我用全力,你就死定了,我沒興趣為這種小事殺人。」

  魯雷特一呆,隨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這次他沒急於進攻,提劍走到艾蕾貝娜五公尺左右的地方立定,這才緩緩擺開一個架式。似乎是感受到什麼,艾蕾貝娜臉上的笑容也跟著不見,變得認真起來。

  「呼啊--」吐出口氣,魯雷特雙手握劍陡然高舉頭頂,左腳在地面狠狠一踏,整個身體借力衝了上去,揮劍直劈。

  不少觀眾都奇怪的咦了一聲,這個姿勢是標準的下斬,是劍術中最基本的入門架式,毫無殺傷力可言,因為任何人只要稍稍偏下身子就能避開。

  只有初學者在練習中會反覆使用它,以提高自己用劍的感覺。在這樣的決鬥裡,魯雷特卻用了可說是教學模板的標準姿態使了出來。

  況且這一劍要速度沒速度,要力量沒力量,怎麼可能傷得了艾蕾貝娜。不少觀眾都替魯雷特惋惜起來,難道他已經自暴自棄了?

  站在索爾身後的克雷斯也奇怪的咦了一聲,但和那些觀眾不同,他不僅僅是驚訝,似乎還從魯雷特這劍裡看出些什麼。

  索爾剛要開口問克雷斯之時,場中情勢突變!

  當劍鋒堪堪抵達艾蕾貝娜頭頂時,魯雷特猛的暴喝一聲,同時他的身體好像有一團淡淡的白光向外一震,貝西魯斯陡然加速。

  啊!觀眾的呼聲這時已變成了驚歎,下斬雖然簡單,卻是循著最短的路線攻向敵人,一旦它具有了足夠的速度,立刻會變成極具威脅的一招。

  勢如閃電,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觀眾只覺眼前一花,艾蕾貝娜已從原地消失,同時魯雷特的劍斬入虛空,在地面上方數尺凝定。

  「咯啦啦啦……」隨著一陣可怕的崩裂聲,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


  儘管沒有劈中地面,但劍鋒下方堅固的石面卻崩開一道深深的裂痕,並順著劍刃所指的方向延伸數公尺,同時魯雷特腳下石板一陷,也塌下直徑半公尺左右的一塊圓形。

  僅僅是虛劈一記就有如此威力,這究竟是什麼可怕的劍法?

  「天啊,是鬥氣!」觀眾席中一名冒險者驚訝的站了起來。

  聽到這話,本已不平靜的觀眾席立刻有如炸窩般沸騰起來。人們亂哄哄的從座位上站起引頸下望,彷彿這樣就能看得更清楚一點。

  索爾也忍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鬥氣:「真是名不虛傳啊,果然有著變態的威力。」


  鬥氣是高級劍士才能修習的一種絕技,放眼整個摩季那大陸,也沒多少人真正掌握了這項本領。鬥氣可以成倍提升使用者的力量和速度,然而這還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在鬥氣的範圍內,一切魔法元素都會被干擾。換言之,當劍士使出鬥氣時,任何魔法都將對他失去效用,因此掌握了鬥氣的劍士,也被稱為魔法師的剋星。


  雖然艾蕾貝娜瞬間避開這一劍的速度足以讓人驚歎,但觀眾的視線已被魯雷特的鬥氣完全吸引。要知道,整個摩季那以劍士為職業的冒險者成千上萬,但擁有鬥氣者卻寥寥無幾,更別說有親眼目睹的機會。

  輕飄飄從魯雷特左邊現身而出,艾蕾貝娜道:「你果然已經練成鬥氣,那我就不用怕出手太重把你打死了。」

  面對一名手握名劍、擁有鬥氣的頂級劍士,還能說話這麼囂張的女人,恐怕也是絕無僅有吧?


  魯雷特卻不敢有絲毫大意,雖然只交手片刻,但他已感覺到這個女人身上有種自己也說不清的東西。劍士的直覺告訴他,那是包含了極端危險之意的信息,只要一個不小心,自己真有可能會被她幹掉。

  這並未使他退縮,反而讓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嘴唇發乾,心跳加速,手心也微微冒汗,魯雷特整個身心都處在混合了危險與興奮的愉悅之中。

  艾蕾貝娜也察覺到這一點,再次喃喃念了一句:「奇怪的人。」

  兩人同時出手。

  當魯雷特的鬥氣完全釋放時,其可怕的威力,讓人覺得他甚至可以把天地一併切開。


  隨著他每一次揮劍,擂台上兩指厚的石板都會發出一陣呻吟,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縫將擂台切割為無數小塊。如果那些矮人建築師看到自己的傑作被這樣虐待,肯定會心疼得昏過去。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就是鬥氣的威力嗎?實在太驚人了,還有什麼能擋得住這驚天動地的威力。魯雷特的揮劍已不僅僅是揮劍,而是形成了一股風暴,一股足以把擂台上所有一切都撕裂的颶風。


  而艾蕾貝娜就像在這場風暴中翩翩起舞般,曼妙的身姿隨著魯雷特每一次的揮劍而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被暴風撕扯得分崩離析。但總是差了那麼一點,令她如刀鋒上的舞者,驚險萬分地在最危險的所在安然遊走。


  她藍色的髮絲在劍風中飛揚不止,本已貼身的衣裙更加貼緊身體,身軀每一個纖毫之處都被薄薄的衣料勾勒無遺,這遠比裸體來得更加刺激,在場幾乎所有男性都在同一時間噴出鼻血。

  這是暴力與美妙最佳的結合,一副讓人永遠不能忘卻的圖畫。

  索爾也看得呼吸頓止,如果說那晚在院子裡看到的自然美景,讓他感受到「靜」的魅力,那麼眼前情景則讓他感受到「動」的奇妙之處。

  當然,如果沒有掛在他臉上的那兩道鼻血,就更令人信服了。

  「魯雷特要輸了。」這時,奇普突然說道。

  正看得出神的潔西卡和克雷斯全都一呆,克雷斯不相信的道:「這不可能啊。」

  擂台上魯雷特的攻勢越發猛烈,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十級颶風的話,現在至少也是十八級,離擂台較近的觀眾都被劍風逼得連眼睛也睜不開。


  奇普解釋道:「鬥氣對身體的負擔極大,不可能持續使用下去。魯雷特到現在堅持了兩分鐘,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不過他差不多也到了極限,目前的狂攻只是最後的餘力罷了,如果在力竭前不能擊敗艾蕾貝娜,那麼輸的就是他。」

  同時在擂台的另一邊,拉裡斯正道:「魯雷特危險了。」

  卡多點點頭:「我們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魯雷特已經是超水平的發揮,想不到仍然贏不了她。」

  梅涅趴在擂台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上的戰鬥,聞言轉過頭:「誰勝誰輸我都不在乎,只要魯雷特和大姐姐都沒事就好。」

  「但願吧。」卡多和拉裡斯同時道。


  話音未落,一直躲閃的艾蕾貝娜被逼到擂台邊緣,她舉起手發出一道強烈的閃電射向魯雷特。眼中精光一閃,魯雷特看準機會迎著電光猛的衝上,口中暴喝一聲,鬥氣迸發,閃電隨即消失不見。

  同時他已衝至艾蕾貝娜眼前,手中的劍對著她直劈而下!

  再沒任何躲避的地方,艾蕾貝娜突然做出一個震懾全場的動作--面對迎面劈來的貝西魯斯,她竟然舉手格擋。

  「她瘋了嗎?」一瞬間,所有人心裡都閃過這個念頭。要知道凝聚了鬥氣的劍連巖石都能斬開,區區一隻手豈能招架。


  然而,緊跟著發生的事,讓所有觀眾都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貝西魯斯結結實實砍中艾蕾貝娜的手,但卻沒有出現眾人料想中臂折血濺的場面,那無堅不摧的一劍,竟然被血肉之軀給擋下了!

  所有人,包括魯雷特都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趁他一愣之際,艾蕾貝娜一拳狠狠擊上他的小腹,把他打得飛了出去。

  摔在地上,魯雷特緊憋的一口氣消散,隨即力竭躺倒在地。片刻,他費力的撐起身子,對艾蕾貝娜高舉雙手:「厲害,我輸了。」

  這時人們也看到,艾蕾貝娜並非毫髮無損,她被劍砍中的小臂裂開一道大口,鮮血淋漓而下,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艾蕾貝娜沒有理他,自顧自的像野獸那樣緩緩舔著手上的傷口,鮮血染紅她的雙唇,令本就嬌艷的她更有一種野性的美。

  「受傷後果然還是不行嗎?竟然會被人類所傷。」她自言自語道。

  卡多上台扶起魯雷特,沉聲對她道:「你贏了,魔核是你的。」

  咚!這時貴賓席傳來一聲巨響,卻是一名冒險者公會的官員掀翻桌椅,怒氣沖沖的逕自離開。

  魯雷特苦笑一聲,阻止要扶他下台的卡多。他揚聲對艾蕾貝娜道:「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幹什麼?」艾蕾貝娜已恢復常態,她笑著反問道:「還想比試嗎?」

  「哈!」魯雷特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不,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不能請你喝一杯。」

  艾蕾貝娜搖搖頭:「很可惜,我想是沒什麼機會了。」說罷,不理一臉失望的魯雷特,她走到索爾幾人面前:「可以給我獎品了嗎?」

  「當然當然。」這時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索爾忙不迭的從潔西卡手中接過兩顆魔核,遞給艾蕾貝娜。

  「冠軍!冠軍!」、「艾蕾貝娜!」、「你是我的偶像!」、「太精采了!」……

  這時,觀眾席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所有人都在為這個來歷不明而又本領非凡的美麗女孩鼓掌。

  艾蕾貝娜卻絲毫不為四周雷鳴般的歡呼所動,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盯著索爾,直看得他心裡發毛。

  「這個妞不會是看上我了吧?」索爾偷偷摸摸下巴:「不對啊,我應該沒有這麼帥才對。不過也難說,或許是我身為主角終於人品爆發…」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當下,潔西卡冷著臉對艾雷貝娜道:「你為什麼這樣看著他?」

  艾蕾貝娜這才道:「這位是張安布先生吧,我有點事想和你私下談談,不知可不可以?」

  「沒錯,她肯定是愛上我了!」索爾立刻在心裡堅定的下了結論。


  「嘿嘿,我的第一個美女後宮終於送上門了,乾脆今晚就收了她,然後拋棄潔西卡那個八婆。可憐的小索爾,害你寂寞了這麼久,哥哥今晚就全靠你了,千萬挺住啊!」

  他望著艾蕾貝娜一臉淫笑的模樣,連奇普和克雷斯都看不下去了,兩人連聲乾咳,可惜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索爾哪能聽到。

  潔西卡暗怒,在他腰上重重一拳,然後抓著他的耳朵惡狠狠道:「別忘了我們的目的,快答應她!」

  艾蕾貝娜好奇的看著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一臉不解。

  「死八婆,明天你就知道後悔了!」索爾愁眉苦臉的對艾蕾貝娜點點頭:「好,我們去後面談吧。」

  兩人向會場一角留給索爾休息專用的屋子走去,潔西卡也跟了上去。

  注意到她,艾蕾貝娜奇怪的回過頭:「你跟來做什麼?」

  「我是少爺的秘書,任何時候都必須在他身邊。」潔西卡理所當然的道。

  「是這樣嗎?」艾蕾貝娜轉頭問索爾。

  索爾很想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別理這個八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好了。」可惜話到嘴邊就硬生生變成:「沒錯。」

  嗚嗚嗚!現在他連想死的心都有。

  艾蕾貝娜不疑有他,點頭道:「那你也來吧。」

  回頭示意克雷斯和奇普在外等候,潔西卡遂跟兩人進了屋子。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4:57 PM 編輯

第八章 忍辱偷生

  關上房門,等艾蕾貝娜坐下以後,潔西卡先開口道:「正好我們也有一些事要和你談,希望你不要介意。」

  「是什麼?」艾蕾貝娜感興趣的問道。


  這時,索爾正因潔西卡破壞他的好事而魂遊天外。早已習慣這個靠不住的領主,潔西卡自己道:「是這樣的,我們之所以願意拿出魔核舉辦這個比武會,是希望透過它徵召一些有能力的冒險者,完成我們的委託。」

  艾蕾貝娜點下頭:「我也聽說了,你們準備幹什麼?」

  潔西卡換上嚴肅之色:「王國洛維爾領的山裡最近搬來一頭藍龍,我們希望召集一批人殺掉它。」

  露出一點意外之色後,艾蕾貝娜臉上又現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們要屠龍?」

  潔西卡以為她不相信:「我知道你的驚訝,不過請相信,我並沒有開玩笑。」


  索爾這時也魂魄歸位,他跟著道:「放心吧,那頭龍身受重傷,早已經離死不遠了。以你的本事,上去隨隨便便一下就能把它幹掉,何況我還準備邀請四強隊伍一起前去,龍穴中有很多財寶,殺掉龍後也全部是你們的。」

  艾蕾貝娜的表情更古怪了,她忍不住道:「為什麼要殺它?」

  按照事先編排好的說辭,索爾立刻換上一臉悲痛,他哽咽道:「那頭惡龍看上我新婚妻子的美貌,強行把她奪去關在龍洞之中。


  「我可憐的妻子,現在一定正受著那頭惡龍的凌辱,所以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她出來。」言罷又垂淚不止,潔西卡則撫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主僕情深的模樣。

  自然,這是一個老套到不行的公主和惡龍的故事,只是主角換上索爾那不存在的老婆。之所以這麼編,自然是為了刺激那些正義感過剩的冒險者。

  可惜艾蕾貝娜卻沒絲毫熱血沸騰的模樣,她自言自語道:「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惡劣的興趣?」

  「什麼?」索爾一時沒反應過來。

  望著兩人,艾蕾貝娜燦爛的笑了:「還有一顆魔核在什麼地方?」

  「啥?你怎麼知道?」索爾驚問,同時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艾蕾貝娜緩緩站起:「這麼快就把我忘記了嗎?當了小偷還準備做強盜的狡猾人類。」

  「不,不可能,難道你是……」潔西卡一臉驚駭的指著艾蕾貝娜身後。

  她映在牆上的影子正不斷變大,漸漸顯露出長長的脖子、巨大的身軀以及寬闊的雙翼。


  「我追尋魔核的氣息來到這裡,只因不想引起恐慌才參加這個愚蠢的比武會。沒想到你們這些小偷除了偷走我的東西,竟然還想殺死我,掠奪我的財寶。卑微又愚蠢的人類,你們不知道這是在自尋死路嗎?」艾蕾貝娜憤怒的道,聲音也越來越大。

  最後,她用和自己的美貌完全不相襯的可怕聲音咆哮道:「我就是搶走你的『新婚妻子』,還身受重傷,等著被你找去的人殺死的艾蕾貝娜!」

  「你是母的?」連索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迸出這句話。

  艾蕾貝娜臉上青筋直跳:「你還有別的遺言嗎?」

  愕然片晌,索爾突然撲到艾蕾貝娜腳下,抱著她修長的雙腿聲嘶力竭道:「姐姐,讓我做你的狗……不是,英雄,您就放過我吧!」

  潔西卡大怒:「你在說些什麼,我們和她拼了!」

  索爾和艾蕾貝娜同時愕然望著她,兩人異口同聲的道:「別傻了。」


  他向潔西卡招招手:「來,和我一起祈求艾蕾貝娜大人的寬恕吧,這沒什麼好丟臉的。想必以巨龍寬廣的心胸,一定會原諒我們的,對不對?」說著,他滿臉希冀的抬起頭問艾蕾貝娜道,同時不忘用臉在她光滑的大腿上蹭啊蹭的。

  哼哼,就算要死,也要佔了便宜再說。

  潔西卡氣得直發抖:「閉嘴!我絕不會跟要毀滅洛維爾的傢伙求饒。」

  艾蕾貝娜一呆:「我為什麼要毀滅洛維爾?」


  到這個關頭,潔西卡反而什麼也不怕了,她憤怒道:「雖然你沒有直接動手,但山裡的魔獸卻是因為你才會下山騷擾城鎮。我們已經遭受了很大的損失,如果再不想辦法,洛維爾遲早會被魔獸毀滅。」

  艾蕾貝娜疑惑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從沒威脅過山裡的魔獸啊。」


  索爾插嘴道:「英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三頭頂級魔獸因為害怕,所以上門挑戰,這是我們親眼所見,其它低級魔獸不敢找你的麻煩,因此只好下山騷擾洛維爾,發生這麼多事,還說不是因為你?」

  艾蕾貝娜點點頭:「我一直在奇怪怎麼魔獸的屍體還在,魔核卻消失了,原來你們一直在旁邊。」


  說著,她對潔西卡道:「那三頭魔獸是因為我霸佔了附近的『地靈泉』,要求我離開,所以才打了起來。我們龍是崇尚平衡的種族,並不會把領域內的生物趕盡殺絕,它們更沒理由怕我。」

  「真的不是你?」潔西卡也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艾蕾貝娜臉上的怒色逐漸消失:「我沒必要騙人類。那麼,現在可以把前因後果跟我說一遍了嗎?」

  沉默片刻,潔西卡將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

  艾蕾貝娜啼笑皆非:「只是因為一個猜測,你們就要殺了我?長老果然說得沒錯,人類真是既愚蠢又危險的生物。」


  潔西卡面向艾蕾貝娜恭敬的跪下,深深伏下身:「總之這全是誤會,因為我們的無禮冒犯了偉大的您,深感抱歉。在此我只有一個請求,我和領主會以死謝罪,請放過無辜的洛維爾領民。」

  索爾魂飛天外:「等一下,為什麼連我也要以死謝罪?」

  「砰!」潔西卡一拳把索爾打倒在地,抽搐不止,她繼續道:「請仁慈的您無論如何答應我這最後的請求。」

  「你真的這麼想死嗎?」艾蕾貝娜沉聲道。

  沒來由的,索爾突然覺得,艾蕾貝娜其實並不想殺死自己和潔西卡。

  他總覺得這頭龍和自己所知道的大不一樣,有哪頭龍會和偷盜自己的寶物,還想殺它的人囉嗦這麼久呢?

  「希望她真的是一頭特立獨行的龍吧。」感覺活命有望的索爾再顧不了其它,再次撲向艾蕾貝娜:「英雄,只要你放過我們,無論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他是一個現代人,完全沒有潔西卡的硬氣,只要能活命,委屈一下又何妨?再說對方可是一頭龍啊,這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碰上的。

  潔西卡剛要喝斥,卻聽艾蕾貝娜似笑非笑的道:「真的什麼條件都可以?」

  正藉機大佔便宜的索爾趕緊抬頭:「當然,任何條件!」

  「那好吧。」艾蕾貝娜歎口氣,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最後一顆魔核在哪?」

  潔西卡不能置信的看著她,顯然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龍真的會放過自己。

  索爾道:「雷鷹的魔核放在洛維爾,我們沒有帶來。」

  「那好,立刻帶我回去拿。」

  索爾忙不迭的答應。


  艾蕾貝娜又道:「我受了很重的傷,這次出來靠地靈泉才勉強恢復一半的力量,我必須盡快吃下三顆魔核暫緩傷勢,但要徹底治癒還需要一些其它的東西,你必須替我找到它們。」

  「好。」這時索爾已經什麼都不顧了,他甚至連是什麼東西都沒問就答應下來,反正情況再糟也比馬上就死來得好。

  「另外,我身份的事不准告訴任何人,否則就殺了你。」

  「是,保證不會洩漏。」索爾猛拍胸口。

  「好,暫時就這麼多,以後我有想到再告訴你。」艾蕾貝娜慵懶的攏了攏頭髮,這個動作極端人性化,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她真的是一頭龍。

  「看來這頭龍真是吃定我了。」索爾暗暗叫苦。不過只要能夠不死,其它的自然都是小事。

  他討好的笑道:「艾蕾貝娜大人,還有別的吩咐嗎?」

  艾蕾貝娜搖搖頭:「沒事了。記住,以後別再玩任何花樣,更別想打我寶藏的主意,否則,我就讓你的洛維爾完全從地圖上抹去,明白嗎?」

  又連聲拍胸保證後,索爾和潔西卡才退出小屋。

  「呼!」關上門,兩人同時鬆了口氣,頗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領主大人,談得怎麼樣了?」奇普和克雷斯走來道。

  索爾苦笑:「還算順利,準備一下,我們要回洛維爾了。」

  克雷斯驚訝道:「不需要其它的勇者了嗎?」

  潔西卡身心疲憊的道:「不需要,誰都不需要了。」

  奇普和克雷斯奇怪的互看一眼,暗想:「領主大人和潔西卡怎麼了?好像剛在屋子裡遇到一頭龍似的。」

  索爾突然道:「剛才你們在外面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克雷斯搖搖頭:「什麼也沒有。」

  難怪剛才屋裡大吼大叫也沒人進來看個究竟,看來在進門前,艾蕾貝娜已經布下了隔絕聲音的結界。

  「對了。」索爾想起什麼,又拉住奇普:「那些金幣還在馬車上嗎?」

  奇普點點頭:「對不起,領主大人,我還沒來得及把它們卸下來,這就去辦。」

  「等等。」索爾眼中精光一閃:「我改變主意了!你偷偷去解決後門的衛兵,套上馬車,咱們立刻準備跑路。」

  索爾心道:「哼哼,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誰知道那頭變態母龍以後還有什麼花樣,我還得指望這些金幣救命呢!」

  奇怪的看了索爾一眼,奇普沒再說什麼,隨即離開。


  索爾來到前面,看到他,冒險者公會的官員立刻迎了上來:「張安布先生,您來了?不知道您要召集多少勇者,所以我把前八名的隊伍都召集來了,如果不夠還可以挑選。」

  「老子現在一個也不要。」索爾在心裡道。


  看到他,那些冒險者也紛紛站了起來。雖然沒有贏得魔核,但他既然能拿出這麼珍貴的東西,想必幫他辦事報酬也肯定不少,因此冒險者們臉上都顯現出熱切的神色。

  「哈哈哈,看到大家這麼有精神,我真是高興。」索爾乾笑兩聲,正考慮怎麼擺脫他們,突然他眼珠一轉,已想到一個主意。

  他信口胡謅道:「剛才我跟艾蕾貝娜小姐談過了,她表示願意放棄一枚魔核,做為完成委託時功勞最大的隊伍的報酬。

  「當然,我也不會虧待其它人,我還有些傳家寶,都是些幾百年歷史的魔法物品,會做為報酬給大家的。」

  索爾心中冷笑道:「嘿嘿,艾蕾貝娜,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至少也要分一半責任給你。」

  聽他這麼說,冒險者們紛紛歡呼起來。幾百年的魔法物品,那可都是寶物啊,更何況還有機會得到一顆魔核。

  沒人懷疑索爾的話,他們甚至都沒問索爾到底是什麼樣的委託,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只有魯雷特一組顯得很冷靜,卡多道:「張安布先生不必如此,不管有沒有報酬,我們都會完成您的委託。」

  「那好,大家等一會,我去叫艾蕾貝娜小姐出來,人到齊後我們就出發。」索爾趁熱打鐵,溜之大吉。

  偷偷跑到會場後門處,奇普已經解決兩個衛兵,克雷斯坐在駕駛的位置上,幾個裝滿黃澄澄金幣的箱子,被結結實實的捆在車上。

  「你真的要這麼做?」等他跳上車,潔西卡不放心的問道。

  索爾往金幣堆裡一躺,理所當然的道:「當然,這麼多錢豈能便宜了冒險者公會。時間不多,快走吧,被人發現就糟了。」他拍拍克雷斯的背。

  「駕!」克雷斯一抖韁繩,趕著馬車快速駛出會場。

  「領……少爺,讓那個女人跟我們走沒問題吧?」馬車上,克雷斯回過頭低聲對索爾道。

  索爾苦笑,你以為我想啊?他歎道:「沒問題。另外,不用再掩飾身份了。」

  哦了一聲,克雷斯又問:「那山裡那頭龍怎麼辦?」

  索爾嚇得趕緊摀住他的嘴巴,生怕這傢伙又說出什麼刺激艾蕾貝娜的話,他乾笑道:「沒事,沒事,別管那頭龍了。少廢話,專心駕你的車吧。」

  幸好艾蕾貝娜沒別的表示,只是專心的靠在一箱金幣旁,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箱子,臉上貪婪的表情讓索爾不寒而慄。

  「靠!她不會也盯上這些金幣了吧?」

  這時馬車已飛馳到城門邊,這些天,索爾這個豪客已是費裡城遠近皆知的名人,加上馬車上有冒險者公會的標誌,守城士兵當然放行。

  「哈哈,洛維爾,我回來啦!」駛出城門後,索爾在車裡歡呼。

  這時在城中的比武場內,冒險者們還耐心的等著索爾回來。

  一名工作人員急匆匆的跑來:「張安布先生他離開了。」

  官員奇怪的道:「他離開了?有說什麼嗎?」

  工作人員大搖其頭:「張安布先生是悄悄走的,好像還帶走了所有的金幣。」

  「什麼!」官員一把抓住他的領子:「這怎麼可能?」

  卡多最先反應過來:「不好,我們遇上騙子了!」

  看來這個所謂的比武會,完全是一場騙局,那個張安布勾結艾蕾貝娜,演了一出空手套白狼,活生生騙走十幾萬金幣,冒險者公會損失慘重不說,還顏面盡失。

  放開工作人員,官員臉色難看的道:「竟然敢騙到冒險者公會頭上,我絕對饒不了那些傢伙!請各位立刻追上去,誰抓到那個騙子,魔核就是誰的!」

  其餘冒險者也回過神來,無不氣得哇哇大叫,所有人都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那個卑鄙狡猾的張大騙子,上馬追了出去。

  魯雷特小組也奉命追出,卡多策馬與魯雷特齊頭並進:「你相信嗎?」

  魯雷特搖搖頭:「以艾蕾貝娜的實力,根本用不著做騙子,何況為了區區十幾萬金幣,實在犯不著拿兩顆頂級魔核出來冒險,其中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誤會。」

  努力抓住韁繩趴在馬鞍上的梅涅也道:「我也相信大姐姐。」

  「快追吧,見到人再問就是。」拉裡斯淡淡的道。

  魯雷特歎了一聲,狠抽兩鞭,一行人很快追上前面的冒險者。

  天青日朗,駿馬飛馳,車廂內裝著滿滿幾箱金幣,索爾的心情也跟著大好,當然要是沒有那頭龍在就會更完美了。

  「十幾萬金幣啊,該怎麼花呢?用一半把領主官邸好好修葺一番,這是自己賺的錢,應該沒人會反對吧?剩下的就交給裡德,錢生錢,滾滾來,自己就發了!」

  正當索爾沉浸在幻想中樂得不明所以的時候,就聽奇普低喝一聲:「有人追上來了。」

  心裡一驚,索爾和潔西卡立刻趴到車廂後,果然遠處有一群黑點正迅速接近,隱約可見是一群騎馬的人。

  「他們是誰?」索爾驚問。

  奇普手指圈成一個筒狀,閉上右眼,像個望遠鏡樣把左眼湊上去仔細瞄了片刻:「是冒險者公會的追兵,我看到魯雷特了。」

  「不是吧?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索爾心叫不好,要是被追上那還得了?他趕緊拍拍克雷斯的背:「再快點。」

  克雷斯回頭道:「沒法再快了,領主大人。這輛馬車載了四個人,還有幾箱金幣,實在太重,根本跑不快。」

  追兵已越來越近,很快就追到馬車後面一百公尺左右,魯雷特大呼道:「張安布先生,請停一停,我們有話說。」

  「會聽你的才怪。」索爾不理他,只是催促克雷斯加快速度。可惜嚴重超載的馬車怎麼跑得過輕騎?雙方的距離不斷接近。

  魯雷特又喊話讓他們停下,同時還夾雜著一些憤怒冒險者的喝罵聲。

  索爾無奈,只好趴在車廂後答道:「沒什麼好說的,比武會已經結束,我要回家了。」

  「既然這樣,請把金幣留下,跟我們回城向公會做出解釋,我可保證不會為難諸位。」魯雷特高聲道。

  「真要回去,我還能有命在麼?」索爾可沒那麼傻。

  他正要拒絕,就聽奇普叫聲:「小心!」一把將他拉離車窗,同時抄手抓住射入的一枝弓箭。

  那是一名不耐煩的冒險者出手偷襲,要不是奇普眼疾手快,索爾恐怕真要當場歸位。

  這時兩名性急的傭兵不聽魯雷特的勸阻,策馬當先衝了上來。

  惱恨他們偷襲索爾,奇普一言不發從腰間摸出兩柄匕首。


  冒險者飛速衝來,馬蹄聲已清晰可聞。等他們即將越過車廂繞向前方的時候,奇普雙手各持匕首輕輕一抖,同時就聽車外傳來兩聲馬匹痛苦的嘶鳴,跟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卻是奇普以飛刀射中馬腿,那兩名冒險者連人帶馬翻滾在地,眼見是別想再追了。車廂內空間狹窄難以發力,奇普仍能從狹小的窗口準確射中奔馳中的馬腿,光是這絕技就足以叫人膽寒。

  「好!」索爾趴到窗前大聲叫好。

  「快回來,你想死嗎?」潔西卡一把將他拖回。


  同時就聽車廂板傳來一連串篤篤的聲響,七、八枝長箭穿透薄薄的木板,尖銳的箭頭深陷於內,其中一枝力道強勁的更是帶著半截箭桿穿入車廂,箭尖直抵索爾鼻頭,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因為忌憚奇普的飛刀,冒險者們一時不敢衝近,紛紛拿出弓箭就射。

  一時間,馬車的後車廂板篤篤之聲不絕,各式各樣的箭枝亂七八糟的釘在上面,長長短短的箭桿,讓車廂看起來就像只笨拙的刺蝟。

  看著箭頭接二連三的透入木板,車廂裡諸人也大感畏懼,索性全部趴在地上躲箭。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索爾大聲道:「得想個辦法。」

  潔西卡無奈道:「跑也跑不過,打又打不贏,能有什麼辦法?」

  奇普沉聲道:「只有把金幣拋下車,可以減輕馬車的重量,而且多少可以阻攔對方一陣子。」

  「什麼!要拋下金幣?那我這些天不是白忙了麼。」索爾大搖其頭:「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這些錢。」

  潔西卡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錢!」

  索爾眼睛一翻:「這可都是洛維爾的錢,如果帶回去不知能幹多少事,你真捨得啊?」

  潔西卡語塞,洛維爾的內政實際上全是她在負責,她自然知道領地有多缺錢,如果把這些錢帶回去,洛維爾的窘境將會得到緩解。

  她遲疑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奇普搖搖頭,正要說話,這時又是十餘枝箭釘上車廂板,這次的箭幾乎有一半穿透車廂,顯示追兵越來越近,箭的威力也跟著增大。

  潔西卡不再猶豫,抓著最近的一箱金幣就往車廂外推。

  索爾大驚失色,趕緊攔住她:「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啊!千萬別跟錢過不去!」

  潔西卡怒道:「錢雖然重要,但也要活下來才有命去用,還不快幫我!」

  索爾兀自辯解道:「就算把金幣扔了,也不一定能攔住他們……」這時,他的眼睛突然瞥見艾蕾貝娜。

  從追兵到來開始,艾蕾貝娜就一直躺在兩箱金幣中間,車廂內什麼聲響都沒能讓她抬下眼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對啊,不是還有她在麼!」索爾恍然大悟,趕緊對潔西卡道:「你等一下,我有辦法了。」說著他來到艾蕾貝娜跟前,乾咳一聲。

  艾蕾貝娜這才慢悠悠睜開眼睛:「怎麼了?」

  「拜託,裝傻也要有點專業精神好不好?外頭都快鬧翻天了,就算你是聾的也該看到車廂上的箭頭吧!」索爾心裡暗罵。

  不過,表面上他自然是無比恭敬:「後面有追兵。」

  「哦。」點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艾蕾貝娜又閉上眼睛。

  索爾額頭青筋一跳,要不是鑒於雙方巨大的實力差異,他真想就這麼獸性大發,把這頭可惡的母龍就地正法。

  「不成,忍耐,我要忍耐。再說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絕不能交給爬蟲類。」索爾這麼告誡自己。

  他訕笑道:「追兵很厲害,我們打不過。您看,車廂都快被釘成刺蝟了。」

  艾蕾貝娜又睜開眼睛:「你想叫我幫忙?」

  一瞬間,索爾覺得自己在艾蕾貝娜眼裡看到一絲得意,就像獵人看著獵物踏進陷阱的表情,這讓他很不安。但燃眉之急是解決後面的追兵,他只好點頭。

  艾蕾貝娜慵懶的坐起,一臉為難道:「我也很想幫忙,但身上的傷太重,根本沒法動彈啊!」

  索爾心中大罵道:「信你才怪,下午才見你在擂台上蹦個不停,現在就動不了了?根本就是裝的!」

  但是,索爾此時也只好耐著性子道:「事情緊急,還請您務必幫忙。」

  艾蕾貝娜這才「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不過你也知道,我是個冒險者,接受委託都要有報酬的。」

  暗道一聲來了,索爾小心翼翼的道:「那您想要什麼?」

  艾蕾貝娜沒有回答,只是飛快的用眼珠在車廂裡轉了一圈,這個動作讓這頭母龍像極了某種人類的特產--奸商。

  「金幣?」索爾試探著道。

  點點頭。

  「多少?」

  眼珠又是一轉。

  「全部?」索爾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了。

  又是點頭。

  「靠!」索爾大怒暗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這頭龍也太黑了,想要獨吞?哼哼,除非要我的命。」

  就在這時,薄薄的車廂板終於禁不住弓箭的連續射擊,嘩啦一聲破開一個大洞,同時幾枝箭嗖嗖的從索爾耳邊掠過。

  「笨蛋,還不快答應她!」潔西卡大急,掐著索爾脖子拚命搖晃。

  「老子就算不被射死,也要被你們兩個女人給玩死。」索爾悲哀地想著。

  示意潔西卡住手,他淚眼汪汪的湊到艾蕾貝娜身邊:「好歹給我留兩成吧?」

  「你!」想不到索爾這時候還要討價還價,潔西卡大怒而起,突然一枝箭從她肩膀掠過,劃開一條口子。

  潔西卡驚叫一聲,立刻被奇普拉著趴下。

  見潔西卡受傷,索爾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以烈士上斷頭台的決然垂淚道:「成交。」

  一聽這話,一副懶洋洋模樣的艾蕾貝娜就像打了興奮劑般,眼中精光直閃,不由讓索爾感慨,金錢的力量確實可怕。

  突然看到艾蕾貝娜從後車廂的破洞處現身,已經追到近前的冒險者們一陣慌亂,對她的厲害,眾人記憶猶新。

  看到他,魯雷特眼睛一亮,立刻策馬衝了上去:「艾蕾貝娜小姐,您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艾蕾貝娜看著他甜甜一笑:「因為我想走了啊。」

  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直接,魯雷特苦笑一下:「可是這樣的行為會讓大家誤以為你們是騙子,還請停下馬車解釋一下。」

  艾蕾貝娜搖搖頭:「對不起,我受人所托,你們不能再追了。」

  魯雷特還想說話,一名冒險者高聲道:「大家別怕,她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女人,我們衝啊!」

  利令智昏,冒險者們立刻一起湧了上來,艾蕾貝娜也不攻擊,只是輕聲念了一句咒語,跟著向地面一揮手。


  轟的一聲巨響,道路中央猛的沉下一道十公尺寬的大坑,坑中佈滿黏稠的泥漿,將整條大路完全切斷。跑在最前面的十幾名冒險者躲避不及,連人帶馬栽了下去,陷在泥漿裡動彈不得。

  餘下的人大驚,趕緊勒馬停在坑邊,眼睜睜看著索爾的馬車迅速遠去。這條路恰好夾在一條山谷間,路被切斷,根本無法從旁邊繞過。

  魯雷特一行策馬來到坑邊,拉裡斯道:「要繼續追嗎?我可以用飄浮術把他們送過去。」

  卡多看著已經變得很小的馬車道:「我可以一箭射死那個張安布。」

  魯雷特搖了搖頭:「算了,殺人毫無意義。有艾蕾貝娜在,追上去也打不過,我們回去吧。」

  魯雷特一行當先掉頭,其餘冒險者在坑邊咒罵一陣後,救起同伴,也無奈的離開。

  索爾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番胡鬧可把冒險者公會害慘了。


  除了被索爾劫走的十幾萬金幣,公會前期建造比武會場,加上組織比賽,一共花去數十萬。回到城裡後,憤怒的冒險者們指責公會串通騙子,為了安撫他們,公會返還報名費加上賠償又是數十萬金幣,前前後後莫名其妙花掉近百萬的巨款。

  損失的金幣雖多,但對財大氣粗的冒險者公會來說還能承受。

  然而,此次對公會的名譽損失就是難以估算的了,事後氣到極點的公會首腦們下令徹查此事,一定要把那個騙子張安布找出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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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啥,領地裏又有個死靈法師?

  對此,索爾自然一無所覺,此時在馬車內,遙遙望見冒險者們掉轉馬頭的他,心裡可說輕鬆無比。

  雖然損失金幣可惜,但總算找回一條命,索爾心疼之餘也感慶幸。他走到潔西卡身邊:「你的傷怎麼樣?」

  奇普道:「不太嚴重,我已經替她包紮了。」

  潔西卡瞪了他一眼:「怎麼捨得放棄那些金幣了?」

  暗道要不是為了你,老子哪肯這麼大方?索爾故意道:「因為艾蕾貝娜比你漂亮,我給得心甘情願。」

  「你胡說!」潔西卡生氣道。

  索爾正想逗逗她,馬車的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他趕緊走到車前:「克雷斯,怎麼了?」

  克雷斯答道:「馬已經跑不動了,需要休息一陣。」

  雖然暫時擺脫追兵,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繞路再追上來,索爾哪裡敢停?無奈下他只好再去求艾蕾貝娜:「幫忙幫到底,想個辦法吧。」

  艾蕾貝娜這次倒很乾脆:「這算額外服務,費用我以後再向你收取。」

  索爾終於明白了,自己算什麼?這頭母龍的斂財之道才叫又黑又狠。

  來到車前,艾蕾貝娜對著兩匹馬遙遙撫摸一下,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術,本已疲憊不堪的馬匹就像吃了春藥一樣,仰頭發出一聲叫春般的嘶鳴,馬車陡然加速。


  兩馬不知疲倦的撒蹄狂奔,速度之快,讓馬車幾乎要離地飛起。更詭異的是,它們屁股後軟綿綿的馬尾像鐵棍一樣,以四十五度角硬挺挺的直豎上天,看得索爾暗自心驚,暗道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向艾蕾貝娜請教這個法術。


  馬車的速度很快,來時用了好幾天的路程,居然半天就跑完了。為了防止追蹤,克雷斯駕車離開道路,駛入廣闊的西爾沃原,當晚深夜他們已經來到平原旁邊,再過去就是隔絕巴林和洛維爾的遺跡森林。

  從森林邊繞過,只要一天路程就能到達前往洛維爾的大路。從這裡下車,只要小心一點不留下太大的痕跡,那麼任誰也別想查出他們去了哪裡。

  一臉肉疼的把金幣箱子搬下馬車,索爾正想問艾蕾貝娜怎麼帶走它們,就見她對著箱子施了一個魔法,已把它們收進手上一枚毫不起眼的戒指裡。

  「那是空間魔戒。」奇普低聲驚呼。

  空間戒指,就和索爾的召喚戒指一樣,是魔法物品的一種。只是索爾的戒指被嵌入的是召喚魔法,而艾蕾貝娜的則是更高等的空間魔法。

  空間魔法歷來是魔法中最難掌握的禁術之一,它的奇妙讓無數魔法師終其一生也只能窺探門徑。利用它,可以在異次元開闢一個穩定的空間,用以儲存物品。

  然而,能夠長久以魔力維持一個亞空間的魔法師,歷史上十根指頭就能數出來,更別說將其做成一枚便於攜帶的戒指了。

  因此,艾蕾貝娜這枚空間魔法戒,必定是赫赫有名的神品,其價值根本難以估量。不愧是號稱寶物收藏家的龍,果然一出手就是不凡。


  索爾卻看得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空間戒指這種無數小說裡主角入門級的初始寶物,怎麼就沒給自己碰上?現在落到超級吝嗇的艾蕾貝娜手裡,看來自己一輩子也別指望了。

  割斷韁繩讓兩馬自行離開,克雷斯和奇普布下進入遺跡森林的迷陣,艾蕾貝娜再以魔法毀去馬車,一行人遂繞道遺跡森林邊緣,向洛維爾的大路出發。

  經過一夜加半天的長途跋涉,第二天中午道路終於在前方出現。除了艾蕾貝娜,所有人都又累又餓,遂找了一片小樹林休息。

  克雷斯和奇普去打獵,林中只剩三人。閒坐一會,索爾忍不住對艾蕾貝娜道:「山裡魔獸的騷動雖然不是因為你,但肯定有什麼原因,你知道嗎?」

  艾蕾貝娜搖了搖頭。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拍拍額頭:「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森林裡確實有個地方很古怪。」

  和潔西卡互望一眼,索爾趕緊追問:「怎麼回事?」

  艾蕾貝娜沉吟道:「我剛搬來不久,就發現森林裡某個地方的靈氣波動呈現很不穩定的狀態,不過一直沒怎麼在意。」

  「靈氣波動異常?」索爾奇怪道:「這是什麼意思?魔獸騷動和它有關嗎?」


  艾蕾貝娜解釋道:「靈氣是自然力量的一種,自然界的精靈就是靠它生存,很多魔獸也會吸收大地的靈氣,被我強佔的地靈泉,就是整個西部山脈的靈氣出口,我也不清楚魔獸的騷動是否和它有關。」

  「您能不能帶我們去那裡?」潔西卡請求道。事關洛維爾的安危,就算只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過。

  艾蕾貝娜想了一下,點頭道:「沒問題,不過……」

  「不過費用另計是吧?」索爾接著道,現在他早已摸清這頭母龍有殺錯,沒放過的貪財本色了。

  艾蕾貝娜毫無愧色:「你知道就好。」


  等克雷斯和奇普回來以後,索爾告訴了兩人這件事,當然隱去艾蕾貝娜的真實身份,只說是在比武場和艾蕾貝娜交談後,才發現魔獸的騷動不是因為那頭龍,而是另有原因。

  聽說有了希望,奇普和克雷斯也很高興。雖然不知艾蕾貝娜究竟是什麼身份,而且還知道這些,但能夠不去招惹那頭龍自然最好。

  生火烤肉,飽餐一頓後眾人立刻出發。


  只有一件事讓克雷斯和奇普隱隱不安,兩人獵來的一頭成年雄鹿,四人吃了不到五分之一,其餘的卻被艾蕾貝娜盡數塞到肚子裡,望著滿地森森白骨,她還意猶未盡的表示只有三成飽。

  這女人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於是一行人沒有立即回洛維爾,而是在艾蕾貝娜的帶領下深入洛維爾周圍的山脈,向那處靈氣的異常波動點進發。


  此後,經過三天翻山越嶺的艱苦跋涉,眾人終於來到艾蕾貝娜說的那片樹林。這裡早已深入洛維爾領,位置大概是在馬略山脈以東的地方,再往西邊走兩天的路程,山下就是洛維爾的城鎮了。

  「就是這裡嗎?我怎麼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索爾站在林邊奇怪的問道。


  這是一片很普通的樹林,樹木繁茂,重重迭迭的樹冠遮蔽天空,因此林內看起來有些陰森,但仍然光線充足。林中偶而傳出一、兩聲野獸的吼叫,總之和洛維爾附近的森林並沒什麼兩樣。

  艾蕾貝娜譏笑道:「你是大魔法師嗎?普通人類怎麼感覺得到靈氣的異常。」

  這方面她是權威,索爾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潔西卡問道:「那發生異常的地點在哪裡?」

  艾蕾貝娜很乾脆的搖頭道:「我不知道,應該在這片林子裡,你們自己去找。」

  「我……」索爾強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這片樹林方圓至少有好幾哩地,四個人怎麼找?何況連究竟要找什麼都不知道。

  「謝謝你。」潔西卡才不管這些,向艾蕾貝娜道個謝,拉著索爾就進了樹林。

  「你知道要找什麼嗎?」索爾鬱悶的問道。

  潔西卡搖搖頭,臉上卻是一副堅定之色:「我不知道,但這已經是洛維爾最後的希望,所以我絕不放棄。」

  「克雷斯,你去這邊;奇普先生,請你去那邊;我往這個方向,領主大人,那邊就交給你了。」她很快對三人分派道。

  沒有任何猶豫,克雷斯和奇普向林中自己負責的方向走去。看看潔西卡瘦小但堅定的背影,索爾抓抓頭,也走進林中。

  樹林裡很安靜,也看不到什麼野獸,因此索爾放心大膽的走著,手裡拿根樹枝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打著草叢。

  突然他被前方一點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前面不遠處有一叢茂密的灌木,繁盛的枝葉把視線完全遮擋。透過葉片縫隙,索爾隱約看到對面似乎有個人。


  由於只是一晃眼,索爾也不敢肯定,定了定神,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剛剛撥開灌木叢,一張臉上只剩乾枯的皺皮、狀如骷髏的可怕面孔,也剛好湊到那個口子上,兩人面面相覷。

  「哇啊啊啊!」回過神來,索爾嚇得連連後退。

  對方顯然也吃了一驚,不過沒他那麼誇張。

  隨著灌木分開,那人緩緩走了出來。


  這是個穿著灰白法師袍的男子,胸口部位繪著一個奇怪的標誌。他非常瘦,可以說全身只剩皮包骨頭,露在袍子外的手乾枯細弱,更可怕的是他的臉,皮膚枯黃,兩頰深陷,就像一具死去多時的殭屍。

  只有他的眼睛,還閃爍著與其外表絕不相襯的火熱光芒。

  看到對方那副有如範本的外表,索爾立刻認出他的身份--死靈法師。

  「你是誰?」男子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

  「你問我啊?啊哈哈哈!」索爾打著哈哈:「我就是傳說中的路人甲,不用在意,你繼續。」說著提腳就要開溜。

  冷笑一聲,男子向索爾腳下一指。就見泥土一陣聳動,如同蟻附般裹住索爾的腳踝,隨即凝固下來,已把他定在原地。

  「再說一次,你是誰?怎麼來到這裡的?」死靈法師緩緩走上兩步,雙手一陣扭動,已在掌間結出一個黑色的氣團。

  那玩意怎麼看也不像要拿來表演煙火的樣子,索爾趕緊道:「大家有話好好說,打打殺殺多不文明,你這又是何苦呢?」

  死靈法師不耐煩起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就要對索爾丟出氣團。

  這時只聽到一聲:「小心!」一個人已從半空一躍而下。

  死靈法師反應極快,聲音響起的同時他已丟出氣團。來者躍落索爾身邊,一圈手已把黑氣繞在手間,跟著兩掌一擠就把它完全散去。

  撿回一條小命,索爾鬆了口氣,這才看到救命的是艾蕾貝娜。

  她死死盯著面前的死靈法師:「沒想到才離開幾天,我的領地就來了這麼骯髒的東西。」

  見艾蕾貝娜輕鬆接下黑氣,死靈法師也相當吃驚,他啞著聲音道:「你是誰?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儀式?」

  高傲的龍對死靈有著天生的厭惡感,艾蕾貝娜哪肯跟他廢話,一道閃電就打了過去。死靈法師大怒,也是一排骨刺還擊,兩人隨即在林間大戰起來。

  只可憐了索爾,雙腳被陷動彈不得,唯有眼睜睜看著霹靂不斷在身邊炸響,尖銳的骨刺從前後左右飛掠而過,心中不斷祈求不要殃及自己這條池魚。

  「天啊,我怎麼這麼倒霉?」

  這時潔西卡等人也聞聲趕來,看到索爾「悍不畏死」的站在那兒,潔西卡驚道:「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過來。」

  索爾:「大姐,你以為我不想啊?」

  注意到裹住他腳踝的泥土,潔西卡立刻明白,拔出刺劍就要衝上去。

  克雷斯趕緊拉住她:「潔西卡小姐,讓我去。」說著上前用劍劈開索爾腳上的泥土。

  「幹得好,克雷斯,回去我給你加薪……」索爾話沒說完,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在他們身邊炸開,嚇得兩人連滾帶爬躲了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那傢伙是誰?」等兩人跑回,潔西卡問道。

  索爾驚魂甫定:「不知道是從哪來的死靈法師,差點死在他手裡。」


  幾人將目光轉回場中,索爾這才發現那個死靈法師相當厲害,在艾蕾貝娜手下竟能堅持到現在。要知道這和比武不一樣,艾蕾貝娜可是含怒全力出手,看來他的實力和魯雷特也不相上下了。

  不過畢竟只是凡人,無論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戰勝巨龍。

  很快,死靈法師就支撐不下去了,好幾次都差點被閃電擊中。但讓人吃驚的是到這時他都不肯退走,只是死死守住那叢灌木,似乎後面有相當重要的東西。


  艾蕾貝娜一心要殺死這個侵入自己領地的傢伙,巨大的閃電接二連三的從天而降,把林內炸得一塌糊塗。突然有一道閃電擊中那叢灌木,泥土紛飛間灌木叢已燃燒起來。

  死靈法師這次慌了,他再次怒叫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儀式?」聲音尖銳,好像包含了極大的怨氣。

  艾蕾貝娜豈會理他?嘴裡低聲念過一段古怪的咒語,同時兩手間已結起一顆青色的雷球。

  看到雷球,死靈法師面容都扭曲了,他啞聲道:「不可能!這是龍語魔法,你為什麼會……」

  電光纏繞的雷球呼嘯著向死靈法師飛去,他好像終於下了決心。帶著極大的不甘心,法師展開一個卷軸,在被雷球擊中前消失不見。

  轟!雷球擊中地面,整片樹林都搖晃起來,周圍十幾公尺範圍內的雜草樹木,無不被電得焦黑一片,足見其威力。

  直到爆炸完全過去,幾人才走了出來。知道艾蕾貝娜底細的索爾和潔西卡還好,奇普和克雷斯看她的眼神已帶著一絲敬畏,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可惡,被那傢伙跑了!」艾蕾貝娜猶自怒氣未消。

  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好像很不妙,索爾問道:「你沒事吧?」

  艾蕾貝娜點點頭:「剛才使用力量過度,我的傷已經快壓抑不住了,得馬上找回第三顆魔核。」

  「這裡為什麼會有死靈法師?」潔西卡走了過來。死靈法師是大陸上除他們的同類外,所有人都厭惡的職業。

  索爾突然記起死靈法師曾兩次說過的話--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儀式。

  難道樹林內的靈氣異常就是他引起的?他小心的繞過燃燒不止的灌木叢,隨即在後面看到一副驚人的情景。


  灌木叢後是一塊空地,空地中央凹下一個大洞,洞中隱隱發出微薄的青光,很多像是玻璃碎屑的發光體煙霧般在洞口蒸騰。四周地面繪著一個複雜的魔法陣,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用黑色的骷髏擺出詭異的造型。

  怎麼看都像個舉行邪教儀式的地方。


  聞聲趕來的潔西卡等人也被驚呆了,艾蕾貝娜則道:「這裡就是靈氣異常的中心。看,那個洞就是地靈之氣的湧出口,看來那個死靈法師正利用這條山脈的地靈舉行某種儀式。」

  「那是什麼?」索爾注意到靈氣口內一個發光的東西。

  「不知道,好像是某種晶體。」艾蕾貝娜望了一下,隨即過去把它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拳頭大小、呈紫色的圓晶球,內裡似乎有某種東西緩緩脈動著,應該是那個死靈法師留下的東西。

  對一切和死靈有關的東西都沒有好感,艾蕾貝娜觀察一陣,舉手就要把它毀去。

  索爾趕緊攔住它:「別啊!這東西說不定很值錢,你不要就給我吧!」

  艾蕾貝娜這次倒很大方,隨手就遞給索爾。

  潔西卡偷偷拉下他的衣袖:「這東西來歷不明,你要來幹什麼?」

  索爾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覺這玩意應該值不少錢,反正金幣也沒了,多少算是補償吧。」


  還有一層意思索爾沒有說出來,那個死靈法師似乎很寶貝這個魔法陣,最後關頭才無奈逃走。而這個晶體放在靈氣口裡面,怎麼看都像魔法陣壓箱底的東西,再差也應該不是普通貨色才對。

  對他無話可說,潔西卡只好不再理會。

  「這魔法陣你認識嗎?死靈法師究竟打算用它做什麼?」索爾問艾蕾貝娜。

  艾蕾貝娜哼了一聲:「誰會去研究那些骯髒傢伙的法術!快退開,我要把這裡毀了!」

  艾蕾貝娜毀去整個魔法陣,又封閉了靈氣出口,最後道:「好了,靈氣異常已經消失,魔獸應該也會平靜下來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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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這就是傳說中的危機

  等留守的波奇和亞達來後,索爾詢問起領地的情況。


  他們走後魔獸的騷擾一天比一天加重,幾乎全鎮居民都動員了起來,文斯更把鎮外的人全部遷走,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幾乎堅持不住,很多人都在襲擊中受傷,還死了好幾人。

  幸好兩天前,山裡魔獸的活動突然停歇下來,鎮上才得以恢復平安,看來那片樹林確實是騷動的源頭。

  不過事情並沒結束,洛維爾在這次事件中損失慘重,鎮子周邊的田地房屋幾乎被魔獸破壞殆盡,還有無數的善後工作等著做。

  潔西卡顧不上休息,立刻投入重建領地的工作中,奇普和克雷斯也自動歸隊,帶領守備隊幫助維持治安。

  索爾則把艾蕾貝娜引到書房裡,將最後一顆魔核交給她。

  得到魔核後,艾蕾貝娜隨即告辭:「我要回去養傷了,我需要的東西全都在那張單子上,今年內至少要給我找到其中三樣。」

  說著,她意味深長的拍拍索爾肩膀:「這塊領地的安危就繫在你身上了,路怎麼走,你自己選。」

  索爾暗自抹了把汗,這口氣怎麼聽都像黑社會老大在訓示小弟。

  艾蕾貝娜離開後,索爾坐在書房裡,瞪著眼睛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對勁。


  自己沒對艾蕾貝娜採取過任何實質性的行動,偷來的三顆魔核也乖乖奉上,但現在被她拐走十幾萬金幣,擔上惹怒冒險者公會的風險不說,更莫名其妙答應替她找尋那些珍貴的物品,怎麼看都像自己掉進這頭龍的圈套。

  正在鬱悶間,瑪琳端著一托盤的食物走了進來:「索爾哥,你餓了吧?」

  「嗚嗚嗚!還是我的瑪琳好啊!」等她把食物放在桌上,索爾順勢把她拉了過來輕輕抱住:「我不在的這些天,你有沒有想我啊?」

  瑪琳一張小臉霎時漲得通紅:「你們出去這麼久,鎮上每天都被魔獸襲擊,我好害怕,每天都在祈禱索爾哥快點回來。」


  索爾大是感動,再看著瑪琳逐漸長開、已微有起伏的身體,忍不住輕輕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現在我回來了,你高興吧?嘿嘿,小姑娘快點長大來伺候你索爾哥,我會教你很多快樂的事情哦!」


  正當索爾淫心大熾,瑪琳嬌羞無限,兩人感情直線升溫的當下。書房的門「砰」的一聲撞開,潔西卡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領主,我要你批給我五千金幣,我要重建鎮外……咦?你在幹什麼?」

  把瑪琳抱在懷裡,一隻手摟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還放在她臉蛋上的索爾,愕然和潔西卡對視。

  片晌,一滴汗珠從他額頭滑落。

  「哇啊啊啊!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閉嘴!」

  一個小時後,索爾和裡德在書房裡碰面。

  「怎麼樣,這些東西能買到嗎?」索爾邊拿藥酒揉著青腫的眼睛,邊問裡德道。

  拿著艾蕾貝娜的那張清單,裡德不聲不響看了好一陣,最後歎口氣,輕輕把單子放下。

  「怎麼了,說話啊?」索爾奇怪道。

  裡德自顧低頭揉著鼻樑:「我是在想,領主大人您是不是瘋了。」

  「幹嘛這麼說?」

  屈指敲敲桌子,裡德不由自主提高聲線:「您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嗎?」

  索爾湧起不祥的感覺,他試探道:「很珍貴?」


  裡德幾乎用吼的:「不是很珍貴,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珍貴!這上面每一樣東西的價值,都不低於頂級魔獸的魔核,如果它們還在,也許運氣好還能換回兩樣,但聽說您已經把它們全給人了,那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索爾大怒:「好你個艾蕾貝娜,還真是給我一個好差事啊,這不是把老子往死路上逼麼!」

  不過事關自己的小命和整個洛維爾的安危,索爾只好硬著頭皮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裡德歎了口氣:「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王都的弗裡敦地下黑市也許能找到幾件,不過以您的財力,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我很奇怪,您究竟為什麼非要得到這些東西不可?要知道這根本是您能力範圍之外的事。」

  這是第二次聽他提起弗裡敦黑市這個名字,索爾好奇的追問,這才知道弗裡敦黑市是整個摩季那最大的地下商品交易市場。

  各種珍貴的、來歷不明的、見不得光的珍貴物品,都是它的交易對象。

  每年弗裡敦都會定期舉辦幾場交易會,到時整個大陸的買家都會蜂擁而至,這幾乎已經處於半公開狀態。

  買家不乏各國王室貴冑,因此儘管它的交易品很多是違禁物品,甚至是某些王室的寶物,卻仍能越辦越大。


  據傳弗裡敦黑市的背景相當複雜,主體是大陸四大聯合商會,冒險者和法師公會也和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更傳有王族也參與其中,令它在地下世界的影響力無人可及。

  在弗裡敦黑市有這麼一句話:「所有的恩怨都請走開,這裡只有買家和賣家。」

  「地下黑市嗎……」索爾喃喃道:「難道要我去王都?」

  裡德毫不客氣的潑他冷水:「沒有國王的徵召,領主禁止前往王都。再說就您那點財力,連進黑市的資格也沒有。」

  「哇啊啊啊,天啦,這簡直要我的命啊!」索爾捧頭大叫。為什麼別人來異界就混得風生水起,只有自己是前途渺茫?

  正在他無計可施時,文斯突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少爺,王國祭奠要開始了,這是國王的召集文書。」

  「祭奠?那是啥?」索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文斯愕然看著他:「請別開玩笑,當然是開國祭奠。」

  「開國祭奠?」索爾猛的想起,自己在看關於迪拿爾王國的書時,曾見過相關記述。

  據說,迪拿爾王國是天神在摩季那大陸建造的第一個國家,前後用了七天時間。

  於是迪拿爾王國每隔七年就會舉行一次盛大的開國祭奠,以紀念天神的恩賜,每次祭奠歷時七天,是王國最盛大的節日。

  祭奠期間,各國都會派代表前來參加,包括獸人帝國、矮人和精靈族等智慧種族,而王國的領主也必須前往王都,以表示自己對國王的忠誠。

  看著手裡國王的召集文書,索爾大感荒謬:「沒這麼巧吧?剛剛說到王都的弗裡敦黑市,開國祭奠就來了。」


  裡德已歡呼道:「我怎麼給忘了,今年正好是第七年。這麼盛大的日子,弗裡敦黑市肯定會召開交易會,而且會比以往盛大得多,也許全大陸的珍貴商品都會彙集到那裡,要找齊這張單子上的東西絕對不難。」

  當然,他還是不忘打擊索爾一下:「當然領主大人就算去了也於事無補。」


  沒有理會裡德的揶揄,索爾心裡已開始飛速轉起念頭:「看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但是本錢要去哪兒找呢?看來只好再去拜訪那頭小氣龍,我好歹也是替她辦事,應該能給我點東西吧?」說著他問文斯:「祭奠什麼時候開始?」

  文斯道:「九月,時間已經不多,少爺要盡快準備出發。」

  點點頭,索爾吩咐道:「把潔西卡找來,出發前我們得去見個老朋友。」

  同一時刻,王都某處。

  封閉的房間內,五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坐在圓形的桌子後,魯雷特和費裡城冒險者公會的那名官員,恭敬的站在他們面前。

  「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其中一名老者問道。


  官員敬畏的低下頭:「對方很狡猾,追蹤到西爾沃原邊緣就完全失去他們的蹤影,有證據表示他們進入了遺跡森林。我們查過大陸所有貴族,沒有德布羅迦特這個姓氏,看來他們用的是化名。」

  另一個老者冷哼一聲:「竟然惹到冒險者公會頭上,這次我們顏面盡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揪出這幫騙子。」說著他問魯雷特:「魯雷特,你怎麼看?」

  魯雷特低頭道:「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這其中一定有所誤會。以艾蕾貝娜的實力,不可能會為了十幾萬金幣行騙,何況也用不著拿兩顆頂級魔核做誘餌。」


  那老者擺擺手:「算了,這事你不用再參與。王國祭奠就要開始了,這次弗裡敦黑市的規模,將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公會非常重視,準備拿一批珍藏多年的寶物參與交易,你們小組就留在王都負責保衛工作吧!」

  同時另一個老者又對官員道:「你繼續負責調查,三個月內沒有結果的話,後果你該很清楚。」

  「是。」官員深深的低下頭,臉上全是冷汗。

  「好了,下去吧。」老者示意兩人退下。

  等他們離開後,一名老者道:「進入遺跡森林?難道這些人和那裡面的東西有關?」

  另一個老者搖搖頭:「現在還很難說。」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加快步伐了。」

  「所以,對洛維爾領的佔領……」

  聲音逐漸低沉下去,漸至不可聞。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2 PM 編輯

第三集 去死團三兄妹



第一章 大大露臉

  「不行!」艾蕾貝娜很堅決。

  「為什麼?」索爾大感意外:「我只是借,將來一定會還的!」

  化身為龍的艾蕾貝娜,整個龐大的身軀都趴在自己的財寶上,懶洋洋的半瞇著眼睛:「首先,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其次,我信不過你們這些人類。」

  暗道龍真是名副其實的守財奴,索爾只好勸說道:「我還不是為了替您找到那些東西,如果沒有本錢,我根本無法進行啊!」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著。」艾蕾貝娜打了個呵欠,像團藍色的棉花球一樣打了個滾,身下如山的金幣立刻發出一陣悅耳的響動。

  索爾強忍把滾到腳邊那幾枚金幣揣進懷裡的衝動,討好的笑道:「那至少把上次費裡的金幣還給……不,借給我吧。」


  艾蕾貝娜把尾巴伸到索爾身邊,尾尖如同大象鼻子般靈巧的把地上的金幣捲起來,扔回金幣堆裡,聽到每一枚金幣都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後,她滿意的哼哼了幾聲。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這裡每一件東西都是我的,你要找的東西也是我的,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東西去換自己的東西?」艾蕾貝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出一番饒舌的道理。

  「呃……」索爾被徹底說蒙了,一時竟找不到話反駁她。不過只有一件事他能肯定,那就是面前這頭母龍根本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他還要再說時,艾蕾貝娜不耐煩的扔來一枚金幣:「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拿去吧,記得要還哦!我好累,要睡覺了。」

  「靠……」索爾差點直接罵出口,你打發乞丐啊?

  這時艾蕾貝娜已開始打呼,如雷的鼾聲在龍穴內迴響,充分顯示這名女士秉持著吃好睡好的良好生活理念。

  索爾沒法,只好悄悄向她比了一下中指,才離開龍穴。

  「怎麼樣?」見他出來,等在外面的潔西卡迎了上來。

  索爾苦笑,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喏,慷慨的艾蕾貝娜女士給了我這個。」

  疑惑的看著他手裡那枚金幣,潔西卡猜測道:「這是一枚魔法金幣,可以源源不絕的變出更多金幣?」


  索爾仰天長歎:「我也想啊!但是、但是……」想起自己大費唇舌卻只得來這麼個玩意,索爾額頭青筋根根暴起:「那頭該死的吝嗇母龍,竟然把我當乞丐打發!」

  說到這兒,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終於抓狂了:「混蛋!低下的爬蟲類!四條短腿的畸形身材!你給我去死吧……」索爾勇敢的沖洞內狂吼著。

  「天啦,你在說些什麼?冷靜一點!」潔西卡嚇得花容失色。

  她趕緊拉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索爾退到遠處,又把極力想衝進洞裡找艾蕾貝娜單挑的他扔上辛巴的背,然後駕著獅鷲獸有多遠就逃多遠。

  回到鎮上時,索爾已經冷靜下來,但這次一無所獲仍讓他懊惱不已。艾蕾貝娜一毛不拔,自己沒了本錢,該怎麼弄到那些東西呢?

  這時裡德拿著一份清單找到他:「領主大人,這是您要我擬定的財產報告。除去洛維爾必須的物資,我們能夠動用的財物只有這些。」


  說著他念道:「金幣一萬兩千四百九十八枚,上次收繳的火魔晶一個,角狼王的角一根,初步估價一千枚金幣左右,以及部分藥材,估價七百枚金幣左右,還有……」

  聽他念完,索爾眉頭大皺。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連兩萬金幣都不足,自己這個領主還真是窮得名副其實啊!

  潔西卡道:「怎麼辦?這麼點錢,連弗裡敦黑市的大門都進不去。」

  索爾苦惱道:「還能怎麼辦?把能變現的先變現,不能賣的一併帶走,到了王都再想辦法吧。」

  說著他想起什麼,又從懷裡掏出那對盜賊師徒的手套,和從死靈法師那兒弄來的晶球交給裡德:「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應該有點價值,一起帶走吧!」

  裡德接過看了看,眼睛隨即睜大:「天啊,這是鍛造師匠巴薩裡安的四方星標誌,您是從哪兒弄來的?」

  索爾見他指的是那對手套,不禁奇怪道:「你認識?」

  裡德點點頭:「當然,鍛造師匠巴薩裡安的四方星標誌,可是商會學校裡初級鑒定課的必修,他流傳於世的作品總共不過百件,全是極其珍貴的物品。」

  鍛造師,指的是製造各種物品的職業,相當於鐵匠。不同的是,高級的鍛造師能夠製造魔法物品,而達到這一領域頂峰的鍛造師匠,其作品自然更加珍貴。


  巴薩裡安是鍛造師中的傳奇人物,憑借自己的天才,他終其一生發明並製造了無數珍貴而富有創意的魔法物品,每一件都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神作。不過自他死後的百多年間,流傳於世的僅有百餘件,稀缺更讓它們身價倍增。

  暗道那對笨蛋師徒不愧是高級刺客,身上的東西果然不凡,但索爾還是不放心的道:「不會是假冒的吧?」

  裡德興奮起來:「巴薩裡安的四方星有獨特的熔火特性,到目前還沒人能仿製,我們試試就知道了。」


  他取過桌上的燭台,點燃後,把燭火湊到手套的四方星上。在三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奇跡出現了,火苗並沒有損壞手套,而是被標誌給吸了進去,隨即那顆四方星就像活了一般,亮起一圈火紅的光芒。

  「是真的,這的確是巴薩裡安大師的作品!」裡德高興的叫道。

  索爾迫不及待的問道:「這玩意兒值多少錢?」

  裡德想了想:「雖然比不上您要尋找的東西,但也價值非凡。至少有了它,您可以在弗裡敦登記為賣家來參加交易,剩下的,只有到時候隨機應變了。」

  雖然答案沒有索爾想像的完美,但從窮鬼領主一躍成為可以進入弗裡敦,對他來說無疑已是邁出一大步了。

  「對了,您可以把曼森叫來,他也許能告訴您更多。」裡德建議道。

  隨後聞訊趕來的曼森一見到手套就驚呼道:「天啊,是巴薩裡安的作品!」

  看他愛不釋手的模樣,索爾不禁懷疑要不是太難消化,曼森大概能一口把它們給吞了吧。


  曼森用充滿敬仰的語氣道:「我們矮人族對自己的手藝非常自負,巴薩裡安是少數讓我們佩服的別族工匠,他也是曾被矮人王邀請至龐拉丁地下世界的三名人類鍛造師之一。」

  潔西卡問道:「這雙手套是用什麼做的呢?」

  曼森一臉讚歎的道:「是地龍皮。而且不是一張,每雙手套都用了七張地龍最堅韌的額皮拼接而成,看這接縫,拼接得多麼完美……」


  地龍,是亞龍中體形最大的品種,只生活在大陸南部的巴姆克王國境內的濃煙沼澤。雖然沒有正統龍族那樣的力量和智慧,但地龍卻是高級魔獸中最強大的幾個種類之一。


  地龍極難獵殺,因此它們的皮非常難得,不僅異常堅固,而且能夠有效的防護魔法,向來是製作頂級皮甲的不二材料。而這雙手套一共享了十四張地龍最堅固的額皮,足見其珍貴程度了。

  「那它們有什麼用?」索爾問道。

  曼森毫不猶豫的道:「這雙手套幾乎可以隔絕一切中級的結界,一定是專為盜賊所造。」

  索爾大為歎服,不愧是矮人族的出色工匠,一眼就看出這雙手套的來歷。看來丟了它們,那對刺客師徒肯定是心疼得很了。

  「哇哈哈哈,天不亡我也!」突然間索爾信心大增,仰天長笑:「弗裡敦,我來啦!」

  五天後,一切準備就緒,索爾終於向王都出發。


  為了少領主的第一次王都慶典之行,忠心耿耿的老管事文斯可說費盡心機。那輛把索爾誆來洛維爾的領主專用破爛馬車,被曼森修葺一新,配上兩頭喂得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倒也威武不凡。


  隨行人員有克雷斯和十名守備隊員,以及奇普率領的四名夜影成員來負責一路安全。由於擔心冒險者公會趁此期間對洛維爾不利,索爾留下了波奇和亞達這對好搭檔,負責眾人走後洛維爾的安全。

  潔西卡當然也要跟去,儘管凶了一點,但索爾知道,沒有她自己什麼也幹不了。這次裡德也隨行,索爾在弗裡敦的交易全靠這個財務官了。


  瑪琳也哭鬧著要跟去服侍索爾,潔西卡本不答應,還是文斯說此行安全絕對沒有問題,趁機讓小瑪琳去王都見識一下也好。何況咱們的少領主怎麼能沒有一個專職的侍女呢?

  於是,一行二十多人,洛維爾有史以來人數最多的一次出行隊伍,就在索爾領主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王都進發。

  看著可稱得上「豪華」的陣容,送別的文斯老淚縱橫:「嗚嗚嗚,少領主,您果然沒有辜負老領主的期望,洛維爾這次一定能在王都大大露臉了。」

  之後事情的發展的確如文斯所料,儘管索爾一行的「露臉」,並非文斯所想的那樣……

  王都聖城杜斯克位於迪拿爾王國中部偏東,從最西邊的洛維爾領出發,幾乎要穿越整個王國。路途漫漫,以這個世界的交通水平,絕對稱得上是一趟遠行。

  因此出發後第三天,索爾就開始感到無聊了。他每天的行程除了三餐和睡覺,就是坐在馬車內趕路,一路顛簸叫他苦不堪言。


  雖然和小瑪琳同坐一車,但不幸的是潔西卡也在車上,讓索爾一路都如老僧入定,不敢稍有逾越。雖然沿路有著原來那個世界難以見到的自然景色,但初始的新鮮勁一過,有了審美疲勞的他就不願再看了。


  幸好一路都是從別的領地穿越,治安方面還不成問題,幾天下來也都平安無事,也沒遇到傳說中的山賊。當然令索爾鬱悶的,是那些領主仍然對他這個洛維爾的繼承人視而不見,當地官員連最基本的歡迎儀式也給省了。

  「哇啊啊啊,好無聊啊,要是有飛機就好了!」索爾不只一次在心裡大叫。

  這天晚上,一行人來到馬斯迪領下轄的萊特城,先一步進城的裡德已經找好宿處。不過當索爾欣然前往時,卻被嚇了一跳。


  這是一處從任何方面來看都只能用「破」來形容的小酒館,破爛的雙層小樓外牆釘滿修補後留下的木板,看樣子似乎稍微大一點的風就能把它吹垮,而被蟲蛀得滿是洞眼的門板,則在風中嘎吱嘎吱的搖晃著。


  酒館內部更是不堪,烏煙瘴氣,伴隨著一股混合了汗臭和酒味的氣息,粗魯的酒客們在一樓大廳內旁若無人的高聲談笑,陪酒女郎則在各桌之間往來遊走,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淫蕩的尖笑。

  索爾愕然站在門口,他完全沒法把這裡和住人的地方聯繫在一起;而潔西卡看到那些穿著暴露的陪酒女郎,早已面紅耳赤。

  「我已經把房間訂好了,領主大人快進去吧!」裡德這時湊了過來。

  索爾一把抓著他的領子拉到一邊:「我知道你很省,但這次也太過分了吧?你自己看看這裡能住人麼?」

  裡德滿臉不以為然:「所以說領主大人您該多出來走走,見識一下民間疾苦。想當初我和叔叔外出做生意時,更爛的地方……」

  瞥眼看到索爾神色不善,裡德趕緊改口道:「冤枉啊,領主大人!城裡稍微好點的旅店都客滿了,這家還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潔西卡奇怪道:「客滿了?怎麼會?萊特是馬斯迪領的大城,竟然連一個旅店都沒空房了嗎?」


  裡德無奈道:「本來是有的,但今天下午,拉莫領前往王都的隊伍先我們一步入城,拉莫領主雖然被本地官員招待到官邸,但他的隨行人員足有五百人,已經把所有的旅店佔滿了。」

  索爾放開了手,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瞧瞧人家,一出行就是五六百人,再看看可憐的自己,才二十來個,這洛維爾還真是王國第一破爛領地。

  潔西卡冷哼道:「王國法律規定,領主出行隨從不能超過五百人,拉莫領主實在太大膽了,竟然敢剛好擦著觸犯法律的邊緣!」

  索爾氣悶道:「大姐,我也想沒事就帶幾百個小弟出去威風啊!可惜咱們洛維爾只能湊這麼幾十個,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你……」潔西卡怒道:「人多就了不起嗎?」


  這時克雷斯和奇普帶著守備隊員們安頓好車馬,也過來了。看到這麼破爛的旅店,他們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克雷斯等人是根本不在乎,奇普和夜影成員們則是職業軍人,更不會把住宿好壞放在心上。

  這時裡德建議道:「領主大人實在不滿意的話,我再去找找好了。」

  潔西卡攔住他:「就這裡吧,沒什麼地方不能住的!您說是吧,領主大人?」

  瑪琳也道:「少爺,我會把您住的房間打掃乾淨的。」

  索爾還能說什麼?唯有乖乖和潔西卡走進酒館。

  一行人進來,本來喧囂無比的酒館立刻鴉雀無聲,靜了片刻,酒客們隨即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大多數都是衝著潔西卡和瑪琳兩個人發出的。

  潔西卡表情冷淡的拉著不知所措的瑪琳入座,克雷斯他們倒沒什麼反應,酒館裡多喝兩杯,衝著漂亮姑娘起哄再正常不過,沒什麼好奇怪的。


  酒館老闆很快端上酒食,都是些劣質的食物,和這裡的環境倒是很相配。所有人都對守備隊員們繡在皮甲上的洛維爾家徽視而不見,足見洛維爾領在迪拿爾王國的地位。


  不過這種情形眾人早習以為常,飢餓的守備隊員們立刻放口大嚼,絲毫不以酒食的粗劣為意。過了片刻,一些隊員竟然已和鄰桌的酒客打成一片,雙方稱兄道弟,互相敬酒,親密得就像同一個娘喂大的,不禁讓索爾感慨洛維爾人的適應力,真是跟蟑螂一樣強。

  若仔細觀察,酒館內的酒客雖然粗魯不拘,但並沒什麼越軌的舉動,索爾也放心下來,專心對付盤子裡硬得像石頭的麵包。


  沒多久,隨著砰的一聲大響,酒館的門再次被人踢開。這次進來的是七、八個勾肩搭背、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他們穿著統一的皮甲,腰配長劍,顯然是晚上出來尋歡作樂的士兵。

  看到他們胸口處的徽章,潔西卡低聲道:「是拉莫領的士兵。」

  酒館老闆匆匆跑上:「歡迎光臨,諸位需要點什麼?」

  領頭的士兵掃了一眼酒館,不屑的道:「這裡也算酒館嗎?我看像豬圈!」

  不理老闆尷尬的樣子,其它的士兵紛紛肆無忌憚的放聲狂笑。一併受到侮辱,酒客們無不面有怒色,但礙於對方的身份都敢怒不敢言。

  那些士兵正要退出去,突然看到坐在酒館一角的潔西卡和瑪琳,他們醉醺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推開老闆,幾人逕自向索爾這桌走來。

  「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這麼漂亮的妞兒!喂,陪我一晚要多少錢?」領頭的士兵放肆的對潔西卡道。

  瑪琳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躲在潔西卡的懷裡。

  潔西卡冷冷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

  「哈哈哈哈……」那士兵大笑:「在這裡還裝什麼淑女?跟我回旅店吧,那裡的廁所都比這裡乾淨。」說著伸手就想拉潔西卡。

  潔西卡啪的一聲撥開他的手:「對不起,請你自重一點!」

  捂著被打紅的手背,那士兵大怒:「臭娘們,你敢打我?」


  裡德見勢不妙,趕緊起來打圓場:「哈哈哈,誤會誤會,我們確實是普通客人。如果幾位大哥實在憋得難受,我剛才看到街角就有一家妓院,裝潢美觀,門面大氣,你們不妨去那裡,如果玩得爽,記得回來告訴小弟一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裡德一副商人本色。

  「你是誰,敢管老子的閒事?」見裡德居然敢插嘴,那士兵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

  可惜還沒摸到裡德的臉,他的手腕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克雷斯笑嘻嘻的道:「嘿,兄弟,鬧夠了吧?」

  那士兵奮力掙扎幾下竟然紋絲不動,立刻回頭喝道:「你們愣在那邊幹什麼,還不過來幫老子?」

  那幫士兵如夢初醒,趕緊跑過來。可惜他們剛走幾步就驚覺,不知何時一群年輕人插到他們中間,恰好把每個人給攔得死死的。

  「領主大人,怎麼辦?」克雷斯問索爾。


  暴怒下的士兵沒注意到克雷斯對索爾的稱呼,不等索爾回答,他已怒道:「混帳,老子是拉莫領主大人私人衛隊的小隊長,你這個一臉白癡樣的小白臉就是頭兒嗎?還不叫他放開我!」


  「咯……」索爾額頭一根青筋跳起。一臉白癡相?小白臉?王八蛋,你以為老子想要這副模樣啊?想我堂堂炎黃子孫,現在來到這個見鬼的世界,還附到這個一臉衰相的傢伙身上,你居然敢說我是白癡小白臉?

  盛怒之下,索爾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把手一指:「打!給我打得連他們媽媽都不認得!」

  話音未落,被困住的那些士兵齊齊發出一聲慘叫,無不蜷曲著身子跪倒在地,卻是守備隊員們瞬間用各種手法把他們放倒。


  洛維爾的年輕人們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加上這些傢伙侮辱了潔西卡小姐,如今有了領主的命令,哪還不盡心竭力?一時間就見拳頭此起彼伏,酒館內響起一片啪啪的擊打聲和鬼哭狼嚎的叫疼聲。

  酒館裡打架鬥毆是常事,酒客們不僅不怕,還唯恐天下不亂的哄鬧起來,一些膽大的還偷偷踹上幾腳洩憤,一時間熱鬧得無以復加。

  那個小隊長醉意盡去,又驚又怒:「你們竟然敢……知不知道我是……」

  啪!克雷斯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那傢伙霎時鼻涕口水一起噴了出來,滿臉痛苦的蹲下身子。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克雷斯笑嘻嘻的把他提起。

  「我是拉莫……」

  啪!

  「領主大人……」

  咚咚!

  「私人衛隊……」

  嘩啦!砰!咚咚卡啦!

  「的小隊……嗚啊啊!我錯了,別打了,饒命啊!」

  「領主大人,請驗收,不知打成這樣,他媽媽是否還認得?」克雷斯把已經不成人形的小隊長提到索爾面前。

  見他一張臉眼青嘴腫,五官皺作一團,哼哼唧唧的呼疼,十足豬頭模樣,潔西卡和瑪琳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索爾裝模作樣的看了半晌:「好像還有點人樣,繼續打!」

  「不認得,肯定不認得了!嗚嗚嗚……求求您放過我吧!」小隊長趕緊求饒。

  索爾只覺得渾身爽快,原來仗勢欺人是這麼愉快的一件事……咦?不對,什麼仗勢欺人,我只是被迫自衛而已。

  「好了好了,住手吧!」索爾叫停。

  守備隊員們紛紛停手,一些打得起勁的酒客又意猶未盡的踹了幾腳,酒館內再度響起殺豬的聲音。

  「好了,快滾吧!下次調戲婦女前記得先看清楚情況。」索爾揮揮手。

  那些士兵哪還敢停留,連滾帶爬離開酒館,片刻外面傳來那個小隊長囂張的聲音:「你們這些大膽的傢伙,給我等著,一會兒叫你們好看!」

  一番打鬥下來,酒館裡桌翻椅倒,酒水四溢,亂作一團。老闆似乎對此早習以為常,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個本子寫寫算算,片刻來到索爾桌前。

  「老闆,把您的店弄成這樣,真不好意思。」潔西卡赧然道。

  酒館老闆豪爽的大笑:「哪裡的話,我才要感謝你們教訓那幫混蛋才對,今晚的這一頓我請客!」

  「地方雖然不怎麼樣,但老闆人還不錯嘛!」索爾悄悄對潔西卡道。


  潔西卡還沒有所表示,老闆又道:「不過您既然表示歉意,那我也不客氣了。打碎的桌椅杯盤一共兩枚金幣。本來該要那些傢伙賠償的,但您把他們放跑了,所以……」說著毫不客氣的伸出手。

  「剛才的話我收回!」索爾咬牙切齒。

  收拾好桌椅,重又端上酒水,酒館內很快就恢復熱鬧,彷彿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過。

  酒足飯飽,眾人正要上樓休息時,奇普突然低喝:「有人來了!」

  剛才打架時奇普和夜影一眾並沒有參與,他們自始至終只是不緊不慢的坐著吃飯,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沒關係,顯示出職業軍人良好的教養。

  但這時,奇普話音未落,四名夜影成員已閃電般從椅內彈起,瞬間將酒館裡所有窗戶關閉,隨即聚集到索爾身邊,滿臉戒備。

  而克雷斯的守備隊員們只慢了片刻,也紛紛從座位上站起,分散在索爾一桌周圍。

  「哇咧?怎麼回事?」就在索爾不明所以的時候,酒館大門打開,幾名身著全身鎧甲的劍士,在那個豬頭小隊長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就是他們!」豬頭小隊長向索爾一指。

  透過幾人身後的縫隙,索爾看到外面大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不時有兵器的閃光亮起,顯然整個酒館都被包圍了。

  「喲,看來今晚店裡的桌椅可以全部換新的咯。」酒館老闆歡呼似的吹了聲口哨,掏出紙筆悠哉地躲到櫃檯後面。

  索爾仰天長歎:「我怎麼這麼倒霉。」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4 PM 編輯

第二章 唇槍舌劍

  「我是拉莫領主大人的衛隊長諾裡,你們為什麼打傷我的手下?」當先一名四十來歲、身材高大的劍士說道。

  「是他先出手調戲我們的女眷,我們不得已才出手自衛。」索爾道。

  諾裡皺皺眉頭,轉頭對那名小隊長道:「滋賀,是這樣嗎?」

  叫滋賀的小隊長趕緊道:「諾裡隊長,千萬別聽他們胡說。我承認自己喝醉了,但只是言語上稍有冒犯,是他們不由分說就動手打人。」

  他的話立刻引得酒館內眾酒客一陣起哄,不過這傢伙還算有點頭腦,沒有全盤否認,只是把事情模糊化,讓自己有了狡辯的機會。

  潔西卡大怒:「胡說,你這個無恥的傢伙!」


  滋賀很會演戲,這時把身體一躬:「女士,對不起。我承認自己的無禮,但那只是無心之舉;不過您的同伴仗著人多,把我和我的手下打成這樣,現在還有幾個人躺在床上不能起來,就實在太過分了!」

  看他神情「悲憤」的模樣,倒真好像受盡委屈。潔西卡雖然聰明,卻從沒碰上過這麼狡猾無恥的傢伙,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克雷斯怒不可遏:「混蛋,看來我還沒把你揍夠。」擼起袖子就要上前。

  索爾趕緊攔住他,克雷斯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腦子少一根筋。給他這麼一鬧,就算己方有理也要減三分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時還有很多客人在一旁,你問問他們就知道了。」索爾不慌不忙的對諾裡道。

  滋賀大急:「隊長,別聽他們的,這些骯髒的酒鬼全都是一路貨色。」

  諾裡面無表情的道:「什麼是事實,我自然會問清楚。但你們打傷我的手下,我不能不管,希望你跟我回去解釋清楚。」

  索爾哪會不知他想幹什麼,想也不想的搖頭道:「沒興趣。」

  諾裡的臉霎時沉了下來:「既然這樣,就別怪我無禮了。」

  「哼,拉莫領的衛兵什麼時候變成萊特的治安隊了,竟然可以隨便在這裡抓人!」潔西卡突然諷刺道。

  打架鬥毆屬於治安事件,就算要抓人也該由萊特的治安隊出面,諾裡這些拉莫領的士兵此舉已經犯了很大的忌諱。

  哪知諾裡微微一笑:「這位小姐說得對,康格斯先生,他們就交給您了。」說著,諾裡身後已轉出一名男子。

  他穿著萊特城衛隊的衣服,一臉公事公辦的對索爾道:「我是萊特城的治安官康格斯,現在以涉嫌違反治安條例為由逮捕諸位,請跟我回治安所一趟吧。」

  索爾等人面面相覷,想不到這個諾裡竟是有備而來,僅僅才來半天,萊特城的治安官就跟他們勾搭上,難怪這些傢伙這麼有恃無恐。


  諾裡一臉得意的看著眾人。情況很明顯,索爾等人若是跟康格斯回去,那就成了他手裡的麵團,想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如果他們拒絕,則是拘捕,自己同樣有理由當場把他們格殺。

  「我再說一次,你們違反治安條例,立刻跟我走!」見索爾沒有回答,康格斯提高聲線再一次道。

  看了拔劍在手的潔西卡和嚇得小臉發白的瑪琳一眼,索爾暗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們進監獄。一咬牙,他低聲對克雷斯和奇普道:「準備開打!」

  兩人一言不發點點頭,緊跟著就是一陣鏘鏘的拔劍聲,所有守備隊員執劍在手,還有幾個更張弓搭箭對準諾裡等人。

  康格斯冷笑一聲,一揮手,立刻從酒館外衝進數十名萊特士兵,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酒館內充滿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就在這時,康格斯注意到克雷斯等人皮甲上統一的洛維爾家徽,他微微一驚,趕緊附在諾裡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諾裡也是臉色微變。

  「請問您是洛維爾的領主嗎?」康格斯沉聲道。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索爾也有些感動,原來還有人認得這個家徽啊!

  「沒錯,我就是洛維爾領現任領主索爾·洛維爾。」索爾點點頭。

  才說完,康格斯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深深的低下頭:「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這裡光線昏暗,我一時沒注意到您的家徽。」

  索爾和潔西卡對視一眼,都深感奇怪。索爾很清楚洛維爾領的知名度和地位,自己似乎還沒這麼大的影響力,讓對方前倨後恭吧。


  這時康格斯又道:「領主大人什麼時候進城的?怎麼不通知在下一聲呢,我們領主前些天出發前往王都時,就曾吩咐過,一定要好好款待所有經過馬斯迪的領主。」

  索爾愕然無語,暗道你還真懂得說話,要不是一路大小城主都不把我這個洛維爾領主放在眼裡,我能這麼低調麼?現在說來倒還是我的錯了?

  潔西卡冷然道:「直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

  康格斯陪笑道:「請不要生氣,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已經請人去通知城主大人了。」


  索爾等人不知道的是,在王都慶典這個非常時期,借康格斯十個膽,他也不敢對索爾怎麼樣。否則,要是索爾這個領主因違反治安條例這種小事被關在馬斯迪領,而無法前往王都的話,其後果絕不是他這個小小治安官所能承受的。

  見康格斯不敢動手,索爾放下心來,大大咧咧的往椅子裡一靠,指著那些士兵道:「馬斯迪的風俗真奇特啊,用他們來『好好款待』我麼?」

  康格斯臉上出現尷尬,立刻沖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吼道:「還不快下去!」

  「對了,還有你,一定站累了吧?來來來,坐下來歇歇,我請你喝酒。」索爾又對諾裡道。

  諾裡一張臉漲得通紅,偏又不敢對索爾怎麼樣,只好生硬的道:「謝謝您的慷慨,我不累。」

  「是麼?」索爾聳聳肩:「看你剛才裝模作樣的,我都替你感到累了。」

  諾裡大怒,若在平時,他絕不會把索爾這種窮酸領主放在眼裡,但現在情況特殊,他也不敢冒險以下犯上。

  就在氣氛尷尬的當頭,就聽門外傳來一個傲慢的聲音:「諾裡,出門前我是怎麼教你的?拉莫領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說話間兩個人走入酒館,當先一人是個油光滿面的中年胖子,他穿著一身華美的衣袍,手上戴著一枚雲雀紋章的戒指,雖然舉止彬彬有禮,但看人的眼神卻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

  看到他,諾裡等人躬身行禮:「領主大人。」

  和拉莫領主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身著官員衣服的男子,應該就是萊特城的城主了。

  皺眉打量了酒館一下,拉莫領主掏出一張絲巾摀住鼻子:「好臭,洛維爾家難道沒有一點身為貴族的自覺嗎?竟然待在這種下等人的地方!」

  索爾很想說,我也不想啊老大,不如你借我點錢去住高檔旅店吧!不過這時候自然不能服軟,他不在乎的道:「是嗎?我覺得這裡很不錯啊。」

  「咯咯咯咯……」

  拉莫領主鼓著脖子像只青蛙一樣笑個不停:「早聽說洛維爾領的貧窮,現在一看,比想像中更要窮酸呢!」

  這話一出,洛維爾眾人都面有怒容,索爾更是恨得牙直癢癢。不得不說,這傢伙無論是舉止還是模樣都無比欠扁。

  拉莫領主可以任意嘲笑索爾,萊特的城主自然不能這麼做,他乾咳一聲:「聽說我的治安官和您有些誤會,實在抱歉。

  「最近馬斯迪領出現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盜賊團『去死團』,到處搶劫路人,康格斯一直忙於緝捕,所以神經緊張了點,他並非有意冒犯諸位。」

  「去死團?」索爾一呆,暗道這個盜賊團的名字還真有點後現代的味道。

  拉莫領主又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什麼去死團?如果被我碰上的話,我一定要讓這幫賤民不得好死,哇哈哈哈……」


  此話無疑是在說萊特城治安隊的無能,城主和康格斯臉上都出現尷尬的神色。咳嗽兩聲掩飾過去,城主對索爾道:「讓您在這種地方住宿是我的失職,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來城主府吧,您在萊特期間我將竭誠款待。」


  暗道這個城主倒很懂得說話,索爾正要答應,卻見拉莫領主把頭搖得像個波浪鼓一樣:「不行不行,我絕不會和這種窮鬼住在一起,否則會被傳染的!這樣吧,我叫手下在旅店騰兩個空房間,你們就住那兒吧,反正也比這裡乾淨多了。」

  潔西卡哼了一聲:「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覺得這裡就很好,至少比有您在的地方要乾淨多了!」

  瑪琳從潔西卡背後伸出腦袋:「就是,你一來我就聞到一股臭氣。」

  不得不說,這句話確實大快人心,守備隊員和酒客們立刻大聲叫好。

  拉莫領主氣得不住發抖:「你……你竟敢這樣侮辱我,難道洛維爾領的人沒有一點教養嗎?」

  裡德笑嘻嘻的站起身:「您這話不對,我們洛維爾對『人』最有禮貌了。」他特別加重人字的語氣,不愧是靠嘴巴吃飯的商人,確實歹毒得可以。

  克雷斯則滿臉驚訝的反問:「我們對拉莫領主沒禮貌了嗎?不會啊,我們對『人』一直都很有禮貌的啊?」

  索爾大為感慨,真沒想到自己手下全是這方面的人才,就連克雷斯這個少一根筋的也不例外,看拉莫領主的樣子,幾乎快氣昏過去了。


  他卻沒想到,潔西卡等人會這麼大膽,還不是全因為他這個領主的關係?本來在這個世界階級觀念相當強,平民絕不敢去侮辱貴族,就因為索爾這個領主太好說話,洛維爾又是那種隨和的氣氛,結果便養出這麼一幫大逆不道的傢伙。

  拉莫領主一張臉幾乎成了豬肝色,他哆嗦著指著索爾:「還不把你這些無禮的手下全部殺掉……」

  「可是他們的話並無不妥啊,至於為何一向對『人』有禮貌的他們會對您無禮,就要問問您的父母了。」索爾終於發出一招「必殺技」,華麗地KO了對方。

  「你,你這個……」怒到極點的拉莫領主終於抓狂了,他不顧貴族風範的狂叫道:「你這個卑賤的傢伙!」

  「肥豬。」

  「你這個沒有教養的窮鬼!」

  「死肥豬。」

  「你這個該上絞刑架的罪犯!」

  「營養過剩的死肥豬。」

  拉莫領主開始口吐白沫……


  可惜比起罵街,自詡貴族的拉莫領主,哪會是深受祖國博大精深的語言熏陶的索爾的對手?他那些自認「惡毒無比」的話,在索爾耳裡連最起碼的騷擾都算不上。

  索爾只是面無表情的冒出一長串隱喻的修辭和形容詞的經典組合,就輕鬆把拉莫領主完全壓制。

  萊特城主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堂堂王國領主對罵,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身在夢境。而酒客們則存著看熱鬧的心態大聲起哄,為雙方加油,氣氛煞是熱烈。

  幾番交鋒下來,索爾毫髮無損,拉莫領主的HP則已經見底。他紅著眼一把推開想要勸說的城主,尖聲道:「混蛋,我要跟你決鬥!」

  這話一出,喧鬧的酒館立刻鴉雀無聲,人人都看著面紅耳赤的拉莫領主,又望向索爾。

  索爾不禁心中叫糟,看看拉莫領主的噸位,再看看自己可憐的小身板,還真沒把握治得了他。不過,事已至此,豈容退縮?

  他一臉悲壯的點頭:「我接受。」同時心下打定主意,待會如果真的不妙就投降,總之絕不能被這傢伙給壓死。

  見雙方真的要動手,萊特城主趕緊勸道:「請冷靜一點!」無論誰在他的地頭上受傷,城主都吃罪不起。

  見索爾答應,拉莫領主仰天狂笑:「哈哈哈,這是他自找的!」

  就在索爾擼起袖子準備下場開打的時候,卻見拉莫領主回頭道:「諾裡,千萬不要丟我的臉。」

  「什麼?」索爾大驚失色:「太賴皮了吧,叫我跟這傢伙打?」

  所有人都像看傻瓜一樣看著他,潔西卡低聲道:「你在說什麼啊?」

  克雷斯則走上來:「領主大人,請讓我出戰吧。」

  原來這個世界裡,貴族間的決鬥只要雙方允許,就可以讓手下代替他們出場。索爾明白後,暗罵一聲貴族都是些孬種,然後很乾脆的道:「克雷斯,上吧!」


  洛維爾的守備隊一向沒有保養裝備的習慣,加上這些天趕路,克雷斯的皮甲又舊又髒,一把劍也在前陣子抵禦魔獸的戰鬥中崩開很多缺口,和全身精良鎧甲、手持閃亮長劍的諾裡一對照,立刻被比了下去。

  拉莫城主大為得意:「哼哼,果然是鄉下的小地方的人。我的諾裡可是王國精英騎士團的正職騎士,你們輸定了!」

  聽他這麼說,潔西卡不由露出擔憂之色:「對方有那麼厲害嗎?」

  奇普道:「我在戰爭中曾經和迪拿爾的王國精英騎士團交過手,他們的確很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克雷斯的劍技已經遠遠超過那些傢伙了。」

  其它守備隊員也道:「放心吧,潔西卡小姐,我們的隊長雖然腦筋不大靈光,但卻非常厲害的,雖然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厲害。」

  說話間,克雷斯和諾裡遙遙行了一個劍士禮,各自擺開架式,決鬥終於開始了。

  「喝啊!」

  一聲暴喝,克雷斯雙手握劍高舉過頭,一開始就是搶攻。

  在劍士的決鬥中,若任何一方無法保持冷靜,就等於是輸了。而克雷斯此舉怎麼看都像是心浮氣躁,受不了壓力才貿然出手。

  諾裡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看來領主大人說得沒錯,鄉下地方也就這點水平,如此低劣的劍術還要自己親手對付,實在是太沒必要了。

  他不慌不忙提劍後退一步,完全按照正統的打法,等克雷斯劍勢用盡後再伺機反擊;然而,當他的劍和克雷斯相交的剎那,諾裡的笑容完全消失--

  隨著嗆一聲震懾耳膜的巨響,克雷斯巨劍狠狠劈上諾裡的劍身,諾裡隨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對方劍上傳來,身子不由自主連連後退。

  好強的力量,這是諾裡唯一的念頭。


  不過他畢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騎士,雖然有些吃驚卻並不慌亂,身子前傾止住退勢,諾裡便準備反擊。他清楚的知道,克雷斯的巨劍雖然力量巨大,但揮舞間必定沒有普通劍的靈活,只要自己看準機會,一擊就能致勝。

  然而讓他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


  本該因為劍勢用盡而露出破綻的克雷斯,卻像揮舞一把木劍般,把巨大的重劍在腕間輕飄飄一轉,再次向自己劈來,轉換間沒有絲毫停滯,輕鬆得就像那把劍毫無重量一樣。

  嗆!


  又是一聲巨響,克雷斯兩手肌肉鼓起,他本就粗壯的雙臂幾乎膨脹一倍,隨之而來的力道是極其驚人的。這一次諾裡甚至連站在地上也不可能,就那麼硬生生被劈得飛起。

  一劍退敵,克雷斯右腳在地面狠狠一踏,跟著熊腰扭轉,兩手握劍憑借腰力旋身一揮!


  如同擊出全壘打一般,克雷斯用盡全力的一擊,完全被凌空的諾裡承受下來。首當其衝的鋼劍頃刻崩碎,跟著克雷斯去勢不止的巨劍,重重劈在諾裡的胸鎧上,在他光滑的鎧甲表面砍下一道怵目驚心的深痕。

  轟!諾裡就像顆炮彈般飛躍整個酒館廳堂,結結實實摔入一堆桌椅中,濺起滿天殘破的桌腿椅背。

  「喔,我的天啊!」拉莫領主誇張的尖叫起來。誰又能想到,身為精英騎士團一員的諾裡,居然三招就被擊潰。

  「嘿,咱們隊長還手下留情了,否則最後一擊那傢伙鐵定變兩半。」一個守備隊員幸災樂禍的道。

  痛苦的呻吟一聲,諾裡搖搖晃晃的站起,他臉色蒼白,手裡握著半截鐵劍,胸甲幾乎被劈成兩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無法再戰。

  「好啊,克雷斯!」索爾忘形的高呼道,原來自己的手下竟是這麼厲害。

  「廢物!」不同於索爾的亢奮情緒,拉莫領主氣得臉色鐵青。冷冷留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酒館。

  諾裡很快也被攙扶著離開,片刻後,拉莫領的人全部散去。

  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愕然半晌,萊特城主才道:「領主閣下的手下真叫人大開眼界,那麼請隨我前往府上吧!」

  哪知索爾仍是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覺得這裡就很好了,反正我明天就會離開。」

  一頭霧水的看了他一眼後,城主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攪閣下休息了,再見。」

  隨即萊特城眾人也離去。

  「好樣的,小伙子!」

  「你真棒!」

  「我都看呆了。」

  這時酒客們無不舉杯向克雷斯道賀,讓他得意忘形的放聲大笑,酒館內一時熱鬧得無以復加。

  老闆趁機也湊了過來:「真沒想到,您原來是堂堂領主大人,我這間破爛酒館能迎來您這樣的貴客,實在是蓬蓽生輝。」

  索爾苦笑:「算了吧,窮得在這種地方過夜的領主,估計整個迪拿爾也只有我一個了。」

  「哪裡的話。」老闆正色道:「我看得出,您和那個傲慢無禮的拉莫領主完全不一樣,能夠拒絕城主的邀請待在這裡,我是非常感激的。」

  旁邊一個酒客也湊過來:「那些高高在上的領主老爺,從來都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貧民的,您今天的所作所為真是大快人心啊!」

  索爾看著和酒客鬧成一片的守備隊員們,聳聳肩道:「其實也沒什麼,比起那些所謂的貴族,我更喜歡現在的樣子。」

  一直看著他的潔西卡聽到這話,眼中亮起一陣異樣的光彩。

  老闆大笑道:「為了紀念小店的貴客,您的酒錢我全免了,不過……」

  「不過克雷斯打碎的桌椅要賠是吧?」索爾接過他的話。

  老闆大感尷尬:「您怎麼會知道我要說的話?唉,我只是小本生意,所以……」

  索爾暗歎:「這樣的話,我在艾蕾貝娜那裡不知聽到過多少次,哪還不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鬱悶的是,自己怎麼盡遇到這樣的傢伙啊!」

  同時在萊特城主府某個房間內,不斷傳出摔東西的聲響。

  「可惡,那個鄉下領主竟敢這樣侮辱我,我一定要他好看!」房間裡,怒氣沖沖的拉莫領主不斷地摔著東西。

  「今天沒跟您一起去是我的失誤,否則那幫賤民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一個穿著法師袍、面容陰沉的老者說道。

  「不怪你,是諾裡太不爭氣了,竟然連一個鄉下劍士都打不過!」拉莫領主似乎對他很尊敬,這時漸漸冷靜下來。

  老者沉吟道:「諾裡的實力我很清楚,能夠三劍擊敗他的人絕對不簡單,能有這樣的手下,看來對那個洛維爾領主倒不能掉以輕心。」

  拉莫領主失望道:「您是說,我沒辦法再報仇了嗎?」

  老者陰陰一笑:「放心吧,身為拉莫家專屬魔法師,我絕不會看著您受辱而不管的;至於怎麼對付他們,我已經有了計劃。」

  「真的嗎?費夏。」拉莫領主驚喜的道:「是什麼計劃?」

  「是這樣……」費夏在拉莫領主耳邊低聲道。

  等他說完,拉莫領主滿臉驚駭:「這樣真的可以嗎?如果被人發現的話,恐怕連我的領主位置也會不保啊!」


  費夏一臉肯定的道:「不用擔心。我聽說附近有一個強盜團,專門跟貴族作對,只要把事情嫁禍給他們,事後我們再剿滅那個強盜團,死無對證下,保證神不知鬼不覺,而且您還可以得到清剿強盜的英名。」

  「啊哈哈,就是這樣,不愧是費夏,真是完美的計劃。」拉莫領主大為高興:「哼哼,洛維爾領的賤民,很快你們就會嘗到觸怒我的後果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4 PM 編輯

第三章 這就是去死團

  絲毫不知已被拉莫領主算計上的索爾一行人,第二天一早便啟程離開萊特城。


  臨走前,萊特城主還千叮萬囑,要他們小心最近活躍的那個去死團,索爾倒沒放在心上,自己這個隊伍怎麼看都不像有油水的樣子,況且有克雷斯和奇普,一般的強盜根本動不了他們。

  兩天後,他們已經接近馬斯迪領的邊界。這天因為馬車半路壞了一次,眾人無法趕到前面的城鎮,於是就露宿在野外的樹林。

  這還是瑪琳第一次在野外過夜,她比誰都興奮,天還沒黑,就興沖沖的跑到樹林裡撿柴、采蘑菇,擔心她出事的克雷斯只好派兩個守備隊員跟著。

  當晚林中燃起篝火,熱辣辣的烤著獵來的野味,另一邊的鍋子裡,煮著瑪琳熬的蘑菇濃湯,香氣四溢。


  所有人都圍坐在篝火旁,遵循洛維爾的傳統,這時是不分領主和百姓的。守備隊員們你一口我一口的傳遞著酒壺,把烤好的野味四下分發,每個人都談笑著放口大嚼,其樂融融。

  奇普仍嚴格遵守軍隊中的規矩,派出兩名夜影成員在高處警戒,和大大咧咧的守備隊員們不同,這些精銳軍人出身的漢子,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會鬆懈。

  「喂,你那天在酒館說的話是認真的嗎?」突然,潔西卡坐到索爾身邊問道。

  索爾正大口喝著蘑菇湯,聞言含糊不清的反問:「什麼話?」

  潔西卡臉紅了一下:「就是你不稀罕當貴族,更喜歡現在的洛維爾。」

  索爾覺得很奇怪,她今天這是怎麼了?不由道:「為什麼這麼問?」

  潔西卡羞怒道:「你回答就是了,到底是還不是?」


  索爾撓撓頭:「當然是真的。老實說,大家這種隨和的氣氛更適合我。哈,要是哪天不得不像那些貴族那樣,守這樣規矩、那樣規矩,循規蹈矩的,我可受不了。」

  潔西卡認真的看著他,似乎要從他的臉上辨別出這話的真偽。就在索爾被她看得受不了時,她突然道:「記住你的話哦!」然後就這樣起身離開。

  索爾被她搞得大為不解,正要追上去問個清楚,突然聽左邊的樹林裡傳來一名夜影成員的大叫:「敵襲!」

  幾在同時,正和裡德搶著喝酒的克雷斯立刻跳起,一把推開索爾:「小心!」

  一枝長箭從林中飛射而出,噗的穿透克雷斯的手臂!要不是他及時推開索爾,這箭肯定會將索爾的脖子給射穿。

  這時,洛維爾士兵的高素質就體現出來,同一時間不論是夜影成員還是守備隊員,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武器,拉著瑪琳、裡德這些非戰鬥人員躲到樹後。

  同時一些守備隊員張開弓箭,向漆黑的樹林內不斷射擊,黑暗中不斷有中箭的慘叫響起。

  就在襲擊剛起之時,奇普已一腳踢滅篝火,不用他吩咐,兩名夜影成員無聲無息地沒入漆黑的林內。

  被克雷斯拉到樹後,索爾聽著樹林裡四面八方響起的喊殺聲,只覺得一片茫然:「我不會真這麼倒霉吧,這麼低調都會被強盜團盯上?」

  不斷有箭矢釘在樹身,發出篤篤的聲響,樹林裡到處是來回晃動的人影,儘管守備隊員們拚命阻擊,對方還是越來越近。

  奇普幾個縱跳避過箭矢來到索爾身邊:「領主大人,情況很奇怪,我們似乎一開始就被包圍了。」看情形這個強盜團至少有幾百人,規模出奇的大。

  索爾藏身樹後連頭也不敢露,聞言道:「別管奇怪不奇怪的了,得趕緊逃走!」

  正在潔西卡的協助下包紮傷口的克雷斯道:「可是該往哪邊跑?」

  奇普冷靜的道:「很快就會知道了。」

  片刻,兩名夜影成員幽靈般從黑暗中閃出:「北邊敵人最少,弗蘭斯和埃瑞克已經過去開路了。」

  奇普點點頭,不用他說,眾人也知道該怎麼做。守備隊員們一陣齊射逼住敵人,隨後眾人向北邊的樹林狂奔而去。

  對方發現他們的意圖,大批蒙頭蒙臉的強盜大叫著衝出樹林,同時左右兩側也不斷有敵人湧出攔截他們。

  眼看就要被身後的敵人追上,潔西卡從裡德手裡接過火魔晶,轉身就扔了出去。火魔晶落地爆炸,一股火焰升騰而起,林中霎時一片火紅。


  對方顯然想不到他們還有魔晶石,猝不及防下很多人被火焰燒傷,烈焰點燃樹木,火勢迅速蔓延開來;幸運的是,索爾等人剛好處於上風口,滾滾濃煙全向敵人湧去,情勢一時亂得無以復加。

  見潔西卡丟掉火魔晶,索爾哇哇大叫:「那是要拿去賣錢的啊!」

  潔西卡怒道:「反正又值不了多少!」

  「再不值錢也是幾百個金幣啊!真是敗家……」不過,這話索爾可不敢說出口。

  由於有火勢阻擋,後面的敵人一時無法追上,眾人的腳步立刻加快不少。沿途可見不少被破壞的陷阱,顯然是那兩名夜影成員所為。

  雖然後面少了追兵,但仍有不少敵人從兩邊的樹林撲出,守備隊員們自動散向兩側截擋,一行人且戰且走,沿途留下數十具強盜的屍體。


  時間一長,裡德和瑪琳這兩個非戰鬥人員便感體力不支,克雷斯乾脆命令兩名身強力壯的守備隊員背著他們走;被潔西卡拖著的索爾雖然上氣不接下氣,但勉強還能支撐。

  突然聽一聲悶哼,背著瑪琳的那名守備隊員腿上中箭,他一下子栽倒,瑪琳也被拋到遠處。

  索爾和潔西卡離兩人最近,潔西卡見狀把索爾一推:「你快跑!」自己則向瑪琳衝去。

  索爾猶豫一下,咬咬牙也跟著潔西卡跑了過去。

  上前抱起瑪琳,潔西卡擦去她的眼淚正要說些安慰的話時,索爾突然看到兩人身後的樹林裡,一道白色的光芒閃了一下。

  什麼也來不及想,索爾幾乎是下意識就衝上去,在潔西卡和瑪琳驚愕的目光中,對準潔西卡的屁股狠狠一腳--

  潔西卡驚叫一聲,被索爾踹出數公尺外。

  感受著腳上那極富彈性的觸感,索爾忍不住想:「死八婆,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不過這是索爾最後一個念頭,幾在同時,一顆魔法飛彈轟然在他身邊炸開,索爾就像斷線風箏般被巨大的氣浪掀得飛起,同時在他頸間,一點微光閃爍了一下。

  索爾的身體落地後彈了兩下,隨即滾下一道土坡,片刻,下方傳來嘩啦的落水聲,就再沒了聲息。

  「索爾!」潔西卡一呆,尖叫一聲後,不要命的往那個土坡跑去,這是她第一次叫索爾的名字。

  同時在後方的樹林裡,魔法師費夏得意的笑了一聲:「成功了,沒必要再管其它人了,我們走!」

  「潔西卡小姐,冷靜一點。」克雷斯搶前抱住潔西卡。

  「索爾他落水了,我們快去救他,快去啊!」潔西卡掙扎著。

  「這裡很危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克雷斯不住勸說。

  然而,平時冷靜的潔西卡這時卻像瘋了一樣,不斷扭動身子要掙脫束縛,以克雷斯的力氣竟也有些抱不住。

  克雷斯無奈,低聲道:「對不起!」跟著在她小腹上打了一拳。

  潔西卡被打昏了過去,克雷斯扛著她轉身就跑。

  奇普和他並肩而行:「我已經派埃瑞克沿河跟去了。」

  克雷斯點點頭道:「領主大人一定會沒事的。」

  清晨氤氳的薄霧在林間繚繞,早起的鳥兒歡快地在樹枝上鳴叫。經過一夜的逃命,洛維爾一眾在這處樹林裡休息。

  那些強盜並沒有繼續追趕他們,眾人才得以平安脫身。然而不少守備隊員都受了傷,加上一夜的疲累,此刻人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潔西卡已經清醒過來,這時正呆呆的坐在一塊石頭上出神,瑪琳靠在她身邊不斷抽噎著,哭紅了雙眼跟鼻頭。

  克雷斯走了過來:「潔西卡小姐,昨晚真是對不起……我這裡還有些乾糧,你先吃一點吧!」

  潔西卡勉強笑了笑:「不,你做得很對,我昨晚太衝動了。」

  「領主大人他……」克雷斯欲言又止。

  潔西卡像是對他說,又像說給自己聽,低聲道:「那個笨蛋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時左側樹林傳來一陣響動,警惕的守備隊員們立刻抓著武器跳起。來者現身,卻是埃瑞克回來了。

  看到他,潔西卡和克雷斯趕緊跑了過去,這時埃瑞克已經被所有人圍了起來。

  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埃瑞克黯然搖頭:「對不起,那條河水流很急,中途有分岔,還有一座瀑布,我找不到領主大人。」

  所有人都露出失望的神色,瑪琳更忍不住大哭起來。這時所有人才明白,索爾的失蹤對他們來說,並不僅僅是失去領主而已。

  畢竟沒受過正規訓練,洛維爾的守備隊員們雖然武藝高超,但經過這一連串的打擊,人人都顯得意氣消沉;反觀夜影的成員們,仍能極力保持鎮定。

  受到打擊後,潔西卡反而堅強了起來,她問裡德道:「裡德,我們有多少損失?」


  裡德很快道:「馬車什麼的差不多全丟了,金幣還剩幾千枚,足夠撐到王都;而領主大人準備拿去拍賣的財物,因為都是小件東西,我就一直隨身帶著沒有丟掉。」說著,有些得意的拍了拍背上的包袱。

  潔西卡點點頭,又問道:「最近的城鎮在什麼地方?」

  裡德拿出地圖看了一下:「我想我們已經越過馬斯迪領的邊界了,往東走半天,應該就能到達和沛奇領交界處的加爾鎮。」

  「好。」潔西卡果斷的道:「立刻收拾東西趕到加爾鎮,要求地方官派兵協助尋找領主,我們一定要趕在祭奠前到達王都。」

  她的堅定感染了眾人,本還死氣沉沉的守備隊員們也都恢復了精神。

  「對,領主大人一定還活著!」

  「我奶奶常說,笨蛋的命最大。」

  「就算死了,也要見屍……」

  「閉嘴,再烏鴉嘴小心我揍你!」

  ……

  奇普感慨的看著眾人情緒的變化,感歎道:「洛維爾能有這樣的女管事,真是幸運。」

  克雷斯感覺像是奇普在誇自己般得意道:「那當然,潔西卡小姐是最好的管事,所以我一直認為,只有領主大人才配得上她。」

  裡德忍不住道:「你真這麼認為?」

  「好吧,我承認我是在胡說八道……」

  「來,索爾哥,吃吧。」瑪琳遞上一碗粥。

  索爾苦惱道:「可是我被炸得全身麻木,動也動不了。」

  瑪琳羞澀道:「那我餵你好了。」

  索爾仍是苦惱:「但我連頭也抬不起來……」

  瑪琳小臉飛紅,以蚊蚋般的聲音道:「那……讓瑪琳用嘴餵你好了。」

  「這,這樣好嗎?」

  「瑪琳早晚都是索爾哥的人,所以……」一雙嘟起的紅潤嘴唇漸漸湊了過來。

  「瑪,瑪琳……我忍不住了!」

  「啊,索爾哥,你不是說你動不了嗎?」

  「哇哈哈,誰管那麼多,既然你這麼愛護我,那你也要多多愛護小索爾喔!」

  「既然您這麼說,請溫柔一點……」

  正當索爾把瑪琳摟進懷裡準備恣意妄為時,潔西卡突然出現,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怒喝道:「你這個色情狂!」

  「潔西卡,你怎麼會在這裡?住手,我快不能呼吸了……」索爾痛苦的吐出舌頭。

  可是潔西卡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索爾一張臉漸漸發青,就在快要窒息的剎那……

  「呼啊!」索爾猛地把臉從水裡抬起,不住喘著氣。

  哪裡有什麼瑪琳和潔西卡,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索爾趴在水裡,觸手溫暖,空氣裡還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似乎是個溫泉。

  索爾茫然四顧,努力回憶昨晚的情形,自己似乎是被魔法炸得飛起,然後掉進河裡迷迷糊糊漂了大半夜,不知怎麼卻來到了這裡。

  「這麼說,我和潔西卡他們失散了?」索爾捂著頭想道。

  他站起身來,水只到膝蓋位置,在他前面有一塊很大的巖石。原來,索爾漂在水裡時,石頭剛好把他的身子遮住,現在他一站起就從石頭後冒了出來。

  此時,索爾看到一個人。


  對面溫泉裡,一個亞麻色長髮的可愛少女,驚恐的看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索爾。她似乎正在沐浴,全身赤裸,雙手緊張的護著胸部,從手臂的縫隙裡露出嬌嫩的肌膚;浮動的水面下,還能隱隱看到她雙腿間的一點異樣顏色。

  溫泉水氣蒸騰,朦朦朧朧的把一切都模糊了,加上索爾腦子仍一片迷糊,於是他就傻傻的站在水裡,和少女對視著。

  「這……這裡是天國嗎?」

  「哇啊啊啊!色情狂啊!」那個少女突然發出一聲高頻尖叫,變魔術般從身後抓起一柄巨大的釘頭槌,一記「力劈華山」敲在索爾頭上。

  索爾當場血流滿面。

  「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是索爾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

  看著死人般在水裡漂啊漂、頭上還滋滋噴著血的索爾,少女再發出一聲尖叫,轉身跑入岸上的樹林裡。

  「說!你究竟把我置於何地?」潔西卡怒問。

  「我很尊敬你啊!」索爾急忙道。

  「誰要你的尊敬?」潔西卡一腳把他踹倒在地。

  「嗚啊啊,我錯了!其實我是把你當作我的親姐妹啊!」

  「誰要當你的姐妹?」潔西卡在索爾頭上踩啊踩。

  頭上劇痛難忍,索爾只好不顧一切的大叫道:「其實我喜歡你!」

  「什麼?」潔西卡更加用力的踩著。

  「我說我喜歡你啊!」大叫一聲,索爾猛地坐起。

  入眼卻是一張湊得極近的面孔,依稀就是把他打昏的那個少女。她顯然被索爾這一聲給嚇呆了,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兩人面面相覷,少女陡然尖叫一聲,劈面又是一槌,然後跑了出去。

  「嗚……我的頭。」索爾摀住腦袋,這才發現頭上已經纏滿了繃帶。

  「這是哪裡?」他望望四周,發現這裡似乎是間木屋,自己正坐在一張簡易的木床上,身上也換過乾淨的衣服,屋外隱隱有些人聲。

  看了片刻不得要領,索爾頓覺頭疼不已,忍不住又呻吟了一聲。這時他才記起剛才那個夢,立刻滿臉黑線:「我覺得,還是忘記比較好……」

  「哇哈哈哈,你終於醒了!」隨著一個豪爽的大笑,屋門突然被打開,幾個人走了進來。


  當先一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大漢,他的身材極是魁梧,滿臉落腮鬍須,腰上別著一柄巨大的斧頭,雖然穿著簡陋的衣服,但也掩飾不了他粗壯無比的肌肉。這男子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豪邁,簡直就像沒出家前的魯智深。


  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稍微年輕的男子,面目依稀和魁梧男子相似,但氣度更加沉凝,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他的手腳修長,身形矯健,顯得非常精幹,背上還背著一張弓。

  跟在兩人身後的,就是兩次「轟殺」索爾的那個少女了。


  索爾藉機仔細打量她,才發現這個少女長得相當漂亮,精緻的五官比起瑪琳也不遑多讓,難得的是兩人年紀差不多;不過,比起瑪琳的嬌俏,這個少女多了些英氣,最明顯的,就表現在她足以和潔西卡相媲美的一雙美腿,以及比瑪琳大了不少的胸部。

  看到這裡,索爾又想起溫泉裡的美景,股胯間不禁有些蠢蠢欲動。

  為了避免尷尬,他乾咳一聲,搶先開口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


  「哈哈哈……」大漢大步走上,不由分說就把他像拎小雞一般從床上拉起,然後就是一個熊抱:「好險好險,你終於醒了!否則我家小卡菲爾的第一次,就要不明不白交給一個陌生人了!」

  「哥哥!」叫卡菲爾的少女滿臉通紅,連連跺腳:「不要胡說!」

  「第一次?交給陌生人?」索爾完全摸不著頭緒。不對啊,我記得自己沒做過什麼才對,難道是在昏迷時幹了些禽獸不如的事?

  「列斯塔哥哥,我提醒你很多次了,說話一定要說完整。」看到索爾迷惑的樣子,那個弓手說道。

  「啊,對不起喔。」叫列斯塔的壯漢撓撓頭,把索爾扔回床上:「我的意思是說,卡菲爾第一次殺人,如果是一個陌生人的話就糟糕了,幸好你沒死。

  「我指的不是那種意思哦!當然你如果想和卡菲爾……的話,就必須通過我們兩個哥哥的考驗,我其實一直擔心她嫁不出去呢,哇哈哈哈哈……」

  見他夾七夾八越說越離譜,卡菲爾羞怒之下,抓起釘頭槌就猛敲在列斯塔的頭上:「列斯塔哥哥,不要再說了!」

  索爾看得一頭冷汗,這一家都是些什麼人啊?更可怕的是,挨了釘頭槌一下,列斯塔居然連一點屁事都沒有。


  「卡菲爾,我們爹娘死得早,老大也葛屁了,其實我和你迪侖哥都一直很擔心你的終身大事;聽說你被這小子看光了全身,我看他人也不錯,不如就……」和外表不同,這個列斯塔竟是出乎意料的雞婆。

  「你……你……嗚嗚嗚……」卡菲爾的臉由紅轉黑,再由黑轉紅,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捂著臉跑了出去。

  「嘖嘖,原來小丫頭也會害羞啊!」列斯塔感慨。

  「對了,還沒問你。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那個叫迪侖的帥哥弓手轉頭問索爾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索爾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傻了。

  迪侖又問了一遍,索爾才反應過來。想了一下,他決定還是用個假名:「我叫沙隆巴斯,只是個過路人。」

  「那你怎麼會昏倒在卡菲爾洗澡的溫泉裡?」列斯塔不解地道。

  索爾露出害怕的樣子:「昨天我被一群強盜搶劫,結果失足摔到河裡,不知怎麼就到那裡了。」想起昨晚的危險,他的表情倒不是裝的。

  聽他這麼說,列斯塔和迪侖狐疑的互看一眼,迪侖正要說話,一個男子突然匆匆走進來,在兩人耳邊說了些話。

  迪侖皺眉道:「你的事以後再說,先安心在這裡養傷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列斯塔已嚎叫著衝了出去:「小卡菲爾,你不要想不開啊!」

  沒多久,屋裡又只剩下索爾一個人:「這,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過了兩天,索爾終於能下床走動了。這時他才知道,列斯塔、迪侖和卡菲爾竟然是三個親兄妹。

  而走出木屋他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隱蔽的山谷內,這裡似乎是個秘密營地,大大小小的木屋遍佈山谷,加起來竟也住了百多個人。

  更奇怪的是除了卡菲爾,其它人全是壯年男性,他們個個生得凶神惡煞,提斧帶劍,怎麼看都不像迪侖所說,是來開墾荒地的良民。

  這天晚上,山谷中央燃起火堆舉行宴會,索爾也得到邀請。

  列斯塔和迪侖似乎是這裡的頭,所有人都對他們兩人尊敬有加,而兩天沒有露面的卡菲爾也出現了,只是自始至終她都沒看索爾一眼。

  宴會氣氛熱烈,在場眾人雖然粗鄙不名,但個個豪爽好客,索爾身旁的兩名大漢不斷拉著他喝酒,結果索爾才沒喝幾口,兩人已互相把對方灌醉。


  看著宴會上眾人縱聲狂笑,舉杯豪飲,索爾竟有些親切的感覺,因為這和克雷斯那幫守備隊的傢伙太像了。這時索爾開始強烈的想念起潔西卡等人,自己失蹤的這些天,他們一定很著急吧?

  想到這裡,他覺得再也不能等了。等會場稍稍安靜下來,他起身對列斯塔道:「這幾天承蒙大家的照顧,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明天就離開。」

  會場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動作望著他,氣氛變得古怪至極。

  索爾被這麼多雙眼睛盯得心裡發毛,不由暗道:「難道這裡是個基佬窩,他們看我細皮嫩肉,所以根本不打算放過我?」

  列斯塔和迪侖互看一眼後,列斯塔道:「我說沙隆巴斯兄弟,臨走前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

  「什麼?」索爾大奇:「我要說什麼?」

  迪侖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這要問你自己了。」

  索爾迷惑不解,但看眾人神色不善的眼神,自己不說些什麼還真過不了關。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索爾恍然大悟--

  他立刻哭拜於地,放聲大叫:「冤枉啊,那天在溫泉,我真的沒對卡菲爾做什麼,大家千萬要相信我倆的清白啊!」

  眾人一愕,隨即放聲狂笑,卡菲爾一張臉更是變得通紅,看著索爾的眼神足以把他殺死一百遍了。

  列斯塔也咧開大嘴跟著呵呵笑,迪侖暗中撞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立刻擺手示意要眾人安靜。

  「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由我來說好了。」迪侖歎了口氣:「你說是因為在附近被強盜搶劫才流落到這裡的,但你在說謊!」

  「咦,你怎麼知道?」索爾下意識的道。

  迪侖眉頭皺起:「這你別管,總之我能肯定。說,你究竟是什麼人?混進這裡想幹什麼?」

  一陣大笑後輕鬆下來的氣氛又再次凝重起來,所有人都凶巴巴的瞪著索爾,一些人更悄悄摸上身邊的武器,看樣子索爾只要一個回答不對,就會被亂刀分屍。

  索爾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背後已被冷汗浸透。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說謊,但對方卻一口否認,這算怎麼回事?

  突然,他心裡隱隱升起一個念頭,但又模模糊糊的把握不真切,就在索爾努力想抓住它的時候,迪侖不耐煩的道:「是不是要我幫你開口?」


  嚇了一跳,索爾再顧不了那麼多,趕緊道:「等等,我,我招了!其實我是得罪了自己的領主,被他派人追殺,逃到這裡才失足落水的!我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了自保才說謊,既然現在大家已經知道了,求求你們不要把我送回領地啊!」

  其實索爾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要撒這個謊,只是剛才心裡那個模糊的念頭,讓他選擇了這個謊言。

  幸運的是,眾人聽他這麼說,反而都露出恍然的表情,就連迪侖原本緊繃的臉也放鬆下來。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出賣你的。」

  「搞什麼,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現在索爾對這些人的真實身份,越來越感興趣了。

  「嗚嗚嗚,兄弟,別傷心,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人!」這時,索爾身旁的大漢突然滿臉淚水的摟著他。

  「是啊,那些高高在上的領主們,都不把老百姓當人看!」

  「都是些作威作福的混蛋!」

  「當年要不是那個混蛋領主,我也不會……」

  ……

  一時間就像炸開了鍋,在場的人無不破口大罵。

  索爾卻越聽越是心驚,怎麼這裡的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來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這時迪侖道:「你是哪個領的人?領主叫什麼?」

  「呃……」索爾一下呆住,這時他才發現,竟然不知道自己以外任何一個領主的名字!

  「怎麼了?說啊!」一些性急的人催促道。

  索爾帶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眾人,最後一臉悲憤的垂淚道:「是,是洛維爾領的領主……索爾·洛維爾那個混蛋!」

  嗚嗚嗚……我在說什麼?我究竟在說些什麼?

  「啊!那傢伙我聽說過,據說在阿爾姆克學院讀書的時候,就是個壞到骨子裡的傢伙!」一個人大聲嚷嚷道。

  索爾倒是一愣,自己的名聲有這麼差麼?

  「嗯,我也有所耳聞,的確是個無可救藥的二世祖。」列斯塔也道。

  索爾在心裡大叫:「不要只是耳聞啊老大!沒有調查就隨便亂發言,其實我很純潔的!」

  迪侖問道:「那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怎麼會讓他追殺到這裡?」


  既然已經開了頭,索爾只好硬著頭皮抓過一個碟子,用木勺敲敲打打的道:「我本住在易爾河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可恨那索爾,蠻橫不講理,佔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講理……」

  一席話完畢,真是聞者傷心,聽者垂淚,就連卡菲爾也紅了眼睛,看索爾的時候也沒了那麼深的敵意。


  列斯塔傷感的抹抹眼睛:「原來你有這麼悲慘的身世,難怪不敢輕易暴露身份;不過你放心,那些該死的領主早晚有一天會得到報應,沙隆巴斯兄弟,你的仇我們一定會替你報的!」

  「啥?」索爾又驚又疑。


  迪侖沉聲道:「到這個時候,我也不隱瞞你了,其實我們就是專門殺富濟貧,和那些無良領主作對的強盜團『去死團』!這裡都是深受那些領主迫害的人,你的仇就是我們大家的仇!」

  索爾終於恍然大悟,難怪他們敢肯定自己是在說謊,因為去死團根本沒有襲擊過自己。想到這裡他悚然一驚,既然不是他們,那晚的人究竟又是誰?

  「沙隆巴斯老兄,我越看你越順眼,現在你又是獨身一人,不如就加入我們去死團吧!總有一天,我們會幹掉索爾·洛維爾替你報仇的。」列斯塔摟著索爾道。

  到了這一刻,索爾還能說些什麼?唯有屈辱的含淚點頭。

  「兄弟們,我們又加入一個弟兄,去死團的力量又壯大了!從現在起,沙隆巴斯的仇就是我們的仇!殺掉索爾·洛維爾--」列斯塔高興的大叫。

  「殺掉索爾·洛維爾!」眾人跟著高呼。

  「把索爾·洛維爾碎屍萬段……喂,沙隆巴斯兄弟,跟著喊啊!」

  索爾已經完全自暴自棄了,他淚流滿面:「真是……真是謝謝大家!」跟著用盡全身力氣高呼:「把索爾·洛維爾碎屍萬段!」

  卡菲爾悄悄對迪侖道:「沙隆巴斯一定很恨那個領主,你看他都流血淚了耶!」

  迪侖認真的點點頭:「本來我還有點懷疑他,現在看來他的確沒有說謊。」

  「是啊,我以前也對他太粗暴了,想不到他有這麼悲慘的過去。」卡菲爾望著滿臉血淚、高喊口號的索爾,眼睛裡漸漸罩上一層朦朧……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6 PM 編輯

第四章 狩獵

  「注意你的腳步!移動,不要只盯著我,光用眼睛是不夠的……」

  山谷一角的空地上傳來啪啪的擊打聲,迪侖和索爾正各自手持木劍對打著,說是對打並不準確,其實是迪侖正在教索爾基本的劍術。

  自從轉職為強盜這個「大有前途」的行業後,索爾就被分派到迪侖手下;而對他極為欣賞的迪侖,更決定親自教導他戰鬥的技巧。

  迪侖的職業雖然是名魔弓手,但用起劍來卻也毫不含糊,他一邊口述一邊引導著索爾的步伐,兩人木劍不斷相交,看起來倒有模有樣。


  可惜比起迪侖這名好老師,咱們的新晉強盜沙隆巴斯就實在太不爭氣了。他嘴角掛著白沫,瘦弱的胸口急劇起伏著,勉強隨著迪侖的動作,在場上徒勞的奔跑,模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在這個世界裡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只要稍有條件都會練習劍術,像索爾這樣一竅不通的反而少見。不過正因為這樣,迪侖更堅信,索爾只是個普通的老百姓。

  「哈哈,沙隆巴斯,你好笨哦!」空地一角,卡菲爾坐在一根原木上拍手大笑,那柄讓索爾心驚膽戰的釘頭槌,就倚在她的腳邊。

  原本對索爾很厭惡的卡菲爾,不知為什麼,突然對他產生了很大的興趣。這些天,索爾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更是他每天劍術課的忠實觀眾。

  但是,索爾卻不敢招惹這位情緒不穩定的大小姐,那天在溫泉驚天一槌給他的教訓實在太深刻了,他自問沒有列斯塔那麼恐怖的抗打擊能力。

  又練習片刻,就在索爾覺得自己快要力竭而亡的時候,迪侖終於撤劍後退:「就到這裡吧,中午你休息一下,我們下午繼續。」

  索爾哪還能回答,只是趴在地上急劇的喘息著:「不成,再這樣下去,老子的小命非送在這裡不可,得想個辦法盡快脫身。」

  卡菲爾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你是我見過最笨的傢伙,和迪侖哥練習了好幾天,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索爾可不敢得罪她,聞言苦笑道:「多謝提醒。」

  「喂,你餓了嗎?看你挺可憐的,乾脆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去拿午飯給你。」卡菲爾像是不經意的說道。

  不明白她又想玩什麼花樣,索爾警惕的道:「不用了,謝謝。」

  「你什麼意思?」卡菲爾板起臉:「怕我在你飯裡下毒嗎?」

  索爾暗暗皺眉,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幹嘛總找我的麻煩。他不耐煩的擺擺手:「當然不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卡菲爾有些著急的拉住他:「喂,你為什麼總是……」


  疲憊加上心情不好,索爾終於爆發了。他轉過身怒道:「我還要問你為什麼總是要跟我過不去!那天在溫泉我根本是無心的,還被你敲了一槌,你到底想怎麼樣?拜託你讓我好好吃頓午飯行不行!」

  卡菲爾一愣,小嘴漸漸扁了起來:「我……你……」

  「糟糕!」索爾猛的清醒過來,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可以隨便對屬下發脾氣的領主了。他手忙腳亂的解釋道:「你別哭,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討厭!」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卡菲爾抄起釘頭槌就是一下重擊。「人家只是想幫你,為什麼你要這麼怕我?」她哭著跑開。

  索爾血流滿面,趴在地上微微抽搐著:「大小姐,我覺得自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的問題根本就是多餘的……」

  天啊,誰來救我離開這個地獄!

  「索爾哥,這些天辛苦你了,讓我來服侍你吧。」

  恍惚間,索爾似乎又回到了洛維爾的領主官邸,正躺在瑪琳的懷裡,接受她小手的按摩。

  「咦,我在哪裡?」索爾迷惑道。

  瑪琳趴到他的肩頭:「這裡是洛維爾,你回家了啊!」

  「洛維爾?」索爾高興起來:「這麼說,我不用再做山賊了?哇哈哈哈,我終於脫離苦海了!來,小瑪琳,讓我親親以示慶祝!」

  瑪琳羞紅了臉,卻任由索爾抱住。見她這麼乖巧,索爾兩手也不規矩了,嘴巴更迫不及待地湊到她的臉蛋上。

  「咦?瑪琳,幾天沒見,你的身子壯實了不少呢!到處都是肌肉,胸部也變硬了……哇,臉上怎麼也扎扎的,好像有很多鬍子……」

  「沙隆巴斯!沙隆巴斯!」瑪琳的聲音突然變成粗壯的男聲。

  「呃?」

  「沙隆巴斯,快起來,要遲到了!」瑪琳繼續道。

  正閉目享受的索爾迷惑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自己同宿捨的強盜拉文!而自己的手,正死死抓在他結實的胸部上。

  「我就知道,那種好事果然都是作夢。」索爾仰天長歎。

  見他醒了,拉文一把拉他起身:「快點拿著武器,大家都出去了!」

  索爾一邊急急忙忙的穿衣,一邊問:「什麼事這麼急?」

  拉文狐疑的看著他:「昨天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營地裡食物不夠,我們得出去打獵!」


  索爾終於記起來,最近營地裡食物不足。由於去死團只向貴族下手,不能出去找普通百姓「借糧」,於是老大列斯塔決定進山裡打獵,而自己正好被分派在狩獵隊裡。

  抓起自己的劍,索爾急忙向外跑去。


  這時拉文追了上來,一臉幽怨的道:「討厭,原來你也是『姐妹』,怎麼不早告訴人家?還偷偷抓我的胸部……看你這麼急,那今晚人家就犧牲一下,到你的床上……」

  駭然看著拉文虯髯橫生的「嬌羞」面孔,索爾愣了半晌,一腳飛踹過去:「你離我遠點!」


  索爾加入去死團已經半個月了,這些日子日曬雨淋,讓他白皙的皮膚已有些發黑,臉上也生出稀稀拉拉的鬍鬚,配上亂糟糟的頭髮,破爛的衣服,手裡的長劍,已完全是一副山賊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劍術依舊那麼爛。

  每每攬鏡自照,索爾都為自己大好形象的轉變痛心不已。但真正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居然開始適應這種生活了!

  我,我還真是賤啊!


  來到外面,狩獵隊已經集合完畢。列斯塔對這次的狩獵很重視,親自挑選了三十名最強壯的山賊,由他和迪侖帶隊;至於索爾為何也能入選?據說是迪侖準備讓他好好接受一次「血的洗禮」。


  但卡菲爾赫然也在隊伍裡,自從那天劍術場一槌之後,小丫頭到現在一直沒理過索爾,不過索爾當然樂得清靜。這時兩人目光相對,卡菲爾哼的一聲轉過頭,故意不理他。

  索爾毫不在意的聳聳肩,然後快步入列,隊伍隨即向山裡開拔而去。


  這次他們的目標是北山的一群赤鼻豬,這東西有點像野豬,喜歡群居,平時懶洋洋的人畜無害,然而一旦發怒或是受到驚嚇,就會發瘋似的橫衝直撞,相當可怕。不過它們雖然膘肥體壯,卻頭腦簡單,正是理想的食物來源。


  經過半天的跋涉,眾人來到赤鼻豬的聚集地。按照事先的計劃,他們分為兩撥,一撥埋伏在豬群的必經之路上,另一撥則負責驅趕它們,採用分批圍剿的方式進行狩獵。

  索爾在伏擊隊裡,由迪侖帶隊。列斯塔則負責比較危險的驅趕。似乎故意不想見他,卡菲爾也跟著去了。

  離約定動手的時間還有一陣,群盜放鬆的在埋伏地點休息,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著。索爾有些無聊的擦著自己的劍,突然看見拉文一臉曖昧的向自己走來。


  直到今天早上,索爾才發現,這個一起住了半個月的傢伙,性別傾向對自己有相當大的威脅。生怕他纏上自己,索爾趕緊起身向別處走去,同時考慮回去後要不要向迪侖申請換宿捨。

  「天啊,我在想些什麼?我應該要考慮怎麼逃跑才對!」

  就在索爾胡思亂想的時候,腳下絆到樹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抓住,卻是迪侖。

  「什麼事這麼慌?小心一點,被它扎到就麻煩了。」迪侖把他扶正,同時指著索爾身後道。

  索爾見他指的是一塊生在樹下類似苔蘚,但表面生滿火紅色尖刺的東西,不由奇怪道:「這是什麼?」

  「它叫火針草,這東西的刺有很強的毒性,被它刺中就麻煩了。」迪侖道。

  索爾緊張起來:「會死?」

  迪侖搖搖頭:「只是會很疼。」

  索爾不在意道:「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只是有點疼嘛!」


  迪侖正色道:「千萬別大意,它會疼得讓你難以忍受,挨過它刺的人,這輩子絕不會想再挨第二下。而且它毒性發作的時間完全無法確定,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天,叫人防不勝防,這才是最麻煩的。」

  見他還是不放在心上,迪侖正要再說,一名強盜跑上來:「迪侖,時間到了。」

  「準備好,各就各位!」迪侖點點頭,高聲下令。

  強盜們立刻抽出武器進入預定位置。樹林裡忽然發出一陣隆隆的轟響,大地也跟著震顫起來,隨著響聲越來越近,沒多久,數十頭赤鼻豬從樹林裡湧出。


  緊跟在豬群後面的是列斯塔率領的強盜們,他們手持武器緊緊追趕,不斷高聲喊叫驚嚇豬群。列斯塔跑在最前面,手裡提著誇張的大斧,在豬群裡左衝右突,英勇無比。

  很快第一批五頭赤鼻豬被成功的從豬群裡驅趕出來,向眾人埋伏的地點跑來。等它們跑近以後,迪侖大叫一聲:「攻擊!」便立刻當先站起射出第一箭。

  跑在最前面一頭強壯的公豬立刻被貫穿頭顱,它嘶叫一聲,巨大的身軀栽倒在地滾出好遠,後面的幾頭豬也紛紛被絆倒。

  赤鼻豬的頭骨非常硬,甚至被一些獸人直接用來做頭盔,迪侖竟能一箭貫穿,足見其擁有與外表絕不相稱的強大臂力。

  群盜一擁而出,亂劍齊上,把驚惶失措的豬群殺掉,隨後迅速拖走屍體,靜待第二批來送死。就這麼來一批殺一批,豬群很快只剩最後十頭。


  或許是在生死關頭突然開竅,頭腦簡單的群豬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在領頭公豬的帶領下,所有的赤鼻豬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全部向索爾等人的埋伏地點湧來,試圖突圍逃開。

  「攔住它們!」迪侖高呼一聲,第一個跳了出來。

  群盜紛紛大叫著湧出攔住豬群,人豬之間立刻展開一場混戰。索爾也「英勇」的殺出,只不過是跑在最後,並自動負責起「殿後」的重任大任。

  開玩笑,我可不想把小命葬送在豬蹄下。

  困獸之鬥是相當可怕的,在求生慾望的唆使下,群豬發揮了驚人的戰力。不斷有強盜被豬拱翻踐踏,人的慘叫和豬叫聲此起彼伏。

  不過明白放走它們就意味著沒得吃,殺紅了眼的強盜們寸土必爭,死死把豬群攔住。很快的,列斯塔的援兵也跟著衝了上來,圍住豬群開始屠殺。

  這時一頭受傷的赤鼻豬奮力突破重圍,然而它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逃出生天哼上兩聲,竟赫然發現前路擋著一個礙眼的傢伙。

  在它簡單的頭腦裡,凡是擋住自己逃命的東西一律都該踩爛,於是赤鼻豬不再猶豫,一低頭就撞了過去。


  這時索爾正躲在最後面,忝不知恥的高喊加油,為浴血奮戰的同伴們進行「精神加持」,突然看到一頭雙目赤紅、滿身鮮血的豬向自己撞了過來,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我的媽呀!八戒,你跑錯方向啦!」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個嬌小的人影突從一旁衝出,跟著就聽碰的一聲巨響,那頭赤鼻豬發出一聲慘嘶翻滾在地,頭上的血柱噴起丈高。

  這個情景索爾再熟悉不過,救他的果然是卡菲爾,此時她的釘頭槌還滴著鮮血。看了驚魂甫定的索爾一眼,她又一言不發轉身衝入戰場。

  這時明白已經衝不出去的赤鼻豬們,聚在一起負隅頑抗,群盜一時收拾不下。

  看到卡菲爾過來,列斯塔道:「快唱戰歌!」

  點點頭,卡菲爾把釘頭槌豎在胸前,低吟道:「戰神菲瑞斯啊,請接受您信徒的請求,將無畏的勇氣賜給這些英勇的戰士……」


  隨著她用難懂的語言吟唱出節奏奇特的歌曲,圍攻豬群的群盜突然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無不迸生出莫大的勇氣。本來已經很疲累的他們,更是擁有遠超平常的速度和力量。

  卡菲爾吟唱的是向戰神祈福的戰歌,這是戰鬥牧師特有的技能,可以讓戰場上的鬥士無所畏懼,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有了戰歌的加持,群盜殺豬的速度明顯加快。特別是列斯塔,他興奮的狂叫著,巨斧每揮舞一下,必定會濺起漫天鮮血,殺得興起,他更直接把一頭最強壯的赤鼻豬從頭至尾劈成兩半。

  很快,所有的赤鼻豬都被斬殺殆盡。見戰鬥結束,卡菲爾又吟唱出另一首和緩的歌曲,讓興奮過度的戰士們平靜下來。

  「好,把獵物搬下山去吧!」迪侖吩咐道。

  就在這時,一頭沒有斷氣的赤鼻豬突然從血泊中爬起,向專心吟唱的卡菲爾咬去!這時所有人都忙於搬運獵物,一時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見卡菲爾就要被豬撲倒在地,一旁的索爾快步衝上把她向自己這邊一拉,卡菲爾驚呼一聲,已被索爾抱在懷裡;赤鼻豬失去目標,最後的餘力也用盡,倒地的時候終於氣絕。

  索爾這一下用力太猛,腳踩在血裡滑了一下,加上卡菲爾的重量,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後倒去。慌忙間他往後一看,赫然發現火針草就在自己屁股下面!

  臨危不亂,索爾趕緊把腳一蹬,後背貼上樹幹,全身肌肉繃緊,腰部拚命往上抬,總算在屁股離火針草的刺尖還有一毫米時穩住身體。


  「呼,好險……幸好這些天的鍛煉沒有白費。」索爾暗自慶幸,渾然不覺自己因為全身緊繃的關係,正死死把卡菲爾摟在懷裡,而自己挺起的胯間,正和卡菲爾的臀部做著親密接觸。

  「小子,好樣的!」、「動作不錯啊!」見此情景,強盜們無不高聲起哄。

  卡菲爾羞得滿臉通紅,她狠狠把索爾一推:「放開我!」掙脫他的懷抱。

  一瞬間,索爾的臉變得古怪至極。

  大概卡菲爾也覺得自己這麼做有點過分,她轉頭道:「剛才謝謝你……咦?你怎麼了?」

  索爾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刺,刺進去了……」

  「什麼?」卡菲爾沒明白。

  索爾苦笑:「算了,沒什麼。剛才你也救過我,大家就算扯平了吧。」

  卡菲爾看著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等她離開以後,索爾爬起身來,揉了揉屁股。


  「什麼嘛,一點也不疼,害我嚇得不得了!」索爾在屁股上摸索半天,發覺沒有任何異樣,總算放下心來。「說什麼會疼得難以忍受,原來只是唬我。」他咕噥一句,決定不再理會。

  這時群盜將死豬的屍體集中起來,分批搬下山去,狩獵終於圓滿結束。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1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6 PM 編輯

第五章 我們結婚吧,沙隆巴斯!

  「哇哈哈哈,喝呀喝呀!」


  當天晚上,山賊們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宴會。這次狩獵出奇的順利,雖然有不少人受傷,但都不嚴重,經過卡菲爾法術的治療後,個個又開始生龍活虎。這時強盜們聚在一起盡情的喝酒玩鬧,驅散白天的疲勞。

  「沙,沙隆巴斯,謝謝你救了卡菲爾!來,我敬你一杯!」已經醉醺醺的列斯塔正靠著索爾口齒不清的道。

  「哈哈,沒什麼,沒什麼!」索爾趕緊謙讓。


  「唉,可憐我們父母死得早,卡菲爾就由我一手帶大。這丫頭什麼都好,人也漂亮,就是脾氣太火爆,所以我一直到現在都害怕她嫁不出去,嗚嗚嗚……」突然間,他又像個擔心女兒的父親般哭了起來。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好不住勸解,說什麼卡菲爾溫柔賢淑、漂亮能幹、性格大方、惹人喜愛,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些詞能跟她沾上邊。

  「你也認為她很不錯,對吧?」列斯塔紅著眼睛道。

  索爾以為他又在說胡話,順口答應道:「卡菲爾很討人喜歡啊!」

  「妹夫!」列斯塔突然一把摟住索爾:「卡菲爾就交給你了!」

  「哇啊啊,你在說什麼,我並不……」索爾大驚失色。

  「哥哥,你在胡說什麼!」突然一柄釘頭槌從天而降,狠狠敲在列斯塔頭頂。


  卡菲爾又羞又怒的從列斯塔身後走出來,淚眼欲滴:「反正我又野蠻,又不漂亮,嫁不出去也不關你們的事,這樣你滿意了吧?」言罷不理目瞪口呆的索爾,轉頭就跑。

  索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哥哥說胡話,幹嘛衝著我吼?」

  「嗯啊……咦,剛才是誰敲我的頭?」這時倒在地上的列斯塔哼了一聲,迷茫的爬起。

  索爾不得不佩服,這傢伙的頭實在硬得可以。

  「沒什麼,沒什麼。」索爾趕緊打著哈哈。

  「頭兒,你說卡菲爾是你從小帶大,那你一定很瞭解她囉?」這時一名強盜打趣道。

  列斯塔胸口一挺:「這是當然,我什麼都知道。」

  「那卡菲爾的三圍是多少啊?」另一個人問道列斯塔抓抓頭:「是……是……哎呀,我想不起來了!」

  「不知道了吧,吹牛!」

  「我看卡菲爾根本不是你帶大的。」

  列斯塔大怒:「誰說的!卡菲爾從小最聽我的話,我說什麼她都會答應!」

  眾強盜紛紛表示不相信,要列斯塔拿出證據來。

  「那你們要怎麼才肯相信?」列斯塔問道。

  群盜面面相覷,半晌,一個膽大的說道:「除非你敢去卡菲爾房裡偷一套她的內衣出來,我們才信。」

  話題到這裡已經偏離原來的主軸了,偏偏一提起類似的話題,男人無一例外都會變得極度興奮。這時所有人都亢奮的高聲起哄,這個角落一時熱鬧得無以復加。

  「去啊,頭兒,是男人就去啊!」人們已經失去理智了。

  「好!」列斯塔一拍大腿,紅著眼睛站了起來,這時他已經完全喝醉了。

  「喂,等等,你不會真的想……卡菲爾是你妹妹啊!」索爾大驚,趕緊拉住他。


  「這,這算什麼?我從小把卡菲爾帶大,拿她一套內衣有什麼大不了的……」列斯塔開始出現了邏輯紊亂的徵兆。他斜眼看了索爾一眼,拉著他就走:「妹夫,你跟我一起去。」

  「啊?什麼,為什麼我也要……」索爾驚問,可惜被列斯塔鐵鉗般的手箍住,哪裡掙脫得開?

  「頭兒,好樣的,我們等你!」後面眾盜紛紛鼓掌尖叫。

  片刻後,索爾和列斯塔已出現在卡菲爾的房間裡。


  出乎意料的,她的房間佈置得很精緻,和她火爆的脾氣一點也不合拍,床上甚至還放著幾個玩具布偶,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只是房間一角擱著幾柄閃閃發光的備用釘頭槌,顯示了女主人暴力的尚武風格。


  列斯塔正興致勃勃地在卡菲爾的衣櫃裡翻動著,各色內衣丟得滿地都是:「黃色?不好!藍色?也不好!紅色?嘿,這丫頭真大膽!黑色蕾絲?好哇,她從哪裡買到的……」


  「老大,快點吧!」索爾不住催促,雖然潛入少女房內偷內衣,是他這輩子最想做的十件大事之一。但東西是卡菲爾的,而正在翻她衣櫃的卻是她的親哥哥,這就未免太過古怪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索爾心裡一驚,跑到窗前一看,只見卡菲爾正慢慢向這裡走來。

  她似乎心事重重,低著頭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兩隻手在胸前絞來絞去。

  「卡菲爾回來了。」索爾壓低聲音道。

  列斯塔這時正在一套性感黑色內衣和清純白棉內衣間猶豫不決,聞言嗯了一聲:「哦,她回來了啊。」

  突然,兩人的目光落到地上亂七八糟的內衣上,再面面相覷。

  「哇啊啊,妹夫,我在做什麼?我究竟在這裡做什麼?」

  「你問我有屁用啊!」

  「怎麼辦怎麼辦?如果被卡菲爾看到,我就死定了!」列斯塔急得團團轉。

  索爾冷汗:「老大,你不會是現在才發現吧……」

  列斯塔突然停下,死死盯著索爾:「不行,我不要死!你立刻去把她引開!」

  索爾大搖其頭:「干我什麼事?我才不去!」

  列斯塔獰笑:「哼哼,如果卡菲爾發現你也在這裡,你認為她會放過你嗎?再說如果被發現,我肯定不活了,臨死也要拖你下水!」

  「你好卑鄙……」

  「少廢話,快去吧!」列斯塔抬腿就是一腳。

  等索爾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門口,無奈之下,他只好向卡菲爾迎去。

  「你在這兒幹什麼?」看到他,卡菲爾明顯吃了一驚。

  索爾一臉正色:「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卡菲爾繞過他就要向屋子裡走去。

  索爾大驚,趕緊拉住她:「卡菲爾,你聽我說!」

  「放開我,反正我在你眼裡只是個討厭的人!」她突然發起脾氣來。

  索爾不敢讓她繼續走了,他一把摟著卡菲爾的肩膀,讓她背對房門。

  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卡菲爾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要幹什麼?」

  從索爾這邊看去,列斯塔出現在窗口,對他狠狠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索爾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道:「其實……我喜歡你。」

  「啊?」卡菲爾臉唰的紅了,但很快就變成怒容:「你又想耍弄我了吧?」

  「不是,我是說真的……」索爾大急。

  「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卡菲爾掙脫他的手。

  小命要緊,索爾再顧不得其它了。一咬牙,他抱住卡菲爾,深深望著她的眼睛:「卡菲爾,嫁給我吧!」

  卡菲爾完全懵了,她喃喃道:「你在說什麼?」

  索爾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

  「啊?」

  「不是,總之我是認真的,我們去那邊談吧!」索爾回過神來,連推帶搡的把茫然不知所措的卡菲爾帶往一旁的小樹林。

  樹林很幽靜,月光遍灑,照著索爾,也照著卡菲爾。


  半晌,卡菲爾低下頭,以蚊蚋般的聲音道:「沙隆巴斯,我很高興有男孩子對我這麼說,但你的話太突然了,況且我們一點都不瞭解對方,所以我真的不能答應……」

  她轉過身,發現索爾正深深的仰著頭,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正極力在壓抑著什麼。月光從側面照過來,讓他看起來有一種男性的滄桑。

  兩行清淚,從索爾眼角流出,緩緩滑過臉頰。

  「原來,他是這麼在乎我……」一瞬間,卡菲爾完全癡了。

  她默默替索爾拭去淚水,然後一臉幸福的依偎在他懷裡。

  「我答應你。」

  事實上,索爾的心裡是這樣想的--

  「嗚嗚嗚,火針草的毒好像發作了,我疼得說不出話來,誰來救救我啊……」

  樹林外,列斯塔和迪侖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太好了,卡菲爾終於嫁出去了!爹,娘,列斯塔總算沒有辜負你們的臨終遺願!」列斯塔淚流滿臉,不斷用「手巾」擦著眼淚。

  「是啊,太好了。」迪侖也道,說著,他欲言又止的望著列斯塔:「大哥,那不是卡菲爾的內衣嗎……」

  「現在外面有一個很奇怪的傳言,說我們去死團前些日子襲擊了前往王都的洛維爾一行人,並殺死他們的領主。」

  這天,去死團的內部會議上,迪侖通報了這個消息。

  索爾心裡一驚,暗道這件事終於還是傳開了。現在他已經知道不是去死團干的,那究竟是誰處心積慮的要殺死自己呢?


  本來做為一名新晉強盜,索爾是沒有資格參加去死團的內部會議的。不過自從那晚成功「攀上」卡菲爾這棵大樹以後,他就從嘍囉青雲直上,直接變成列斯塔團長的心腹,才得以列席會議。

  像現在,他正坐在會議桌一角,還被一臉甜蜜的卡菲爾親暱的摟著。看她的表情,好像這裡不是在開會,而是她和索爾的蜜月套房。

  「真奇怪,究竟是誰要陷害我們去死團?」列斯塔不解地道。

  迪侖望向索爾:「沙隆巴斯,你有什麼線索嗎?」

  索爾硬著心腸道:「沒有,索爾·洛維爾這傢伙無惡不作,得罪了太多人,要是哪天他橫死街頭,我一點都不奇怪。」

  卡菲爾愛憐的替他擦去眼淚:「沙隆巴斯,你又流淚了。」

  索爾垂頭嗚咽:「嗚嗚嗚,我忍不住,因為那傢伙死了,我實在太高興了……」

  這時另一名資深強盜道:「反正我們去死團的目標,就是要殺死那些無良的領主,那傢伙是不是死在我們手裡都無所謂。」

  迪侖點點頭:「沒錯!不過究竟是誰用我們的名號借刀殺人,也必須調查清楚,去死團絕不會任人擺佈。」

  「對,一定要查個清楚。」索爾響應道,他也很想知道究竟誰是幕後黑手。

  列斯塔道:「這事就先到這裡吧。其實今天會議的主要目的,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我和迪侖決定幹一票大的。」

  畢竟是強盜,聽到「大票」這個詞就都興奮起來,眾人紛紛詢問,就連索爾也不例外,顯然他已深深的融入這個新職業。

  迪侖解釋道:「再過不久就是王國慶典,現在各地領主都在前往王都,我打聽到幾天後巴林領的領主會途徑此處,因此決定打劫他。」

  這話一出,眾盜無不動容,一個盜賊道:「可是巴林領是王國實力最大的領地之一,他的領主這次出來一定會有很強大的兵力保護,我們能成功嗎?」

  迪侖點頭道:「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要干。如果成功了,將能大大提高我們去死團的名聲,對那些無良的領主也是一種威懾。

  「而且我還打聽到,巴林領主這次攜帶了一批珍寶,準備參加弗裡敦的黑市交易,如果能得到它們,我們就能實現普路曼老大的遺願,擴大去死團的規模了!」

  這話一出,眾盜不再猶豫,紛紛點頭贊成。

  列斯塔拿出一幅地圖,指著上面的某處道:「我和迪侖的計劃是,所有的人在這裡埋伏,等巴林領主的車隊經過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怎麼樣?」

  那條路在前往王都的必經之路上,夾在兩座山坡之間,坡上林木茂盛,確實是伏擊的理想地點。

  看了片晌,索爾突然道:「我覺得這裡不太好。」

  「哦?」迪侖有些意外:「為什麼?」


  索爾指著地圖道:「這裡雖然適合埋伏,但前些日子發生了假的去死團襲擊事件,路過的人一定會倍加小心;而且那裡的地形太明顯了,巴林領主經過時不可能不提防,因此我們成功的機會並不大。」

  像是第一次認識索爾般看了他一眼,迪侖問道:「你說得對,那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索爾毫不猶豫的指著地圖一角:「這裡最合適!」

  看了他手指的地方一眼,列斯塔疑道:「那是條河啊!」

  索爾點點頭:「這裡我曾經去過,水很淺,徒步就可以涉過。只要能讓對方從這裡過河,趁他們還在水中時襲擊,就一定能成功。」

  一個強盜忍不住道:「可是橋在上游,他們又怎麼會從這裡過河?」

  索爾自信的笑笑:「很簡單,拆橋!這條河段只有那裡水流平緩,而且王國慶典在即,對方急著趕路,不怕他們不從這裡走。」

  「好啊,妹夫,真有你的!」列斯塔重重在索爾肩膀一拍,誇獎道。

  被他打得一個趔趄,索爾不禁暗想:「你們還真是笨,連半渡而擊這個最淺顯的道理都不知道,還學人家做強盜?」


  他索性又道:「我還有一計。這條河上游湍急,我們只要提前把河道塞住,等他們渡河時放水……嘿嘿,到時就有好戲看了!另外安排一些人乘木筏順水而下,到時不管他巴林領主帶多少人都不夠看。」

  所有人都驚異的看著他,顯然被索爾的計策驚呆了。

  迪侖呆愕半晌:「厲害,這麼做確實萬無一失,我真是小看你了。」


  索爾因為卡菲爾才能列席這個會議,雖然眾人因為喜愛卡菲爾而不去說什麼,但畢竟不把他放在心上。現在索爾這麼稍稍表現一下,立刻震驚了所有人,很多強盜已在心下感慨,老大確實有識人之明,這個「妹夫」果然不同凡響。

  索爾被誇獎,卡菲爾比誰都高興,她一臉幸福地挽著索爾的肩膀:「沙隆巴斯可不只這點本事哦,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


  索爾不禁苦笑,心道:「大小姐你實在太看得起我了。」同時也感覺有些古怪,自己好歹是堂堂王國領主,現在居然夥同一幫強盜計劃搶劫另一個領主,這算什麼啊?

  迪侖點點頭:「好,大家立刻著手進行吧!」

  眾人離開會議室後,迪侖叫住索爾問道:「沙隆巴斯,剛才的計策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索爾心下微驚,知道自己突然的驚人之舉,讓迪侖感到非常奇怪。這也難怪,他一直都裝成普通百姓的身份,突然間成了「兵法大家」,這個轉變也的確太突兀了一點。


  看樣子迪侖還沒有懷疑他的真實身份,只是有些好奇,索爾趕緊胡謅道:「我從書上看來的啊!我父親是當地的教師,非常喜愛歷史,家裡有很多史書。我記不得是從哪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的戰例,剛才靈機一動就說了出來。」

  迪侖哦了一聲,隨即釋然。

  怕他再問什麼,索爾轉移話題道:「說起來我一直很奇怪,我們為什麼要叫去死團這個奇怪的名字呢?」

  「名字是普路曼老大取的。」列斯塔這時走過來道。

  「老大?我怎麼沒見過?」索爾奇道。


  列斯塔滿臉唏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從我們第一次遇見老大說起……我記得那年的二月十四日,我們兄妹突然在森林裡遇見老大。他穿著很奇怪的衣服,還問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就像剛剛來到迪拿爾一樣。

  「到現在,我還記得老大最喜歡吃的食物是地瓜,最愛掛在嘴邊的話是爭霸天下。不過老大真的很厲害,僅僅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和迪侖就決定跟隨他了。」

  迪侖也露出緬懷之色:「是啊,我還記得老大當時身體一震,我就感到有種無形的氣息,壓得我不由自主想要臣服於他,就好像他是國王一樣。」

  卡菲爾臉紅道:「我也是,當時我第一眼看到老大時,就好想嫁給他呢!」

  索爾忽然覺得怎麼有點耳熟,不由問道:「後來呢?」


  列斯塔道:「後來老大就帶領我們成立了去死團,不過一開始我們的名字是『去死去死團』。我曾問過老大,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老大流著淚說,是為了紀念二月十四日這一天,去死團的名字是我們現在才改的。」

  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索爾的腦際,他不由自主顫聲道:「那……那他人呢?」

  卡菲爾紅著眼道:「死了。」

  「啥?」索爾大驚失色:「死了?怎麼會死了?」


  列斯塔歎了口氣:「老大成立去死團時,說是要一統大陸,建立後宮啥的,反正我們也不懂,不過他劫掠那些無良領主倒是很合弟兄們的心意。後來,有一次我和老大不小心被當地治安隊發現,被追到一座懸崖上。


  「當時那個領主勸我和老大投降,老大卻仰天大笑,說什麼即將獲得神功之類奇怪的話,然後他就要跳下懸崖。我的天啊!那個懸崖足有幾百公尺高,我以為老大瘋了,就趕緊拉住他。」


  說到這,列斯塔一臉悲痛:「然而老大卻叫我投降,並且很肯定的說,幾天後他就會力量大增,天下無敵,馬上會去救我之類的話,然後就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都怪我當時沒有拉住他。」

  「那,那後來呢?」索爾顫聲道。

  迪侖兩手一攤:「幾天後,我和卡菲爾把大哥從監獄裡救出來,卻沒等到老大。我們去懸崖下尋找,卻只發現老大已經摔得支離破碎,屍體也已經發臭……」

  列斯塔不禁號啕大哭:「天啊,那可是幾百公尺的懸崖啊,我到現在都不明白,老大為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自信,非要跳下去不可。」

  索爾只覺一陣眩暈,趕緊用手扶著桌子。

  看他有些不對勁,卡菲爾關切的道:「你怎麼了?」

  索爾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沒什麼,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說著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天啊,這究竟是個什麼世界?

  看著他的背影,列斯塔突然道:「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我怎麼覺得妹夫給我的感覺那麼像老大呢?」

  迪侖也道:「奇怪,我也這麼覺得。」

  列斯塔大歎:「希望妹夫不要像老大那樣突然秀逗,跑去跳崖吧……」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7 PM 編輯

第六章 妙計伏擊

  一支隊伍緩緩行進在林間的道路上。

  隊伍由三輛馬車和數十名騎士組成,騎士策馬將馬車圍在中央,形成一個很標準的行軍隊伍。


  他們穿著統一的制式鎧甲,胯下的馬全是西爾沃原出產的精良戰馬,就連馬鎧也是魯爾軍事領的上等品。騎士們小心的護衛著馬車,所有人都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的動靜,顯示出良好的紀律。


  當頭一名騎士高高舉起的旗幟,顯示了這支隊伍的身份,旗上繡著一個振翅欲飛的鷹徽,這個標誌在迪拿爾無人不識,它代表了王國最顯赫的領主之一--巴林領主。

  當先一輛馬車內,巴林領現任領主克裡夫·巴林,正在閉目養神。


  做為迪拿爾王國最古老的貴族世家,巴林家的現任繼承人,克裡夫正值壯年。他年近五十,威嚴的臉上遍佈硬朗的線條,沒有絲毫老態,只有頭頂花白的頭髮暴露了他的年齡。

  克裡夫有著一雙灰白色、目光銳利的眼睛,鼻樑高挺,薄薄的嘴唇緊抿著,讓他隨時隨地看起來都像在思考著什麼。

  克裡夫身材高大,穿著得體而不顯奢華的衣袍,和那些虛浮庸俗的貴族不同,貴族的威儀和良好教養形成的氣質,在他身上完美的體現出來。

  車廂內很安靜,只有護衛們的馬蹄聲隱隱傳入,下午靜謐的陽光從車窗透入,在克裡夫身上灑下塊塊光斑,讓他看起來有如一尊大理石的雕塑。

  「洛維爾領的領主真的在這附近遭襲嗎?」突然,他睜眼說道。

  克裡夫對面一個年紀輕輕、正在看書的男子抬起頭,答道:「是的。」

  他大概和迪侖差不多年紀,滿頭褐髮微微有些凌亂,相貌俊朗,鼻樑上架著一副精緻的無邊眼鏡,深邃的眼睛清澈明亮。

  他的身材修長,衣服裁剪合身,腰上別著一柄裝飾華麗的細劍,膝蓋上攤著一本厚厚的書籍,讓他看起來就像王都皇家圖書館內優雅的學者。

  「那他死了嗎?」克裡夫問道。

  「不,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他的屍體,雖然他已經失蹤了大半個月。」那男子以柔和好聽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道。

  克裡夫又緩緩閉上眼睛:「如果他死了當然是好事,否則就必須按照原定計劃一步一步慢慢來;洛維爾對我們很重要,這事必須查清楚。」

  年輕男子點點頭,突然道:「其實對於索爾·洛維爾這個人,我倒有點興趣。」

  克裡夫有些意外地睜開眼睛看著他。


  年輕男子解釋道:「我看過他賣給我們的水車,還有那把雨傘,都是非常巧妙的東西,聽說這全是他自己發明的。不過真正讓我驚訝的,是他並沒有繼續製造水車,而是把設計圖賣給了我們。

  「這是相當精明的商人頭腦,而且他發明的那個『拍賣』也非常有趣,據說這次弗裡敦黑市也借鑒了他的方法,把以往的直接交易改成拍賣。」

  克裡夫毫不在意的道:「只是有些小聰明罷了,不足為慮。小地方始終是小地方,洛維爾領遲早是我的。」

  「對了。」年輕男子又道:「昨天那邊傳訊過來,死靈法師公會弄丟了『冥神水晶』。」

  克裡夫一驚:「什麼?怎麼丟的?」

  男子搖搖頭:「對方不肯說,只是說計劃有變,在找到它之前,不能再配合我們的行動了。」

  「那些笨蛋!」克裡夫忍不住罵道:「冥神水晶是幫助死靈法師成為巫妖最重要的物品,我千方百計才替他們找到,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丟了?」

  男子提醒道:「但他們是計劃裡很重要的一環,所以……」

  「我明白。」克裡夫懊惱的擺擺手:「這事先擱著吧,告訴他們盡快給我找到,目前最重要的仍是先把洛維爾領弄到手。」

  就在這時,前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克裡夫提高聲音道:「怎麼回事?」

  一名騎士策馬來到窗邊:「領主大人,前面的橋好像被大水沖壞了。不過我們在不遠處找到一處淺灘,可以直接涉水過河。」

  嗯了一聲,克裡夫放下窗簾,隊伍於是掉轉頭向淺灘前進。

  這時,在淺灘邊的樹林裡,強盜們正埋伏著靜等獵物的到來。

  「妹夫,你怎麼這副怪異的打扮?」列斯塔忍不住道。

  索爾用一塊布把頭臉完全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打扮得就像個恐怖分子。下午的陽光非常強烈,他熱得滿頭大汗,但仍不肯解開透透風。

  索爾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害怕被巴林領主記住樣子,以免將來在王都被認出來,否則自己這個當山賊的領主恐怕唯有以死謝罪了。

  他信口開河道:「你不覺得這個打扮很酷嗎?」

  列斯塔茫然搖頭。


  索爾恨鐵不成鋼的道:「個性,這叫個性,懂不懂啊老大?個性就是要特立獨行,和別人不一樣。看看你,雖然是咱們去死團的老大,卻打扮得跟大家沒什麼兩樣,這就叫沒個性,知道嗎?」

  列斯塔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問道:「那怎麼才算有個性?」

  索爾翻了翻眼睛:「自己用腦袋想,我告訴你有什麼用?」


  列斯塔歪著頭想了半天,突然轉身從一旁的樹上摘下幾個野果,揉爛後把汁液塗在臉上。他的臉立刻紅一道、綠一道,立時有如京劇裡的大花臉,又像塗了叢林迷彩的特種兵。

  「怎麼樣?」他得意道。

  索爾沒有說話,只是豎起大拇指。

  列斯塔轉頭惡狠狠的對其他強盜道:「記住,都不准學我!」

  「我們不認識他,我們不認識他……」

  群盜低聲念叨著,紛紛轉過頭去。

  這時迪侖走了過來:「對方已經來了,準備……咦,大哥,你的臉怎麼回事?」

  列斯塔洋洋得意:「迪侖,這叫個性啊!你是我的弟弟,我破例讓你也這麼幹。來,讓哥哥幫你。」

  迪侖抹了把汗:「不了,謝謝。大哥,對方快來了,先準備吧。」

  列斯塔點點頭,所有人都抽出武器安靜的伏下,樹林內立刻靜寂無聲,再看不出一絲有人的痕跡。

  克裡夫的車隊來到淺灘前,立刻有一名騎士分出隊伍,搶先涉過河去。很快,河對面的騎士打出安全的手勢。

  克裡夫和那名男子也下了馬車。站在河邊,男子看看四周的地形,眉頭微不可察的皺起。

  克裡夫注意到了:「斐利諾,怎麼了?」

  叫斐利諾的男子搖搖頭:「沒什麼,我太多慮了。」

  克裡夫也沒放在心上,轉頭對騎士們道:「準備渡河吧。」

  一半的騎士首先渡河,準備先到對面接應馬車。等他們來到河中央時,克裡夫和斐利諾也轉身登上馬車,準備過河。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河的上游突然傳來一陣隆隆的轟響,就像有一大群馬正向這裡奔跑過來。河中央的騎士們不由自主停下來,向那邊望去。

  「怎麼了?」克裡夫奇怪的道。

  斐利諾面現驚容,他低叫一聲:「不好!」立刻對河中的騎士叫道:「快回來!」

  這時一股高高的水浪已經湧過河灣,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出現在眾人眼裡。水勢來得極快,河中的騎士慌亂起來,紛紛掉轉馬頭想退回岸上,但哪裡來得及?

  「巴菲斯特先生!」斐利諾突然高聲道。

  話音未落,停在河邊的一輛馬車門打開,一名穿著法師袍、白鬚飄揚的年老法師出現在車門處。他面對洶湧的洪水夷然不懼,冷靜如恆的低聲念著咒語。

  這時水流終於衝到這處河段,叫巴菲斯特的老者猛地高叫道:「冰牆!」


  只見衝在最前面的洪水猛然結冰,層層累積的冰塊,像一堵牆似的充塞整個河道,將後面湧來的洪水死死堵住。隨著老者的咒語,冰凍不斷擴大,冰牆也不斷增高,就像在河裡瞬間築起一道水壩。

  不遠處的樹林裡,索爾大驚:「靠,怎麼會有魔法師?迪侖,射他!」

  迪侖一言不發開弓搭箭,對準巴菲斯特射出一枝勁箭。

  同時列斯塔吼叫一聲,提著巨斧就衝了出去。

  這時巴菲斯特正在凍結冰牆,完全沒有提防到林中有人偷襲,等他驚而轉頭時,利箭已到眼前。

  不過巴菲斯特顯然不是一般的魔法師,在這危急關頭,他竟然硬生生收回冰牆的魔力,同時右手向身下一按。


  他瞬間釋放了一個不必唸咒就能釋放的魔法彈,就聽一聲巨響,岸邊的河水轟然炸開濺起巨大的波浪,利箭也被水流衝開。不過受到紊亂的法力的反噬,加上爆炸的衝擊,巴菲斯特噴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克裡夫剛要叫騎士救人,眾人突然驚見一個臉上塗得花花綠綠、手持巨斧的野蠻人嚎叫著衝出樹林。如此情景實在詭異,一時間就連這些精銳騎士們也來不及反應。

  「冰凍高原的野蠻人怎麼會在這兒出現?」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列斯塔快步衝到冰牆前,提斧在上面狠狠一擊。裂響聲中,厚實的冰牆逐漸蔓延出無數巨大的裂縫,跟著轟然垮塌。

  積蓄已久的洪水帶著巨大的冰塊猛然衝下,其威勢比初時還要厲害許多,河中的騎士瞬間就被洪水淹沒,沖得無影無蹤。

  「兄弟們,上啊!」見計劃成功,索爾站起高聲道。

  「噢!」

  強盜們興奮地狂叫著,一窩蜂衝了出去,卻沒人發覺索爾這個叫得最大聲的,還留在原地沒動。


  於是,克裡夫等人眼睜睜看著一群嗚啦啦大叫的強盜,從兩側樹林裡湧出,向他們背後殺來。同時上游還順流漂下幾個木筏,木筏上也站滿了強盜,眾人頓時陷入前後包抄的重圍。

  狹窄的河岸不利馬戰,餘下的騎士果斷地下馬築起一道人牆,片刻強盜和騎士們短兵相接,整片河灘立刻陷入激烈的搏殺。


  這次隨克裡夫出來的全是巴林領的精銳騎士,很多人都經歷過和魯林帝國戰火的考驗,實戰經驗無比豐富。因此儘管只剩一半人,他們面對眾多強盜仍夷然不懼,一手握劍,一手持盾,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和群盜正面相撼。


  順流漂下的強盜們射出一陣亂箭,隨即將木筏靠岸,一窩蜂從側面衝了上來。騎士人數畢竟較少,側面再受衝擊終於堅持不住,群盜一鼓作氣殺上,立刻和他們打成一團。

  「喝啊!」列斯塔狂叫著,利用身體優勢硬生生把兩名騎士撞得飛起,嵌入戰團之中。

  突然一柄巨劍從天而降,列斯塔急忙舉斧相迎,鏘的一聲巨響中,兩把兵器交接一記,兩人都被對方的大力震開數步。


  來者比列斯塔還要高出一頭,全身連同頭部都包裹在厚實的鋼甲中,只能從面罩的縫隙裡看到一雙怒睜的眼睛。他手持一柄如同鐵塊的巨劍,就像一具活動的鋼鐵堡壘般無人能擋,威勢非凡。

  「好傢伙!」列斯塔讚了一聲,兩人互視片刻,同時衝上。

  頃刻間,就像兩座大山撞在一起,戰場中心猛的爆發出一股驚人的震盪。

  震盪中心,列斯塔和巨劍騎士大聲怒吼著,斧頭與劍鋒每一下對撞,都會爆發出一股震耳欲聾的巨響,濺起的火花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見。

  以兩人為中心周圍數公尺內碎石飛揚,硬生生逼出一個圓形的無人區,無論是強盜還是騎士都無法逾越一步,足見兩人對決的威勢之可怕。

  數十個回合後,列斯塔終究還是差了一點,被騎士連續三記重劍劈得踉蹌而退,騎士趁機砍出一劍掃向他的脖子。

  在這危急關頭,一枝利箭向騎士面罩的縫隙射來,騎士急忙舉手一格,叮的脆響聲中,箭矢被磕飛,列斯塔也趁機退開。

  「迪侖,不要插手,這傢伙是我的!」列斯塔回頭大叫。

  他深吸口氣,全身肌肉猛的一緊,一瞬間就像開啟某種機關似的,列斯塔的雙眼變得通紅一片,臉也因肌肉繃緊而顯得猙獰。

  「吼啊!」如同野獸般嚎叫一聲,列斯塔提斧再次衝上。

  「狂……戰士?」

  這是騎士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非常低沉,斷斷續續顯得很吃力的樣子,似乎很不習慣說話。

  狂化後的列斯塔,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超過從前,巨劍騎士應付得非常吃力,被逼得不斷後退。受他影響,其餘騎士也不斷後撤,戰場一片混亂。

  「這些強盜裡竟然有狂戰士?」斐利諾冷靜的掃視了一遍戰場:「領主大人,我們沒有勝算了,撤退吧。」

  克裡夫一直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觀看著戰鬥,聞言點了點頭,護在他身邊的兩名騎士立刻保護著他往後退。

  就在這時,一群強盜偷偷繞過戰場,突然從克裡夫這邊殺了出來。兩名騎士吃了一驚,趕緊迎上去,然而還是被強盜衝到了克裡夫身邊。

  克裡夫確實有著貴族少有的冷靜和勇敢,他果斷的拔出佩劍親手斬殺了兩名強盜,餘下強盜駭於他的威勢,一時竟不敢再逼近。

  一個騎士被殺死,屍體向後栽倒,克裡夫猝不及防被撞得身體偏了一下,一個盒子從他口袋裡掉出。不過由於現場混亂,一時無人察覺。

  但這一切全被一旁的索爾看在眼裡。他心裡暗喜,從巴林領主身上掉下的東西肯定不會太差,現在就差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撿起來了。


  這時,被斐利諾攙扶的巴菲斯特念出一道咒語,向群盜這邊丟了一個大火球。火球爆炸,一股巨大的火焰升騰而起,猝不及防的強盜們立刻死傷慘重,騎士們趁機簇擁著克裡夫上馬逃走。

  「別追了!」迪侖對眾人道。

  戰鬥已經結束,但對已經狂化的列斯塔來說顯然還沒有,失去對手的他血紅著眼睛,提著斧頭不斷的揮砍著周圍的空氣,和不存在的敵人搏鬥著。

  狂化後的戰士以喪失理性為代價,換取比平時更強的力量,但失去理智的他們除非筋疲力盡,否則是不會自己清醒的。

  為免引火燒身,群盜無不遠遠避開,這時一旦有人靠近列斯塔,就算是同伴也會被他無情的斬殺。

  可惜卻有笨蛋不知道這一點,索爾剛把盒子偷偷撿起,看到列斯塔獨自一人在「舞斧」,他不禁奇怪的走了過去:「老大,你在幹嘛?」

  一瞬間,所有強盜都呆看著他的勇敢行為,駭然失色。

  迪侖趕緊提醒道:「沙隆巴斯,快離開大哥!」

  「什麼?」索爾一臉不解的回過頭。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陣陣濃重的喘息聲,回頭一看,卻是列斯塔兩眼通紅的瞪著他,一步步逼近。

  索爾終於感到不對了:「老大,你不要這麼看我嘛,我會不好意思的……」

  「吼啊!」列斯塔不由分說就是一斧。

  「哇啊啊,救命啊!」索爾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目標,列斯塔豈肯輕易放棄?拎著斧頭就追了上去,兩人隨即在河灘邊展開一場追逐。但知道列斯塔這時是六親不認的,眾人哪敢上去阻止?

  迪侖大急,能夠安撫狂化的列斯塔的只有卡菲爾的戰歌,但這次行動太危險,他並沒帶卡菲爾來,現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哥追殺卡菲爾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公。

  「我就知道這一家子都瘋了,老子這次玩完啦!」索爾邊跑邊想,突然他腳下一滑,栽倒在地。

  恰好列斯塔一斧劈到,鋒刃唰的從索爾頭頂掠過,深深砍入前面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斧頭完全沒入樹身,足見這一斧的力量有多大。


  斧頭被卡住,已經失去理智的列斯塔並沒有放手直接掐死索爾,而是握著斧柄拚命搖晃,試圖把它抽出來。隨著他的搖撼,樹身嘎吱作響,整棵樹不住震顫,樹葉如雨般紛紛落下。

  列斯塔身下的索爾嚇得面無人色,暗道這次小命休矣。隨著一聲巨大的裂響,三人粗的樹身終於受不了列斯塔的虐待,完全斷裂。

  巨樹轟然倒入樹林,壓斷無數枝葉灌木,揚起的灰塵霧氣般瀰漫開來。索爾悄悄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身前的列斯塔正對著自己,手中巨斧高高舉起。

  迪侖大驚失色,暗道就算射穿大哥的手也要救下索爾,就在他剛剛搭箭瞄準時,列斯塔斧頭已經劈下!

  當所有人都認為索爾肯定會被劈成兩半時,列斯塔的手突然一偏,斧頭堪堪順著索爾的肩膀砍入地面,同時他巨大的身軀搖晃兩下,栽倒在索爾身上。

  迪侖鬆了口氣,列斯塔終於力竭昏倒了。


  來到索爾身邊,迪侖嚴肅地道:「沙隆巴斯,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列斯塔大哥是狂戰士,當他狂化以後不會認得任何人,你現在還能活著是非常幸運的,以後絕對不能再幹這樣的事了!」

  索爾吃力的從列斯塔肩膀下探出半個頭:「先不說這些,能不能把這傢伙挪開?我快喘不過氣了……」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快要窒息的索爾拖出來,檢驗戰利品的那些強盜已經發出興奮的歡呼。他們從留下的三輛馬車其中一輛上搜出大量珍寶和金幣,其中有不少是極其罕見的珍貴物品,收穫之豐富遠超眾人意料。


  不過這次襲擊的代價也相當慘重,十餘名弟兄身亡,很多人受傷,這還是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結果。若非索爾的計策先除去一半的騎士,又讓那個魔法師重傷,這次劫掠的後果如何還真難預料。


  因此看著興高采烈搬運著戰利品的眾人,迪侖忍不住長吁了口氣。他忍不住望向這次最大的功臣索爾。此時,索爾正像守財奴般坐在一堆金幣裡,笑得見牙不見眼。

  「希望這傢伙可以帶領去死團走得更遠吧……」迪侖感慨地道。


  不多時,群盜就將戰利品搬到對岸,又帶走同伴的屍體,很快消失在樹林內。只有河岸上十幾具騎士的屍體,以及三輛空空如也的馬車,顯示著剛才的慘烈戰鬥。

  這時,在十幾公裡外的大路上,逃脫的克裡夫一行正在休息,跟隨在他身邊的騎士已不足二十人。

  雖然遭此大變,克裡夫卻完全看不到一絲沮喪之色,他神色如常的坐在路邊一塊巖石上,平靜得就像剛剛只是出去郊遊。


  坐了片刻,一隻黃雀從天而降,落在魔法師巴菲斯特的手上。將黃雀舉到眼前聽它嘰嘰喳喳叫了片刻,巴菲斯特道:「領主大人,我的使魔已經找到那群強盜的老巢了。」

  克裡夫竟露出一絲笑容:「去死團果然名不虛傳,想不到有巴菲斯特先生和格魯在,我們仍然吃了這樣的虧。」

  那名全身包裹在鋼甲內的巨劍騎士,硬梆梆的道:「脫……盔甲,十劍……勝。」


  克裡夫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我知道,你脫下盔甲十劍就能殺了他。不過你的能力不是用來斬殺強盜的,況且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丟了也沒關係,大家沒事就好。」

  這話一出,那些騎士無不露出感動之色。

  克裡夫又問斐利諾:「你怎麼看?」

  正替巴菲斯特煎熬藥水的斐利諾聞言抬起頭:「出乎意料的戰鬥力,特別是那個狂戰士和弓箭手;不過真正讓我在意的,是策劃這次行動的人。

  「能夠截斷橋樑迫使我們進入埋伏圈,再利用上游放水,瞬間消滅我們一半的騎士,這是非常了不起的謀略,他才是去死團真正危險的傢伙。」

  克裡夫點頭贊同道:「想不到在這樣的地方還能遇到如此人才,如果能招攬他們就好了。」

  斐利諾笑道:「聽說去死團專門和貴族作對,領主大人雖然愛才,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瞬間,克裡夫眼中射出一股冷厲之色:「我會試試,如果他們拒絕的話,今後就不會再有去死團了。」


  「如您所願。」斐利諾拍拍手站起來:「我也很希望見見那個神秘的兵法家。不過當務之急是參加王都慶典,時間已經不多了,巴菲斯特先生也需要休息,這些強盜以後再處理吧。」

  克裡夫問道:「前面是什麼地方?」

  斐利諾扶了扶眼鏡:「再過大約半天的路程,就能到馬斯迪領和沛奇領交界的加爾鎮,我們先去那兒稍作休整吧。」

  克裡夫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正要吩咐出發,他的動作突然停頓。

  斐利諾奇怪道:「您怎麼了?」

  克裡夫平靜的道:「那封信不在了,一定是剛才被撞到時丟失的。」

  斐利諾一直淡然自若的臉上微現驚容:「那麼就不能放過那群強盜,到加爾鎮後,我會通知沛奇領傑坦巴德商會的葛利斯盡快派人前來。」

  格魯生硬的道:「我一個……」


  儘管格魯只有短短半句話,斐利諾卻像知道他什麼意思似的,搖頭道:「不行,也許你能幹掉他們全部,但那封信對我們非常重要,絕對不容有失,我不會冒險的。」

  克裡夫拍拍格魯的鋼甲:「格魯,我相信你的實力,但現在還不是你脫下盔甲的時候。」


  斐利諾也道:「對,我們沒必要太擔心。那封信並未署名,別人就算看到也不是大問題,而且盒子上有巴菲斯特的禁制,只要貿然開啟,魔法會自動毀去信件。」

  克裡夫哼了一聲:「就算可能性很小也不能疏忽大意,我不希望計劃出現任何意外。可惜,看來無法招攬那群人了。」

  斐利諾微微一笑:「屬下明白,去死團和這封信很快都將不再存在。」

  「我們回來啦!」剛進山谷,列斯塔就扯開嗓門大叫。

  「哥哥!」

  留守營地的卡菲爾和其餘強盜立刻迎了上去,看到他們背的金幣財物,所有人都興高采烈。

  「收穫很不錯,不過也死了十幾個弟兄。」列斯塔指指抬著的屍體。

  眾人沉默了一下,但並不因同伴的死而傷心,既然走上這條路,所有人早已有了覺悟。

  「咦?哥哥,你狂化過啦?」卡菲爾突然注意到列斯塔的虛弱。

  列斯塔意猶未盡的道:「碰上個很厲害的傢伙,我狂化後才贏了他。好久沒打得這麼過癮了,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再較量一下!」

  迪侖也道:「對方的實力出乎意料的強大,要不是有沙隆巴斯的計策,我們根本無法成功。」


  「我就知道他能成功。」卡菲爾看起來比自己受到誇獎還高興。說著,她又責備列斯塔道:「早知道我就該跟你們一起去,列斯塔哥哥你狂化後太危險啦!要是殺死自己人怎麼辦?」

  列斯塔心虛的道:「卡菲爾你真會說笑,我怎麼會傷害自己人……」

  這時,一名強盜不知趣的湊過來說道:「誰說的?我明明看到,老大今天就差點殺了沙隆……」

  可惜他話未說完,列斯塔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拳把他打飛出去。可憐的強盜哇的吐出一口血,昏厥在地。

  卡菲爾霎時沉下臉:「怎麼回事?哥哥你對沙隆巴斯做了什麼嗎?」

  列斯塔仰天長笑:「小卡菲爾你太天真了,我怎麼會對自己的妹夫做什麼呢?是不是啊,妹夫?」

  「真的嗎?」卡菲爾疑惑的望向索爾。

  一邊是列斯塔足以殺人的眼神,一邊是被眾人圍著急救的可憐強盜,索爾立刻汗流滿面。

  毫無疑問,他只能妥協:「當,當然沒事。」天啊!我還是趕緊跑路得好,再待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殘廢。


  「哇哈哈哈,卡菲爾,這下你相信我了吧?」列斯塔悄悄向索爾做個算你上道的手勢。跟著他高聲大叫:「把所有的貨物清點入庫,兄弟們,今晚好好的慶祝一番!」

  「噢!」群盜們無不高聲回應。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3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09 PM 編輯

第七章 來剿匪啦

  當天傍晚,克裡夫一行來到加爾鎮,聞訊的鎮長早早帶著本鎮官員外出迎接。

  當克裡夫出現在鎮口時,年邁的鎮長立刻拖著肥胖的身軀迎了上去:「克裡夫大人,您沒事吧?在屬下境內發生這樣的事,實在萬分抱歉。」

  克裡夫毫不在意的道:「不勞擔心,一點小事罷了。」


  鎮長親自扶他下馬:「那麼請到府上稍事歇息。這群盜賊實在罪大惡極,前一陣才剛襲擊了洛維爾領主,想不到竟又向您下手,現在洛維爾一行還滯留在這裡,尋找他們失蹤的領主。」

  「洛維爾領的人也在這裡?」克裡夫感興趣道。

  「是的,還有拉莫領主也在敝鎮。」鎮長答道。

  斐利諾明白克裡夫的意思,他說道:「鎮長知道他們住在哪裡麼?我們想見見他們,也許能打聽到一些去死團的事。」

  鎮長有些尷尬道:「是,他們就住在本鎮的旅店內。說來真是慚愧,我本想邀請他們來府上住,但他們和拉莫領主大人似乎有些矛盾,所以……」

  克裡夫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去旅店見他們就行了。」

  不多時來到鎮長府,還沒進門,拉莫領主已衝了出來,親熱地拉著克裡夫的手:「克裡夫領主大人,幸會,在下是拉莫領主基法。」


  不等克裡夫回答,他已唾沫飛濺的道:「我對您敬仰已久,克裡夫先生實是我國貴族的典範。您的事我聽說了,那群賤民實在膽大包天,竟連您也敢襲擊!請放心,他們遲早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實話,被這個胖子在跟前喋喋不休實在是很煩人的事,特別是他的唾沫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不過克裡夫一直都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沒有絲毫不悅。

  等基法說完,克裡夫這才道:「基法領主,見到您我也非常榮幸。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先休息片刻。」

  「當然當然。」基法受寵若驚的道:「如此我就不打攪大人了。」

  接著,他又喋喋不休的念叨著諸如敬仰已久、去死團可惡的廢話後,才畢恭畢敬的把克裡夫一行送進門。

  「不愧是克裡夫大人,真是風度翩翩。」基法不禁感慨道。

  「領主大人,您想結交巴林領主嗎?」這時,魔法師費夏從他身後閃出。

  基法毫不猶豫的道:「這個當然,巴林家是迪拿爾最古老的貴族世家,身世顯赫,如果能結交他,我們拉莫領就更有地位了。」

  「那麼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

  「是什麼?」基法一臉急切的追問。


  費夏左右看了看,悄聲道:「我們的探子已經打探到去死團藏在什麼地方。只要您能立刻率人剿滅那群強盜,奪回巴林領主失去的財物,他必定會對您大為感激,那麼大人要結交他也就不是難事了。」

  「真的嗎?」基法大喜:「這真是個好主意!」

  費夏嘿嘿一笑:「而且我們本來就要殺死這群強盜滅口,一舉兩得。」

  基法不再猶豫:「你立刻去召集人手,注意要悄悄進行,明天我希望給克裡夫先生一個驚喜。」

  「是。」費夏答應一聲,慢慢退了下去。

  這時在鎮長府內,克裡夫剛吃完飯,對鎮長道:「我想現在就見見洛維爾的人,麻煩鎮長替我引路。」

  鎮長哪敢說不,馬上帶克裡夫來到潔西卡一行住下的旅店,這時潔西卡正因找不到索爾煩惱不已,突然聽說巴林領主前來拜訪,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潔西卡立刻帶人外出迎接:「我是洛維爾的管事潔西卡,我們領主不在,請恕我招呼不周。」


  克裡夫和藹的把她扶起:「你們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事實上今天我也遭到了去死團的襲擊,因此打算來拜訪諸位,順便問問那晚的情形,看能否瞭解去死團更多的情況。」

  潔西卡很快把那晚遭襲的事說了一遍,一旁瑪琳被勾起傷心事,眼睛又紅了起來。斐利諾反覆問了很多情況,然後對克裡夫搖搖頭。

  克裡夫一臉沉痛的道:「這麼說,洛維爾領主是中了一枚魔法彈,然後摔進河裡失蹤的嗎?」

  潔西卡點點頭:「當時領主大人為了掩護我和瑪琳,才被魔法彈擊中。這些天我們在河的上下游反覆尋找,都沒找到領主大人的蹤跡。」

  克裡夫感慨一聲:「洛維爾領主大人的英勇實在讓我欽佩不已,可惜這麼好一個貴族……不過請放心,我相信他一定還在人世。」

  「謝謝您。」潔西卡躬身道。

  「對了。」克裡夫像想起什麼:「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請和我們一起前往王都吧!我已經請求護衛隊盡快趕來,這樣一路會安全些。」

  「這……」潔西卡有些猶豫。


  斐利諾也勸道:「慶典的日子快到了,就算領主失蹤,按照王國法律,你們也必須準時到達王都向國王匯報。而且我相信如果洛維爾領主還在人世的話,也一定會去王都的。」

  潔西卡深深的行了一個禮:「如此就多謝領主大人的好意了。」

  克裡夫站起來:「我們會在加爾鎮休整幾天,護衛隊到達就通知你們出發。這些天也請努力搜索,相信奇跡一定會出現的。」

  離開旅店,克裡夫問道:「你覺得如何?」


  斐利諾道:「雖然不敢確定,不過洛維爾領主應該很有可能已經死了。挨了一枚魔法彈再落入河中,普通人絕對無法活著。而且如果他真的沒死,走到臨近任何一個城鎮都該有消息傳來。」

  克裡夫歎了口氣:「但願如此,那麼護送這些人前往王都,就算是我對取得洛維爾領土的一點補償吧。」

  旅店內,瑪琳問道:「潔西卡姐姐,我們真的要去王都了嗎,那少爺怎麼辦?」

  裡德道:「那個人說得對,無論領主大人在不在,我們都必須及時趕到王都。」

  潔西卡拍拍瑪琳的小腦袋:「放心吧,領主大人一定會沒事的,我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見到他。」

  「嗯。」瑪琳乖巧的點點頭,把頭埋進潔西卡懷裡。

  去死團大本營,山谷內。

  「哈啾!」索爾猛的打個噴嚏。

  他疑惑的揉揉鼻子:「奇怪,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嗎?」

  他把注意力放回床上,那裡放著從克裡夫身上掉下來的盒子。強盜們都在外面舉行慶功宴,他則偷偷溜回屋子研究這個東西。

  看了半天,索爾終究還是沒敢貿然動手。他知道能被巴林領主貼身收藏的,一定不是普通東西,這個鐵盒很可能被施放過魔法。


  在這個世界生活日久,他多少對魔法什麼的也有一些瞭解,知道這個時代的貴族,喜歡在貴重物品上施放保護的結界,就像保險櫃一樣。如果自己貿然去動,下場很可能是人形烤豬或者一團焦炭。

  「怎麼辦呢?」索爾苦惱的思索著,放棄顯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又不願冒險,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


  這時他突然摸到懷裡的一團東西,腦中靈光一閃,趕緊把它掏了出來。那是那雙地龍皮手套,出發時,索爾揣在懷裡一直忘了拿出來,從落水到入伙為寇都一直帶在身邊,這些天發生太多事,幾乎把它給忘到腦後。

  「聽曼森說這東西可以隔絕結界,那不是正好管用嗎?」

  索爾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解開盒蓋上的扣鎖,輕輕把蓋子翻開一點。突然間,一團火紅的光幕從盒中爆發出來,瞬間包住整個盒子。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停下所有動作,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光幕。過了片刻也不見動靜,他心裡一喜,知道手套起作用了。

  索爾懷著期待的心情打開盒子,但結果卻出乎意料。盒子裡沒有任何看起來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張普普通通的信箋。

  「什麼嘛,有錢人真難理解,一封信也要玩這麼多花樣。」索爾失望的歎了口氣。

  他正要關上盒子,突然好奇心起,又把信拿了出來。也許裡頭有藏寶圖也說不定,索爾這麼安慰自己。

  這封信沒有題頭,也沒有落款,只有簡單幾句話,但索爾掃過一眼後,額上立刻冷汗直下。

  他猛的把信折起,愕然半晌這才又打開仔細看了一遍。

  「計劃有變,我會靜待您的消息。另外洛維爾領至關重要,希望您盡快奪取。」

  「盡快奪取……」索爾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駭然道:「不是吧?巴林領主也對我的領地有野心?」

  他苦惱的捧著頭:「真該死,洛維爾領不是整個王國最窮的土地嗎,怎麼先有冒險者公會,現在連巴林領主也來覬覦?莫非老子的領地有金礦?」

  索爾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洛維爾領相當危險。無論是冒險者公會還是巴林領主,都是惹不起的勢力,自己這個領主有很大的失業危機啊!

  想到這,索爾再也坐不住了,自己來到異界舉目無親,一無實力,二無背景,還要靠這領地過活下半輩子呢,豈能讓他人奪去?

  「不行,我得立刻去王都,拆穿他的陰謀。」索爾下了決定。

  正當他雄心萬丈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卡菲爾的聲音:「沙隆巴斯,大家都在慶祝,你躲在屋裡幹什麼?」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道:「我,我剛才有點累,打了個瞌睡。」

  「那我進來咯。」卡菲爾道,說著門已被推開。

  索爾趕緊把信放回盒子,順手塞到床下,這時卡菲爾已走了進來,見索爾一臉不自然,她不禁奇怪道:「你在幹什麼?」

  索爾乾笑兩聲:「沒什麼。」

  卡菲爾疑惑的盯著他,突然哭道:「你在房裡藏了別的女人?」

  索爾哭笑不得:「大小姐,你的猜測未免太不搭邊了吧……」把卡菲爾拉到床邊坐下,他安慰道:「你別多心了,我只是剛睡醒,腦袋還有些迷糊罷了。」

  卡菲爾也知道自己太離譜,紅著臉點了點頭。

  燭光搖曳,她的臉看起來美艷不可方物,索爾瞧在眼裡,暗道這妞兒安靜時還真是漂亮。

  一時色心大熾,索爾摟著她的肩膀面對自己:「卡菲爾……」

  「沙隆巴斯……」如此氣氛,卡菲爾眼神也朦朧起來。

  索爾哪還不知趁熱打鐵的道理,暗道一聲我來也,湊過嘴去。

  卡菲爾正在意亂情迷間,突見索爾如此動作,驚道:「你幹什麼?」

  索爾嘿嘿淫笑:「還能幹什麼?小乖乖,來,讓我親親!」

  卡菲爾駭然推開他:「不要!」

  索爾還當她是少女的羞澀,涎著臉又挨了過去:「別害羞嘛,親親有什麼關係呢,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卡菲爾堅決搖頭道:「可是我們還沒結婚,不能有孩子的。」

  「什麼?」索爾失聲驚呼。

  卡菲爾理所當然的道:「哥哥說這個只有夫妻才能做,做了就會有小孩。」


  索爾哭笑不得:「我覺得,列斯塔對你的生理教育真是非常失敗。你說的『做』和通常意義上的『做』是不一樣的……雖然我很想向你灌輸正確的觀念,但是沒有時間了,總之相信我,親嘴不會有小孩的!」說著,急不可耐的撲了上去。

  「不要!」

  「嘿嘿,來嘛!」

  「不要不要!」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我說了不要!」卡菲爾陡然尖叫一聲,從身後變戲法般抽出一柄釘頭槌,對著一臉淫笑的索爾當頭就是一槌!

  「大家都在等你,總之你快來就是了。」她丟下這句,飛也似的逃走。

  索爾橫屍床頭,頭頂鮮血瘋狂噴濺。

  「為,為什麼最後總是會變成這樣……」

  「妹夫,過來這邊坐。」隔得老遠,醉醺醺的列斯塔就招呼道。

  索爾遊目四顧,卻沒在人群裡發現卡菲爾的身影。他心道這樣也好,如果卡菲爾真的生了氣,待會自己溜走時她至少不會太傷心。

  索爾已經決定趁眾人宴會醉倒後就開溜,雖然待在去死團也不錯,但他必須趕快前往王都,拆穿克裡夫對洛維爾的陰謀。

  「卡菲爾剛才找你去了,人呢?」列斯塔問。

  索爾心虛的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回房間了吧。」

  列斯塔毫不在意,拉過他就遞過一杯酒:「別管那丫頭,來,我們喝!」

  想到這是在去死團的最後一晚,索爾把它想成餞行酒,接過一飲而盡。

  見他這麼豪爽,列斯塔大喜,又遞上一杯。

  不多時,連乾數杯的索爾也有些微醺了,想起今晚還要開溜,他連忙打住。

  列斯塔這時摟著他的肩膀,像個孩子樣哭道:「我和迪侖都最疼卡菲爾這個妹妹,現在她終於嫁出去了,我好高興啊,妹夫!」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安慰他。

  列斯塔淚眼婆娑的抓著他的手:「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卡菲爾。」

  索爾顧左右而言他:「老大,你喝醉了。」

  這時的列斯塔卻精明無比,他暴喝道:「別岔開話題,答應我!」

  索爾連忙大點其頭。

  列斯塔這才高興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夫。其實我知道,卡菲爾雖然對你凶巴巴的,可她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你千萬不要辜負她。」

  想起自己這個「好妹夫」今晚就要丟下未婚妻獨自開溜,索爾不禁歎了口氣,開始感覺有些對不起卡菲爾了。

  「要不要帶她一起走呢?」索爾這麼想道。

  但他隨即又否決了這個念頭,且不說她若知道自己就是萬惡的領主索爾·洛維爾時會有什麼反應,如果真跟她一起上路,恐怕還沒到王都就會被釘頭槌給敲死。

  就在這時,突聽遠處傳來卡菲爾的尖叫:「你們是誰?」跟著是一陣混亂的兵器撞擊聲,隨著留守在外的幾名衛兵臨死前的慘叫,又沉寂下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都驚醒過來,所有強盜停下嬉鬧,又驚又疑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迪侖正要吩咐幾個人過去看看,已有人從那邊走了過來。

  來者從黑暗中走出,在篝火的火光下逐漸現身。


  當先一人正是卡菲爾,她被兩個人押著,雙手反扣身後,脖子上橫著利劍。在她身後,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在一個魔法師打扮的老者陪同下,被一群劍士簇擁而出。

  看到他,索爾大吃一驚,那個胖子正是拉莫領主,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害怕對方認出自己,索爾悄悄縮到群盜身後。

  這時迪侖沉聲道:「你們是誰?快放了卡菲爾!」

  基法奸笑道:「本人是拉莫領主基法,你們這群賤民竟敢襲擊克裡夫大人的車駕,實在罪不可恕。」

  一個強盜冷笑:「那又如何?你們這些貴族沒有一個好東西!」

  基法氣得臉上肥肉直哆嗦:「竟,竟敢瞧不起我,可惡的賤民!現在我以襲擊克裡夫大人,以及殺害洛維爾領主的罪名,將你們全部就地正法!」

  列斯塔哼了一聲:「巴林領主的事是我們幹的,但去死團從沒見過洛維爾領主,分明有人冒名頂替!」

  基法尖聲道:「胡說,除了你們還有誰?那晚是你們用魔法彈炸死洛維爾領主,他落水後才失蹤的,還想狡辯嗎?」

  人群裡的索爾聽到這裡,腦中靈光一閃,已明白怎麼回事了。

  襲擊自己的人,根本就是這個領主基法!


  他曾注意過很多關於自己「死亡」的傳言,都只籠統提到是去死團襲擊之下,自己才失蹤,其中細節卻不甚了了。既然不是去死團干的,那麼只有真正的兇手才知道,自己是先挨了一枚魔法彈,然後才落水。

  那麼真正的兇手就呼之欲出了,一定是這個基法因為那晚在萊特城的衝突,才假扮去死團襲擊自己洩憤,現在自然是來殺人滅口的。

  「好哇,你個死胖子真是狠毒啊。要不是老子運氣好,說不定真不明不白死在你的手裡。」索爾心裡大怒。

  這時列斯塔道:「既然做了強盜,我們就不怕這一天。但這不關卡菲爾的事,你先放了她。」

  基法笑得肥肉亂顫:「哈哈哈,小姑娘長得不錯,可惜一樣是個賤民,我就先拿她開刀。給我殺了她!」他吩咐道。


  握劍架著卡菲爾脖子的士兵聞言就要動手,突然一枝利箭電射而至,噗的穿透那名士兵的脖子。就在所有人一愣間,卡菲爾猛地掙脫另一個士兵的束縛,轉身對著基法胯間狠狠一腳,才向眾人跑來。

  基法疼得滿臉扭曲,他怒道:「給我殺!一個都不要留!」

  幾個士兵用盾牌遮著基法向後退去,大量士兵則向群盜湧來,同時在山谷兩側的山頭上,很多士兵現身而出,拿著弓箭向谷內射擊。


  由於白天的收穫實在太豐富,群盜興奮之下疏於防範,竟讓拉莫領的士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山谷完全包圍。由於慶功宴,幾乎所有的強盜都聚集在山谷中央,立刻被一網打盡。

  去死團的強盜們倉促拿起武器應戰,很多人都喝得大醉,哪裡是早有準備的正規士兵的對手?雙方甫一接觸,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很多強盜慘死劍下。

  山谷兩側的士兵則不斷向谷內拋射著火箭,帶火的流矢就像墜落的流星雨。山谷內全是木屋,幾乎見火就燃,不過片刻已是滿谷火海。

  熊熊火焰輝映夜空,山谷內濃煙滾滾,遍地都是死屍,人們跑來跑去,不斷有臨死的慘叫響起,混亂得有如末日。

  列斯塔兄妹三人率著一群強盜拚命向外殺去,認準了他們就是去死團的首領,四周的士兵不要命的殺上,三人周圍的強盜越來越少。

  列斯塔一斧把兩個士兵攔腰劈開,大叫道:「不想死的都給我滾開!」

  只見他一身鮮血,神情猙獰,身後一路殘肢斷體,駭於他的威勢,士兵們無不嚇得連連後退,但這時跟在列斯塔身邊的強盜也僅有十幾個人。

  「哥哥,沙隆巴斯呢?他在哪裡?」卡菲爾突然拉著他問道。

  列斯塔這才發現索爾不見蹤影,抓抓頭,他提起斧頭就要殺回去找人。

  這時,拉莫領的一個中隊長又率領一群士兵衝了過來:「就是那三個人!領主大人有令,砍下他們腦袋的人,可以獲得一千枚金幣的獎勵!」

  這話一出,四周士兵又不要命的殺上,列斯塔等人再次深陷重圍。

  迪侖對列斯塔道:「沒辦法了,大哥,我們突圍吧。」

  「那妹夫怎麼辦?」列斯塔猶自在往山谷裡沖。

  「沙隆巴斯非常聰明,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敵人大部分都衝著我們來,再不走就沒機會了。」迪侖冷靜的道。

  「我要去找沙隆巴斯!」卡菲爾哭了起來。

  迪侖拉住她:「卡菲爾,我們必須走。」

  「不要,放開我!」卡菲爾拚命想要掙脫。

  歎了口氣,迪侖撮掌在她腦後一擊,把卡菲爾打昏過去。一把將她扛在肩上,迪侖對列斯塔道:「大哥,我們走吧!」

  「妹夫真會沒事嗎?」列斯塔不放心的問。

  迪侖肯定的點點頭:「相信我。」

  「那好。」列斯塔轉過身:「弟兄們,向外面衝啊!」說完,當先向谷口殺去。

  「但願他會沒事吧……」迪侖向一片火海的山谷裡望了一眼,這才扛著卡菲爾跟上列斯塔。

  而這時在迪侖口中本該沒事的索爾,卻不只有事,而且是大大的有事!

  戰鬥剛開始,他就被三名士兵盯上,對方認準了他這個最瘦弱的傢伙,像攆兔子一樣緊追不放,雙方你追我逃也不知在山谷裡繞了多少圈。

  「搞錯啦老大,我只是臨時客串的強盜而已,放過我吧!」索爾哀叫。

  急於立功的三人哪裡肯聽,追得越發的急了,這時雙方逃到山谷一角的偏僻角落,前面兩棟木屋熊熊燃燒,把去路完全封死。


  索爾逃無可逃,唯有停下腳步。跑了這麼一陣,三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身便裝的索爾就輕鬆多了,當然這也和他這些日子被迪侖逼著鍛煉有關。

  「幾位大哥,有話好說,打打殺殺的多不好。」索爾乾笑道。

  互相交換一個眼色,三名士兵獰笑著提劍走上:「臭小子,帶著我們繞了這麼久,等著受死吧!」

  雖然被迪侖逼著練了大半月的劍術,不過以索爾爛到不行的水平,別說三個,對付一個也難。不過此刻面臨生死關頭,他卻好像一點也不慌。

  「我們還是別動手吧,否則你們會後悔的。」索爾歎氣道。

  「哦,是麼?」三個士兵呱呱大笑,顯然認為索爾是在虛張聲勢。

  索爾聳聳肩,伸出右手大叫一聲:「出來吧,辛巴!」

  隨著嘎的一聲鳴叫,一頭巨大的獅鷲獸憑空出現,翅膀扇動的狂風吹得火焰獵獵作響。被突然出現的魔獸嚇了一跳,三名士兵立刻停步不動。

  「嘿嘿,早告訴你們別動手了。」索爾看著三張沒有血色的臉得意道:「辛巴,給我幹掉他們。」

  「嘎?」哪知辛巴用貓的標準動作伸了個懶腰,竟然趴在地上打起瞌睡來。

  「咦,你幹嘛?快給我幹掉他們!」索爾大驚。

  「嘎啊……」辛巴打個呵欠,懶洋洋的翻了個身。

  三個士兵見獅鷲獸根本不鳥他,哈哈大笑:「嚇我們一跳,原來只召出個沒用的東西。」

  「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啊!」眼見三把劍同時砍來,索爾嚇得魂飛魄散。

  幸好,這時辛巴終於記起自己身為召喚獸的責任,就在主人快要喪命的剎那,它一躍而起,翅膀猛的一扇把三個士兵拍飛。

  兩個倒霉的士兵滾入燃燒的木屋裡,眼見不活,一個運氣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立刻爬起頭也不回的逃了開去。

  「呼……」索爾抹了把冷汗,對辛巴怒道:「差點被你這頭耍大牌的扁毛畜生給害死!」

  哪知辛巴鳥也不鳥他,逕自把頭轉到一邊。

  索爾哀痛欲絕:「為什麼我的人生會這麼失敗……」

  正當索爾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傢伙,以正「主綱」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大批士兵突然湧入--

  「就是他!」剛才逃得性命的那個士兵指著索爾道。

  一個領頭的軍官道:「好哇,可惡的山賊,竟然還飼養魔獸,給我射死他們!」

  一眾士兵立刻開弓搭箭,數十枝閃閃發光的箭頭指向一人一獸。

  「天,天啦!」

  「嘎嘎嘎嘎!」

  索爾和辛巴魂飛天外,索爾以刺客級的敏捷動作爬到辛巴背上,在獅子屁股上狠狠一拍:「快跑啊!」

  危急關頭辛巴也顧不得跟他計較,連忙振翅飛起,同時一陣亂箭射來,都被翅膀帶起的狂風吹開。

  獅鷲獸沖天而起,迅速飛離一片火海的盜賊山谷,只剩下方叫罵不止的一眾士兵,以及漫無目的射向半空的箭矢。

  「終於逃出來了。」索爾慶幸的看了越來越小的山谷一眼,同時心裡暗想:希望列斯塔三兄妹也沒事吧。「走,去王都!」索爾豪情忽起,在辛巴屁股上一拍。

  「嘎嘎嘎!」辛巴憤怒的鳴叫一聲,猛搖身體。

  「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第二天,克裡夫接到鎮長的報告:「拉莫領主大人正在門外,說有些東西要交給您。」


  克裡夫心下奇怪,和斐利諾來到鎮長府外,赫然見到拉莫領的士兵全副武裝排成隊列,他們人人泥塵滿身,不少人更纏著染血的繃帶,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基法更是不得了,他穿著一身破損不堪、滿是刀劍劈砍痕跡的鎧甲,頭上和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鮮血仍從繃帶內浸染而出,他滿臉血污,神情堅毅,完全一副視死如歸的勇士模樣。

  「基法大人,您這是……」和斐利諾奇怪的對看一眼,克裡夫問道。


  基法掩飾不住的得意道:「昨天聽聞克裡夫大人受到那幫賤民的襲擊,我深感憤怒,於是連夜率領大軍殺向去死團的老窩,經過一夜的浴血奮戰,已經把他們全殲。」說著邀功似的挺起纏著繃帶的腦袋。

  「哦?」克裡夫微微一驚。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色,表面卻平靜如常:「您是說去死團已經被您殲滅了?」


  基法眉飛色舞的道:「當然,儘管那些賤民拚死抵抗,但也敵不過拉莫領的英勇士兵們,我更親手斬殺無數敵人。雖然受了點傷,但想到能替大人您出氣,就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麼匪首的首級在哪兒?」克裡夫問。

  基法露出羞愧之色:「實在抱歉,他們的首領無比狡猾,雖然盡力追趕,但還是被他們給跑了。」

  「哦,沒關係,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克裡夫淡然道。

  直覺感到克裡夫對列斯塔等人逃走很不滿,基法心裡叫糟,暗怪手下士兵太不中用。突然他像想起什麼,趕緊連連揮手:「快帶上來。」

  幾名士兵推過一輛板車,上面裝著各種物品。基法獻媚道:「這是我在強盜窩找到的東西,希望克裡夫大人被劫去的財物一分不少。」

  克裡夫眼睛立刻注意到物品堆一角的那個盒子,他向斐利諾使了個眼色,斐利諾立刻走了過去:「萬分感謝,基法領主的恩情,我們必定不會忘記。」

  聽到這話,基法的胖臉激動得都扭曲了,連臉上幾個「傷疤」脫落,露出裡面乾乾淨淨的白嫩皮膚也沒察覺。

  隨意挑了幾件東西,斐利諾趁人不注意悄悄把盒子收起,這才道:「就是這些了,其它的就任憑基法大人處置吧!」

  「只有這些嗎?」基法激動道:「您是不是再多拿一些……」


  克裡夫微微一笑:「錢財只是身外之物,基法大人奮戰半夜,理應享受這些戰利品。您的英勇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將您的事跡如實稟報國王陛下。」

  「區區小事,克裡夫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基法還在惺惺作態。


  克裡夫正色道:「您的英勇是所有貴族的典範,哪是區區小事。這次您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將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於您。」他盯著基法,著重加強了「好好報答」這幾個字的語氣。


  以基法那點可憐的智慧,完全將這句話理解成了克裡夫個人的感激,哪裡還忍得住?當即旁若無人的狂笑起來。深感自己這一晚的奮戰(只是旁觀罷了),和所受的傷(被卡菲爾踹了一腳),以及英勇的表現(假的)都沒有白費。

  送走感激涕零的基法,克裡夫和斐利諾回到房裡。將盒子交給巴菲斯特,後者略一檢視,向克裡夫點點頭:「結界沒有被觸動過。」

  克裡夫和斐利諾都鬆了口氣,斐利諾笑道:「那個拉莫領主雖然討人厭,但至少替我們找回了它。」


  克裡夫不滿的哼了一聲:「他太慇勤了。現在那群強盜四處逃散,我們已經失去一舉殲滅他們的機會,雖然信件沒有洩密,但為了保密起見,還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

  斐利諾點點頭:「這事確實有些麻煩,不過只要您下一道通緝令,全王國的領主都會盡力替您捕獲那些漏網的強盜,相信不會出什麼問題。」

  克裡夫點點頭:「也只有這樣了,護衛隊什麼時候到?」

  斐利諾道:「葛利斯已經親自率隊出發,兩天後就能趕到。」

  克裡夫嗯了一聲:「那麼兩天後,就去王都吧。」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10 PM 編輯

第八章 精靈吟唱者

  卡頓城位於王國奧弗領內,從卡頓城出發往東騎馬走三天,就是迪拿爾王國的王都聖城杜斯克了。

  這時在卡頓城內,正傳來一陣陣騷動,居民們爭相奔走,人人臉上都是一副興奮之色。

  「是精靈,精靈來到城裡啦!」每個人都在這麼叫喊著。

  「嗯?」卡頓城某個小酒館內,一個人也被這個叫喊吸引。

  他正坐在酒館一角,旁若無人的往嘴巴裡猛塞著麵包,仔細看去,不正是身負領主和山賊雙重職業的索爾大少爺麼?

  那晚逃走後,索爾就逕自向王都出發,經過好些天的長途跋涉來到卡頓。這時他正在吃午飯,聽到外面居民的叫喊,也不由自主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他拉住一個過路的男子。

  「是精靈,精靈來了!」男子激動的甩開他的手,向人群聚集處跑去。

  「精靈?」索爾來了興趣,忙也屁顛屁顛的跟去。

 說實話,精靈雖然是比較自閉的種族,但也並非不能見到,每年總有好些精靈離開位於馬利斯森林的精靈王國,前往大陸探險。而今天之所以引起卡頓城轟動的原因,是因為來的精靈太不尋常了。

  寬闊筆直的中央大街一塵不染,卡頓城的士兵排成人牆,阻止人山人海的居民走入街道。而此時在大街那一頭,一群精靈正緩緩走來。

 當先是二十名背長弓、身著綠色的叢林衛士服的精靈士兵,他們保護著一輛由兩匹雪白的獨角獸拉著的馬車。那輛馬車就像由無數自然形成的籐條所糾纏而成,一些籐條上還有翠綠的葉子,顯得極為特別。

馬車兩旁各有兩名穿著雪白罩身長袍的精靈族女子,她們美若天仙,體態嬌柔,綠色的髮絲飄散腦後。她們低垂著頭,跟著馬車緩緩而行,就像最為虔誠的修女,對四周卡頓城民眾的喧嘩視而不見。

 而在馬車後,則是十名騎著翼馬、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的精靈族騎士。翼馬通體雪白,兩肋生著巨大的翅膀,極為神俊。這時它們的翅膀緊緊收攏,像普通馬那樣跟著馬車慢慢行走,然而一旦翅膀展開,它們就能直飛天際。

  這還是索爾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精靈,他啃著沒吃完的麵包,鼓著腮幫子在人群裡頭探頭探腦,十足鄉巴佬的模樣。

  「這是前往王都祝賀慶典的精靈族代表,今天路過卡頓城。」

  「聽說這次精靈王派了他們的吟唱者前來,國王真是太有面子了……」

  周圍的人們議論紛紛,倒省去索爾許多口舌。

  精靈族的吟唱者,就相當於人類王國裡的大祭司,在精靈眼中是可以和神通話的智者,地位非常尊崇。

  就在索爾想努力擠到前面看個清楚時,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同時一個聲音道:「索爾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索爾回頭一看,拉著他的人竟然是青狼傭兵團的首領魯本斯,他身邊還跟著幾個傭兵團的傭兵,都是索爾見過的人。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熟人,索爾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魯本斯笑道:「您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外面都傳說您失蹤不見,為此兄弟們還擔心了一陣子。」

  索爾心裡一動,忙問道:「你知道潔西卡他們在什麼地方嗎?」

  魯本斯搖搖頭:「聽說您的隨從找了您很久,你們失散了嗎?」

  索爾隨口道:「那天我落水後不知被衝到什麼地方,怕錯過王國祭奠,所以就直接去王都了。」

魯本斯釋然:「原來是這樣,不過您不必擔心,按照王國法律,無論領主是否健在,領地成員都必須準時到達王都。所以他們一定也在前往王都的路上,您到了王都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索爾放下心來,不由好奇的問道:「青狼傭兵團在這裡幹什麼?」

  魯本斯指指逐漸遠去的精靈車隊:「我們受托保護他們。」

  索爾大奇:「咦?精靈還要靠人類的傭兵來保護嗎?」

另一名傭兵團成員插嘴道:「不是,我們只是受雇在旁邊保護吟唱者的車駕,盡量不讓他們受到打攪。不只我們,還有好幾個傭兵團也接了這個任務,說是保護,其實只是替他們維護一路上的秩序罷了。」

 魯本斯也道:「王國祭奠在即,各方大人物雲集王都,一定有很多大生意,我們也準備去碰碰運氣。」說著,他對索爾道:「您是獨自一人吧?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好了。」

  索爾當然求之不得,他連連點頭:「好啊好啊,不過你們也別您您的這麼客氣了,把我當朋友的話,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魯本斯哈哈大笑:「好!你這樣的領主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意思!」

 就這樣,索爾以一名普通傭兵的身份,暫時加入了青狼傭兵團。知道他的爛水平,魯本斯當然也不會指望他真能發揮什麼作用,反正這一路行來無驚無險,也不會出什麼事。

  當天一行人就在卡頓城內休息,精靈的吟唱者受邀前往城主府參加歡迎宴會,恰好輪到青狼傭兵團隨行保護,於是魯本斯率眾人跟隨到達城主府。

  按規定他們是不能跟著進去的,於是眾人都等候在外。雖然明知不會出什麼事,但傭兵們還是按照職業習慣分散在城主府四周,佔據了各處警戒要地。

  魯本斯連同索爾等十幾個傭兵,等在城主府正門前。

  府內燈火通明,悅耳的音樂聲隱隱傳出,而眾人卻只能和參加宴會的貴族的馬伕等下人一起在門口喝西北風,不由讓索爾感慨傭兵的確是一份很艱苦的職業。

  幾名叢林衛士和翼馬騎士也在不遠處,照看著吟唱者的馬車和那些翼馬。

  精靈們冷漠的聚集在花園邊緣,和週遭顯得格格不入,就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他們和四周往來的人們完全隔絕開來。

  百無聊賴之下,索爾打量著那些精靈,進而想起吟唱者車駕邊上的那些精靈女子,暗道如果能看著她們,也是件非常養眼的事。

  好奇心上來,他不由扯扯魯本斯:「你見過那個吟唱者沒有,長什麼模樣?」

這話一出,周圍的傭兵都露出神往之色,魯本斯歎道:「她平常不會下車,所以我也只遠遠見過幾次,不過她的模樣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太美了,不只是容貌,還有那種氣質。

  「我這輩子見過不知多少女人,模樣比得上她的不敢說沒有,但那種女神般的優雅氣質,卻肯定絕無僅有。」

  僅僅隔遠見過幾次,就能讓魯本斯這樣的肌肉莽漢癡迷成這樣,越發勾起索爾的好奇心,他嚮往道:「那我一定要看看了。」

魯本斯一臉遺憾的拍拍他的肩膀:「今晚過後,我們不會再在城市裡停留,會直接去往王都,這期間你恐怕沒什麼機會了。不過你好歹也是個領主,也許在王宮的宴會裡能見上一面吧。」
索爾哪能等到那時候?吟唱者被魯本斯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如今美色近在咫尺,就算沒辦法弄上手,豈能連看都不看一眼?

  眉頭一皺,索爾計上心頭。他捂著肚子,裝模作樣的對魯本斯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內急,先去方便一下。」

  魯本斯不疑有他,擺擺手示意他自便。

  索爾離開正門前的廣場,悄悄向城主府側面繞去。

  傭兵團上下都認得他,在城主府四周警戒的傭兵們也沒人阻攔,索爾得以長驅直入。圍著城主府繞了大半圈,索爾終於找到目標。

  那是府後一個供下人出入的側門,開在廚房後面,供人運送食物原料所用。七、八名傭兵守在周圍,顯然把那裡當作重點保護的地方。

  索爾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沒機會,那就是自己偷溜進去看美女。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個念頭無疑是瘋狂且大膽的,特別是對一個身份低下的「傭兵」來說。

  不過思想還是現代人的索爾可不會管這麼多,他也沒這麼多等級觀念和顧忌,男人看美女,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所以索爾理所當然的採取了行動,至於後果如何,他是根本沒想過的。

  看到索爾,一個傭兵迎了上來:「索爾先生,您來做什麼?」

  雖然索爾讓傭兵團上下把他當作朋友,但除了魯本斯等幾個人,其它傭兵還是對他敬畏有加,等級觀念已深入這個世界每個平民的心中。

  索爾裝出一副大便臉說道:「我有些內急,不過以我的身份,不方便就地解決……你知道的啦,所以要進去借一下廁所。」

  那傭兵愣了一下,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不過隊長吩咐……」

索爾解下佩劍遞給他:「我已經跟魯本斯說了,快點,要憋不住了。」他心裡暗道:「我確實跟魯本斯說過,只是沒說會去哪上廁所,到時追究起來你可不要怪我說謊啊。」

  那傭兵聽他這麼說,又見他解下佩劍,再無懷疑,於是索爾終於成功溜進城主府。

  門後是一條陰暗的過道,推開過道盡頭的一扇門,呈現在索爾眼前的就是城主府的廚房。

  幾口大鍋咕嘟咕嘟的煮著湯,烤爐內烤著餡餅和麵包,通紅的全羊架在烤架上,發出誘人的香味。

  幾名廚師忙著在蛋糕上裝飾奶油,木桌上擺著大盤大盤新鮮的水果,各色大大小小的酒瓶堆成小山,到處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索爾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自從落水遇難後,他一直以粗糙的食物度日,如今這麼多精緻的食物擺在眼前,哪還不食指大動?


不過當務之急卻不是大塊朵頤,要是被廚房裡的人注意到他這個外人,不被趕出去才怪。遊目四顧,索爾悄悄靠近廚房一角的衣架,隨手扯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轉眼間已變成一名侍者。

  嘿嘿笑著,索爾搓手向堆滿食物的桌子走去,偷看美女固然重要,但還是先好好犒勞犒勞自己再說。

  哪知還沒走近,一個侍女突然托起一盤綴滿鮮紅的漿果,以及烤得油光閃亮的燒鵝遞給他,吩咐道:「拿去。」

  「啥?」索爾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愣著幹什麼,快送去啊!」侍女催促道。

  索爾這才注意到自己穿著侍者的衣服,心虛的答應一聲就要拔腿開溜。

  哪知侍女叫住他,又塞來一瓶酒:「這是龐拉丁的矮人麥酒,一起送過去。」

  害怕暴露身份,索爾不敢問宴會在哪裡舉行,托著盤子趕緊溜出廚房。廚房外是一條寬闊的走廊,地上鋪著鮮紅的地毯,望不見兩頭。

  左顧右盼一番,索爾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往哪邊走,恰巧在這時另一個侍者正托著一盤食物走出廚房,索爾趕緊跟著他向右邊走去。

  兩人一路前行,轉過幾個彎後,前面已隱隱傳來音樂聲,全副武裝的士兵也逐漸增多,很快走廊盡頭便出現一扇裝飾華美的大門,門後想必就是宴會廳了。

  瞅準一個空隙,索爾突然轉身閃入走廊邊的一條岔道,前面的侍者沒有發覺,逕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條過道裡空無一人,兩旁各有一個房間,房門緊閉。

  索爾走到一扇門邊聽了聽,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房內空無一人。

  房間裡只有一張簡陋的床和桌子,此外別無他物,似乎是供侍從休息的房間。月光從牆上的小窗中射入,勉強可以視物。

  「呼……」索爾鬆了口氣,把兩個托盤放在桌上,抓起燒鵝老實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儘管他並非是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但一路走來也非常緊張。進了宴會廳就只能望著滿場美食興歎了,當然要趁這時候填飽肚子。

  不到片刻,半隻燒鵝已全部落入肚中,索爾拍拍肚子惡形惡狀的打了個飽嗝,抓起那瓶麥酒就往嘴裡灌去。

  然而仰頭喝酒的姿勢突然停頓,半秒後他把嘴裡的酒全部噴出,捂著嗓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靠,這究竟是酒還是酒精?」索爾滿臉漲得通紅,不愧是矮人著名的烈酒,度數高得驚人。

  好半天他才恢復過來,正準備托起盤子出門,房門突然響了兩聲,似乎有人正要進來。索爾嚇了一跳,情急下就地一滾躲入床下。

  片晌,房門打開,幾個人已走入房裡。看腳的數量有四個人,但奇怪的是其中有兩雙腳軟弱無力的拖在地上,好像正被另兩人扶著。
  隨著咚的一聲,兩個人已被摔在地上,從索爾的角度看去,這是兩名侍者,不過已經昏了過去。還站著的兩個人裡,其中一個忽然道:「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食物和酒?」

  索爾大驚失色,自己躲得匆忙,沒來得及收拾桌子,不要被人發現才好。同時心下也奇怪,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鵝已經被吃過,而且也冷了,酒也被喝過。看樣子這是侍從休息的房間,應該是他們沒吃完的晚飯。別管這麼多,快換衣服吧。」

  說著,兩人蹲下開始解那兩個侍者的衣服,索爾在床下看得奇怪,難道還有人學自己進來偷看精靈?不過因為視角太低,他看不到對方的模樣。

  很快兩名侍者被剝個精光,對方七手八腳的換上他們的衣服。

 片刻,那個蒼老的聲音道:「待會按計劃行事,我已經在這個蛋糕裡塞了風魔法晶石,一會你裝成上菜靠近那些精靈,趁我發動魔法一片混亂的時候,偷取吟唱者的大地法杖。今晚是最後的機會,要是讓她到了王都,我們就更難下手了。」

  另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放心吧,師父。」

  突然間,索爾已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們正是曾來搶過魔核的那對刺客師徒。想不到會在這裡再遇見兩人,他們似乎在打精靈吟唱者的主意。

  不多時兩師徒離開,索爾從床下滾了出來,看著地上兩個光溜溜的侍者,索爾撓了撓頭:「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還是別去蹚這灘渾水得好。」

  然而走了兩步,他猛的一拍腦袋:「不對啊,美人有難,我豈能偷偷溜掉?再說在旁邊看看熱鬧也好。嘿嘿,精靈美人,我來啦!」

  下定決心,他也不管那麼多了,抓起桌上的麥酒塞入懷中,也開門離去。


  推開大門,索爾只覺耳中嗡的一聲,已被無數由音樂、談笑、低語以及腳步聲組成的巨大聲音充斥。他的眼前一片金碧輝煌,來回晃動著穿著華麗衣飾的人影,一時間反而什麼也看不真切。

  索爾趕緊晃晃腦袋拉回注意力,總算把大廳裡的情景盡收眼底。

  整個宴會廳非常寬闊,天頂垂著數盞重重迭迭、燃燒著上百根蠟燭的華美吊燈,把廳中映得有如白晝。

  神態優雅的貴婦和紳士們隨著音樂瘋狂的旋轉起舞,托著美酒的侍者靈活的在人群中遊走著,一派紙醉金迷的景象。

  人來人往,索爾已經找不到那對刺客師徒,何況他也不知道對方的模樣。不過他牢記那個老頭的話,只要自己靠近精靈就有機會。

  隨手接過身邊一名侍者手裡的托盤,索爾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閃入人堆。

  為了迎接精靈的吟唱者,這場宴會辦得極為奢華,僅是堆滿無數精美食物的長桌就有數十公尺,讓索爾懷疑,宴會主人是否把全城的食物都拿來炫耀。

  「有錢果然就是不一樣啊!洛維爾充其量只能舉辦個露天BBQ,都還讓自己心疼得不行。」索爾一邊嫉妒的想著,一邊在人群裡尋找精靈的蹤跡。

  很快他就發現目標,宴會廳一角,幾名精靈族的美女簇擁著一個人坐在一張桌子後,和這裡喧鬧的環境極不協調。

  當看到坐著的那名精靈的第一眼,索爾就能肯定對方的身份了。

她外表非常年輕,淡綠色的頭髮蠶絲般披散肩頭,露在外面的耳尖,如同兩隻象牙色的小精靈。她的五官就像諸神親手塑造的藝術品,完美的展現出絕世的姿容,眼眸明亮透徹,就如月光之泉般,清晰的把外界的一切映照於內。

  女子穿著繡著常青籐與月桂的輕柔長袍,長長的裙擺一直鋪到地上,卻又纖塵不染。露在外面的兩條手臂纖細而美麗,就像一段潔白無瑕的玉雕。


  她靜靜的坐在那裡,像是置身於宴會中,又好像根本游離於外,給人一種毫不真切的奇怪感覺,正如魯本斯所說,比起美貌,她那絕無僅有的氣質,才是真正讓人印象深刻的東西。

  幾個貴族打扮的男子圍在她身邊,不斷說著什麼,她面帶微笑靜靜的聽著。雖然沒有任何表示,但索爾卻能感到她並不願意待在這裡。

  「這就是精靈的吟唱者嗎?」

  索爾暗自神醉,難怪魯本斯會念念不忘,能看這個獨一無二的美女一眼,今晚的冒險就是值得的。

  就在這時,一個侍者引起了索爾的注意。

  他腳步輕快地在人群裡移動著,總是有意無意的用別人的身體掩護著自己,高高舉起的托盤擋住了臉,讓人無法看到他的模樣,慢慢向精靈那一桌走去。

  想起房間中聽到的對話,索爾警惕起來,定定神,他也向吟唱者那邊走了過去。不管有用沒用,他已決定要盡力幫這個初次見面的精靈美女一把。

  以精靈那一桌為中心,索爾和那個侍者分從左右不斷靠近。四周喧鬧的人群為他們提供了很好的掩護,在這樣的環境裡,單人的行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警覺。

  然而精靈是天生敏感的生物,就在那個侍者快要靠近桌子的時候,兩名精靈女侍同時轉頭看著他。

  索爾走得慢一些,見狀趕緊轉身,一時不敢再接近。

  「你做什麼?」一個精靈女侍問道,她說著標準的大陸通用語,清脆好聽。

  「您的水果。」藉著把托盤放到桌上的機會,侍者不慌不忙的靠近。他始終低垂著頭,到這時都沒把臉露出來。

  圍著吟唱者的幾名貴族也注意到他,其中一人不耐煩的擺擺手:「下去吧。」

  侍者應了一聲:「是。」卻沒有動身。

  索爾從他的聲音已認出,他就是那個刺客徒弟,一時猶豫該不該趁他沒動手時出言警告,就在這時奇變已起。

一股狂風突然從廳中靠近這邊的人群中冒起,霎時無數食物杯盤四下亂飛,猝不及防的數十個男女滾地葫蘆般摔往四周,撞翻無數桌椅。本還井然有序的宴會廳裡,頃刻間已一片大亂。

  狂風驟起,不明所以的貴族們驚恐萬分,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女人們徒勞的尖叫,男人們互相推擠,混亂迅速蔓延。

  精靈們也驚愕不已,就在這幾秒鐘的混亂中,那個侍者行動了。他就像一陣沒有重量的輕煙般,閃電般穿過那幾個精靈侍女,向吟唱者直衝而去。

精靈是天生的射手和元素魔法師,但他們不是優秀的戰士,雖然感覺敏銳,但無法對突發情況迅速做出判斷。因此當那個侍者衝上來的時候,她們只是驚訝的看著他,全無一點動作。

  侍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手已向吟唱者腰間一支笛子長短、像是幾股綠籐糾結而成的短杖抓去,眼見他就要得手,奇變再起。

  索爾掏出矮人的麥酒喝了一口,鼓著腮幫子,手裡拿著一支在狂風中搖曳不止的蠟燭。當侍者接近吟唱者的剎那,他把蠟燭放到嘴邊,同時張口一噴。

 烈酒化成的霧氣被火焰點燃,在索爾一噴之下,就如一條火龍般從側面向侍者湧去。萬萬想不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人阻攔自己,侍者吃了一驚,在逐漸充塞視野的火龍面前,本能的向後退了一下。

  僅僅半秒,但已決定一切。

猛的反應過來的吟唱者摘下腰間的短杖,嘴裡低聲念出幾句精靈語的咒文,在一股璀璨的綠光閃爍中,那柄短杖猛的伸長,已變做一根通體蒼翠、頂端由三片綠葉托著一顆巨大晶球的奇異法杖。

  吟唱者將法杖對準侍者,同時地面已蔓延起數股綠籐向他湧去。這時侍者因索爾噴出的火手忙腳亂,一時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綠籐纏上。

  千鈞一髮之刻,一道人影突的從旁衝上,把侍者一把推了開去,同時綠籐已捲上來者的雙腿,並迅速向他身上纏去。

  這是一個穿著侍者服飾、鬚髮皆白的老者,應該就是刺客師徒裡的師父加林了。他像是知道綠籐的威力,並沒有掙扎,片刻間就被纏得嚴嚴實實。

  「徒弟,咱們失手啦!」加林歎了口氣,對被他推開的侍者道。

  年輕侍者聳聳肩:「誰叫你總是做這些高難度的任務。」吊燈的蠟燭被吹熄大半,大廳內忽明忽暗,難以看清他的樣子。

  加林怒道:「廢話,我們是頂級刺客,豈能偷那些破爛自降身份!」

  年輕侍者哭笑不得:「不過這次連你也賠進去了,怎麼辦?」

  加林滿不在乎的道:「放心,你師父死不了。你快跑吧,記得早點救我出去。」

  兩人這麼旁若無人的對話,一點都不像事情敗露,一人被擒,倒好像加林只是摔了一跤,隨時都可以被徒弟扶起來一樣。

  年輕侍者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就那麼一步退入身後的黑暗中,消失不見。加林更加乾脆,裹著滿身綠籐盤膝往地上一坐,一臉昂然。

  精靈吟唱者並未阻止年輕刺客的離開,而是轉向索爾道:「謝謝你剛才出手相助,我是精靈王國的吟唱者阿特莉雅,請問你是誰?」

  這時大廳裡還是狂風不止,混亂不堪,剛才那幾個貴族正哆哆嗦嗦的抱頭趴在桌子下,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聲音溫柔而清雅,就如微風拂過樹梢,聽在耳中無比舒服,索爾骨頭幾乎都酥了。好在他總算還有一絲明智,知道這裡不宜久留。


  如今美女也看了,風頭也出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如果被那些貴族發現堂堂洛維爾領主,居然喬裝侍者混進來偷看精靈族的吟唱者,會不會引起外交事件先不說,恐怕會給青狼傭兵團帶來不小的麻煩。

我只是一個無名的浪子,請不要問我的名字。」索爾擺出一個憂鬱的Pose.顯然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阿特莉雅呆呆的眨著眼睛,滿臉不解。好一會,她才遲疑的道:「你……」

「我是風,我是雲,我是漂泊的浮萍。」索爾向後退了一步,滿臉滄桑地說道:「在美女有難的時候,我就會出現,事了之後,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所以……」不等阿特莉雅說話,他突然轉身:「再見啦,哇哈哈哈哈……」

  眼睜睜看著索爾哇哈哈大笑著,拉開旁邊一扇門狂奔而去,阿特莉雅半晌才回過神來:「我是說,你的衣服燒著了……」

  同時,門後傳來索爾的驚叫:「哇啊啊,哪個王八蛋在我屁股上放火?」

 這時幾名精靈侍女合力散去狂風,混亂的大廳總算平靜下來。不過片刻整個宴會已被完全攪亂,地上杯盤狼藉,桌翻椅倒,衣冠楚楚的貴族們狼狽不堪,不過倒有大半是他們自相踐踏造成的。
「剛、剛才怎麼回事?」躲在桌下的幾名貴族也爬了出來。

  「有盜賊想偷我的大地之杖,剛才的狂風就是他們造成的,我已經抓住一個。」阿特莉雅平靜的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加林。

  「盜賊?」一個矮胖的貴族男子臉色難看起來:「那群衛兵在幹什麼,竟然讓盜賊溜了進來。」他走到加林跟前:「說,是誰派你來的?」

  加林一臉不屑:「你還沒資格讓老子開口。」

  「你……」貴族氣得臉色鐵青,他指著加林:「你信不信我……哇啊!」卻是加林大口一張,老實不客氣的咬住他的手指。

  「我,我的手指,你還不鬆口!」貴族疼得滿臉大汗,卻又不敢用力掙扎。

  周圍的人大驚,趕緊七手八腳上前幫忙,好半天才把貴族的手拔出來,但指頭已鮮血淋漓。

  這時不少衛兵聞訊趕來,貴族奪過一名衛兵的長劍就向加林衝去:「你這個賤民,我殺了你!」

  「城主大人,請息怒。」阿特莉雅攔住他:「這個人背後一定有人指使,請容我帶他到王都慢慢盤問,找出幕後的黑手。」

 阿特莉雅發話,城主只好氣哼哼的丟下長劍:「算你走運!」跟著他又一臉獻媚的對阿特莉雅道:「今晚的事是我的疏忽,請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在國王面前……」

  「放心吧。」阿特莉雅點了點頭:「那麼,我先告辭。」

  「是是,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城主大喜,連忙跟了上去。

  這時索爾已經溜出城主府,迅速脫掉侍者的衣服向門口跑去。聽到府中的動靜,魯本斯和傭兵們全部聚在門口要求進去,卻被城主的衛兵攔住。

  來到人群中,索爾故意問道:「怎麼回事?」

  魯本斯怒道:「裡頭出事了,這些傢伙卻把我們攔著,氣死我了!」

  這時一名傭兵高叫道:「我們奉命保護精靈的安全,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門口一個衛兵頭領面無表情的道:「裡頭的事我們會處理,你們只要乖乖等在外面就好。」

  這無疑是對傭兵們的極大侮辱,當下就有不少人鼓噪起來,但畢竟身份低微,他們還是不敢強衝。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阿特莉雅一行走了出來。她被聞訊趕去的精靈衛士們環伺著,臉上罩著輕柔的面紗,配上動人的體態,反而更添一種神秘的美。

  看到她,眾人不由自主靜了下來,索爾則趕緊躲到魯本斯身後。阿特莉雅面紗外的美目在眾人間一轉,隨即閃過一絲微微的失望。

  「深表感謝,你們的忠誠必將受到戰神的祝福。」她微微行了一個禮:「不過已經沒事了,大家請回去吧。」

  傭兵們無不露出感動的表情,不由自主分開一條路讓阿特莉雅登上馬車,隨後護著車駕離開城主府,向精靈的住所走去。

  傭兵隊伍裡,望著阿特莉雅馬車的索爾不由自主抓了抓腦袋:「唔,總覺得幹了件不太妙的事……算了,管他的。」

  王都,我來啦。

  「到了,那就是王都聖城杜斯克。」

  索爾走到坡頂,順著魯本斯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見到一副此生也難以忘懷的勝景。

  山坡下,廣袤的原野上,一座雄偉的巨城展現在眾人眼前。
 它呈類圓形,足有數十公裡方圓,從北部荒原發源的岡格利河穿城而過,河面寬闊,波光粼粼,就像在城中綴上一條閃亮的玉帶,城牆寬闊宏偉,即使隔得老遠,索爾也能感受到親臨其下的那種壓迫感,牆頭還隱約可見迪拿爾王室的旗幟迎風飄揚。


  城中房屋無數,許多高大建築的穹頂如同插天利劍般高高聳立,在視野中形成一片壯觀的精緻。縱橫各有一條寬闊的街道貫穿城市,像一柄醒目的十字架,這也許就是王都名為聖城的原因之一吧。

城內的建築大多以白色為主體,城牆也以白色的巖石砌成,因此站在遠處觀望,整座王都便呈現一片聖潔的雪白。那種雄偉的白色,就如連接天地的戈斯麥德雪山,讓人禁不住生出敬畏之心。
天際碧空萬裡,幾朵白雲悠悠飄過,索爾遙望聖城,一時被其莊嚴雄偉驚得呆了。

  魯本斯陪他看了片刻:「每個人第一次看到王都,都是這副表情,我雖然已經來過多次,但總也會驚歎不已。」

  索爾理解的點點頭。

  魯本斯這時道:「祭奠還有五天就開始,現在王都裡一定非常熱鬧,看那些進城的車隊。」

  只見東西南三面的城門外,大批人流車隊排成一條黑線,雖然隔遠了看不真切,但索爾已能想像那是怎樣一副車水馬龍的景象。

  「走吧,爭取黃昏前入城,到那裡我們就可以分手了。」魯本斯拍拍索爾的肩膀,向坡下走去。

  再看了王都一眼,索爾也轉身離開。

  這是他們離開卡頓城的第三天,一行人如期抵達王都。

  正如魯本斯所言,離開卡頓城後,每晚露宿時阿特莉雅都由精靈們保護,傭兵只能在周邊紮營,連走近的資格也沒有,索爾再也沒能見阿特莉雅一眼。

  又經過半天的跋涉,他們終於來到王都外。當站在數十米高的城牆下,看著牆後露出的如林的建築尖頂時,索爾再一次感慨這座城市的宏偉。

  吟唱者的車隊被早已等候的王家儀仗隊迎入城中,而索爾他們這些傭兵團,則老老實實留下來接受城門衛隊的盤查,登記入冊後才能入城。

  在幾個衛兵清點青狼傭兵團的人員和武器裝備時,索爾百無聊賴的走到城門邊,左顧右盼的打發著時間。

  突然間,一聲驚呼在他耳旁響起:「臭小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索爾奇怪的抬起頭。


  一名騎士從城門口的衛兵中越眾走出,大步向他走來。這是一個年紀和索爾差不多的年輕人,長相英俊,俊俏中又不失英武之氣,一頭閃亮的金髮隨意的紮在腦後,幾縷髮絲垂下面頰,頗為放蕩不羈。

  他身材高大,穿著一身打制精良的鎧甲,隨著走動發出卡卡的輕響,一柄長劍掛在腰側,當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走在街上絕對是引起女性尖叫的人物。

  來到索爾身邊,年輕人抓著他的肩膀左看右看,隨即一拳捶來:「果然是你,我聽說你小子被強盜襲擊失蹤了,怎麼會和這些傭兵一起進城?」

  索爾被他打得齜牙咧嘴,卻又不敢問他是誰,初到洛維爾時的教訓至今記憶猶深,也許這又是哪個跟自己的「本體」有過交往的傢伙吧。

  愣了一下,他也裝出驚喜表情,一拳還擊回去:「我還要問你呢,臭小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不疑有他,歎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啊?自從你退學後,學院就沒什麼意思了,正好老爸招我回來,我就當了王都警備隊的副隊長。」

  說著,他又興奮起來:「嘿,沃爾薩昨天也進城了,只可惜蓋因那小子被他老爹留在北方邊境監視獸人,否則咱們四兄弟又能聚齊了。」

  索爾聽得雲裡霧裡,當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是隱約知道除了這傢伙,還有兩個叫沃爾薩和蓋因的,似乎跟自己關係不錯。

  他還能怎麼辦?只能裝出驚喜萬分的模樣:「沃爾薩也來了?哈哈哈……唉,可惜蓋因那小子了,哈哈哈……不過咱們四兄弟,你知道的啦,哈哈哈……」

  年輕騎士不住哈哈大笑,索爾雖然一頭霧水,也只能跟著乾笑不止,兩人公鴨般在城門口吊嗓子,立刻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半晌笑完,年輕騎士又追問:「你還沒說呢,怎麼會在這裡?」
索爾只好把騙魯本斯的瞎話又說了一遍,年輕騎士聽罷嗤之以鼻:「以前你小子命就最大,我們出去胡鬧,你哪次不是全身而退?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你會出事,看,猜對了吧!」
說著,他湊近索爾,臉上表情突然變得極之淫猥:「喂,這些傭兵團是保護精靈族吟唱者的,你小子不會當初雄風猶在,已經把她弄上手了吧?嘿嘿嘿……」言罷淫笑不止。

  索爾聽得暗自心驚,他知道自己的「本體」臭名在外,那麼能跟自己稱兄道弟的肯定也不是好鳥,年輕騎士突然由一臉正氣變成這模樣,一時還真適應不過來。

  苦笑一聲,索爾支吾道:「別開玩笑,我連她面也沒見過。」騎士歎了口氣:「也難怪,那些精靈漂亮是漂亮,但死板得像塊石頭。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轉低:「這次咱們四兄弟已到其三,要不要試試這個高難度的挑戰呢?嘎嘎嘎嘎……」

  索爾無奈,唯有跟他淫笑不止,兩人極其淫賤的笑聲立刻又引來一陣側目。

 這時青狼傭兵團的檢查已經完畢,年輕騎士揮揮手:「好了,讓他們過去吧!」跟著他又對索爾道:「我還有任務在身,不陪你了。洛維爾的人前天剛入城,就住在北大街的火精靈旅店。今晚我帶沃爾薩來找你,咱們好好……嘿嘿嘿……」

  面對年輕騎士充滿「你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啦」的暗示性笑容,索爾唯有裝出一副瞭然的模樣,終於得以脫身。

  天啊,我似乎有不少不認識的「熟人」,往後的日子恐怕難熬了。

  入城以後,魯本斯突然走到索爾身邊:「你跟他很熟嗎?」

  索爾吃了一驚,點頭道:「嘿,一塊玩大的,你說呢?」

  魯本斯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能攀上這層關係,難怪你敢肆無忌憚的收留那些魯林帝國的難民,本以為你只是一個小地方的窮領主,看來是小看你了。」

  索爾聽得不明所以,聽魯本斯的口氣,那個年輕騎士似乎來頭不小,但自己又不能問他究竟是誰,實在辛苦得緊。

 拍拍索爾肩膀,魯本斯笑道:「我們還要去冒險者公會交付任務,就在這裡分手吧,我會派一個人送你去火精靈旅店。」說著,他嘿的一笑:「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了,索爾先生。」

 看著青狼傭兵團漸漸遠去,索爾站在大街上一時感慨萬千。突然間,他醒悟到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索爾·洛維爾,那麼,在這個城市裡究竟還會遇到多少無法預料的事呢?

  「大人,可以走了嗎?」魯本斯留下的那名傭兵這時道。

  索爾從發呆中驚醒過來,連忙點頭,兩人於是向北大街走去。想起馬上就能見到潔西卡等人,索爾一顆心又熱了起來。
  王都畢竟是王都,確實不能和其它城市比。索爾行走在寬闊的大街上,行人接踵摩肩,很多人從衣服上可以明顯看出是外國人,還有不少異族生物經過,很多索爾在費裡城的比武會時都沒見過。

  街道兩旁的建築都非常高大,雖然沒有洛維爾城鎮的小巧可人,但卻透露出一股莊嚴味,非常符合王都的氣勢。兩旁店舖林立,魔法店、武器店、裝備店等一家挨一家,甚至還有專門售賣魔獸的店舖,店中魔獸吵鬧的吼叫更為大街增添熱鬧的氣氛。

  王都的街道乾淨整潔,不少岔路從大街兩旁延伸開去,構成王都蜘蛛網般複雜的街道體系,無數小巷又構成大街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街旁每隔不遠就有一根高高聳立的長桿,頂端掛著一顆玻璃球,聽傭兵介紹,裡面裝著開採魔晶石剩下的碎片,每到晚上這些碎片會被專人點亮,到時從高處看去,整個王都燈火璀璨,又是另一大奇景。

  見過現代都市繁華的索爾自然不會對這個感興趣,而是把注意力放到兩旁的人物景致上,走過一條街,就等於受了這個世界繁榮文明的一次洗禮。

  不多時來到目的地,傭兵向他指出火精靈旅店的所在後,就告辭離去。

  索爾獨自走到旅店外,剛要過街,就看到潔西卡拉著瑪琳從店裡走了出來。雖然僅僅大半月沒見,但看到她們的剎那,索爾還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抬眼間,瑪琳突然看到對街的索爾,她不能相信的揉揉眼睛,立刻拉著潔西卡指向這邊。和索爾的目光對上,潔西卡一下也呆住了。

  兩人隔街對望,往來如織的行人在他們眼中就像完全不存在,這時,瑪琳已淚如泉湧,哭著向索爾跑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12 PM 編輯

第四集 慶典前夜



第一章 四大瘟神

  「真的?」

  「當然是真的!」面對潔西卡懷疑的眼神,索爾斬釘截鐵地道。

  見到索爾時,瑪琳欣喜若狂,一路上抱著他又哭又笑,再也不肯鬆手。

  回到旅店後,裡德、克雷斯等人也大為高興,畢竟只有他回來了,洛維爾才算真正有了希望。

歡喜之後,眾人無不對他怎麼脫困產生興趣,索爾自然又是一番胡謅。他可不敢把自己那一個月的強盜經歷講出來,先不說這有多丟臉,光是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潔西卡就絕饒不了他。
仔細看著一臉堅毅的索爾,潔西卡疑惑道:「但我總覺得你好像隱瞞了什麼。」

  背上冷汗直冒,索爾暗道女人的直覺真可怕。他乾笑道:「怎麼可能,我在半路遇上青狼傭兵團才順利進城,不信你去問魯本斯。」

 潔西卡還要再說,抱著索爾胳膊的瑪琳卻道:「潔西卡姐姐,少爺好不容易才脫離險境,你就別東問西問的了。少爺一定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今晚慶祝少爺平安回來。」她高興地哼著歌兒向廚房走去。

  瑪琳這麼說,潔西卡也不好再問了,索爾暗自鬆了口氣,連忙轉移話題:「我落水以後,你們是怎麼來到王都的?」

  克雷斯道:「這多虧了巴林領主克裡夫先生一路上照顧我們。」

  「克裡夫?」索爾嚇了一跳,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裡德這時也道:「是這樣,克裡夫先生和我們一樣,也遭到了去死團的襲擊。他對領主大人的失蹤非常關心,也曾派人去找過,後來時間緊急,我們才跟他一塊兒來了王都,一路上全靠他的護衛保護。」

  「這傢伙什麼意思?」索爾陷入沉思,難道他以為我死了,所以示好於潔西卡他們,以便將來奪取洛維爾嗎?

  見他神態有異,潔西卡奇怪道:「有什麼不對嗎?」

  索爾一驚,趕緊搖頭,「不,沒什麼。只是我們受了巴林領主這麼大的恩惠,一定要找機會報答他才行。」

 目前索爾還不打算把自己的發現對他們說,一則害怕打草驚蛇,二則那封信在受襲擊那晚丟在去死團的營地,自己也沒有證據。貿然說出來只會讓潔西卡他們感到不安,還是小心為上。
 克雷斯等人紛紛點頭,「對,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克裡夫先生。」

  潔西卡卻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索爾,似乎察覺了什麼。

沒多久瑪琳準備好飯菜,美食當前,氣氛又恢復熱烈。出門在外,加上洛維爾也沒那麼多規矩,領主大人和普通的守備隊士兵在同一張桌子上就餐,整個飯廳都是年輕人特有的樂觀歡笑,熱鬧非常。

  吃著美味的食物,索爾心裡那個感慨啊,還是瑪琳的手藝好。

  一個月來,自己先做強盜,再干傭兵,飲食難以下嚥,哪能跟這比?

  「看來,我果然還是比較適合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剝削階級。」

  飯後,索爾舒服地躺在旅店陽台的長椅上剔著牙,潔西卡走了過來,「我有些話要和你談談。」

  索爾心裡泛起不妙的感覺,心虛道:「什麼?」

  「你這些天究竟在什麼地方?」潔西卡開門見山。

  索爾暗道完了,這妞兒心思慎密,果然起了疑心,可恨的是自己偏還不能跟她講。

  正想著改用什麼搪塞過去時,潔西卡怒道:「你是不是又想騙我……」

  話沒說完,瑪琳匆匆跑來,「少爺,外面有兩個人找您,說是您的朋友。」

  心裡泛出那個年輕騎士的模樣,索爾暗道救命的來了,哧溜一下竄起就往外走,「我都忘了自己約了人,咱們待會兒再說。」

  潔西卡大急,「回來,先回答我的問題……」

 索爾哪敢理她,幾步走到客廳,兩個人已經等在那裡。其中一個正是白天見過的那名騎士,另一個則是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穿著一身灰色的袍子,袍子一角繡著個魔法師公會的標誌。
 他個子比騎士稍矮一點,有著和索爾一樣的亞麻色頭髮,模樣清秀,長著一副討人喜歡的娃娃臉,笑起來時有點天真無邪的味道,應該就是年輕騎士口中的沃爾薩了。

  此刻兩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安妮,那目光索爾再熟悉不過,自己想女人的時候,就經常從鏡子裡看到。

  「還真是……物以類聚啊。」不知怎麼,索爾心裡突然冒出這句話。

  看到他,兩人立刻以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迎了上來,娃娃臉的沃爾薩當胸就給索爾一拳,「好小子,大半年沒見,你這領主當得挺舒服啊。」

  說著,沃爾薩一把摟住索爾,壓低聲音道:「那小妞兒是誰?真是極品啊。嘗過了吧,滋味怎麼樣?」

索爾聽得心驚肉跳,沃爾薩此刻的表情,清楚顯示出與他純真的外表嚴重不符的齷齪內心。更荒謬絕倫的是,對方對自己是一副熟得不能再熟的樣子,但自己卻是第一次見到他。

  這時潔西卡追了過來,看到年輕騎士,她不禁一愣,「是你?」

  那騎士已展開雙手做個擁抱的姿勢走了過去,「美麗的小姐,我說得不錯吧,咱們又見面了。」

  潔西卡臉色霎時沉了下來,她毫不猶豫地一把抽出刺劍:「站住!」看樣子兩人似乎已不是第一次見面。
  「嘖嘖嘖。」年輕騎士擺出一副你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輕輕搖著手指,「女士,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家領主沒告訴你,他和我們的關係嗎?想當初,我們可是被稱為『阿爾姆克四傑』的風雲人物。

  「來,索爾,快告訴這位小姐,我們那親如兄弟般的感情。」年輕騎士回頭對索爾道。

  索爾滿臉黑線:老大,我好像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啊……

不過騎士提起什麼「四傑」,索爾倒是想起來了,好像記得阿爾姆克學院,的確有幾個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傢伙,但當時被文斯急著拖回去繼承領地,也沒仔細打聽,只是學院裡的稱呼好像是什麼「四瘟神」……

  儘管心裡感覺古怪,但戲還是要作下去的,索爾唯有打著哈哈,「啊哈哈哈,你這小子,當年咱們那麼威的名頭就不要再提啦,你明白啦,哈哈哈。」

  年輕騎士得意地對潔西卡擠擠眼睛,隨後和沃爾薩一起嘿嘿陰笑起來,顯然被索爾的話勾起了某些美好的回憶。

  看著屋中賤笑不止的三人,潔西卡突然感覺有點冷,瑪琳更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這時沃爾薩看到潔西卡,立刻兩眼精光直冒,「好哇,難怪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溜掉,原來你領地裡藏著這麼多漂亮姑娘。

  說!你是不是夜夜笙歌,早就把我們給忘了?」

  索爾還能怎樣?唯有苦笑,「夜夜笙歌?我能活到現在都不知多走運。」

  沃爾薩正要問他什麼意思,只見年輕騎士已一臉燦爛地抱向潔西卡,「所以小姐,我就和你的領主一樣。來,快讓我抱抱。」

  「唰……」就見劍光一閃,潔西卡毫不猶豫地向騎士脖子斬去。

  索爾是知道她的厲害的,雖然不如克雷斯,但潔西卡劍走輕靈,那速度絕對快如閃電。

哪知她快,年輕騎士更快,就見劍光剛起,一道人影已瞬間後退,劍尖堪堪擦著騎士皮膚掠過,險到毫釐。騎士今晚沒穿那身華麗的重鎧,只是一身護住要害的輕便鎧甲,但如此速度也極為驚人了。

  正要跟去佔便宜的沃爾薩見狀吐吐舌頭,立刻打消念頭。

  年輕騎士一臉壞笑地盯著潔西卡,配上他英俊的面容,真有種吸引女人的魅力。

  潔西卡似乎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也不追擊,只是橫劍戒備。

  對峙片刻,騎士肩膀微微一聳,「算了,我投降。」

 潔西卡冷哼一聲,撤劍回鞘,跟著上前一把拉著索爾走向陽台。這時沃爾薩和年輕騎士已把目標轉向瑪琳,可憐的小瑪琳被兩個人圍在中間,耳邊不住傳來從沒聽過的獻媚之詞,直嚇得不知所措。

  「那是王都警備隊的副隊長達斯,你怎麼會認識這種傢伙?」來到陽台上,潔西卡問道。

  「謝天謝地。」索爾真想抱著潔西卡親一口,終於知道這傢伙的名字了。

  見她表情有點奇怪,索爾道:「你們認識?」

  潔西卡咬咬牙,「只是在進城的時候他對我……沒什麼了。」

  索爾心知肚明,一定是進城的時候達斯曾經調戲過她,只是看樣子沒能得手,多半還吃了點小虧,不過潔西卡顯然拿他也沒辦法。

  索爾心裡暗笑,攤手道:「你也聽到了,我們是老同學,還是什麼『四傑』嘛。」

  潔西卡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跟他們混一塊兒,看來以前的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她又道:「他們來找你做什麼?」

  這個索爾也想知道,他回頭剛要問,瞬間已勃然大怒,「王八蛋,快把你們的手放開!」快步向握著瑪琳小手的達斯衝去。

  看著鬧做一團的三人,潔西卡不禁搖了搖頭,不知怎麼,這三人湊在一塊兒後,她總預感會鬧出些事來。

  原來達斯和沃爾薩是特地來為索爾接風的,正愁怎麼應付潔西卡的盤問,索爾自然是一口答應,拉著兩人溜之大吉。

這是索爾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王都的夜色。魯本斯說得沒錯,入夜以後,路旁的魔晶被點亮,像電燈般照亮街道兩旁,若在高處看去,串接整座城市的燈火,連天上的群星也要黯然失色。

  寬闊的大街上人來人往,不少異族人夾雜其間,顯示著慶典之前的熱鬧,不時有幾輛馬車飛馳而過,激起一片抱怨聲。

兩旁的店舖大多仍在營業,蠟燭的光亮一直延伸到大街盡頭,一些魔法商店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店裡透出的燈光像彩虹般不斷變換著色彩,頗有點現代霓虹燈的味道。

見索爾不住打量四周,達斯笑道:「忘了你還是第一次來王都,哪天我帶你到觀星塔,從那裡望下去,夜色才真是漂亮。嘿嘿,我用這招騙女孩子,從來沒有不成功的。」言罷得意不止。
索爾暗道:「見識過現代都市繁華的我,哪會把這點燈光放在眼裡,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這時,沃爾薩意猶未盡地道:「那兩個都是極品美女啊,特別是那個紅頭髮的,你小子真是艷福不淺。」

  達斯撇了撇嘴,「對她有興趣?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剛才那一劍你也看到了,那可是正宗精靈劍法。要是你的話,保證一下就能要你的小命。」

  沃爾薩卻毫不在意,「我又不是你,老子泡妞是靠頭腦。再說你也沒佔到便宜。」

 說著,他突然興奮起來:「說起來,我前陣子發明了一個魔法,可以短暫的升高一定範圍內的溫度,只要把女人騙到屋子裡,很快就能讓她們熱得想脫衣服,冬天還能用來保暖,不錯吧?」

似乎對他的發明見多了,達斯毫不猶豫地打擊道:「就你那點本事,我還不知道?你說說哪次管用了的?上次在學院,說什麼可以召喚出流星,結果老子差點被從天而降的隕石給砸死,只差一步啊,我就能把瑪莉搞上手了。」

  沃爾薩漲紅了臉,「那是意外!這次我一定成功……」

看著這兩個傢伙句句不離女人,索爾突然有種很親切的感覺。自己在那個世界的死黨們,哪次見面不也是這些話題呢?也許這個身體還殘留有些微記憶吧,突然間,索爾開始對兩人熟悉起來,再沒有初次見面的陌生。

  見他一直沒說話,達斯奇怪道:「怎麼了?以前說這些你不是最來勁的麼?」

  「哈,沒什麼。」索爾甩甩頭,一把摟住兩人,「今晚準備在哪兒招待我?」

  一提這個,達斯就來勁了,「當然是『大雛菊酒店』,這可是杜斯克最有名的酒館,不僅酒好,陪酒的姑娘更是……」說著已是一臉嚮往。

  索爾和沃爾薩這兩個淫棍,哪還不聞絃歌而知雅意?三人當街歡呼一聲,立刻向目標進發去也。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23 PM 編輯

第二章 蛇妖小美

  大雛菊酒店位於王都最繁華的中心地帶,這裡就相當於現代的商業中心,是整座王城最熱鬧的地區。

  不僅街道兩旁的「電線桿」更加密集,燈火通明有如白晝,店舖也以各色酒店為主,不斷有勾肩搭背、喝得醉醺醺的人從旁路過。

  幾乎每家酒店門口,都有穿著曝露的艷麗女郎當街攬客,鶯聲燕語不絕於耳,充滿火辣辣的熱鬧勁兒。

  達斯似乎是這裡的常客,他駕輕就熟地在前帶路,幾乎每家酒店的陪酒女郎,都向他親熱地打著招呼。

  「這傢伙日子過得不錯啊。」看著如魚得水的達斯,沃爾薩眼中精光一閃。

  索爾沒有說話,只是撮掌做了個狠狠下劈的動作,兩兄弟已默默達成一致,今晚一定要狠狠痛宰他一頓。

沒多久,三人終於來到目的地。首先呈現在索爾眼前的,是一塊有如現代夜總會霓虹燈牌般的巨大招牌,上面不知被施了什麼魔法,不斷閃耀著七彩的亮光,隔著半條大街就能看見。

大雛菊酒店的入口兩側,各有五名衣著曝露的女郎,親熱地招呼著過往客人,幾乎佔據了半條街道。像是兩片花瓣模樣的衣服緊貼她們的身體,少得不能再少,幾乎一見就差點讓索爾流鼻血。
 達斯拉著看傻了的索爾和沃爾薩,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剛剛進門,一個眼尖的酒保注意到他們,立刻離開櫃檯迎了上來。

  「達斯先生,您來了?」他恭敬地道,看來達斯在這兒名氣還不小。

  達斯熟絡的在店內掃了一眼,「還有位子嗎?」

  酒保立刻媚笑道:「那當然,老闆吩咐過,本酒店永遠為您預留最佳座位。」

  在被引向座位期間,索爾趁機打量著酒店內部。

  這裡面非常大,足足有大半個足球場的寬闊空間,被無數桌椅分割,幾乎每張桌子上都坐著豪飲的酒客,一時間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衣服比外面還曝露的女郎們托著盤子,熟練地穿梭在桌椅間,不時有手癢的客人趁機揩油,但也只引來一陣笑罵,各種聲音匯成的哄鬧,不斷刺激著人們的耳膜。

  酒店中央有個巨大的高台,似乎是做表演用的,此時高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籠子,被黑布嚴嚴實實地蒙著,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

  見索爾注意那個籠子,引路的酒保回頭道:「這是老闆今晚給大家準備的驚喜,三位來得很巧,很快就要開始了。」

  正走著,耳旁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洛維爾領主大人麼?聽說你大難不死,實在可喜可賀啊。」

  索爾暗道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轉頭一看,只見拉莫領主基法和他的隨從們,也在一名酒保的帶領下,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一看到這個胖子,索爾心裡就來氣,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遭這麼多罪?說話間雙方碰頭,達斯和沃爾薩也看出情形不對,停下腳步。

  「這不是拉莫領主大人嘛,多謝關心,我活得還不錯。」索爾微笑。

基法也想不到索爾竟然這麼命大,居然能平安到達王都。他冷哼一聲:「堂堂一個領主竟會被強盜團襲擊,實在是丟臉。不過你放心,洛維爾雖然不中用,不過念在大家都是領主的分上,我已經替你打垮去死團了。」

  他的話立刻引來手下一陣哄笑。這條過道本就狹窄,雙方這麼一對峙,立刻堵得死死的,加上基法一方人多勢眾,很快便引起周圍的人的注意。

  「這胖子是誰?好囂張。」達斯忍不住低聲道。

  聽到他的話,基法臉色大變,他身後幾名衛士立刻抽劍,「無禮的傢伙,竟然侮辱拉莫領主,活得不耐煩了嗎?」

  達斯冷笑一聲:「原來只是個領主,想動手嗎?」他一臉興奮地活動手腳,看樣子就要開打。

  兩邊引路的酒保見勢不妙,連忙相勸。

  這時一個衛士在拉莫領主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拉莫領主一臉驚疑地看了達斯一眼,喃喃道:「警備隊副隊長?」

  揮揮手阻止手下,基法冷笑道:「本領主不和你們這些沒禮貌的野蠻人計較,我們走!」說著向一邊的空桌走去。

  「領主大人忘了麼?我們洛維爾對『人』最有禮貌了。」索爾還不忘損他。

  「你……」基法氣得臉色發青,忍耐片晌,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怎麼回事?」沃爾薩這時問道。

  索爾不想說出他和基法之間的恩怨,只是籠統地道:「有點小誤會罷了。」

  達斯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在杜斯克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他們在靠近舞台的一張桌子就座,不遠處就是基法一眾佔據的地盤。雙方橫眉豎眼不斷瞪視,火藥味十足,頗有點黑道大哥不期而遇的味道。

達斯低聲在酒保耳邊吩咐了幾句,跟著對兩人道:「別理那幫傢伙,我們專心喝酒。這裡不錯吧?這裡的老闆很懂得做生意,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新花樣,所以我很喜歡來這兒。」

索爾點了點頭,這個世界絕大多數酒店都非常小,往往就是十幾張桌子,平時也多以冒險者和傭兵們互相交換情報所用,像大雛菊酒店這樣的規模確實很了不起。

 這時,沃爾薩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到來來往往的那些曝露女郎身上,看樣子,真恨不得立刻抱過一個來上下其手,看得索爾直搖頭。這傢伙,真是浪費那副天真無邪的長相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美女真是讓人蠢蠢欲動啊,沒多久,索爾的意志也宣告投降,反正潔西卡也不在這裡,不好好享受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想到這兒,他的手遙遙向一名走來的女郎大腿探去。

  就在這時,酒店中央的舞台突然大亮,同時幾道光柱也在人群中掃來掃去,此舉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好奇下,三人也暫時停止動作,向那方望了過去。

  一個矮矮胖胖、頭頂微禿的中年男子走上舞台,他穿著一身綴滿金邊的仿貴族禮服,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就像一塊巨大的金磚。

  達斯低聲告訴兩人,這就是酒店老闆斯札瑜。

  走上舞台,斯札瑜滿臉堆笑地向四方連連鞠躬,「感謝各位光臨大雛菊酒店,希望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想必大家都很想知道,這個籠子裡裝的是什麼,我就不賣關子了,這是我上個月重金購得的一頭魔獸,非常罕見,希望她能為各位增添一點小小的樂趣。」

  聽說籠子裡竟然是一頭魔獸,所有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對眾人的反應非常滿意,眾目睽睽之下,斯札瑜一把揭去籠子上的黑布。

  「啊!」不出所料,所有人都發出一聲低低的驚歎。

  籠子裡,竟然是一頭高級魔獸--蛇妖。

蛇妖是一種極其罕見的魔獸,擁有人類的上半身,以及蛇的下半身,有些像希臘神話裡的美杜莎。她們的智商相當高,一頭成年蛇妖具有相當於人類十幾歲小孩的智慧。

在籠子裡的是一頭雌性蛇妖,她的腰部以上是一名極為艷麗的人類美女,柔軟的藍發,嬌艷的面龐,以及足有D的一對豪乳,足以讓任何男人一見噴血。而她的下半身則是長長的蛇尾,紅色和金色的鱗片交錯出美麗的花紋。

  蛇妖似乎正在睡覺,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和吵鬧聲驚醒。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她猛地立起身子,兩手抓著鐵欄桿憤怒地咆哮了起來。

 蛇妖正對著索爾這邊,當她立起上半身後,一具惹火嬌艷的胴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眾人眼前。特別是胸前那對顫巍巍的豪乳,立刻讓下邊的男人們看呆了眼,完全忘記這是一頭可以瞬間殺人的危險魔獸。

  蛇妖擁有兩種特殊能力,一是可以憑借嘴中的毒牙釋放出劇毒,能瞬間毒死任何中級魔獸,另外她的唾液含有石化素,還能讓被咬中的對象石化。

 而另一項特殊能力,則是她體內的骨弓,所有的蛇妖都是優秀的射手,她們能利用體內特殊的骨骼製出骨弓和骨箭,在遠處殺傷對手。再配上她們比一般魔獸更高的智慧,足以成為高級魔獸中的佼佼者。

  這時,斯札瑜正洋洋得意地接受著眾人驚歎羨慕的目光,為了這只蛇妖,他可說不惜血本,正打算在弗裡敦地下黑市狠賺一筆。

這個世界很多貴族都有豢養魔獸的愛好,但一般都是飼養些溫順的低級魔獸做寵物。只看連基法這麼財大氣粗的領主都是滿臉驚歎,就知道這只蛇妖有多不易得。

  得意之下,斯札瑜笑道:「有哪位朋友想上來做近距離接觸?如果膽子夠大的話,我不介意給他和這位女士單獨相處的機會。」

  他的話立刻引來一陣笑聲,這只蛇妖雖然艷麗,但跟她獨處自然是找死。下面的酒客們雖然躍躍欲試,但想起蛇妖的危險,一時無人應答。

  這時基法看得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由自主就要站起來。他身旁的魔法師費夏趕緊拉住他,低聲說了些什麼,估計是不要冒險之類,基法又坐了回去。

  索爾正想趁機嘲笑他兩句,哪知就覺腰上一輕,似乎被誰給提了起來,跟著背上被推了一下,人已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斯札瑜眼尖,馬上指著索爾道:「勇敢的年輕人,歡迎你!」

  一瞬間,幾乎整個酒吧的目光都集中在索爾身上,基法更是冷笑連連。

  索爾大驚,回頭一看,達斯和沃爾薩正看著他陰笑不止,不用說就知道是他倆搞的鬼了。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剛剛我只是腿酸起來活動活動,誤會誤會。」索爾打著哈哈就要坐回去。

  達斯一把拽住他,低聲道:「看見那個死胖子的表情沒有?讓大家看看你的勇氣,萬一出了什麼事,有我和沃爾薩在下面支援你。」

  索爾苦笑:「這麼好的機會你們怎麼不去?」

  沃爾薩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遠來是客,別忘了今晚我們是替你接風的,這種好事當然要讓給你了。」

  這時見索爾遲遲不動,已經有人鼓噪起來。無奈之下,索爾把心一橫,大步走上舞台。

  離得近了,索爾才看到,裝蛇妖的籠子被放在一個結界內,此刻結界內部的符紋正微微閃光,禁錮著蛇妖的行動,難怪斯札瑜離這麼近也有恃無恐。

  見又有人走近,籠內的蛇妖拚命向索爾大叫著,巨大的尾巴憤怒得甩來甩去。近看索爾更覺這只蛇妖美艷異常,胸前洶湧的波濤更是讓他目眩神迷。

  斯札瑜低聲道:「別擔心,地上的結界,是我請魔法師公會的一級魔法師專門設置的。在裡頭,那只蛇妖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絕對安全。」

  說著,他揚聲對酒客們道:「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這位年輕人非凡的勇氣吧!」

  他打開鐵籠,對索爾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這時整個酒店都安靜下來,無數目光注視著索爾,達斯和沃爾薩更滿臉壞笑地衝他指指點點。

  索爾騎虎難下,在斯札瑜一再鼓勵下,終於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嘶啊!」剛進籠子,蛇妖已閃電般撲到索爾面前。

  索爾本能地往後一退,後背已緊靠在鐵籠上,竟是斯札瑜已把籠門關上。索爾大驚,暗道:「這次我死定了。」

  「別擔心,相信我,她根本沒危險。」斯札瑜隔著鐵籠對他道。

  索爾心裡大罵:「廢話,你在籠子外面當然這麼說了。」

  蛇妖竄至索爾跟前,幾乎和他面貼面,目光灼灼地打量著他。魔獸近在咫尺,索爾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不過驚嚇歸驚嚇,這只蛇妖確實非常漂亮。不知是否錯覺,索爾甚至能從她身上聞到一股清香的氣息,這股氣息給人的感覺很淫靡,聞在鼻端有種慾望勃起的衝動。

  索爾和蛇妖對峙,下面的人也屏息靜氣。片刻,發覺蛇妖雖然充滿敵意,卻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索爾膽子稍稍大了一點。

  他試探著向蛇妖伸出手,出乎意料,蛇妖竟然驚嚇得向後縮了一下。索爾大喜,看來斯札瑜說得沒錯,在這個結界裡,她確實不能傷人。

  他有恃無恐起來,邁開大步向蛇妖直迫過去,一進一退間蛇妖被逼到籠子角落,隨後,索爾一雙祿山之爪終於按上那對挺拔的山巒。

  這時的蛇妖,竟像個普通的人類女孩般面現又驚又羞之色,她可憐兮兮地蜷曲著身子,只是看索爾的眼睛裡敵意更濃。

  而在這一瞬間,從手掌傳回的感覺讓索爾飄飄然如在雲端。

  「嗚嗚嗚,太幸福了,我的青春再也沒有遺憾了。」

  下方眾人也是一陣驚歎,達斯和沃爾薩腸子都悔青了,不住暗罵自己豬頭,居然把這麼好的機會便宜了索爾這個色狼。

  就在所有男人都羨慕地盯著索爾那雙手的時候,突聽「砰」的一聲巨響,酒店大門被狠狠踹了開來,三個人大步走入。

人們不禁拉回注意力向門口看去,只見這三個人有高有矮,高的像食人魔般結實,矮的體型嬌小像個女孩,剩下一個則非常精悍。他們都用黑布蒙面,不過提斧的提斧,拿弓的拿弓,目光灼灼地掃視整個酒店,顯然來者不善。

  「你們是什麼人!」幾名酒店的護衛走了上去。

  「讓開!」高壯的蒙面男子沉聲道:「我們是來找拉莫領主的。」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王都,要撒野……」一名護衛說著抽出長劍,可惜他話還沒說完,最小的那個蒙面人,突然變戲法般抽出一柄巨大的釘頭槌,狠狠一槌敲在他頭上。

  護衛慘叫一聲,頭頂鮮血噴濺滾了開去,這一下可炸了窩,挨近門口的酒客們無不嚇得離座躲避,就聽一片桌翻椅倒之聲。

  剛才情景索爾再熟悉不過了,他哪還認不出來者是誰?正是去死團三兄妹,不過他們怎麼會來這兒?

  眼見卡菲爾目光已經向這邊望來,索爾生怕自己被發現,急中生智下一把抱住蛇妖,把整個臉埋到她的背後。

  卡菲爾也注意到籠子裡的索爾和蛇妖,她奇怪地道:「哥哥你看,什麼傢伙那麼奇怪,居然抱著一隻魔獸。」

  正享受緊貼胸口那兩團柔軟的索爾聞聲暗罵:「老子是你未婚夫!」

迪侖已經看到酒店一角的基法等人,他給列斯塔指了指,列斯塔立刻大聲道:「拉莫領主,你無惡不作,今天我們就來取你狗命!這不關其它人的事,都給我滾開!」

  眾人呆了一下,隨即就是一陣雞飛狗跳,敢在王都以區區三人找領主尋仇,對方肯定不是善類,還是別蹚這灘渾水得好。

  拉莫領主大感鬱悶,先在這裡遇上大難不死的索爾,現在又有一群莫名其妙的傢伙找自己尋仇,這算怎麼回事?

  惱怒之下,他冷哼道:「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臨近幾桌的侍衛們立刻呼啦啦站起一片,抽出刀劍,就向列斯塔三人迎了上去。

  斯札瑜大驚失色,不住在舞台上高呼冷靜,可又哪有人聽他的?

  拉莫領的士兵們只把三人當作普通的鬧事者,當先一個小頭領還想說兩句威風的開場話,可惜嘴還沒張開,就被列斯塔一斧劈得飛起。

  這下他們才知對手不好對付,立刻一擁而上,雙方隨即乒乒乓乓戰作一團。三兄妹手底極硬,這些士兵哪是對手?不斷有人慘叫滾倒,壓桌碎椅,鮮血四濺。

  見真打起來了,一邊圍觀想看熱鬧的酒客慌了神,生怕殃及池魚。有的四下奔逃,有的躲到牆角,酒店裡一片混亂。

  籠子裡的索爾見三兄妹不再注意這邊,趕緊對籠外跺腳連連叫苦的斯札瑜道:「快把我放出去。」

  哪知話音未落,一名士兵被列斯塔高高舉起就往這邊拋了過來,那名士兵在籠子上一撞,鐵籠搖晃兩下突然翻下舞台,脫離結界。

  「咦?」天旋地轉之後,索爾發現自己已經滾到舞台下,正和蛇妖緊緊纏在一起。

  他和幾乎面對面的蛇妖面面相覷,兩人再同時望向籠子底部,那裡空空如也,哪還有結界?

  突然間,索爾感覺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蛇妖反應極快,幾乎瞬間蛇尾就把索爾緊緊纏住,兩手抓著他的肩膀就往脖子咬去。

  索爾大驚失色,按著蛇妖美艷的臉就往上頂。

好在剛脫離結界,蛇妖的力氣還未恢復,一人一蛇就這麼堅持起來。不過片刻,索爾就感覺纏住自己的尾巴越收越緊,自己漸漸喘不過氣來,同時蛇妖的嘴離他的脖子越來越近,嘴裡兩枚倒生的尖牙清晰可見。

  「慘了,這下死定了。」索爾暗暗叫苦。

  在這危急關頭,就聽「噹」的一聲,鐵籠的門被踹開,卻是達斯砍開了鎖。他一步跨進抓著索爾的衣領,同時喝道:「快跑!」

  籠外已經念完咒語的沃爾薩,將手對著蛇妖一指,一股藍色的電流從他指間射出,打在蛇妖身上。

  索爾就覺一股強大的電流傳遍身體,差點就此背過氣去。

  蛇妖也被電得慘叫一聲,纏住索爾的尾巴不由自主鬆了開來,達斯趁此機會一把將索爾拉出籠子。

  從剛才就不知躲到什麼地方的斯札瑜,此時卻鑽了出來喊道:「快把籠子關上,別讓她跑了,我的幾十萬金幣啊。」

  哪知力氣漸復的蛇妖身體猛然一挺,尾巴在籠子裡狂風般掃了一下,身體已竄了出來。斯札瑜一見魂飛魄散,腦袋一縮又躲了起來。

  達斯這時正拖著被電得渾身抽搐的索爾往牆角退去,見狀大叫:「沃爾薩,擋住她!」

  沃爾薩剛說了一句:「就算你不這麼說,我也……」蛇妖已閃電般竄到他跟前,身體高高立起,嘴中威脅得露出尖利的蛇牙。

  眨眼間,就像變戲法般,沃爾薩的臉變得好像天真無邪的兒童般純真,他眨巴著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姐姐,不要打我,你要找的人在那邊。」

  蛇妖有智慧的傳聞果然不假,看來她是一心要找那個侮辱過她的可惡人類報仇。

  盯了沃爾薩片刻後,蛇妖身體慢慢縮回,無聲無息地滑過他身邊,向索爾和達斯竄去,留下沃爾薩在原地不住拍著胸口喘大氣。

  「靠!臭小子沒義氣啊。」達斯怒道。

  索爾虛弱地撐起身子說道:「我就知道那傢伙靠不住,你才是我的好兄弟,快去跟蛇妖拼了吧……咦?你去哪兒……」卻是達斯拔腿就跑。

  「你自己保重,我和沃爾薩會請教會最好的牧師替你超度的。」達斯的聲音遠遠傳來。

  「挖操!見死不救!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索爾大罵。

  話音未落,一片陰影已將索爾籠罩,卻是蛇妖已來到他身前,正居高臨下盯著他。這時索爾仍在全身麻痺,哪還跑得了?

  「完了,只圖一時手快卻惹上這麼個大麻煩,我好後悔啊。」索爾暗自叫苦。

  蛇妖蜷曲的身體微微向後一縮,跟著閃電般向索爾脖子噬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人影突從旁邊衝上,間不容髮地抱住索爾滾倒一旁。

  「咦?」蛇妖一擊撲空,不由得奇怪地支起身子四下張望。這時酒店裡全是亂哄哄的人影,哪還找得到索爾的影子。

  一個角落裡,救下索爾的人把他放開,索爾定睛看去,卻是一個叫埃瑞克的夜影部隊成員。

  「你好像叫埃瑞克吧,怎麼會在這兒?」索爾奇怪道。

  埃瑞克低聲道:「是奇普隊長派我來的,自從上次您出事後,隊長就要求我們必須暗中跟在您身邊保護。」

  索爾大是感慨,還是自家人靠得住啊,這些夜影成員個個身手不凡,現身後自己才發現他們的存在,他不禁又一次為當初收服他們而感到慶幸。

  看了不遠處正四下尋找的蛇妖一眼,埃瑞克低聲道:「那只魔獸很危險,大人快離開這兒吧,我在那邊發現一道後門。」

  索爾苦惱道:「但我的手腳現在還麻痺著,根本走不了。沃爾薩那個混蛋,究竟是想救我還是電死我啊。」

  埃瑞克毫不猶豫地一把扶起他就向後門走去,這時蛇妖也發現兩人,她憤怒的嘶叫一聲,立刻游了過來。

  雙方中間隔著很多喊叫奔跑的酒客,多少阻擋了蛇妖的步伐。不過畢竟是高級魔獸,就見蛇妖尾巴不斷左右抽動,不斷有倒霉的人被抽得凌空飛起,稀裡嘩啦的砸碎無數桌椅。

  一名酒館護衛勇敢的舉劍向蛇妖砍來,卻被她用尾巴纏住身體,張口在脖子上一咬。那人喉嚨裡「荷荷」地悶叫幾聲,突然全身發青,已被毒死。

  索爾一見更是魂飛魄散,連連催促埃瑞克快走。好在後門已在眼前,蛇妖見追之不及,停下游動,伸手從胸口的肌肉裡抓了進去。

  緩緩地,隨著蛇妖的手抽出,一柄白色的骨弓已被她從身體裡扯出。再從手臂裡拉出一枝白色的骨箭,蛇妖搭箭向兩人射去。

  這時埃瑞克剛剛拉開門,猛然間拉著索爾往旁一閃,幾在同時就聽「咚」的一聲悶響,一枝骨箭插入門旁的牆壁,直直沒入半枝箭桿,足見力道有多大。

  大駭下兩人趕緊出門,恰好正和拉莫領的士兵打成一團的卡菲爾向這方看來,剛好看到索爾閃身而出的背影。


「咦,哥哥,剛剛我好像看到沙隆巴斯了。」她對列斯塔道。

  「妹夫?」列斯塔搖搖頭:「不可能,就算他沒死,又怎麼會在這兒。」

  卡菲爾的情緒變得失落起來,跟著就被憤怒取代,「要不是你們這些貴族的走狗,我怎麼會和沙隆巴斯失散?」

  憤怒中,她手中一柄釘頭槌連連出擊,直敲得周圍的士兵鬼哭狼嚎,一道又一道血柱噴濺上天,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25 PM 編輯

第三章 俺的第二隻召喚獸

  索爾自然不知道這些士兵正為了自己而倒大楣,他剛被拉出後門。門外是一條僻靜的小巷,牆角堆著很多裝滿酒瓶的木箱,地上滿是積水和垃圾。

  這時索爾身體的麻痺已好了不少,手腳已能簡單地活動,埃瑞克正要拉著他往巷外跑,突然「轟」的一聲門板四分五裂,蛇妖已衝了出來。

  把兩人堵在死角,她高高地直起身子,眼中發出懾人的寒光。

  埃瑞克摸出匕首護在索爾身前,「領主大人,一會兒我纏住她,您看準機會就跑。」

  雖然是夜影部隊的成員,但面對一隻高級魔獸,埃瑞克也明白自己毫無勝算。對峙片刻,他搶先發動,揮舞匕首直刺蛇妖心臟。


  雖然沒有奇普那樣強,但埃瑞克的速度也非常快,幾乎人影一閃他已衝至蛇妖跟前。然而高級魔獸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抵擋的,就見她尾巴如一條鞭子般一擺,後發先至的抽向埃瑞克頭部。


  大驚下連忙低頭,埃瑞克就覺一股勁風從頭頂掠過,跟著「砰」的一聲巨響,牆壁上的磚屑唰唰掉落,已被蛇妖抽出一條深痕。埃瑞克大駭,一錯身轉了半個圈子,又從另一側攻上。

  蛇妖盤曲的身體微微一收,轉瞬間就像根彈簧般彈射出去,埃瑞克眼前一花,已被蛇妖捲住身體,被舉到她的眼前。

  隨著蛇身逐漸收緊,埃瑞克身體傳來一陣卡卡的響動,他滿頭大汗,顯然正忍受極大的痛苦。

  蛇妖舉起一隻手,從她手腕突出一根尖銳的骨頭,尖端就像一根箭鏃,瞄準埃瑞克的喉嚨刺去。

  危急關頭,一物突從一旁飛來砸在蛇妖頭上,碎作一地碎片,卻是索爾扔的酒瓶。他一手抓個空瓶子對蛇妖大叫:「我在這兒,過來啊。」

  蛇妖憤怒地大叫一聲,甩尾丟開埃瑞克,把他狠狠砸在牆上,跟著飛速向索爾竄來。面對目射寒光的蛇妖,索爾兩腿一軟,又開始後悔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

  開玩笑,對方可是高級魔獸,自己手裡只有酒瓶子,背後是死路,這不是找死麼?

  正當索爾伸手準備召喚出辛巴的時候,突然又有兩人從門洞裡衝出。寒光一閃,一劍已劈向蛇妖後背,同時一枚火球也飛了過來。

  「想殺我兄弟,哪有那麼容易!」

  蛇妖倏然轉身,尾巴一甩格開長劍,同時揮手一擋,硬生生擊潰火球。炸開的火焰將小巷映得透亮,來援的正是達斯和沃爾薩。

  「索爾別怕,有我們在,誰也別想動你!」沃爾薩義氣深重地道。

  索爾突然感覺有些冷:剛才是哪兩個王八蛋丟下我自己跑的?

  也許感覺達斯和沃爾薩威脅更大,蛇妖不再理會索爾,轉身狠狠盯著兩人。雖然是一個美女的模樣,但被她眼睛一瞪,達斯和沃爾薩都覺得脊樑發寒。

  「掩護我!」沃爾薩叫了一聲,立刻開始唸咒準備施法。


  達斯向蛇妖衝去,一人一蛇頃刻戰成一團。這時達斯的實力就顯現出來了,他顯然並非是個只懂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兒,一把長劍舞得密不透風,死死把蛇妖纏住。暗巷裡不斷爆起一團團火花,卻是蛇妖以尾部堅固的鱗片相迎。

  不過達斯的神勇顯然也堅持不了多久,很快他就左支右絀,被逼得連連後退,「奶奶的,我這樣的帥哥,為什麼非得在這裡跟魔獸拚命?

  「好了沒有,老子要掛啦。」慘叫聲中他狠狠挨了一尾,撞在牆上彎腰不住咳嗽。

  沃爾薩視而不見,只是專心致志地準備咒語。

  感受到他的威脅,蛇妖丟下達斯張嘴就向他咬去,就在這時,倒在牆角的埃瑞克突然撲出,抓著蛇妖的尾巴一扯!

  僅差毫釐就要咬中沃爾薩的脖子,蛇妖被扯得向後退了一下,同時沃爾薩猛然睜眼,「石牢禁錮!」

  地面竄起數十股泥土,橫七豎八的交錯一起,牢牢將蛇妖夾在中間。蛇妖大聲嘶叫,無奈泥束實在太多,根本動彈不得。

  「呼……」沃爾薩鬆了口氣,上前扶起達斯,「怎麼樣,你沒事吧?」

  「咳咳,還好。」達斯艱難地站起,立刻掏出一面小鏡子整理頭髮。

  「都是你這傢伙,非要去惹她,差點把我們害死。」沃爾薩對索爾抱怨。

  索爾大怒:「剛才是哪兩個混蛋推我出去的?」

  沃爾薩無語,顧左右而言他:「這傢伙被我困住了,你們說該怎麼處置呢?」

  「嘿嘿嘿……」一時間,三人同時嘿嘿陰笑,轉身向蛇妖走去。

  「肉在砧板上,還不是任我們宰割嗎?」

  看著奸笑著走近的三人,蛇妖似乎已能預見自己落到他們手裡的下場,驚怒之下尾巴猛然一絞,已把泥束完全擊碎。

  索爾和達斯魂飛魄散,「你個半吊子魔法師,被你害死啦!」

  首先是達斯,被蛇妖一尾抽飛,跌進一灘污水差點暈去,跟著沃爾薩被抓起往牆上一掄,也翻了白眼。隨後蛇妖不斷怒叫著,緩緩逼近索爾。

  這時索爾手裡還剩一個空酒瓶,面對不斷逼近的魔獸,他哀叫道:「不勞動手,我自己了斷。」舉瓶往頭上一砸。

  可惜不知是否被卡菲爾的釘頭槌鍛煉出來了,這一下雖然頭破血流,但索爾只覺一陣眩暈,居然沒有暈過去。

  他漸漸被逼到牆角,已經再沒退路。

  趴在污水裡的達斯長歎道:「兄弟啊,不是我們無能,而是魔獸太強了,你安息吧。」


  關鍵時刻仍是埃瑞克,他無聲無息的逼近蛇妖身後,猛地衝前將她撲倒在地。一人一蛇滾作一團,在那堆箱子底部一撞,堆積如山的箱子搖晃兩下,隨即驚天動地的垮了下來。

  裝滿酒瓶的箱子轟然倒塌,砸在埃瑞克和蛇妖身上。蛇妖不斷嘶叫著,趴在地上拚命向索爾爬去,但下身被壓,一時間動彈不得。

  惱怒阻礙她的埃瑞克,蛇妖回頭就是一口,只見一片石頭的灰色從埃瑞克手臂的傷口開始蔓延,很快傳遍全身,他已被蛇妖的唾液石化。

  「埃瑞克!」索爾又驚又怒,抓起一截碎酒瓶抵住蛇妖的脖子,「快把他變回來,否則我殺了你!」

  由於下身被埋,蛇妖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完全是一個人類的美女,索爾從她眼中看到一絲驚恐和哀求,一時又心軟了。

  「這只蛇妖有什麼錯呢?先被人類抓起來作為玩物,然後又被自己侮辱,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生存的掙扎罷了,自己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索爾頭上的血有一些濺到蛇妖臉上,看到她光潔的額頭上的血點,索爾心中一動,想起梅涅那些魔獸頭上的咒紋。


  鬼使神差下,他突然伸出手指在蛇妖額頭連劃幾下,居然唯妙唯肖地模仿出那個咒紋。然而更詭異的事發生了,就見那道咒紋猛然發出一陣熾芒,瞬間傳遍蛇妖全身,同時索爾心裡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種感覺無法說清,但索爾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這只蛇妖間,已經建立了一種互相依賴,而又親密無比的關係。

  換言之,就是說……

  「我,我收服她了?」索爾不能置信地道。

  這不可能啊,自己從未學過任何召喚術,僅僅胡亂模仿畫一道咒紋,怎麼可能收服高級魔獸?然而眼前變得平靜的蛇妖,卻是最好的證明。

  索爾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卻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費力地挪開壓住蛇妖的木箱,蛇妖自己也在掙扎,很快她就脫困出來。

  「把埃瑞克復原。」索爾試著下命令。


  安靜地侍立在他身邊的蛇妖,毫不猶豫的執行了這個命令。只見她來到已經變成石像的埃瑞克身邊,從毒牙中擠出幾滴透明的液體,抹在他的額頭,隨即從額頭開始,埃瑞克的身體逐漸恢復正常的肉色。

  「呼啊……」當最後一點石頭的顏色也消失後,埃瑞克猛地呼出一口氣,解除石化的痛苦讓他蜷縮在地。

  索爾長長地鬆了口氣,知道他已經沒事了,他撓撓頭問蛇妖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蛇妖沒有回答,只是睜著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似乎在等待什麼。

  索爾記起梅涅說每一頭魔獸都有名字,他看了看像神話裡美杜莎一樣的蛇妖,試著道:「那以後……你就叫小美吧。」

  「嘶……」蛇妖輕叫一聲,深深地伏下身子。

  索爾心裡那個樂啊,這麼溫順聽話,比那辛巴可好了不知多少倍,看來以後有機會,也得在那隻獅鷲頭上畫這麼一道。


  這時遠處的巷口人影閃動,似乎有不少人正往這邊跑來。索爾怕小美被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對她道:「回去,呃……我是說消失,也不對,就是快變不見,以後我召喚你隨時能出來那樣。」

  小美滿臉不解地望著他,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索爾有些急了,被人發現事小,要是斯札瑜知道幾十萬金幣弄來的魔獸,便宜了別人,自己可沒那麼多金子賠給他。

  「以索爾的名義,回去!回去吧,我的魔獸!阿裡巴巴,芝麻回家……」索爾連試好幾種辦法,可惜小美仍自巍然不動。無奈下他只好吩咐道:「躲起來。」

  這次小美聽懂了,她無聲無息地退入黑暗中,消失在那堆雜亂的木箱後。

  片刻後,大批身著王都警備隊服色的士兵衝入小巷,看到這裡一片狼藉的情景,一名小隊長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索爾正要解釋,一名士兵突然驚呼道:「副隊長?」

  眾人發現趴在污水裡的達斯,連忙手忙腳亂地把他扶起來。

  半晌,暈頭轉向的達斯才回過神,「你們怎麼來了?」

  那名小隊長報告道:「我們接到命令,有人在大雛菊酒店意圖行刺拉莫領主大人,阿瓦雷斯隊長親自帶隊趕來了。」

  索爾惦記卡菲爾他們,連忙問道:「鬧事的人呢?」

  小隊長答道:「已經跑了,隊長正率人四處搜索。副隊長,您這是……」

  達斯擺擺手,「沒什麼,我們遇到一點小麻煩。這裡沒事了,帶你的人下去吧。對了,這個人受傷了,找人送他去魔法師公會。」

  小隊長答應一聲,讓兩個士兵扶著昏迷的沃爾薩離開小巷,他則率餘下的人衝入酒店。

  達斯奇怪地問索爾道:「我們沒事了麼?那只蛇妖呢?」

  索爾剛說了一句:「以後再向你解釋。」就見達斯不住抽動鼻翼。


  「什麼那麼臭?」他迷惑地在頭上抹了一把,愕然看著手裡臭烘烘的污水。「啊,他媽的,我的頭髮!這是怎麼回事?」達斯發出一聲比遇到十隻蛇妖還淒厲的慘叫,捂著腦袋衝了出去。

  「喂……喂……」看著旋風般消失的達斯,索爾欲叫無言:「算了,反正我遇上的都是些怪胎……」他扶起埃瑞克問道:「你怎麼樣?」

  埃瑞克已沒大礙,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屬下沒事了,多謝領主大人相救。」他目睹剛才全部過程,自然知道是索爾救了他。

  索爾吩咐道:「別說那麼多了,你立刻出去雇一輛馬車,另外再找件斗篷來。」當務之急是要立刻把小美弄出去。

  埃瑞克點點頭,立刻下去準備,不多時他回到小巷,手裡已多了件寬大的斗篷。索爾叫出小美,把斗篷披在她身上,和埃瑞克一左一右擁著她離開小巷。

  巷外就是大街,此刻卻沒多少人,不時有一隊士兵急匆匆跑過。一輛馬車等在巷口,索爾拉著小美上車,吩咐回火精靈旅店。

  馬車緩緩駛動,經過大雛菊酒店大門時,索爾感慨地看著外面一群群的士兵。來王都的第一天就發生這麼多事,看來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回到旅店時已是半夜,索爾吩咐埃瑞克暫時不要聲張,便擁著小美從後門溜進旅店。好在一路沒碰上別人,他平安回到房間。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索爾長長地鬆了口氣,揭開小美身上的斗篷,他喃喃自語:「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把你收回去,不然成天在屁股後頭跟一隻蛇妖,我什麼也幹不成了。但該怎麼做呢……」

  小美安靜地盤曲身體立在原地,一雙紫色的大眼睛,隨著索爾左右踱步轉來轉去。

  想了片晌不得要領,索爾歎了口氣:「看來,明天得去王都圖書館找幾本關於召喚術的書來看看。」

  突然索爾不說話了,因為他的目光落到小美身上,立刻被她完美的上半身吸引。等真靜下心來欣賞時,才發現蛇妖的腰部以上是多麼完美。

  那細膩的肌膚、近乎完美的曲線、高聳的胸部、修長的脖子、濕潤的紅唇、充滿野性的眼睛,以及濃密的秀髮……天,天啊,簡直是絕世美女。

  索爾突然意識到,什麼是召喚獸?就是完全忠於主人的魔獸,也就是說,我對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任——何——喔!

  雖然小美的下半身是蛇,但她還有那對豪乳,那可愛的櫻桃小嘴,甚至那雙柔軟的小手,我仍然可以做很多事,很——多——喔!


  小美突然覺得身體有點發冷,被主人收服已經很久了,但他一直沒下什麼指示,也不讓自己回去,而是用一種和雄性蛇妖發情時類似的古怪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的身體。

  作為召喚獸,她必須聽從主人的指令行動,但這時她卻不由自主伏下身體,用蛇尾將自己包裹起來,這是蛇妖在感到恐懼時的本能反應。

  這時索爾也正陷入天人交戰,一方面是極具誘惑力的蛇妖,另一方面則是自己身為一個人的道德底線。

  「雖然我很需要,但她再怎麼漂亮也只是一頭魔獸,我不可以!我絕對不可以!」他在心中不斷地吶喊著。

  於是小美驚奇地看到,主人像求偶的鴨子般,在自己跟前來回轉憿A同時拚命狠抽自己耳光,撕扯頭髮,臉上露出極端痛苦掙扎之色。

  「是什麼讓主人這麼痛苦呢?」她悶悶地想著:「如果主人下令讓我解決他的痛苦,我該怎麼做呢?」

  「嗚哇哇!我不是人,我根本不是人,竟然對自己的召喚獸產生了慾望!」終於,內心的煎熬讓索爾徹底崩潰了。

  他撲到桌子前,用頭拚命地撞擊桌角,在不斷的悶響聲中,鮮血四濺,其狀無比慘烈。

  就在小美猶豫是不是該在主人撞死以前阻止他時,敲門聲響起,同時房間外傳來潔西卡的聲音:「領主大人,你在做什麼?」

  猛地驚醒過來,索爾恐懼地望向大門。糟糕,響動太大被潔西卡發現了,不行,我要想個辦法。比起精蟲上腦而亡,潔西卡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連忙答道:「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罷了。」

  「自言自語?那剛才的怪聲是怎麼回事?」潔西卡疑惑道。

  索爾一邊飛快地用眼睛掃視房間裡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一邊道:「我說了沒什麼了,這麼晚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潔西卡突然醒悟,「不對,你是什麼時候回來了?房間裡還有別人?」

  索爾魂飛魄散,天啊,你的直覺也太準了吧?情況緊急,他顧不得其它,一步衝至床邊抖開被子,示意小美鑽進去。

  「開門,立刻給我開門!」潔西卡把門拍得碰碰響。

  胡亂用被子把小美蓋住,索爾快步衝向房門,然而已經晚了。「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乾脆利落地踢開。

  潔西卡進門就問:「你剛才在房間裡幹什麼?」

  「呃……」索爾急中生智,抓起一根板凳像石頭墩子那樣來回舉著,「我是在鍛煉身體。」

  「練身體?」


  「是啊。」索爾一臉義正詞嚴,「自從上次受襲落水後,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身為領主光靠手下的保護是不夠的,我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曾經有人為了練習劍法,每天『聞雞起舞』,我決定比他更加勤奮,每天半夜鍛煉。」

  「那你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我說不小心撞到的,你信不信?」

  ……

  「這裡一定藏有別人!」潔西卡毫不猶豫地下了結論。她的眼睛在房間裡掃視一圈,最後落往床上凌亂的被子,那裡很明顯凸起了一塊。

  「等一下,你聽我說!」見事不濟,索爾趕緊攔在潔西卡跟前,「其實是……」

  哪知他話沒說完,被子蠕動一下,被悶得慌的小美坐起身來。

  於是在潔西卡眼中,就見一名赤著上半身、無比嬌艷、更有著自己絕對比不上的D罩杯大胸的女人,從索爾的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瞬間,索爾只覺天崩地裂。「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出去花天酒地不算,竟然還把妓女帶回旅店。」潔西卡額頭青筋跳起,一股殺氣噴薄而出。

  「嗚嗚嗚,潔西卡,你聽我解釋。」索爾欲哭無淚。

  「還解釋什麼?」潔西卡一把扯起索爾的衣領,「你實在太不知自愛了!」

  可惜兩人都忘了還有一隻魔獸在旁,此刻在小美眼中,那個女人正威脅著主人的安全。

  「嘶!」召喚獸的本能讓她閃電般從床上彈起,撲向潔西卡。

  潔西卡甚至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撲倒在地,緊跟著小美大口一張,向她的脖子咬去。

  「住手!」索爾趕緊大叫。

  在毒牙離潔西卡的皮膚還有半分的地方,小美依言停住,但蛇尾已將潔西卡的身體纏個結結實實。

  愕然看著小美下半身的蛇尾,潔西卡半晌才回過神,「這,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你願意聽我的解釋了嗎?」索爾哭笑不得。

  「這麼說,您收服了這只蛇妖?」

  房間裡,聞訊趕來的裡德、奇普等人團團圍住小美,人人都驚訝無比。

  索爾把今晚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她莫名其妙就成了我的召喚獸。」

  裡德讚歎地看著小美:「蛇妖是高級魔獸中的上品,因為容貌美麗,智商很高,因此非常值錢。如果把她弄到弗裡敦黑市賣掉,至少值五十萬金幣。」

  索爾忍不住在他腦袋後面一巴掌,「你就知道錢,我好不容易有這麼只召喚獸,你就想給我賣掉。」


  現在索爾對小美是越看越愛,「哼哼,想打她的主意?門都沒有!將來討不到老婆,我還能靠她度過『性福』的下半生呢。咦?等等,我怎麼會有這麼沒出息的想法?」

  裡德委屈地道:「是您讓我想盡一切辦法籌錢的,要想得到清單上那些物品,靠我們現在的財力根本是做夢。」

  奇普沉吟道:「真奇怪,就連一流的召喚師也很難收服高級魔獸,領主大人沒學過任何召喚術,是怎麼做到的?」

  索爾大感得意:「誰知道,我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也說不定,哈哈哈哈……」

  不過顯然沒人理會他。

  瑪琳則一臉讚歎地看著小美粗壯的蛇尾,「好厲害喔,少爺,我可以摸摸她嗎?」


  得到索爾的默許,瑪琳歡呼一聲,抱起一截蛇尾興奮地摸來摸去。蛇妖的尾巴金紅相間,鱗片光滑,非常美麗,瑪琳簡直愛不釋手。主人有令,小美也只能任由這個小女孩撫摸自己的身體。


  潔西卡注意到克雷斯盯著小美赤裸的上身,幾乎快流出口水了,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是一隻魔獸,但小美上身跟人類毫無二致,這麼赤身裸體總讓她感覺怪怪的。

  想了一下,潔西卡走向自己房間,回來時手裡已多了一件外衣,遞給索爾,她道:「讓她穿上。」

  索爾本想拒絕,魔獸還穿什麼衣服啊,就這樣多養眼?但看到潔西卡的臉色,只好乖乖接過示意小美穿起來。


  哪知這一穿更是不得了,雖然遮住了身體,但潔西卡的衣服明顯小一號,穿在小美身上,胸口部位鼓脹欲裂,更是顯得驚心動魄。在場所有男人立刻看傻了眼,就連奇普也有些發呆。


  潔西卡不禁鬱悶地看了自己胸部一眼,「不小啊,一定是她太大了……」乾咳一聲拉回幾人的注意力,潔西卡道:「當務之急是要讓領主把她收回去,否則遲早會引起大麻煩。」

  索爾無奈地一攤手,「我試過了,根本沒用。是不是有咒語什麼的?」


  奇普搖搖頭,「召喚術的咒語都是如何收服魔獸的,一旦成為你的召喚獸後,心意相通,就用不著咒語了。比武會時,我看那個叫梅涅的女孩收回自己的召喚獸,就沒用任何咒語。」

  索爾苦惱道:「那為什麼我不行呢?」


  裡德分析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您既然能收服她,就沒有收不回去的道理。我想召喚獸既然和主人是心意相通的,那麼也許說什麼話並不是重點,您試著從心裡跟她溝通一下如何?」


  索爾聞言閉上眼睛,初時毫無異狀,但漸漸地,他隱隱約約從心裡抓住些什麼,就好像他跟小美間連著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將注意力集中到這股聯繫上,索爾猛然睜眼:「回去。」

  就見小美身上閃出一道強光,瞬即消失不見。

  潔西卡等正凝神注意索爾的行動,無不被突如其來的閃光嚇了一跳。

  終於收回小美,索爾也長吁口氣。這時已近深夜,眾人一番折騰都感疲倦,便也各自回屋。

  索爾打著呵欠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潔西卡突然叫住他。

  索爾奇怪地回過頭,卻見她臉色微紅,欲言又止地道:「剛才你在屋子裡,沒和小美做過什麼吧?」

  「撲通!」索爾栽倒在地,雖然我確實很想做些什麼,但我在你眼裡真有那麼不堪嗎?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2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31 PM 編輯

第四章 弗里敦黑市

  第二天一早,索爾拉上裡德就出了門。還有五天慶典就要到了,他必須趕快去弗裡敦黑市報名,並準備交易的事。


  其實裡德也沒去過黑市,據他說只是以前在商會學習時,曾聽人說起過,好像在王都傑遜裡大街,有一家名叫「橡葉商貿行」的地方,可以打聽到弗裡敦黑市的消息。

  有了昨晚的教訓,這次索爾拉上克雷斯做保鏢,加上暗中保護的夜影成員,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了吧?


  三人乘車來到傑遜裡大街,竟然真有一家橡葉商貿行。不過這是一棟破破爛爛、夾在兩棟商店間的木製小屋,屋外千瘡百孔,連招牌都爛到只剩下一半,一副隨時會垮塌的鬼屋模樣。

  「就這爛房子?」克雷斯不信。

  索爾叱責他:「你懂什麼,越是隱密的地方,就越不起眼,我敢肯定黑市的報名點就在裡頭。」

  三人推門進去,隨著「嘎吱」一聲,一蓬灰塵落了他們一頭一臉。


  一邊咳嗽著,索爾一邊打量,屋內比之外面還要破舊,地板處處裂縫,迎面是一個矮小的櫃檯,周圍亂七八糟地堆滿積滿灰塵的紙張,從櫃檯頂端露出半顆花白的腦袋。

  聽到聲音,一個戴著老花眼睛的老頭抬起頭,「有什麼事?」

  「呃……」索爾決定還是隱密一些好,他暗示道:「我們是做生意的。」

  老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揮揮手裡的羽毛筆,「本商行代理一切貨物進出口,傭金為總價值的百分之五,如果您願意的話……」

  「嘿嘿。」索爾打斷他:「別裝了,我們都找到這裡了,您當然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啦。」

  老頭奇怪道:「您說要做生意吧,還能是什麼?」

  裡德走進櫃檯,用曖昧的語氣低聲道:「這是我們領主大人,對慶典期間的那次交易很有興趣,所以希望你們代為引薦一下。」

  老頭還是不解,「慶典期間本商行休業,沒有交易。」

  「哇啊啊!」克雷斯不耐煩了:「死老頭,我們說的是弗裡敦地下黑市,還不快讓我們進去。」

  「冷靜啊,不要那麼大聲。」索爾趕緊捂他的嘴,「笨蛋,這些黑市都是有暗語的,你公然吼出來惹怒他們的話,說不定明天我們就成河裡的浮屍了。」

  克雷斯大怒,一拍劍鞘說道:「誰敢動我們?」

  這時那老頭顫巍巍地支起身子:「我想您搞錯了吧?我不知道什麼黑市、白市的,本商行只做貿易代理,不做生意的話還請您出去。」

  這下三人徹底傻眼了,索爾問道:「真的?」

  老者嚴肅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垂頭喪氣地出了門,索爾欲哭無淚,「裡德,你的情報不準確啊。」

  裡德也很沮喪,「我也只是聽說,如果找不到引薦人的話,我們休想進到黑市裡。」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三人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幾位是想找弗裡敦的地下黑市嗎?」


  驚得一下跳起,索爾向說話的人望去。只見對方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個子和自己差不多,瘦瘦的,一頭淡黃的頭髮,眉清目秀,眼睛細細長長,長得很順眼。這時正笑嘻嘻地看著三人,讓人心生好感。

  「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克雷斯警惕地按上劍柄。

  年輕人笑著舉起手,「對不起,我沒有惡意,只是剛才湊巧聽到你們在裡面的話,所以忍不住問問。」

  「你知道怎麼找弗裡敦黑市?」索爾來了興趣。

  年輕人點點頭:「如果你有意的話,我們或者可以做個交易。」

  索爾想了一下,現在毫無頭緒,聽聽這個人的建議也不是壞事。他伸出手,「我叫索爾,這是我的手下克雷斯和裡德。」

  年輕人伸手和他相握,笑得更燦爛了,「在下加萊特,其實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什麼?」索爾一愣。

  「還記得費裡城嗎,張安布先生。」加萊特緩緩道。

  悚然一驚,索爾手一抖放開了他,同時厲喝道:「克雷斯!」

  克雷斯反應也極快,隨著「鏘」的一聲,巨劍已架在加萊特脖子上。過往行人突然見他們動武,無不嚇得遠遠避開。

  「你究竟是什麼人?」索爾沉聲道。他心下大亂,怎麼會有人認得自己的偽裝?這傢伙究竟想做什麼?

 看著殺氣騰騰的三人,加萊特苦笑,「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我沒有惡意。」

  索爾哪會理他,「說,你究竟有什麼意圖?」要是他就是那個騙子張安布傳開的話,恐怕今晚冒險者公會就會找上門來,索爾可不想冒這個險。


  加萊特歎了口氣,只好簡短地道:「我的師父在卡頓城被精靈吟唱者抓住,你當時也在場,我就是那時認出你的。我之所以找上你,只是希望做一筆交易,救出我的師父罷了。」

  索爾略一思索,猛然醒悟,「你是那對刺客師徒?」


  加萊特點頭:「本來我不打算以真面目見你的,但這樣就毫無誠意。我們盜賊眼力都很好,你在費裡的偽裝沒有問題,只是在卡頓城你阻止我襲擊吟唱者時,我多看了你兩眼,這才認出來。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索爾示意克雷斯放下劍,「那麼你的交易是什麼?」

  加萊特看了四週一眼,指指不遠處一家酒店:「這裡不方便,去那兒細談吧。」

  原來在卡頓城加萊特認出索爾後,因惱恨他害得師父被擒,他一路尾隨索爾來到王都,卻意外發現他竟然就是洛維爾的領主。

  加上索爾和王都警備隊的副隊長稱兄道弟,加萊特決定利用索爾幫自己救出師父,這才找上他。

  最後他道:「交易就是這樣,你幫我救出師父,我替你隱瞞身份,並幫助你參加弗裡敦黑市的交易。」

  三人坐在酒店一角,由於還是上午,酒店內除了他們沒有別的客人,酒保懶洋洋地倚在吧台內打瞌睡,因此不怕談話洩漏。

  「幫你救人?」索爾遲疑起來,他很清楚襲擊精靈吟唱者是怎樣的大罪,自己攪進去一個不好就會引火燒身啊。


  加萊特急切地道:「我已經打聽到了,那死老頭被關在城防監獄,現在他們還只是把他當作普通的盜賊。如果他的身份被查清的話,肯定會被轉移到皇家重刑監獄,那一切都晚了。」聽他的語氣,那個老頭加林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

  「那你要我怎麼做?」索爾決定先問問清楚再說。

  加萊特道:「目前我還不知道,但你貴為領主,又和警備隊副隊長熟識,城防監獄正是由他們負責監守,所以你一定可以幫到我。」


  「不好辦啊……」索爾沉吟起來。救人這事可大可小,麻煩的是冒險者公會和巴林領主都盯著洛維爾這塊土地,一旦事情敗露,他們借題發揮,這個領主位置估計就得不保。但若不答應的話,加萊特把自己在費裡行騙的事一宣揚,一樣要糟糕。


  「不如就在這裡幹掉他,一了百了?」索爾突然心動起來,但隨即又打消這個念頭。加萊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除非奇普在這裡,否則憑克雷斯一個人,休想奈何得了他。


  見索爾沉吟不決,加萊特不失時機地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參加黑市交易,但你恐怕不知道,雖然弗裡敦黑市不會詢問商品的來歷,但也不是什麼都收,沒人擔保,你拿再珍貴的東西也不會有人要。

  「要登記為買家的話,至少需要二十萬金幣的保證金。我打聽過,以洛維爾領的影響和財力,好像兩個條件都無法達到吧?」

  竟然有這樣的規定?索爾吃驚地回望裡德,後者聳聳肩,表示並不知情。


  憑直覺索爾知道加萊特沒有騙他,自己連黑市的大門也找不到,更別說找人擔保了。至於二十萬金幣,更是天方夜譚。天啊,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豈非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索爾的反應加萊特全看在眼裡,他笑道:「無論你想賣什麼,我都可以替你做擔保。而且作為幫我救人的酬謝,我會付你五十萬金幣,先付二十萬,事成後再付另外剩下的,這樣你就可以參加交易了,如何?」

  索爾有些不能置信地看著加萊特。這對刺客師徒究竟是什麼來頭?且不說加萊特有擔保自己的能力,光是那五十萬金幣,就已經說明加林並非一般人了。

  「你們……究竟是誰?」他忍不住問道。

  加萊特搖搖頭,「這你別管,干還是不幹?」

  這個提議太誘人了,索爾沒法不答應。五十萬金幣啊,對貧窮的洛維爾來說,這意味著什麼他非常清楚。一時間,巨大的利益誘惑終於戰勝疑慮。


  哼哼,為了五十萬金幣,在王都犯罪老子也認了。反正我的「祖國」在另一個時空,犯不著對國王忠誠,在這個世界我只對洛維爾領負責。再說找不回東西,那頭母龍也饒不了我,乾脆拼一回!

  下定決心,索爾反而鬆了口氣。他對加萊特伸出手:「你不怕我收了你的錢,再把你賣給王都警備隊?」

  加萊特笑著和他相握:「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否則你絕對活不過慶典。」說著他離桌起身,「那麼我先履行承諾,把你引進弗裡敦黑市吧。」

  只見他慢悠悠走到酒保那裡,從懷裡摸出件東西給他看了看。那個懶洋洋的酒保突然來了精神,上下打量他一眼後,恭敬地道:「進門往下走。」

  索爾三人完全看呆了眼,難道就在這個酒館裡?

  加萊特不理他們吃驚的眼神,招招手示意三人跟著自己。從酒店側門走入,穿過一條陳舊的木製長廊,盡頭有一扇門。

  一名穿著簡單皮甲、滿頭亂髮、鬍鬚拉渣的劍士,抱著一柄寬刃劍,靠坐在門邊的牆上打瞌睡。

  對幾人的到來,劍士眼皮都沒抬一下。然而走到他身邊時,索爾突覺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傳來,讓他脊背陣陣生寒,克雷斯更忍不住目光閃閃地打量著對方。

  感覺到克雷斯的目光,劍士翻了翻眼皮。就在這一瞬間,索爾從他眼中看到雖極力壓制,卻仍咄咄逼人的殺氣。

  加萊特面不改色地推開門,門後是一條斜斜往下的樓梯,牆壁上每隔一段掛有一盞蠟燭,昏暗的燈光照亮一截樓梯,餘下部分則完全隱入黑暗。

  加萊特當先走下,索爾三人緊跟在後。當關上身後的屋門後,克雷斯突然道:「一流高手。」


  加萊特笑著回頭,「好眼力。這是控制弗裡敦黑市的四大商會直屬的長老親衛,專門負責保護黑市的安全,人數雖少,卻全是千裡挑一的超一流高手。至今還沒人能越過他們在黑市裡鬧事。」

  四人走到樓梯底層,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盡頭是一間巨大的地下室,人來人往,有不少人穿著華麗的貴族服飾,還有一些異族人也夾雜其間,竟是出乎意料的熱鬧。

  回頭把手一迎,加萊特笑道:「歡迎光臨弗裡敦黑市。」

  幾人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傳說中的地方,無不瞪大了眼四處張望。特別是立志成為一名大商人的裡德,更是滿臉驚異。

  走到地下室一角的一張書記桌前,加萊特摸出一枚造型別緻的徽章,「盜賊公會的加萊特,我要介紹一個人。」

  一名身著寬大的長袍、戴著副金絲眼鏡的男子,正努力在桌上記著什麼,一見那枚徽章立刻慌亂地站起,「啊,是加萊特先生,歡迎。」

  把索爾介紹給男子,加萊特又道:「以我的名義,把二十萬金幣記到他的名下,可以在交易裡隨意使用。」

  那名男子又忙不迭地答應下來,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寫了起來。

  加萊特把索爾拉到一邊:「接下來的事那人會替你搞定。我要去做準備了,需要你幫助時,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您的名字是?」加萊特離開後,那名書記員開始為索爾登記。

  「索爾·洛維爾。」想了一下,索爾決定還是用本名。

  書記員拿起另一個本子翻了翻,「是洛維爾領的新任領主嗎?」

  索爾吃了一驚,暗道好厲害的情報能力。他點點頭:「是的。」

  不知是見慣了大人物還是洛維爾領太不起眼,得知索爾的身份後,書記員也只是面不改色地把他記下。


  直到很久後,索爾才知道,參加交易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加萊特只是把他做為最普通的參加者介紹進來,那些各國王公貴族和有實力的領主們,根本不必上門,弗裡敦自會有專人前去。

  「您有要賣的東西嗎?」書記員問道。

  在索爾的示意下,裡德把那雙地龍皮手套、從死靈法師手裡得到的晶球、以及角狼王的角等一堆東西放到桌上。

  幸虧加萊特不在這裡,否則看到師父的手套被索爾拿去賣,自己還給他二十萬金幣做經費,不知會怎麼想。


  書記員只瞄了一眼,就直接把狼角等東西掃到一邊,顯然這些普通貨色連參拍的資格也沒有。拿起龍皮手套看了看,他點點頭,「這是鍛造師匠巴薩裡安的真品,好東西。咦,這是什麼?」他拿起那枚晶球。


  別看這個書記員毫不起眼,其實他是有著大鑒定師資格的人,每天過手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因此當初讓曼森和裡德激動半天的龍皮手套,在他眼裡也只引來一聲稱讚而已。但他居然不認識這枚晶球。

  憑多年的經驗,他知道這枚晶球來歷肯定不凡,想了想,他問道:「請問這個東西您是怎麼得來的?」

  索爾正要回答,裡德卻阻止他:「據我所知,弗裡敦不會詢問交易品的來歷吧?」

  「對不起,我失禮了。」男子欠欠身,「我會請專人鑒定,盡快給您答覆。」

  索爾低聲道:「對了,能不能別說這些東西是我拿來賣的?」

  書記員毫不猶豫地道:「請放心,我們不會洩漏關於貨主的任何情報。」

  索爾放下心來,想了想,他突然涎著臉道:「加萊特把二十萬金幣記到我的名下對吧?我能不能先提兩萬出來?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知道的啦。」


  書記員搖頭道:「對不起,不行。這只是確保您有參加交易資格的保證金,每位參加者都必須交納由我們保管,交易時您只要出價就可以了。交易完成後,剩餘部分我們會接收,如果多出的話,我們會單獨找您收取。」


  索爾大感咋舌,好霸道的規矩。也就是說自己如果參加的話,交了二十萬保證金,無論剩多少,就算什麼也不買,錢都是弗裡敦的。但一旦超出這二十萬的話,他們仍會收取餘款。

  不過這也從另一面證明了,弗裡敦能夠為交易者提供這麼多保障,自然有他的自信,相信到時的交易一定會非常精采。


  失望之餘索爾只好打消這個念頭,這時書記員遞給他一面繪刻有四大商會標誌、中間印有數字十三的金屬牌,「這是您參加的憑證,拍賣會在慶典第三到第五天間舉行三天,我們會派人通知您。」

  「最後一天的拍賣會呢?」裡德吃驚地問道。

  書記員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慶典最後一天是特別拍賣,恕我無禮,您沒有參加的資格。」

  索爾卻注意到書記員的用詞,「拍賣?你說拍賣?」


  書記員點點頭:「據我所知,拍賣這種形式,就是從洛維爾流傳出來的吧?上頭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好的交易方式,能夠最大限度的爭取交易品的價值,因此本次交易會,我們會完全採取拍賣的方式。所有貨品我們都會找專人估價,相信您絕不會吃虧的。」

  「但最後一天的拍賣會……」裡德還是不甘心。

  書記員微微扶了扶眼鏡,「我再說一次,最後一天是特別拍賣,您沒有參加的資格。」

  索爾揮揮手阻止裡德,他清楚自己這個領主的份量,因此毫不意外。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這次交易會居然會採取拍賣的形式,對他來說可是個好機會啊。

  要知道拍賣被自己「發明」,到現在也不過大半年時間,很多人根本聞所未聞,自己無疑佔有很大的優勢。


  「嘿嘿,拍賣是吧?你們再怎麼精明,也不會想到這種看似公平的交易方式,也會有很多貓膩,就等著被我狠賺一筆吧。只是希望自己需要的那些東西,能在那兩天的常規拍賣會買到。」


  再詢問了一些細節後,索爾把龍皮手套和晶球交給書記員,就帶著裡德和克雷斯離開。現在只要幫加萊特救出加林,就可以安心等著拍賣開始了,希望別再出什麼事了吧。

  回到旅店,出乎意料的是,巴林領主派人送了封邀請函來,邀請他參加今晚在府邸舉行的晚宴。

  看過以後,索爾用指節緩緩敲著桌子,心念急轉。

  「克裡夫是什麼意思?探聽自己的底細嗎?那我該不該去呢?」

  「寫的什麼?」潔西卡接過邀請函看了看,然後問索爾:「你打算去嗎?」

  索爾搖搖頭,「我不知道。」

  得知邀請函的內容後,裡德奇道:「為什麼不去?巴林領主是王國最有權勢的領主之一,能得到他的邀請可是莫大的榮耀啊。」

  克雷斯也道:「上次也多虧了克裡夫大人送我們來王都,我們還沒好好感謝他呢。」

  潔西卡也道:「領主和貴族們多會以這種宴會聯絡感情,你如果不去的話,恐怕不大合適吧。」

  索爾猶豫起來,他清楚克裡夫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了他的野心,所以就算去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但一想到要見他,自己總感覺怪怪的。

  把索爾的模樣看在眼內,潔西卡突然壓低聲音道:「跟巴林領主有關嗎?」

  索爾一呆,旋即明白這個聰明的女孩已經看出一點端倪,不過因為沒有證據,他暫時還不打算說出來。

  他搖搖頭,「不,今晚我去。」

  潔西卡狠狠瞪了他一眼,顯是怪他不跟自己說。

  就在這時,瑪琳突然一臉驚惶地跑了進來,「潔西卡姐姐,少爺,他,他們又來了。」

  「什麼來了?」瑪琳的樣子讓眾人一陣緊張,索爾甚至猜是不是巴林領主的殺手跑來殺人滅口了。

  「小瑪琳啊,別跑,大哥哥還有話跟你說呢。」隨著一陣極輕佻的聲音,卻是達斯和沃爾薩兩人追了進來。

  看到達斯,克雷斯一愣,隨即拔劍在手,「又是你這傢伙,那天在城門騷擾潔西卡小姐,竟然追到這裡來了嗎?」說著就是一劍劈去。

  達斯嚇了一跳,那天潔西卡入城時他曾出手調戲,差點被克雷斯一劍劈成兩半,當時差點惹出大麻煩。這時再見他出手,嚇得趕緊跳開。

  「等等,你聽我說,我是你們領主的……」達斯剛要解釋,就覺一股勁風從耳邊掠過,同時一把匕首緊貼他的耳朵釘在牆上,尾柄猶自顫動不止。

 一滴冷汗從達斯額頭流下,他趕緊站立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出。

  對面奇普收回擲匕首的手,冷冷道:「你想幹什麼?」


  沃爾薩也嚇得心跳不止,連忙打著哈哈道:「啊哈哈,誤會誤會,我們是索爾的朋友,這次主要是探友,騷擾小瑪琳只是順便……不不不,是誤會。」同時心裡暗道,索爾的手下可真夠狠的啊。

  面對達斯連連示意的眼色,索爾只好道:「克雷斯,把劍收起來吧,這兩個傢伙以前是我死黨。不過他們再敢騷擾瑪琳的話,就不用客氣了。」

  克雷斯瞪了兩人一眼,忿忿地收起巨劍,奇普上前拔下匕首,臨走前不經意的瞥了達斯一下,驚出他一身冷汗。

  「我的媽呀,這傢伙的眼神好可怕。」達斯低聲咕噥道。

  要是他知道奇普是頂級暗殺者,估計就不會這麼吃驚了。

  「你們兩個傢伙來幹什麼?」帶他們到自己房間,索爾問。

  達斯不滿道:「真是沒良心的傢伙,也不想想昨晚是誰救了你。我和沃爾薩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索爾有點感動,這兩個傢伙賤是賤了一點,但還是滿不錯的。

  哪知沃爾薩接下來的話就曝露了狼子野心,「我們想請潔西卡和瑪琳去喝下午茶,喂,看在兄弟分上,你下個命令讓她們去啦。」

  索爾哭笑不得,如果自己敢向潔西卡下這種命令,估計能被大卸八塊。瑪琳也許會聽命令,不過自己同樣會被潔西卡撕了。


  他痛心疾首地道:「丟人啊,自己追不到女人,居然想這種歪招,我像那種人嗎?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再敢打潔西卡和瑪琳的主意的話,我可不敢保證能否管住我的手下。」

  哪知達斯和沃爾薩不約而同比出根中指。

  達斯不屑道:「得了吧你,就知道你沒義氣,想獨佔這兩個美女。」

  沃爾薩也搖頭晃腦地道:「想當初我們四傑在學院興風作浪,你哪次不是衝在最前面?當了領主還轉性了不成?」

  索爾暗暗心驚,自己名聲真那麼差?不過無論怎樣,絕不能讓潔西卡和瑪琳落到這兩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手裡。

  見他不願,兩人嘟囔一陣沒義氣後,遂也作罷。

  達斯問道:「對了,你接到巴林領主的邀請函了嗎?」

  索爾大奇,「你怎麼知道?」

  沃爾薩笑道:「巴林領主這次到處派請帖,王都有點身份的貴族商人都在受邀之列,連很多外國使節也被邀請了。」

  索爾暗道原來如此,這麼說自己應該沒什麼危險了。他問道:「但我聽說領主間是禁止私交的,他這麼做會不會太顯眼了。」


  達斯冷哼一聲:「巴林家世襲爵位,在我們迪拿爾地位崇高,加上領地位置非常重要,克裡夫可說是王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找個借口舉辦宴會根本不算什麼。反而受他邀請的人全都沾沾自喜。」

  聽口氣達斯似乎對克裡夫有些不滿,索爾暗自記下,這時聽沃爾薩道:「我們過來,也是打算晚上跟你一塊兒過去。」

  索爾奇怪道:「你們也被邀請了嗎?」沃爾薩似乎是魔法公會方面的代表,受邀不足為奇,達斯只是警備隊的一個副隊長,居然也被邀請了。


  達斯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還不想去呢。不過聽說精靈族的吟唱者和獸人帝國比蒙族的公主也被邀請了,嘿嘿,我當然要去看看了。」言罷一副悠然神往之態。

  沃爾薩突然來了興趣:「說起美女,昨晚那只蛇妖也不錯啊,要是有什麼魔法能把那條尾巴變成美腿就好了。嗯,回去我得試試看。」

  達斯揶揄道:「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一隻魔獸嘛。不過奇怪啊,她好像突然就不見了,事後我問過斯札瑜,他還心疼得不得了。」

  索爾對兩人歎道:「在我這裡。」

  「什麼?」達斯一時還沒回過神,突然間他反應過來,「在這兒?」

  沃爾薩更緊張得四處張望,顯然對昨晚的事還心有餘悸。

  索爾心想以後反正會召出蛇妖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對兩人道:「這事說來話長,總之就是她現在是我的召喚獸。」

  「你什麼時候背著咱們學了召喚術?」達斯疑惑道。


  索爾聳聳肩,「我沒學過。算了,你們看看再說。」他心念默動,低喝一聲:「小美!」就見白光一閃,小美已出現在三人面前,蛇身盤在一起,安靜地垂頭而立。這招他在昨晚成功收回小美後,又偷著練了好幾次,已經比較熟練了。

  達斯和沃爾薩嚇了一跳,直到確定沒危險後兩人才走上前,好奇地圍著小美轉來轉去。

  索爾對沃爾薩道:「你是魔法公會的,能告訴我,為什麼我不會召喚術,卻能收服她嗎?」


  沃爾薩問過昨晚的情形後,滿臉驚訝,「太奇怪了,據我所知,就算是曾經天賦最高的大召喚者奎瑪克,也不可能在沒學習過召喚術的情況下收服高級魔獸。不,這根本不是召喚術。」

  達斯不耐煩地道:「索爾是天才嘛,他可是我們四傑之一。」


  沃爾薩難得地認真道:「這已經不能用天才來解釋了。我建議你有機會的話,來一趟巴姆克王國的魔法公會總部,召喚系的負責導師羅伯特先生,對召喚術有很深的造詣,或許能解答你的疑問。」

  索爾暗道也只有這樣了,反正這也不是啥壞事,能搞清楚最好,搞不清楚也就這麼著吧。

  這時達斯奇怪道:「她怎麼還穿著衣服?」

  索爾哦了一聲:「潔西卡非要我給她穿上的。」

  「脫下來。」

  「什麼?」

  「讓她把衣服脫了。」達斯喘著粗氣。

  「你……你想幹嘛?」索爾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嘿嘿嘿,昨晚便宜了你小子,今天機會難得,我一定要摸摸看。」達斯兩手作「抓奶龍爪手」狀。

  索爾愕然,老大,你也太……哪知剛轉過頭,又驚見沃爾薩也回復了一貫的色胚樣,正目射淫光地盯著小美。

  伸出舌頭舔舔嘴唇,沃爾薩飢渴難耐地道:「反正還有一下午的時間,我們不如……嘿嘿嘿,說真的,我還從沒試過跟魔獸呢。」

  索爾:「……」

  「還等什麼,下令啊。」達斯催促道。

  「閉嘴!你們還算是人嗎?竟然連魔獸也不放過!」索爾終於怒了。

  「你有資格說我們嗎?我對你再瞭解不過了,你小子昨晚肯定已經對她幹過什麼了!」

  「胡,胡說,我哪有……」

  「好東西要跟兄弟一起分享,快讓她脫。」

  「脫掉脫掉,統統脫掉!」

  ……

  門外,瑪琳端著一盤茶點,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

  潔西卡走了上來,「我們回去吧。」

  「嗚嗚嗚,潔西卡姐姐,少爺變成怪叔叔啦。」瑪琳哭著撲進潔西卡懷裡。

  「乖,別怕。」她輕輕拍著瑪琳安慰道。「三個衣冠禽獸!」

  與此同時——

  「這真的是冥神水晶?」


  王都某處的一間房子裡,幾名衣著華美的男子圍在一張桌子前。桌上鋪著柔軟的絲墊,上面放著一顆紫色的晶球,仔細一看,不正是索爾交給弗裡敦黑市拍賣的那枚麼。

  那名書記員恭敬地侍立一旁,聞言道:「沒錯,我們請商會的兩名鑒定師匠仔細鑒別過,確信是冥神水晶無疑。」

  「是誰送來的?」一名男子問道。

  「洛維爾領主,索爾·洛維爾大人。」

  「是他?」那名男子有些吃驚,「有意思,拍賣也是最早從洛維爾領流傳出來,現在他竟然又送來冥神水晶,真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啊。」

  另一名男子道:「無所謂,我們弗裡敦從不追問交易品的來歷。」


  一個男子斬釘截鐵地道:「沒錯,不管它從什麼地方來,這枚水晶我們要定了。死靈法師公會控制的澤格爾山脈地區,阻斷了通往魯林帝國的商路,幾十年來,我們必須繞很大的圈子。有了它,一定可以說服死靈法師公會打開道路,我們獲得的利益將難以估量。」

  第三名男子遲疑道:「但據說巴林領主也在尋找冥神水晶。」

  第二名男子道:「那我們是否應該把它私下……」

  幾名男子都不再說話,而是把視線轉向房間一角。一名氣勢不凡的老者靜靜坐在那方,身體大部分被陰影籠罩,只能隱約看到他花白的鬚髮。

  沉默片晌,老者緩緩道:「生意就是生意,我們不能砸自己的招牌,這也是一名商人的自尊。

  「拍賣照常舉行,把它做為最後一天特別拍賣會的壓軸商品,我們安排人秘密進場,哼,我就不信憑我們幾大商會的財力,還鬥不過一個領主。」

  「是。」幾名男子顯然以他為尊,同聲應道。

  想了想,老者又道:「按照規矩,通知洛維爾領主,他也可以參加最後一天的拍賣。哼,有趣的小傢伙,我有點期待今晚的宴會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33 PM 編輯

  第五章 夜宴

  讓索爾意外的是,潔西卡竟然也要跟他一起去。按照禮節,客人可以攜帶女眷參加晚宴,但這麼一來,不就表明潔西卡和自己關係不一般嗎?

  「你究竟想幹什麼?」索爾私下拉著她問道。

  「我不能去嗎?」潔西卡反問。


  她換上一身以淡藍色為主色的晚禮服,秀髮盤成時下流行的花式紮在腦後,薄施脂粉,兩手戴著白色的蕾絲長袖手套,胸口處露出一片潔白的肌膚,竟有著平常少見的優雅和艷麗。

  這身打扮再次讓達斯和沃爾薩看呆了眼,無不嫉妒索爾竟能日日和如此妖嬈作伴。就連索爾也不得不承認,打扮起來,潔西卡比任何貴族都像貴族。

  但就算這樣,你也不用跟著去蹚這灘渾水吧?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既然你不告訴我,我就親自去看看,你和巴林領主間究竟有什麼不對。」最後,潔西卡惡狠狠地道。

  索爾還能說什麼,唯有答應,反正自己今晚也不是去惹事的。何況能帶這樣一個美女在身邊,任何男人都與有榮焉。

  黃昏時,達斯和沃爾薩的僕人也各自送來禮服。換上後,達斯自不必說了,相貌堂堂,英武不凡,沃爾薩也自有一番魅力。


  只有索爾,他外表本就普通,加上在原來的世界和這個世界都窮慣了,也沒什麼尊貴的氣質可言,儘管換上價值不菲的禮服,和達斯、沃爾薩比也相形見絀,更別說站在潔西卡身邊,反而像給她提裙腳的奴僕。

  「潔西卡姐姐,你好漂亮啊。」瑪琳由衷地讚歎,頓了一下,又道:「其實少爺也不錯啦。」

  索爾一陣鬱悶,小丫頭,你安慰得太著形跡啦。

  克雷斯拍拍索爾的肩膀,「領主大人,別灰心,男人看的是內涵,比如我。」

  索爾欲哭無淚,都說人靠衣裝,怎麼我一穿好衣服,反而淪落到跟克雷斯這種有肌肉、沒大腦的傢伙為伍?

  「好了好了,都別廢話,出發!」憋氣之下,他下達指令。

  於是,一行人離開火精靈旅店,浩浩蕩蕩向巴林領主在王都的府邸開赴。

 一路馳過大街小巷,下了馬車後,索爾立刻被眼前的建築驚呆了。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地上鋪著整齊的紅色石磚。此刻廣場上人聲鼎沸,到處是前來赴宴的貴族們的馬車,在一個角落,索爾發現了精靈吟唱者阿特莉雅的獨角獸車駕。

  在另一處,他甚至看到一群獸人戰士,拉車的坐駕,居然是兩頭高級魔獸六足火犀,火犀似乎很不喜歡這裡,暴躁地噴吐著火星,四周拉車的馬嚇得長聲嘶叫。


  而在廣場前面,一棟高大的四層西式建築呈現在索爾眼前。整座房屋以白色為主,牆面刻滿精美的浮雕,莊嚴肅穆。屋前有座巨大的噴水池,四周環繞著修剪精緻的花園,三條碎石小徑交錯其間,通往大門。

  此刻整棟房子燈火通明,舒緩的音樂聲隱隱傳來。無數穿著華麗的僕人穿梭其間,把一批又一批到達的客人帶往大屋。


  根據王國法律,地方領主沒有國王的召見,是不能來王都的。但很多領主都在王都有自己的房子,一來是身份的顯示,二來有事來到王都,不至於沒住的地方,只有索爾這種窮領主,才會丟人的去住旅店。

  不過也只有巴林領主這麼財大氣粗,才會買下這麼豪華的房屋。平常這兒住著克裡夫的侄女梅麗思男爵夫人,她繼承了死去丈夫的爵位,據說在王都頗有艷名。


  幾人下車以後,立刻有僕人上前引路。吩咐克雷斯等留下看守馬車後,四人向領主府走去,一路上不斷有貴族驚異地注視著他們一行,其中絕大部分是被潔西卡的艷色吸引。

  來到門口,通報姓名後,禮儀官立刻高聲道:「洛維爾領主索爾·洛維爾大人、王都警備隊副隊長達斯大人、魔法公會沃爾薩大人到!」

  隨著他的喊聲,兩名僕人拉開大門,隨即一副華麗而熱鬧非凡的宴會場景,呈現在索爾眼前。

  在卡頓城,索爾已經見識過貴族間奢華的宴會,但跟今晚比起來卻根本不算什麼。


  在一個足有外面廣場那麼寬闊的大廳中,無數男女聚在吊頂燭台下,嫻熟而優雅地品酒交談,由音樂、美酒、談笑、艷麗的色彩構成的上層貴族奢華頹靡的氣息,充斥在空氣中。

  縱然是王家宴會,想必也不過如此吧。

  足足愣了好幾秒,他才回過神來,邁步走入這一場宛如夢幻的宴會中。

  達斯和沃爾薩似乎是這類宴會的常客了,兩人都顯得駕輕就熟,他們隨手從路過的侍者托盤中端起一杯酒,開始熟練地和周圍的人談笑打招呼。


  不斷有人過來和他們攀談,讓索爾奇怪的是,幾乎所有人都是為巴結達斯而來。索爾這個小小領主的身份引不起任何波瀾,大多數人都只是象徵性地哦了一聲,相比之下,潔西卡受到的關注更多。

  索爾不知道她的宮廷禮儀是從哪兒學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潔西卡表現得非常得體,矜持而不失熱情,讓無數男人悄悄打聽這名優雅的淑女究竟是誰。

  沒多久達斯就受不了這些貴族的騷擾,拉著沃爾薩溜掉,說是要去欣賞精靈吟唱者的美貌。

  找個機會,索爾偷偷道:「你的禮儀從哪兒學的?以前經常參加宴會嗎?」

  潔西卡白了他一眼,「這是爺爺教我的,他說以後如果我成了……會有很多機會出席這類宴會,不能給洛維爾丟臉,我其實是第一次。」

  索爾奇道:「成了?成了什麼?」

  潔西卡俏臉莫名其妙地微微一紅,沒有理他。就在索爾摸不著頭腦時,克裡夫在斐利諾的陪同下,向他們走來。


  克裡夫還是老樣子,縱然在這麼多貴族中間,也能讓人一眼認出這名氣質不凡的主人。斐利諾緊跟他的身後,大概是因為參加晚宴的關係,他稍微修剪了凌亂的頭髮,加上一身得體的白色禮服,相當引人注目。

  隔得老遠,他就豪爽地笑道:「洛維爾領主大人,你能平安到達王都,實在是太好了。」


  明知道眼前這人圖謀不軌,自己還不得不笑臉相迎,索爾就覺心裡一陣古怪。不過以前在那個世界,為了討生活,他也沒少幹這種皮笑肉不笑的事,因此沒有什麼困難,他也換上笑臉。

  「克裡夫先生保護我的屬下來到王都,我還沒感謝您呢。」


  克裡夫豪爽地一笑,「小事而已,請別放在心上。」說著,他喟然一歎,看似不經意地道:「外面的治安越來越差了,領主大人失蹤後,我們遍尋不獲,您是怎麼來到王都的呢?」


  索爾暗道一聲來了,他很想說你跩什麼跩,老子還打劫過你呢。不過這話當然不能出口,他裝作慶幸道:「幸虧我大難不死,後來遇到一個做傭兵的朋友,才把我帶過來了。」

  克裡夫眼中失望之色一閃而沒,他跟著歎道:「這麼說也真是幸運了,想必您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還好還好。」索爾應付道。

  這邊斐利諾卻拉著潔西卡道:「潔西卡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潔西卡禮貌地點點頭,「斐利諾先生,你好。」

  「前來王都的路上,和潔西卡小姐探討神學和哲辯,讓我獲益良多,那段時間真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斐利諾道。

  潔西卡微微一笑,「您的學識也讓我非常佩服。」

  斐利諾立刻熱切地道:「那什麼時候能再約您出來呢?」

  「咳咳。」索爾突然咳嗽兩聲。


  在打劫克裡夫時,他曾見過斐利諾,對方指揮若定的冷靜,給索爾留下很深的印象。加上這傢伙外貌出眾,又一副博覽群書的樣子,對女性有極大的殺傷力。重要的是,這傢伙是克裡夫的手下,索爾可不想潔西卡和他扯上關係。

  「怎麼了?」潔西卡奇怪道。

  「大概是那晚掉進河裡著了涼,現在還留了點病根。」索爾胡謅道。

  潔西卡當然知道他是胡說,卻默契地沒有說話。

  克裡夫道:「我府上有神殿的專職治療師,要不要請他來給你看看?」

  索爾連忙擺手,「不礙事,我出去透透氣就好了。咳咳……」

  潔西卡抱歉地對兩人點點頭,「真是抱歉,那麼少陪了。」扶著索爾向窗戶走去。

  「潔西卡小姐,期望下次能再和您探討。」斐利諾戀戀不捨地道。

  「哼,幸運的傢伙,竟然還能活著到王都。」兩人一走,克裡夫臉色就變了。

  斐利諾瞬間也回復慣常的從容,「沒關係,就算他不死,我也有很多法子對付他,您會得到那塊土地的。」

  克裡夫突然不經意地道:「對那個女孩……」

  「放心吧。」斐利諾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單純的欣賞罷了。」

  「很好。」克裡夫點點頭。

  這時恰好有兩名貴族走來,克裡夫立刻變換出一副和藹的笑臉,與對方攀談起來。

  而在這邊,扶著索爾的潔西卡正低聲盤問:「剛剛你怎麼回事?」

  索爾乾咳一聲:「你和那個斐利諾好像很熟的樣子,我看著不舒服,所以找個借口分開你們。」

  潔西卡呆愣一下,隨即啐道:「胡說。」


  但她很快又解釋道:「我和他是來王都的路上認識的,我很佩服他的學識,所以常跟他討論一些問題,其實我們並沒……我幹嘛要跟你說這個?」她似乎醒悟自己的解釋完全是多餘的,不禁跺腳。

  「快說,你究竟有什麼瞞著我?」兩人來到窗邊。這邊賓客較少,他們可以放心地說話。

  索爾仍在顧左右而言他:「這兒真不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房子。」

  潔西卡突然嚴肅起來,「你不相信我嗎?」

  「啊?」

  「在你看來,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管事,就算有什麼事,也用不著告訴我,對吧?」潔西卡迫近一步。

  索爾張口結舌:「不,你誤會了,其實是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你自信可以獨自解決,還是我不配替你分擔?」她繼續咄咄逼人。

  看著潔西卡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索爾心軟了。他很清楚,潔西卡是擔心自己才非要跟來,而且事關洛維爾,她的確有資格知道。

  待一對親暱的男女走過以後,索爾按住潔西卡的肩膀,「那我告訴你,克裡夫想奪取洛維爾的領地,你信不信?」

  「什麼?」潔西卡不能置信地道。

  「噓,小聲一點。」索爾趕緊做個噤聲的手勢。

  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潔西卡連忙問:「你怎麼會知道的?」


  索爾把手一攤,「我只能說,我曾無意中看到克裡夫一封親筆信。不過這封信已經丟了,所以我才遲遲不告訴你們,因為我根本沒有證據。」然後他道:「現在該我問你了,你相信我嗎?」

  潔西卡回頭望了正和幾名貴族談笑的克裡夫一眼,咬咬牙,堅定地道:「我相信你。」

  索爾心裡一陣感動,自己能有潔西卡,實在是太幸運了。

  潔西卡又問:「你知道他的目的嗎?」

  索爾無奈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完全不明白他看中洛維爾哪一點。但冒險者公會也有意染指,我的領地還真是塊肥肉呢。」言罷自嘲一笑。

  潔西卡思考道:「巴林領勢力龐大,有心對我們下手的話,憑借洛維爾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抵禦,需要向國王申訴嗎?」


  索爾連忙擺手,「無憑無據,去告狀只能是個笑話,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唯一有利的是,克裡夫並不知道我已經清楚他的意圖,說不好,為了洛維爾只能跟他鬥斗看了。」


  潔西卡看著索爾堅決的神情,忽地嫣然一笑:「我覺得總是看不透你,有時你好像很懦弱,有時又很有勇氣。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你的管事,以後無論有什麼事,你都要跟我商量,別再一個人替洛維爾承擔了。」

  這一刻,索爾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跟潔西卡從未有如此地接近。當兩人互相剖白後,他才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很依賴這個蕙質蘭心的美麗女管事了。

  「潔西卡……」感動之餘,索爾輕輕摟住潔西卡的肩頭。

  夜風徐徐,燈火迷離,大廳中的衣香鬢影,就像一個遙遠而不真切的夢幻。受此所惑,潔西卡只是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就任由索爾摟抱。

  「領主大人……」

  「叫我索爾。」

  兩人四目交投,身邊彩窗映襯著夜色,就如一塊五光十色的布幕。此情此景,竟也有了幾分曖昧的色彩。

  「索……」潔西卡眼神朦朧,已經有些意亂情迷了。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索爾突然看到一個絕對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

  「蝦密!怎……怎麼會是她?」

  「怎麼了?」潔西卡奇怪地抬起頭,入眼卻是索爾扭曲的大便臉。

  驚醒過來,索爾迅速左右張望,嘴裡卻道:「我有些內急,先失陪一下。」

  潔西卡哪肯信他,「喂,你又要玩什麼花樣?」

  索爾已經丟下她,快步向大廳中間走去,潔西卡剛要去追,就見他低聲在一群貴族青年耳邊說了些什麼,那群青年立刻欣喜萬分地圍了過來。

  被一群仰慕者圍在中央,潔西卡很快失去索爾的蹤影,不禁氣得連連跺腳。

  「這個混蛋,又一個人溜掉了,自己剛才居然還對他有一點點心動。」

  在人群中快步穿行,索爾終於找到目標。來到那人身後,他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請問?啊,沙隆……」那人回過身,赫然是一身侍女打扮的卡菲爾。看到索爾,她微微一呆,瞬間滿臉狂喜。

  「噓!」索爾趕緊摀住她的嘴,「快跟我來。」

  卡菲爾拚命點頭,小貓般緊緊跟在索爾身後,眼淚已不受控制地流滿面頰。

  而這時的索爾,卻在心裡拚命大叫:「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我好不容易快搞定潔西卡了,卡菲爾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從一道側門離開宴會大廳,兩人走入一條僻靜的走廊。當四周沒人以後,卡菲爾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死死抱住索爾。

  「嗚嗚嗚嗚……沙隆巴斯,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卡菲爾哭得梨花帶雨。

  索爾手忙腳亂,好半天才安慰住她,他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列斯塔和迪侖呢?」

  卡菲爾抽噎著道:「哥哥們也來了。上次被拉莫領主襲擊,很多人都死了,我們聽說他也會來參加宴會,就混進來找他報仇。」


  索爾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但你們也太亂來了吧?這裡可是克裡夫的地盤啊。再說昨晚大雛菊酒店的事以後,王都已提高警惕四處搜尋作亂的人,這三兄妹不知道躲藏,竟敢大搖大擺地混進來尋仇,膽子也太大了。

  「不行,他們絕對不可能成功,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卡菲爾送死,一定要阻止他們。」索爾暗暗下定決心。

  他焦急地對卡菲爾道:「迪侖和列斯塔在什麼地方?趕快把他們找來,今晚你們絕對不能動手。」

  突然遇見索爾,卡菲爾早已心神大亂,她慌道:「列斯塔哥哥混進了廚房,迪侖哥裝成雜役,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索爾認真地道:「你立刻去找迪侖,我負責找列斯塔,找到就在這裡集合。記住,千萬別動手。」

  卡菲爾乖巧地連連點頭,向過道一邊跑去。索爾歎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兒啊,看來今晚又不得安生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2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33 PM 編輯

第六章 冤家路窄

  他不知道廚房在哪,憑借上次在卡頓城混進城主府的經驗,索爾急步走進一條岔道,四處尋找起來。

  偌大的走廊看不到一個人,宴會廳裡的喧鬧和音樂聲完全聽不到了。四周寂靜得嚇人,就連腳步聲也被柔軟的地毯吸收。


  雖然在外面索爾就覺得這棟房子很大,但直到親身走入才算感受真切。他已經連續穿過四條走廊,但還是沒有找到出口的跡象,要命的是這些走廊看起來都差不多,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感。

  「靠,我不會在這裡頭迷路吧?」索爾鬱悶地想到。

  就在這時,前面的拐角突然轉出一個男僕,他的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正匆匆向某處走去。

  索爾大喜,正要叫住他問路,突地心中一動,又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一陣,男僕進入走廊盡頭一個房門半閉的房間,這時已經可以聽到房間裡傳出一陣模模糊糊的低語,似乎有人。

  索爾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從門縫望進去,內裡的情景讓索爾大吃一驚。這個房間裝飾豪華,並沒什麼特別的,讓他驚訝的是坐在裡面的一個人。

  那是一名形如骷髏、整個身體都遮掩在灰白色法師袍裡的男子。儘管只看了一眼,但索爾卻立刻認出,他正是自己在馬略山脈裡碰到過的那名死靈法師。

  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克裡夫的府邸?

  房間裡還有一個人,那是個體型略胖、留著兩抹細長鬍鬚的中年男子。他的衣服非常華貴,但式樣索爾卻從沒見過。

  這時就見那個中年人不耐煩地向男僕擺了擺手:「沒你的事了。」

  男僕施禮後轉身離開,並輕輕帶上房門。索爾趕緊躲到一旁,等他走了以後,又貼到門上繼續竊聽。

  裡面的兩人似乎正在爭吵,就聽那個中年人冷笑道:「真不知克裡夫大人在想些什麼,竟然會允許你們這些活死人踏進這棟房子,好像連空氣都變臭了。」

  死靈法師半死不活的陰冷聲音傳來:「那真是遺憾,我想以後我們還有很多相處的機會,咯咯咯……」言罷不住低笑。

  跟著就是「啪」的一聲巨響,似乎中年人被死靈法師激怒,拍了一下桌子。隨後一陣腳步聲迅速向門口移來,索爾連忙退後幾步躲到一個拐角後。

  男子推門出來,狠狠回頭沖房間裡咒罵了句什麼,頭也不回地離開。過了一會兒,那名死靈法師也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似乎有什麼事沉吟未決。

  索爾偷偷探頭望去,突然間死靈法師抽了抽鼻子,臉現疑惑,好像已經聞到索爾的活人氣息。毫無徵兆地,他猛然轉頭,兩人霎時四目交投。

  「……」索爾就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到頭頂,「沒這麼倒霉吧……」

  看到索爾,死靈法師微微一愣,死氣沉沉的眼中光芒大盛,「是你……」

  「啊哈哈,我仍然是傳說中路人甲,別管我,你繼續……」索爾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後退。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退了兩步,索爾轉身沿著走廊拚命狂奔。他不敢回頭,雖然身後無聲無息,但他卻能感覺到那股冰寒越迫越近。

  慌不擇路下,他也不知道究竟穿過了幾條走廊,此時逼近的寒氣,已讓他頸後雞皮疙瘩叢生,索爾甚至能聽到死靈法師的咭咭陰笑。

  「完了,老子今天就要在這裡歸位。」索爾絕望地想著。

  就在他想是不是要放出辛巴和小美,拚個魚死網破時,前面轉過一個拐角,他感覺身體一震,似乎撞到了什麼,同時耳邊傳來一聲嬌媚的女人低呼。

  轉眼間寒氣盡退,死靈法師好像已經退走。索爾驚魂甫定,愕然向地上望去,這才發現自己撞倒了一個女人。

  對方是名三十歲左右的貴婦,穿著貼身的開衩長裙,因為倒地的關係,裙衩完全分開,黑色的吊帶絲襪將露出的美腿襯得燁燁生光。

  她的容貌不算很漂亮,但眉目間風情萬種,神態說不出的妖艷,被她的眼睛一望,就會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一個動詞--上床。

  被索爾撞倒,貴婦不僅不生氣,然而將身體盈盈一擺,有意無意地將雙腿曝露到極致,甚至連兩腿間的隱秘處也隱約可見。

  被她這麼一扭,本就貼身的長裙更是死死繃緊,那種充滿肉慾的豐滿,讓索爾忍不住咕嚕嚥了口唾沫。

  「我的媽呀!哪兒來的熟女,真是迷死人不償命。」

  「扶我起來啊。」她優雅地伸出一隻手。

  索爾幾乎連思考都停頓了,啄米般拚命點著頭,把她拉起。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貴婦眼中泛起笑意,「你是誰?」

  「我?」索爾下意識地道:「我是洛維爾的領主索爾。」

  「我是梅麗思。」貴婦一隻手輕輕按著索爾的胸口:「能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一定是芙洛麗特女神的旨意。」

  芙洛麗特是摩季那大陸傳說中的愛和肉慾女神,這女人一開口果然不凡。

  「梅麗思?」索爾猛地驚醒過來,天啊,這不是克裡夫的侄女麼?

  「呃……幸會,剛剛真是不好意思,但我還有事必須走了。」他哪還敢作停留。

  「這麼快就要走了?」梅麗思卻不打算放過他:「既然相逢,我們為什麼不遵照女神的旨意呢?」

  索爾暗道我也想啊,熟女姐姐。但一想到自己和這個女人辦事的時候,那個死靈法師說不定就躲在一邊看活春宮,他就什麼慾望都沒了。

  「對不起,其實……我是尿急,到處找廁所,所以才慌慌張張的把您撞倒。」索爾開始借尿遁:「不好,我快憋不住了。」

  梅麗思一把將索爾推得靠牆,身體貼上,把一對高聳的乳房壓在索爾胸口,一隻手更摸到他的股間,「是嗎,要不要我幫你呢?」

  梅麗思的檀口幾乎貼在索爾耳邊,誘惑的氣息輕拂耳洞。更要命的是她柔軟靈活的手指,索爾已經清楚地感覺到小索爾正在長大。

  雖然和這樣成熟的美女來場盤腸大戰,同樣是索爾人生最想做的十件事之一,但很明顯時間地點以及對象都不合適。

  「你太客氣了,我覺得還是自己來比較好……」索爾拚命壓抑慾望。

  「真的?」梅麗思微微喘息起來,「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天啊,要命啦!索爾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

  就在他意志快要崩潰的時候,梅麗思突地嘻嘻一笑,後退一步:「廁所在走廊盡頭轉右。有意思的小子,下次見面別再拒絕我了哦。」

  她狂野地將食指整根含進嘴裡,用讓人噴血的誇張動作吮吸一下,然後在索爾唇邊一抹,這才浪笑著離開。

  梅麗思離開以後,索爾像用盡全身力氣般癱坐在地。老天爺啊,這樣的女人誰受得了?更要命的是,我居然把到嘴的肥肉也給吐了出去,嗚嗚嗚……

  望著猶自昂然挺立不肯罷休的小索爾,半晌,他仰天長歎:「小弟,哥哥我對不起你啊!」

  生怕死靈法師又追上來,平息情緒以後,索爾繼續尋找出路。不知是否運氣來了,沒多久他終於找到廚房。

  還沒進門,他就聽到列斯塔的大嗓門:「所以說烤肉要用猛火,像你們這樣根本不行。」


  索爾快步走到門口,只見裡面一片忙碌,空氣中充斥著各種食物的香味。廚房一角,歪戴著廚師帽的列斯塔坐在一個烤架前,正口沫橫飛地指手畫腳,詭異的是,他那把從不離身的斧頭赫然靠在一邊。

  索爾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都快急死了,他居然還有閒心在這兒教別人怎麼烤肉,神經真不是一般的大條啊。

  一群廚師圍在列斯塔身邊,個個一臉崇拜的神情。

  其中一人道:「真是高見,你一定常常做烤肉吃,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列斯塔得意洋洋,「當然,我以前是做強……」

  「大哥!」索爾生怕他一時口快說出原本的職業,趕緊大叫。

  列斯塔呆了一下,起身看到索爾,他一拍大腿,「妹夫!」幾步走上把索爾摟住,他張口就哭:「嗚嗚嗚,妹夫啊,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麼在這兒呢?」

  索爾被他摟得一陣氣悶,怎麼這兩兄妹都一個德行啊。他趕緊道:「輕一點。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跟我走。」

  列斯塔一愣,「走?去哪兒?」

  索爾道:「我已經讓卡菲爾去找迪侖了,見到他們再說。」

  列斯塔傻呵呵地點點頭,轉身提起斧頭,「我妹夫來了,以後再教你們,再見。」說著還親熱地向看呆了眼的廚師們打個招呼,這才離開。

  回到原地時,卡菲爾和迪侖已經等在那裡,眾人見面免不得又是一陣感歎。


  面對他們的詢問,索爾早已想好說辭:「那晚失散後我僥倖沒死,氣不過那個可惡的拉莫領主,所以偷偷來王都找他報仇,沒想到竟會碰到你們。現在我混到一個貴族手下,也在等合適的機會幹掉那傢伙。」


  列斯塔高興地在索爾肩膀一拍,打得他一個趔趄,「好!不愧是我的妹夫,想不到你穿這身衣服還真像個貴族。現在基法就在這間屋子裡,我們去把他亂刀砍死吧。」

  索爾趕緊道:「不,我正要提醒你們,不能動手。這裡是巴林領主克裡夫的府邸,守衛森嚴,先不說能不能得手,就算成功了也無法逃出去。」

  列斯塔囂張地揮舞著斧頭,「怕什麼,那個巴林領主也不是好東西,一併把他做掉就是了。」

  迪侖冷靜地道:「沙隆巴斯說得對。本來我想偷偷刺殺基法,但接近他以後,我發現四周有很多守衛,原本的計劃已經不能用了。」

  列斯塔愕然,「那怎麼辦?」

  索爾道:「放棄吧,要殺這傢伙還有很多機會,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能成功。」


  重新見到索爾,卡菲爾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她也附和道:「是啊,列斯塔哥哥,我們好不容易見到沙隆巴斯,要是連累他再出什麼事,我……」說著小嘴一扁,顯是想起這段時間分別的痛苦。

  列斯塔最見不得卡菲爾的眼淚,終於點頭:「那好吧,算那傢伙走運。」

  索爾問道:「你們原本計劃怎麼離開這裡?」

  迪侖道:「我們本來打算趁幹掉基法時的混亂偷偷溜掉,但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行了。這屋子守衛很嚴,僕役進出都有登記,很難不被人發現。」

  索爾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三兄妹都是做事不顧後果的衝動派啊。

  他暗歎一聲:「交給我吧,我現在混到一個貴族手下,應該有辦法把你們帶出去。你們先在這兒等我的消息,記住,千萬別胡亂行事。」

  約好聯絡的辦法以後,索爾告別三兄妹重新回到大廳。

  剛一進去,他就感覺氣氛有些異樣,很多人都匆匆向一個方向跑去。大奇之下索爾跟過去,發現那邊已經聚了很多人,中心還傳來陣陣咆哮。

  他一眼就看到潔西卡一臉關切地站在人堆裡,久不現身的達斯和沃爾薩站在她身邊。索爾擠了過去,「怎麼回事?」

  潔西卡嚇了一跳,一看是他,不禁瞪了一眼,「你去哪兒了?」

  索爾嘿嘿一笑,「尿急。」說著向前面看去。


  只見人群中央分出一塊空地,一名身高體壯的獸人正在吼叫著。這是一頭狼族獸人,全身潔白的毛髮代表了他的王族血統。這個獸人穿著一身以獸皮為主的衣服,但裁剪非常精緻,上面綴著很多華美的金飾和寶石,尊貴不凡。

  他身材勻稱,肌肉結實,若不是身上那層細密的白毛以及那顆狼頭,幾乎和人沒有兩樣。

  讓索爾不禁多看兩眼的是,那個狼人身邊還有一名俏麗的女孩。她肌膚雪白,穿著和狼人相同式樣的皮衣,應該也是個獸人。


  這女孩頂多二十歲上下,一頭瀑布般的銀髮披散腦後,個子小小,手腳纖細,模樣非常純真。她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現場的緊張氣氛,緊靠在狼人身邊,一雙大眼睛左望望右看看,十分可愛。

  摩季那的獸人再怎麼像人,或多或少總會有一些獸類的痕跡,雄性獸人更甚。然而這個女孩渾身上下卻看不到一點獸類的痕跡,也算異數了。

  「這是獸人帝國來祝賀慶典的特使,狼族的王子卡裡格。他身邊的女人是比蒙族的公主阿瑪達。」潔西卡低聲對他道。

  獸人帝國由很多部族組成,其中比較大的幾個部族,如狼人族、比蒙族、獅人族、牛頭人等共同組成統治階級。這一代的獸人王由比蒙族出任。


  令人驚奇的是,卡裡格咆哮對峙的對象,竟然是精靈吟唱者阿特莉雅。面對盛怒的卡裡格,阿特莉雅還是那副嫻靜淡定的模樣。她的美是那麼奪目,四周倒有大半人死死盯著她。

  「精靈族的美女,果然名不虛傳。」達斯搖頭晃腦地讚歎道。

  「比蒙族的公主也不錯啊。」沃爾薩說。

  這時就聽卡裡格怒道:「你這個軟弱的精靈,敢跟我決鬥嗎?」

  四周的人都發出一陣驚歎,卡裡格畢竟是獸人帝國的特使,竟然在大庭廣眾下,要求和精靈吟唱者決鬥,實在是太失禮了。

  阿特莉雅淡然道:「對不起,我拒絕。」

  克裡夫畢竟是這兒的主人,趕緊出來打圓場:「精靈和獸人都是眾神創造的尊貴種族,卡裡格殿下還請息怒。」

  卡裡格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人類,你沒資格管我。」


  克裡夫是何等身份,就連迪拿爾國王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卡裡格此話不啻極大的侮辱。四周的貴族們立刻發出一陣嗡嗡的指責聲,克裡夫卻是好涵養,微微一笑,神色如常。

  獸人帝國和人類諸國爭鬥上千年,雙方早就結下解不開的仇恨,卡裡格此舉立刻引起眾人深深的不滿。就聽悶哼一聲,一個人站了出來。

  「在下王都警備隊長阿瓦雷斯,卡裡格殿下雖然是尊貴的客人,但還請遵守我們王國的法律。」說話的是一名身材粗壯、鬚髮花白的老者。

  他穿著警備隊的制服,目光銳利,動靜間深合舉止,顯然有長期軍旅生活的經歷。特別是他那雙手,儘管處於放鬆的狀態,但仍給人堅硬如鐵的感覺。

  「嘿,這老頭終於站出來了。」一旁的達斯突然幸災樂禍地道。

  「怎麼?」索爾低聲問。


  達斯笑道:「阿瓦雷斯原來就是王國赫赫有名的勇將,當初在北部荒原抵禦獸人幾十年,威名赫赫,老了以後才被調到王都做警備隊長。這個卡裡格再囂張也不敢惹他。」

  果然,看到阿瓦雷斯,卡裡格本能地退了一步,旋即又強硬道:「這是我和精靈間的事!」

  阿瓦雷斯沉聲道:「阿特莉雅大人是我王的貴客,我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

  卡裡格惡狠狠地盯著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就見比蒙公主阿瑪達打了個呵欠,「卡裡格表哥,你究竟打不打啊,我好無聊哦。」

  卡裡格一下漲紅了臉,他找精靈吟唱者的茬,就是為了討好阿瑪達,這時見她不耐煩了,把心一橫,「鏘」的一聲拔劍指著阿特莉雅,「動手吧!」


  四周的貴族見獸人拔劍,無不嚇得退了幾步,又把圈子擴大幾分。本來按規矩,參加這類宴會是不允許攜帶武器的,但克裡夫為顯示尊重尚武的獸人的習俗,才破例允許卡裡格帶劍進來。


  卡裡格不顧一切撒潑,阿瓦雷斯反而猶豫了。要知道卡裡格畢竟代表整個獸人帝國,一個不好就會釀成外交事件,要是讓兩國從此交惡而開戰的話,這責任可絕非他能負擔的。

  無奈下他向克裡夫望去,卻見克裡夫也是眉頭緊皺,顯然同樣為難。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兒,潔西卡突然拉了拉索爾,「你去。」

  「什麼?」索爾一時沒明白過來。

  「快去阻止他。」潔西卡要求道,她焦急地看著阿特莉雅的背影,竟有著意料之外的關切。

  「別開玩笑,我能有什麼辦法。」索爾恨恨地低語,潔西卡今天這是怎麼了?連克裡夫都搞不定,自己一個小小洛維爾領主能做什麼。

  潔西卡知道他說得對,但還是不甘心地跺了跺腳,繼續焦急地觀望場上態勢。索爾正想問她為什麼要幫阿特莉雅時,腦中靈光一閃,已想到一個主意。

  對啊,我不是要想辦法把卡菲爾他們弄出去麼,正好可以從這只獸人身上下手,而且還能順帶解決眼前的事。

  主意打定,索爾悄悄把潔西卡拉到一旁,「潔西卡啊,如果我能阻止卡裡格,你要怎麼謝我?」

  「你可以?」潔西卡顯然根本不信索爾能有辦法。

  索爾大感鬱悶,不信你求我幹什麼?他嬉皮笑臉地道:「如果我能呢?」

  潔西卡咬了咬嘴唇,「你想要什麼?」

  索爾一呆,「是啊,我想要什麼?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沒什麼可從潔西卡那兒得到的,要不然,讓她不再管我跟瑪琳的事好了。」

  就在這時,圈子裡的卡裡格又咆哮了一聲,恐怖的狼嚎嚇得那些貴族雞飛狗跳。

  潔西卡一發狠:「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趕快!」

  索爾那個樂啊,暗爽道:「潔西卡啊潔西卡,你雖然聰明,但還是太嫩了點。一個女人對男人說『不管你要什麼都可以』,那可意味著很多可能哦。」

  「好,記住,你可欠我一個承諾。」丟下這句話,索爾離開圍觀的人群,悄悄出了宴會廳。

  來到門外,他遠遠地向廣場那邊招了下手。

  片刻克雷斯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領主大人,有什麼吩咐?」

  把他拉到一旁僻靜的花園裡,索爾道:「一會兒我要你製造一點小混亂,那些獸人。」說著他指指廣場上的獸人士兵,「敢去惹嗎?」

  克雷斯自然不是怕事的,他聞言興奮地道:「有什麼不敢的。」

  「等等。」索爾又拉住他,「記住,讓對方先動手。」

  「明白。」克雷斯樂呵呵地答應一聲,屁顛屁顛的往廣場跑去。

  索爾看得大搖其頭,我手下怎麼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啊。

  見他重新回到宴會廳,潔西卡焦急地走過去,「你想的辦法呢?還不快阻止他。」

  索爾自信地道:「別急,馬上就好了。」


  這時卡裡格一步步逼近阿特莉雅,在場所有貴族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上。克裡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兩國使者公然在自己的屋子裡決鬥,他目視阿瓦雷斯,示意他不顧一切也要阻止卡裡格。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兒,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鬧,一名衛兵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領主大人,不好了,打起來了。」

  克裡夫面色一沉,「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衛兵驚慌地道:「有人和獸人打起來了。」

  這下不只克裡夫,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連卡裡格也不由自主放下劍。人堆裡,索爾得意地沖潔西卡擠擠眼睛。

  這邊話音未落,後腳緊跟著一名獸人戰士也跑了進來,「卡裡格少主,戈拉隊長和人類打起來了。」

  卡裡格大怒,「這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那名獸人也有些莫名其妙,「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戈拉隊長突然就和一群人類吵了起來,然後就打起來了。」

  「可惡的人類。」卡裡格不甘心地瞪了阿特莉雅一眼,拔腿向門外走去。


  克裡夫和阿瓦雷斯對看一眼,也跟了上去,貴族們見狀哪有不去看熱鬧的道理,也呼啦啦一窩蜂地湧了出去。今晚怪事頻頻,對這些久居王都無所事事的貴族們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

  頃刻熱鬧的宴會廳就只剩阿特莉雅和索爾幾人,外面雖有熱鬧可看,但達斯和沃爾薩更捨不得這個和阿特莉雅單獨搭話的千載良機。

  索爾卻不太想和阿特莉雅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正要拔腿開溜,哪知潔西卡突然向阿特莉雅走了過去。

  「師父。」她來到阿特莉雅面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啥?」索爾大驚轉身,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達斯和沃爾薩兩人更像傻了般,看看潔西卡,又看看阿特莉雅,滿臉呆滯。


  阿特莉雅含笑看著潔西卡,「潔西卡,你長大了。」說著她看向索爾,「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洛維爾的領主索爾大人。」聰慧如她,當然已經猜到索爾的身份。

  潔西卡疑惑地轉過頭:「你們認識?」

  達斯更惡狠狠地道:「好哇,你不是說沒見過她嗎,怎麼她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好打著哈哈:「別提這個,師父又是怎麼回事?」


  阿特莉雅微微一笑,「在我當上吟唱者以前,曾有一段時間遊歷大陸,曾經在洛維爾待過幾個月,當時承蒙洛維爾老領主的照顧。潔西卡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只是教過她一點東西,並不敢以師父自居。」

  「不,對潔西卡來說,您永遠是我的師父。」潔西卡認真地道。

  「我的天,她竟然和精靈吟唱者有這樣的淵源,難怪會使用精靈劍法了。」沃爾薩低聲驚呼。

  索爾也驚訝得不行,原來潔西卡還有這麼一段過去,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啊。

  這時潔西卡問道:「師父,那個獸人為什麼要找你的麻煩?」

  阿特莉雅道:「我也不知道。」

  沃爾薩好不容易逮著個獻慇勤的機會,「誰知道那個獸人有什麼不軌的企圖,竟然對高貴的阿特莉雅小姐動粗,實在不可原諒。」

  阿特莉雅搖搖頭,「不,我並不認為卡裡格有別的動機,你們反而要小心他身邊的……」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兵刃的撞擊聲陡然加大,把她接下來的話打斷。

  潔西卡奇怪道:「小心什麼?」

  阿特莉雅笑笑,「不,沒什麼,也許是我多慮了……出去看看怎麼回事吧。」

  索爾心懸列斯塔三兄妹,對幾人道:「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潔西卡眉頭大皺,「你又要幹什麼?」

  無奈下,索爾只好祭出第二次尿遁:「嘿嘿,尿急。」

  似乎怪他在阿特莉雅面前說出這麼失禮的話,潔西卡哼了一聲:「師父,我們走吧,別理這傢伙。」

  阿特莉雅點點頭,走了兩步,她又停下對索爾道:「這是我第二次接受你的幫助,實在感激不盡。如果以後遇到什麼困難,請儘管來找我。」

  精靈吟唱者幾乎可以說是整個精靈王國除精靈王以及長老會外,權勢最大的人,她的承諾所蘊含的力量自然毋庸置疑。


  索爾當然也清楚這一點,他幾乎樂開了花,心裡有一個小索爾不斷地翻著跟頭,捏著拳頭大叫:「啊嗚!啊嗚!」不過表面卻一本正經,「阿特莉雅大人太客氣了。」

  阿特莉雅一雙清泉般明澈的眼裡泛出笑意,似乎已看穿他的表裡不一。不過她並沒有說破,只是點點頭轉身離開。

  達斯和沃爾薩豈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立刻一人一邊忝不知恥地緊貼上去。

  「阿特莉雅姐姐,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向您討教魔法的奧妙呢?」沃爾薩撲閃撲閃地眨動滿是小星星的眼睛,一臉純真。

  「身為一個騎士,我對精靈劍法仰慕已久,不知能否有榮幸請您指教一二?」達斯撥動他有如金色瀑布的長髮。

  走到門口,潔西卡忍不住回頭,只見索爾孤零零的背影向空蕩蕩的宴會廳裡走去。

  這時,爺爺文斯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潔西卡啊,身為洛維爾家歷代的管事,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盡一切力量幫助少爺,知道嗎?」

  「是的,爺爺。」她喃喃地應了一聲,轉身出門。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35 PM 編輯

第七章 巧計解圍

  來到列斯塔兄妹躲藏的地方,他們早已等得不耐煩。

  索爾趁機道:「機會來了,現在外頭有人和獸人打了起來,趁這機會趕緊跑吧。」

  帶著三人從側門溜到房子外,只見廣場那邊人頭湧動,幾乎所有人都跑去看熱鬧。四人從周邊偷偷繞到廣場邊緣,竟然沒被發覺。


  不過門口仍有衛兵把守,難以離開。眼睛一轉,索爾已有了主意。這裡停靠著很多馬車,全是來赴宴的貴族的車駕,不過現在幾乎沒人看守,絕大多數侍從和御者也忍不住去圍觀了。

  索爾指著一輛裝飾豪華、鑲金嵌銀的馬車道:「看到了嗎,那就是拉莫那個混蛋的馬車,偷了它開溜吧。」

  對此三兄妹自然沒有異議,迪侖輕手輕腳地就摸了過去。

  這時卡菲爾拉著索爾的手道:「沙隆巴斯,我們一起跑吧。」


  這當然不可能,索爾搖頭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混到一個貴族手下,可以打聽到很多拉莫領主的情報,到時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報仇。所以我還不能跟你們離開,不,甚至連面都要少見。」

  卡菲爾急了,「這怎麼成?」

  這時列斯塔反而顯出深明大義的一面:「卡菲爾,別鬧了。沙隆巴斯說得對,這是個好機會,否則光靠我們是無法報仇的。」


  卡菲爾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就在索爾以為她又要撒嬌時,經過這麼多事後,小丫頭終於顯得成熟了些:「我知道了。但是不准你總躲著,一定要來找我哦,這是我們落腳的地方。」跟著說出一個地址。

  索爾暗自記下,「我知道了,總之這些天你們絕對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你們的。我得走了,太晚過去恐怕會惹人懷疑。」

  這時迪侖已經制住唯一一個看守馬車的御者,又依依不捨地和索爾道別後,卡菲爾和列斯塔這才離開。

  馬車載著三兄妹飛馳而去,守門的士兵認得是拉莫領主的馬車,雖然駕車的換了一個人,但也沒有懷疑,任由他們離去。

  終於平安送走三兄妹,索爾吁了口大氣,這才趕緊向廣場中心跑去。


  分開人群,他來到潔西卡等人身邊,這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場中交戰的兩人身上。和克雷斯打鬥的是一名毛色灰黑的健壯狼人,一人一狼各持一把不相上下的巨劍,正拼得熱火朝天。


  獸人天生體質強健,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超人類,因此歷來在單兵素質上,都是獸人佔優。卡裡格的護衛隊長戈拉是狼人族有名的勇士,戰鬥力更不容小覷。然而讓人驚訝的是,克雷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劍士,竟然和他不相上下。


  雙方咆哮著,互不相讓的舉劍連連對拼,兵刃撞擊的聲響衝擊著圍觀者的耳膜,僅僅只是旁觀已讓人熱血沸騰。大片大片的火花在黑暗中爆閃,如同煙火般照亮四周貴族們驚愕的面容。

  不少人都被克雷斯的勇武所折服,紛紛打聽他的來歷。站在克裡夫身邊的阿瓦雷斯,更是感慨連連。


  他是職業軍人出身,當然更清楚克雷斯的實力究竟強到什麼地步。而且他敏銳地注意到,克雷斯根本沒經過系統的劍術訓練,他的劍法簡單直接,但更加實用和強力,竟和獸人運劍的技巧有些相似。


  天啊,今晚真是怪事連連,究竟從哪兒跑出這麼厲害的劍士!如果讓自己親手教導他劍術的精義,他究竟還能強到什麼地步?想到這兒,就連阿瓦雷斯已沉寂多年的戰士之心,也忍不住汩汩躍動起來。

  似乎對戈拉竟連一個人類也收拾不了甚感不耐,卡裡格嘰哩呱啦地用獸人語喊了一通。場上戈拉聞言,突地仰天狂叫一聲,渾身肌肉倏然鼓脹。


  同時在場所有人就覺一股陰冷的寒風撲面,一些貴婦更忍不住牙關打戰。這是赤裸裸的殺氣,人們明白,在卡裡格的授意下,這場戰鬥終於從單純的交手變成關乎性命的搏殺。

  索爾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驚呼道:「克雷斯,小心!」

  看了他一眼,克雷斯興奮地舔舔嘴唇:「放心吧,領主大人,我本來想跟他玩玩就算了,但現在這傢伙是在自討苦吃。」


  人們從對話注意到克雷斯是索爾的手下,於是又是一陣嗡嗡的議論聲。當得知索爾就是那個最窮困的洛維爾領主時,在場不少貴族已經開始打主意,盤算著待會兒怎麼把克雷斯挖到自己手下。

  就在這時,蓄勢到達顛峰的戈拉嚎叫一聲,巨劍高高舉過頭頂,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狂狼般,向克雷斯衝了過去。


  幾在同時,克雷斯發出一聲不輸給他的大叫,兩道人影霎時對撞一起。接下來兵刃的撞擊聲幾乎把人們的耳膜震破,一人一狼巨劍相抵,各自運勁試圖壓倒對方,劍刃摩擦的吱吱聲不絕於耳。

  無關乎技巧,也沒有戰術,只有直接的力量對拼和勇氣相較。雙方的戰鬥已經越過一切劍術,直接回歸到搏殺的本質。也因此,更顯得驚心動魄。

  他們頭面相抵,手足交纏,以各自巨劍的接觸點為中心,將所有力量全部壓到上面,膨脹的肌肉發出咯咯的悶響,喉嚨中的悶吼如雷鳴般傳遍四周。

  兩尊巨神互不相讓,克雷斯的臉和戈拉滴著唾液的狼頭幾乎相碰。四周圍觀的人也禁不住跟著他們的較量提心吊膽,幾個承受能力較差的貴婦直接暈去。


  卡裡格咆哮著,不斷用獸人語沖戈拉狂叫,就在這時,僵持的局面終於有了變化。就見克雷斯悶哼一聲,全身膨脹的肌肉再硬生生漲大一圈,跟著他踏步向前一頂,戈拉帶著絕不甘願的表情退了一步。

  「喝啊啊啊啊!」一點退敗終於演變成不可抑制的崩潰,隨著克雷斯的狂叫,戈拉被他頂得飛速後退,在地上留下兩道狼爪拚命抓地的深溝。

  接下來的事只發生在一瞬間,就見克雷斯肩膀一聳,把戈拉硬生生撞飛開去。他得勢不饒人,跟著揮劍由上而下直劈過去。


  慌亂中戈拉舉劍相迎,又哪裡是克雷斯的對手?就見克雷斯長劍一蕩,巨響聲中戈拉的劍被硬生生磕飛,隨後克雷斯兩手握劍有如行雲流水般翻腕一轉,閃電般從戈拉胸口劃過。

  「噗唰……」戈拉愣愣地看著胸口的傷痕逐漸變大,瞬即鮮血狂噴。


  在這瞬間現場一片死寂,人人都不能置信地看著場中瀟灑的甩去長劍上血跡的克雷斯。儘管剛才幾乎所有人都希望他勝利,但真等他擊敗戈拉時,人們反而因震驚而說不出話來。


  索爾和潔西卡倒不約而同鬆了口氣,跟著一旁的那些洛維爾守備隊員們,已忍不住歡呼起來。愣了一下,在場立刻爆發出一陣如雷歡呼,在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面前,這些平日眼高於頂的貴族們,毫不吝嗇地對克雷斯這個寂寂無名的劍士送出自己的叫喊。

  克雷斯滿臉得意,高舉巨劍接受人們的歡呼。

  兩名貴族少女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你看,他好像食人魔耶。」

  「就是就是,連力氣都差不多。」

  卡裡格臉色鐵青,面如寒冰地看著這些肆無忌憚歡呼的人類。他手下的獸人戰士匆匆把戰敗的戈拉扶過來,讓人驚訝的是,戈拉胸口的傷口居然已收攏不少。


  這就是狼人族的特殊能力「再生」,它使狼人擁有更強的傷勢恢復能力。狼人族的精銳「不死軍團」,就是由族中恢復能力強大的戰士所組成。這些「不死」戰士,在戰場上擁有驚人的戰鬥韌性,是所有敵人的噩夢。

  每個獸人種族都有一項本族的特殊能力。除了狼人族的「再生」,還有牛頭人的「狂暴」,獅人族的「戰吼」以及比蒙族的「獸靈回歸」等等。

  這時,比蒙公主阿瑪達滿臉不解地扯扯卡裡格的衣角:「以前聽族裡的人說,人類都很弱小。卡裡格表哥,為什麼戈拉會輸呢?」

  卡裡格的眼睛猛地充血,他失去理智般拔劍指著克雷斯,「人類,我跟你打!」

  一瞬間,歡呼不止的廣場再次靜至落針可聞。

  克裡夫和斐利諾互看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狂喜之色,阿瓦雷斯剛要說話,卻被克裡夫一把拉住。

  克雷斯哪認得出這是獸人帝國的特使,在他眼中,所有的獸人都差不多。面對卡裡格的挑戰,他聳聳肩,「好啊。」

  索爾不假思索地大叫:「不行!」

  開玩笑,跟戈拉這種小角色玩玩就好,卡裡格是什麼人?你要真把他給砍了,估計明天我就要捲鋪蓋滾蛋。

  「為什麼?」卡裡格大怒。


  索爾嘿嘿笑著走到他身邊,「您是堂堂獸人帝國的特使,我好歹也是一個領主,咱們手下玩玩也就是了,自己動手多失身份,您說是不是?」說著手背在身後向克雷斯連連搖晃。

  卡裡格「唰」地虛劈一劍,「哼,打傷我的手下,難道就想這麼算了嗎?」

  索爾故作驚訝地道:「當然,如果是我的手下不對,我肯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卡裡格迷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索爾轉頭問克雷斯,「我說克雷斯啊,你幹嘛要跟他們動手?」

  克雷斯再傻也知道該怎麼做,他大聲道:「領主大人,我可是聽您的吩咐一直老老實實的。只是那傢伙突然揮劍砍過來,我才被迫自衛。」

  索爾向卡裡格聳聳肩,意思是你都聽到了吧?

  卡裡格轉過頭,「戈拉,究竟怎麼回事?」


  要不怎麼說獸人都挺淳樸的呢?戈拉老老實實地道:「少主,是我先動的手。不過那幫人類總在一邊說殺了多少角狼,殺角狼,殺狼殺狼什麼的,屬下一時忍不住,這才……」

  「夠了!」卡裡格暴喝一聲打斷他。


  索爾又嬉皮笑臉地湊了過去:「嘿嘿,您也不必生氣。想我迪拿爾和獸人帝國乃一衣帶水,睦鄰友好的世代邦交,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們兩國繼續友好下去,又何況只是手下的一點小摩擦呢,您說是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您的手下先動手的責任了。」

  卡裡格氣得恨不得把面前這嬉皮笑臉的傢伙一把捏死,但畢竟自己理虧在先,戈拉也是技不如人被砍傷,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咬牙半晌,卡裡格冷哼一聲:「算你狠,我們走!」言罷拂袖而去,一幫手下趕緊扶著重傷的戈拉跟上去。

  阿瑪達饒有興趣地看著索爾,突然抓著他的手:「你們人類都好有趣哦,我很喜歡你,以後來找我玩好不好?」

  索爾正在得意之時,聞言想也不想就道:「好啊。」

  「嘻嘻。」阿瑪達甜甜一笑,極之可愛,「那我等你哦。」

  這時就聽一陣長笑,克裡夫大笑走出,「好,索爾大人手段高明,頃刻把一場外交糾紛化為無形,實在是我國的年少英才。」

  他的身後,斐利諾也像第一次認識索爾般,目光灼灼地打量著他。


  以克裡夫的眼光,加上斐利諾的才智,哪還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要說克雷斯沒人指使才真見鬼了,否則哪會好巧不巧,剛剛在卡裡格向阿特莉雅挑戰時就打起來。


  索爾示意克雷斯下去,暗中拇指一翹,「幹得好,回去我漲你薪水。」同時他裝作受寵若驚地連連撓頭,「克裡夫大人過獎了,只是湊巧,湊巧而已,啊哈哈哈……」

  「哼,年少英才?我呸!要不是老子知道你背地裡打的什麼主意,還真被你蒙住了。所以說貴族都不是好人呢,變臉比變天還快。」

  這邊兩人各懷鬼胎,笑得那叫一個虛情假意。


  一旁的貴族們都是人精,這時紛紛跳了出來,大讚索爾面對兇惡的獸人仍保持了王國貴族的尊嚴。於是本來籍籍無名的洛維爾領主,在他們口中就成了青年俊傑,王國年輕一代的典範。

  人堆裡,被一群手下圍著的拉莫領主基法,又嫉又恨地看著索爾,滿臉不屑。而這一切,都被斐利諾冷眼看在眼裡……

  「索爾大人,你好勇敢啊,剛剛那個獸人那麼兇惡,我害怕得心兒撲撲直跳呢。」梅麗思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

  她驚人的媚態立刻吸引周圍所有男人,克雷斯和一眾守備隊員何曾見過這種風情?無不傻呆呆地望著梅麗思。

  索爾卻對她敬而遠之,乾笑道:「過獎了,其實也沒什麼……」

  「什麼嘛。」梅麗思嗔怪地橫了他一眼,「人家可是替你擔心得不得了呢。」


  她看看一旁眼睛幾乎冒火的潔西卡,伸手在索爾胸口來回撫摸著,「記得來找我,別忘了我們的相會是芙洛麗特女神的旨意。我隨時在床上等候你的到來哦。」最後一句卻是用近乎喘息的聲音貼著索爾的耳朵說的。

  儘管有所防範,索爾也被這曖昧的動作弄得慾火升騰。

  一邊達斯和沃爾薩更是目瞪口呆:為什麼?為什麼只有這小子這麼好運?

  剛送走梅麗思,潔西卡不酸不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她是誰?」

  索爾嚇得一哆嗦,「她就是梅麗思女男爵。」

  潔西卡一愣,怒而低聲道:「她不是克裡夫的侄女嗎?你怎麼還跟她勾搭?」

  索爾大呼冤枉:「我冤啊,其實是…」其實是什麼,他一下語塞,自己跟梅麗思的見面,還真有些不清不楚。

  幸好阿瓦雷斯這時走了過來,先讚揚了索爾幾句,這位老將軍直截了當地對克雷斯道:「你的劍法很不錯,跟誰學的?」

  克雷斯抓抓頭,「沒跟誰,就是和魔獸打多了,自己學的。」


  阿瓦雷斯心裡暗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是個天才啊。他強壓住激動道:「自己摸索能到這種程度,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不過我看你還有提升的可能,有沒有興趣加入王都警備隊?老夫可以教導你一下。」

  區區一個窮困領地的地方守備隊長,能得到阿瓦雷斯如此賞識,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了,恐怕換作任何人都會欣喜若狂。可惜阿瓦雷斯遇上的是洛維爾人。

  就見克雷斯憨笑著撓撓頭,「您的好意我感激不盡,但我的家在洛維爾,領主大人對我也很好,所以我還是做守備隊長比較高興。」

  「帥啊,隊長。」、「隊長,你雖然笨,但我崇拜你。」一旁的守備隊員們立刻跟著起哄,索爾和潔西卡則相視而笑。

  阿瓦雷斯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歎道:「這樣我就不勉強你了。不過在王都期間,你有空的話不妨來找我,相信對你會有幫助的。」


  送走阿瓦雷斯,阿特莉雅在一群精靈戰士的陪同下又走了過來,「感謝索爾大人的援手,請記住我曾說過的話。」她又對克雷斯道:「您是勇敢無畏的戰士,明天我會著人送來一份禮物,略表我的感激之情,還請您務必收下。」

  面對女神般動人的阿特莉雅,克雷斯哪還懂說話?只是不斷點頭。

  而在這邊,看著走回的梅麗思,克裡夫皺眉道:「梅麗思,你怎麼跟他……」

  梅麗思嬌聲一笑,「叔叔,別這麼嚴肅嘛。這小子挺有趣的,我會把握分寸,不會壞你的事啦。」

  對這個侄女素來沒轍,克裡夫轉而對斐利諾道:「你怎麼看?」

  斐利諾歎了口氣:「看來得重新評估這個傢伙了。」


  克裡夫點點頭,今晚索爾玩了漂亮的一手,又成功博得阿瓦雷斯和阿特莉雅的好感,怎麼看都不像資料中那個蠢笨的二世祖。斐利諾說得對,看來在奪取洛維爾的領地之前,必須要重新評價這個對手了。

  幾在同時,廣場另一側傳來基法的怒吼:「我的馬車哪兒去了?」

  接連被幾個大人物光顧,特別是阿瓦雷斯和阿特莉雅的那番話,讓那些貴族開始重新認識索爾這個籍籍無名的小領主。

  於是,洛維爾領主索爾的大名,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個王都。

  阿特莉雅果然很守信,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來給克雷斯的謝禮。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不是什麼精靈族精巧的飾品,竟然是一把大劍。

  這把劍,比克雷斯原本使用的巨劍還寬長一分,劍身黑沉沉的,但並不顯得醜陋。劍柄部分銘刻著精靈族的咒語,劍鞘用火蜥蜴的皮包裹,粗獷而充滿豪氣。

  很難想像柔弱的精靈族,能做出這種堪比矮人的武器,正好克雷斯的巨劍在昨晚和戈拉的戰鬥中磕出很多缺口,便高興地換了過來。

  驚訝雖驚訝,但直到試劍的時候,才把眾人嚇了一大跳。旅店的庭院中,就見克雷斯舉劍隨意一劈,竟然在一塊桌子大小的巖石上,砍出深深的印痕。

  「哇,隊長,你的力氣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一旁圍觀的守備隊員們紛紛驚呼。

  「是劍鋒利的關係嗎?」裡德這麼猜測。


  克雷斯也摸不著頭腦,剛才揮劍的瞬間他就感覺不對,這把劍下劈的力道,至少比它本身顯露的重量大了三倍。也就是說,如果這把劍本身重二十公斤的話,那麼自己揮舞時,卻能達到六十公斤的劍才能展現的力量。


  而且這劍極為堅固,就算是軍事領卡維的優良制式武器,這麼直接劈砍巖石,多少也會對劍刃有所損傷。不過巨劍重要的並不是鋒利,而是劍本身的力量,所以克雷斯才敢去砍石頭,哪知一劈之下,劍鋒居然連個小缺口也沒有。

  「好傢伙……」克雷斯終於察覺,手裡的武器不一般。

  聽過克雷斯的敘述後,奇普沉吟道:「難道這是把魔法劍?」


  魔法劍,或者說魔法武器,也算是魔法物品的一種。而與普通魔法飾物不同的是,能夠儲存魔力的材質通常都比較脆弱,而魔法武器需要在戰鬥中碰撞磨損,因此製作難度更大,因此也更加珍貴。


  真正優秀的戰士,並不會因武器的差異而有所不同。然而,一把附著魔法、擁有特殊力量的魔法武器,卻能讓他們如虎添翼。如果說這真是一把魔法武器,克雷斯的運氣就實在太好了。

  裡德最為興奮,「魔法劍都附有魔法的特殊力量,快試試這把劍能發出什麼樣的魔法。」

  然而克雷斯揮舞半天,卻再沒別的發現。

  潔西卡猜測道:「也許這把劍本身異乎尋常的重量,就是它的魔法能力了。」

  「切,只是重一點,這算啥?」索爾不屑道。


  看克雷斯有點洩氣,奇普對他道:「一般人的概念中,都會盡量把劍的重量減輕以方便使用,但這把劍卻恰恰相反,不過我認為這樣反而更加適合你。你本就是力量型的戰士,加重的巨劍更能發揮你的長處,況且這把劍堅固異常,你也不用擔心過度使用而把劍損壞。」


  頓了頓,他又道:「一味追求花俏是沒有意義的,使用適合自己的武器,才是聰明的做法。歷史上很多名劍其實並沒特殊的地方,只因為它們的主人才被人們傳頌,我希望這把劍對你也是這樣。」

  他這麼一說,克雷斯又高興起來。這把劍重量剛剛適合自己,但卻能發揮出遠超其重量好幾倍的力道,加之堅固異常,真是越用越喜歡。

  最後,他把劍高高舉起,仰天大笑,「哈哈哈,從今以後這把劍就叫『鐵砣』,必將隨著我克雷斯的名字流傳下去……咦?你、你們去哪裡?」

  卻是眾人一哄而散。

  「隊長,這個名字實在太沒品了。」

  「我早飯還沒吃呢。」

  「昨晚太累,我再去睡一覺先。」

  ……


  然而索爾沒有想到的是,這把劍帶來的驚訝還只是開始。沒多久,弗裡敦黑市的信函送到,除了表示索爾可以參加最後一天的特別拍賣會,還註明那顆晶球已被選定為拍賣的壓軸商品。

  「壓軸商品?」索爾自言自語:「應該很珍貴了,那玩意兒究竟是什麼呢?」

  他並沒意識到這顆晶球是多貴重的東西,只是高興應該又能賺上一筆了。

  之後不久,阿瓦雷斯的僕人也送來一封信。

  看來這位老將軍對克雷斯真是喜愛有加,專門找人送信邀請克雷斯去他那裡。盛情難卻,索爾答應讓克雷斯明天前去討教。


  隨後,就是大大小小、絡繹不絕的貴族了。王都的貴族多少都有些眼光,索爾昨晚大出風頭,精靈族的吟唱者對他青眼有加,屬下又得到阿瓦雷斯的賞識,多少也算一個「新貴」。

  這些貴族們別的本事沒有,攀關係、套交情的本事倒是一流。紛紛派人送來邀請函,請索爾赴自己的晚宴,或是要求登門拜訪。

  一開始索爾拿著請柬還洋洋得意,但當這些東西多達幾十封的時候,他就犯難了。咨詢潔西卡,只得到一個回答:「見風使舵,別理會他們。」

  於是,這一天就在迎來送往、交際應酬中度過。雖然讓索爾真正過了一把領主的癮,但也把他累得夠嗆。

  終於,到黃昏的時候再沒人來打攪,幾乎累癱的索爾搬了把椅子躺在陽台,正準備好好休息下時,瑪琳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少爺,來了,他們又來了。」她滿臉驚恐。

  索爾暗歎一聲:「不是吧……」


  果然,隨著一陣淫笑,達斯和沃爾薩這兩個形影不離的淫棍走了進來,一路左搖右晃,逗貓惹狗,真是說不出的惡形惡狀。索爾看得暗自搖頭,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竟認識這麼兩個傢伙。

  示意瑪琳不要怕,他歎氣道:「你們又來幹嘛?」

  沃爾薩驚訝道:「當然是找你晚上出去玩。前晚碰到那只蛇妖沒有盡興,今晚我們三兄弟一定要好好樂樂。」

  達斯一臉淫蕩地補充:「今晚也有很多美女蛇,不過是下半身兩條腿那種哦。」

  「嘎嘎嘎嘎……」隨後兩人肆無忌憚地淫笑不止。

  老實說,索爾也有點心動,不過連續兩個晚上外出都出了事,現在他還真有點怕。見他猶豫,達斯和沃爾薩自然又是一番天花亂墜的勸說。

  不知是兩人口才好,還是索爾骨子裡也是和他們一樣的淫棍,總之他糊裡糊塗就答應下來。

  「什麼,又要出去?」不過當他去跟潔西卡道別時,換來的卻是一張冷面孔。

  索爾陪笑道:「只是我們三兄弟的聚會罷了。」

  「上次你帶回來一隻蛇妖,這次打算弄什麼回來?」潔西卡斜覷著他。

  達斯適時地展現出兄弟義氣,義憤填膺的道:「潔西卡小姐,你對我們的誤會實在太深了,難道在你眼中我們是這麼不堪的人嗎?」

  「是的。」

  「您說話真直接……」

  為了兄弟,沃爾薩也使出了必殺技,他滿臉純真地看著潔西卡:「潔西卡姐姐,其實我們只是去看歌劇而已。」

  「歌劇?」潔西卡疑惑道。

  達斯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是最近王都頗出名的戲劇,叫《山神志》,講的是一個獵人的兒子跟一隻蛇妖戀愛的故事,非常感人。」

  「對啊!」索爾一拍大腿,「你看,我也弄回來一隻蛇妖,跟這齣戲實在太巧合了,不去看看怎麼成?」

  潔西卡哼了一聲,「那我也去。」

  索爾愕然,沃爾薩見機得快,裝作無奈道:「可惜啊,所有的票都賣光了,就連我們這三張,還是我和達斯排了一天的隊才買到的。」

  潔西卡瞇眼看著三人,直把他們盯得心裡發毛,這才道:「那好吧,不過外面不安全,你要在十點鐘以前回旅店,我去叫克雷斯跟著保護你。」

  「十點?」索爾一愣,這麼早還玩個屁啊?他急道:「等一下,我是領主還是你是領主,我什麼時候回來該……」

  潔西卡猛地回頭:「領主大人,請注意您的立場,如果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知,知道了……」索爾立刻偃旗息鼓,「我會準時回來的。」

  看著潔西卡下樓,達斯問道:「你不會真打算這麼早回來吧,那還玩什麼?」

  索爾攤手苦笑:「你也看到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沃爾薩滿臉不屑,「你還像個男人麼,實在太丟咱們四傑的臉了。」

  索爾嘴硬道:「潔西卡也是為了我好,你以為我真怕她啊?」

  達斯撇撇嘴,「得了,我看你根本是老鼠見了貓。」

  沃爾薩也在一旁煽風點火:「從沒見過這麼窩囊的領主,居然被自己的管事給吃得死死的。」

  索爾被這兩個傢伙左一言,右一語煽動得無名火起。終於,男人的面子讓他徹底爆發了:「哇啊啊!等著,我讓你們看看什麼叫領主的尊嚴,我要強姦她!」

  「強姦?」

  「你還是不是人啊,居然說強姦。」達斯和沃爾薩異口同聲。

  索爾愕然,這兩個王八蛋什麼時候轉性了?

  不過兩人接下來的話就原形畢露:「我們兄弟在這裡你說強姦,實在太沒義氣了,這時候你應該說輪姦!」

  「索爾你先上,達斯第二個,小弟我斷後……後……」突然,跟著起哄的沃爾薩臉色變得古怪之極。

  「你們幹嘛?」索爾奇怪道,他發現兩人拚命向自己身後使眼色。

  一股寒氣升上脊樑,索爾脖子僵直地緩緩轉頭,潔西卡冷若寒冰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呃……」索爾鎮定地聳聳肩,拍著潔西卡的肩膀:「潔西卡,其實你剛才聽到的都是幻覺……」

  可惜他忘了,還有兩個毫無義氣可言的淫棍在旁邊。

  「潔西卡姐姐,都是索爾,不關我的事哦。」沃爾薩的表情如百合花般純潔。

  「潔西卡小姐,你的領主簡直不是人,連我都看不過去了。」達斯痛心疾首。

  索爾:「算你們狠……」

  「禽獸!」三人臉上都挨了一記清脆的耳光。

  跟著潔西卡開門,回房,再「砰」的一聲摔上房門。

  三人愕然呆在走廊,半晌無語。

  突然索爾一把抱住達斯的大腿,「好兄弟,救命啊!讓我去你家住吧,不然回來我死定了。」

  「住,住手,你突然這麼說,我也很為難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36 PM 編輯

第八章 刺殺與獸人公主


  吵嚷一番,三人終於還是出了門。氣歸氣,潔西卡還是替索爾安排得非常周到,克雷斯率三名守備隊員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一名夜影成員暗中保護,加上達斯的兩名衛兵,一行人也頗壯觀。

  索爾三人坐達斯的馬車,克雷斯等則騎馬隨行。於是,來到王都的第三晚,三人再次投入這一片夜色中。

  暫時把潔西卡放到腦後,索爾聽著達斯和沃爾薩吹噓今晚即將去的地方那種種香艷淫蕩,宛如天堂的情景,一顆心又熱切起來。

  他隔褲拍著小索爾掩淚長歎:「大半年,來這個世界大半年了,我們兄弟終於可以攜手馳騁沙場了。」

  可惜他忘了一句至理名言: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到達目的地後--

  「什麼?」索爾驚訝的聲音傳遍整條街:「你不准我進去?」

  克雷斯認真地道:「潔西卡小姐吩咐我,不准您去那些奇怪的地方。」

  索爾半晌無言,最後他「哧」地一笑,拍拍克雷斯的肩膀,「克雷斯,你實在太沒見識了,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劇院而已,我們是來看戲的。」

  克雷斯望望頭頂那幅巨大的裸女店招,再看看門口穿著曝露、幾乎等同「天體營」的那些攬客美女。

  「領主大人,我雖然傻,但還不是白癡……」

  「嘖,被看穿了。」索爾不甘心地偏過頭。

  「喂,進不進去?快一點。」走到門口的達斯和沃爾薩回頭招呼他。

  軟的不行,索爾乾脆來硬的:「如果我非要進去呢!你敢阻攔我?」

  這時克雷斯充分體現出一個洛維爾人的忠誠,「潔西卡小姐吩咐,實在阻止不了,讓我回去向她報告就是。」

  「嗚嗚嗚,別忘了是誰給你發工資。求求你放過我吧……」索爾開始打情義牌了。

  可惜任憑他怎麼威逼利誘,克雷斯就是巍然不動,讓索爾充分地意識到自己這個領主的影響力實在有限。

  最後沒法,在達斯的提議下,三人只好去比較正規的酒店消磨時間。趁興而來,敗興而歸,三人坐在馬車上,一時都有些沉默。


  駛離熱鬧的街區,馬車轉入一條僻靜的小巷。畢竟不比索爾那個世界的大都市,離開比較熱鬧的區域以後,王都其它地方就看不到人了,加上路邊沒有路燈,漆黑空曠的巷子頗有些陰森。


  清脆的馬蹄聲在空寂的巷子裡迴響,馬車伕點亮車頭的防風燈,搖晃的燈火在馬車前投下一塊光暈,小巷其餘部分仍然籠罩在黑暗中。克雷斯等人在馬車四周散開,警惕地注意周圍的動靜。

  「咦?我怎麼感覺有點冷。」馬車裡,索爾突然打了個噴嚏。

  達斯不在意地道:「也許是風有點大,不對!是有點古怪。」他注意到馬車窗的窗簾紋絲不動,但車內卻泛起一股徹骨陰寒。

  沃爾薩剛要說話,突然間他似乎感應到什麼,臉色陡變,「這是……死靈的氣息。不好,大家小心!」

  話音未落,奇變已起。


  就見馬車前方的地面一陣聳動,突有大股灰白的骨刺從地面直穿而出。猝不及防下,御者當場就被刺個透心涼,拉車的兩匹駿馬也被貫穿肚腹,臨死前的嘶叫響徹小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瀰漫開來。

  馬車上的風燈打碎在地,燈油在地上熊熊燃燒,將附近照亮。

  克雷斯等人的坐騎受到驚嚇,無不人立而起,一名達斯的衛兵還被顛下馬來,一時間人喝馬嘶,亂成一團。

  緊跟著巷子兩頭傳來一陣沙沙的輕響,不多時大批搖搖晃晃的人影從黑暗中走出。當它們走入火光的範圍時,在場所有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一群由骷髏和半腐爛的殭屍組成的隊伍,只剩一副骨架的骷髏,手持銹爛的刀劍,卡嚓卡嚓地邁動機械的步伐。

  那些殭屍穿著死前的衣服,身上到處是腐爛的痕跡,有的地方已經能看到骨頭,它們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吟,夾在骷髏隊伍裡搖搖晃晃地前進。

  它們的行動雖然緩慢,但勝在人多,又把巷子兩頭堵死,眾人根本沒有躲避的地方。

  「大人,趕快下車!」克雷斯連連敲擊車門。

  「我的天啊,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達斯驚訝地探出頭。

  索爾立刻想到克裡夫的房子裡那名死靈法師,不用說肯定是他搞的鬼,想不到那傢伙對自己的仇恨還真大。

  雖然經常跟危險的魔獸打交道,但還是第一次碰上這些東西,克雷斯和守備隊員們都顯得有點束手束腳,跟隨達斯的那兩個衛兵更是連劍都握不穩了。

  沃爾薩畢竟是法師,他冷靜地道:「大家別怕,趕緊守住兩邊,被他們圍住我們就死定了。」說著丟出一個火球。


  火球「轟」的一聲在骷髏堆裡炸開,幾具骷髏立刻燃燒起來。然而控制它們的死靈法師魔力顯然非常強大,雖然被火焰包裹,但那幾個骷髏居然還能行動,逐漸逼近的人形「火炬」,把眾人驚駭的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

  「嗚啊啊!」達斯的一名衛兵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恐懼,拍馬衝了出去,試圖憑借戰馬突出重圍。


  然而死靈的氣息早讓這些馬四蹄酥軟,勉強衝進殭屍群後,他就像陷入沼澤般再也難動分毫。四周的骷髏和殭屍緩緩圍上,士兵在馬上瘋狂地揮劍四砍,片刻工夫戰馬慘嘶一聲翻倒在地,連人帶馬被喪屍淹沒不見。

  士兵的慘叫逐漸減小,漸至不可聞,眾人已是汗流浹背。還在馬上的人趕緊下馬,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騎在上頭等於是找死。

  「殺啊!」

  眼看死靈越逼越近,克雷斯陡然大喝一聲,第一個提劍衝了上去。黑色的巨劍橫著一掄,立刻把當先兩具骷髏打得粉碎。

  他的行動給了眾人勇氣,剩下的守備隊員們也紛紛提劍扼守馬車兩頭。隨著死靈大軍與這兩道人牆相撞,廝殺正式展開。

  骷髏動作僵硬,殭屍行動遲緩,若是單打獨鬥,這裡任何一個人都能輕鬆收拾它們。然而憑借數量和不怕疼痛的優勢,眾人立刻感到極大的壓力。


  往往幾劍下去,在殭屍身上造成普通人足以致命的傷勢,對方卻一無所覺;或是砍下骷髏的腦袋,折斷它們的手腳,都不足以阻止這些骨架的進攻,一些被攔腰斬斷的骷髏,甚至從地上爬著逼近。


  不時有一團火球或一道閃電在死靈軍隊中炸開,沃爾薩的魔法是對它們最有效的殺傷。其次就是克雷斯,他獨當一面,「鐵砣」就像一根狼牙棒,揮舞間膽敢靠近的骷髏或殭屍無不身體粉碎,變成一堆碎骨或爛肉。


  然而兩人造成的些許優勢並沒太大意義,剩下的三名守備隊員和一名衛兵集結在另一頭,拚命抵擋死靈的瘋狂進攻,隨時都有防線崩潰的可能。這裡雖然是王都,但地點偏僻,一時半會兒休想等來援軍。

  更要命的則是那神出鬼沒、無處不在的骨刺。這些骨刺像幽靈一樣,冷不丁的就從地底穿出,範圍籠罩週遭大片地面,稍不注意就會被攪至粉碎。


  除了穿刺前地面的微微隆起,骨刺的出現根本毫無徵兆,叫人防不勝防。眾人倒有大半精力用在防備這些骨刺上面,好在克雷斯和守備隊員們反應異於常人,一時半會兒沒有中招,反倒是那些行動遲緩的殭屍被幹掉不少。

  不過奇怪的是,對殭屍威脅最大的沃爾薩,反而沒有遭到一根骨刺的襲擊,叫人大感奇怪。

  「啊!」這時達斯最後一名衛兵在躲過一陣骨刺後,終於被一個骷髏的銹劍捅入身體,臨死前的慘叫響徹夜空。

  他一死,剩下的三個守備隊員壓力陡增。

  達斯見勢不妙,給索爾丟下一句:「沃爾薩交給你了。」人已提劍衝了上去。

  「媽的,我早該猜到今晚不會有好事。」看看奮力搏殺的眾人和身邊專心施法的沃爾薩,索爾咬咬牙,把手一揮:「小美!」

  一道閃光過後,蛇妖小美現身而出。

  索爾對她叫道:「幹掉這些骨頭!」

  嘶叫一聲,蛇妖美麗的面容霎時緊繃,瞬間她就像彈簧般衝入喪屍群中,巨大的蛇尾橫掃,就像刮起一陣旋風,破碎的骨架和殭屍殘破的肢體滿天亂飛。

  不愧是高級魔獸,小美的加入立刻讓眾人輕鬆不少。只是她最有力的武器毒牙和石化對這些死靈不起作用,只能憑借蛇尾肉搏。

  巷子另一頭的黑暗裡突然傳來「咦?」的一聲低呼,聲音雖小,但索爾聽得一清二楚,顯然那個死靈法師也沒想到他會召出高級魔獸。

  「那邊,給我射他!」索爾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叫。

  召喚獸和主人心意相通,索爾話剛出口,她已從身體裡抽出骨弓,搭箭射了出去。就見一道白光閃電般沒入黑暗中,隨後一片死寂。

  「射中沒有?好歹給點反應嘛。」索爾伸長脖子努力張望。


  就在這時,小美腳下的泥土微微聳動,瞬間大量骨刺亂七八糟地穿出,連帶周圍的骷髏也給攪個粉碎。小美反應相當快,利用蛇身的靈活,她瞬間扭曲身體避過要害,但還是被骨刺劃出道道傷痕。

  索爾又驚又怒,哪知沒等小美爬起,兩根又粗又長的骨槍悄然自黑暗中射出,一根直取小美,另一根則向沃爾薩飛去。

  克雷斯目光一凜,踏前一步舉劍往上一撩,將射向沃爾薩的那支骨槍硬生生劈碎,但他也被反震之力迫得退了好幾步,足見這支骨槍的力量有多大。

  另一支骨槍則從索爾身邊掠過,穿入小美的肩窩。

  「啊!」慘叫一聲,劇痛下,小美整條蛇尾一圈圈纏在骨槍上面,整個人被死死釘在地上,肩窩處的傷口鮮血噴濺。

  血腥味刺激了那些殭屍,它們不顧一切地向小美圍去。小美忍住疼痛,甩動長尾把最近兩個殭屍抽飛,跟著一顆火球從天而降,把剩下的殭屍炸飛。

  「快,把她收回來,魔獸在主人的身體裡過一段時間就能痊癒。」沃爾薩對索爾道。他滿頭大汗,呈現魔力使用過度的虛脫症狀。

  索爾不敢猶豫,伸手對著小美遙遙一按,一陣光芒閃動,小美消失不見,原地只剩那根紮在地上、染滿鮮血的骨槍。


  這時就聽達斯悶哼一聲,手臂被一個殭屍抓傷,傷口周圍呈現淡淡的黑色,已經中了屍毒。生死關頭他也顯露出硬氣的一面,不僅沒退,只是扯下一根布條紮住傷口,翻身又殺了上去。


  克雷斯怒吼連連,如同一頭野獸擋住所有喪屍的攻擊;沃爾薩滿頭虛汗,施放魔法的間隔越來越長;達斯和三名守備隊員受傷,猶自堅持不退。地面一片狼藉,不時有一蓬骨刺穿出,猶如黑夜中的死亡之花……

  形勢越來越是危急,再這麼下去,眾人早晚要被這些喪屍堆死。索爾心中焦急地轉著念頭,卻完全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影子裡似乎有什麼閃了一下。索爾嚇了一跳,趕緊轉身,卻見一個人無聲無息地閃了出來,正是尾隨保護他的夜影成員,名叫維克。

  「領主大人,外面殭屍太多,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潛進來,快跟我走吧。」維克對他道。

  「走?」索爾一愣,「去哪兒?」

  「屬下有辦法把您帶出去。」維克答道。

  索爾大喜,「真的?那快帶我……」說著他突然停下,「那他們怎麼辦?」

  維克沉聲道:「很遺憾,奇普隊長給我的命令是盡全力保護您的安全,其它人我無法顧及。快走吧,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他又催促道。

  現在巷子兩頭骷髏亂走,殭屍橫行,地上到處是腐臭的殘肢斷體,簡直是現實版的《群屍玩過界》。索爾當然很想走,但難道要留下克雷斯他們等死?

  猶豫再三,索爾終究還是下不了決心,「我不能一個人走。」

  維克冷靜地道:「如果不走,您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這時,索爾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那個死靈法師恨他恨到要死,但到現在都沒攻擊過他一次,站在他身邊的沃爾薩,至今沒受到骨刺的攻擊就是證據。難道說那傢伙根本不打算殺自己,而是想活捉?

  越想越覺有可能,索爾迅速在腦中擬定一個計劃。他對維克道:「別管我,你立刻出去求援。」

  維克堅決搖頭,「恕難從命,屬下必須執行奇普隊長的命令。」

  索爾懶得廢話,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厲聲道:「忘記你們當初的誓言了嗎?」

  當初奇普和夜影成員們在墳前發誓,從此放棄他們以前的身份,奉索爾為主。

  維克低下頭,「屬下當然記得。」

  索爾一把推開他,「那就照我說的去做!」

  「是,領主大人請自己小心。」維克也不再多說,緩緩退入陰影中。

  等他離開後,索爾深吸口氣,伸出戒指召喚出辛巴。獅鷲獸是光明的魔獸,現身後聞到巷中濃烈的死靈氣息,立刻躁動不安地連連鳴叫。

  跨上辛巴的背,索爾高聲大叫:「我在這裡,有本事就來抓老子!」同時在辛巴頭上一拍,獅鷲獸「呱」的一聲大叫,振翅飛起。

  死靈法師顯然想不到索爾還有會飛的魔獸,巷子那頭傳來一聲怒喝,同時幾根骨槍閃現向辛巴射去,但都被它靈活地避過。

  「沒義氣啊。」見索爾騎著獅鷲獸飛走,達斯大怒。

  「不對。」沃爾薩道:「死靈的氣息正在減弱,那個死靈法師已經離開了。」

  神出鬼沒的骨刺不再出現,剩餘的骷髏和殭屍行動也逐漸變得僵滯,眾人隨即明白是索爾引走了死靈法師。

  「快跟我殺出去,保護領主大人!」克雷斯大叫一聲,手中重劍用力揮舞,把面前的骷髏掃得七零八落。

  雖然壓力大減,但殭屍還剩下很多,眾人一時半會兒仍陷於苦戰。眼睜睜看著辛巴消失在夜空,克雷斯心急如焚,但也毫無辦法。


  而在這邊,騎著獅鷲獸的索爾也陷入極大的危險中。下方的黑暗裡不斷有骨槍射上半空,辛巴竭力閃躲,不斷發出呱呱的驚叫。實在難以想像那個死靈法師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能跟得上快速飛行的獅鷲獸。

  這一帶非常偏僻,一時半會兒也不怕有人發現。但不遠處的前方燈火通明,是王都的熱鬧地區。也許是怕索爾逃到人多的地方,下面的骨槍越來越是密集。

  索爾拚命催促辛巴快飛,就這樣追追逃逃,雙方逐漸接近人多的地方。眼見就能逃脫,索爾在空中大聲高呼,希望引起人們的注意。

  就在這時,下面的骨槍突然以前所未有的密集射上半空,辛巴猝不及防,一邊翅膀慘遭貫穿。它慘叫一聲,搖搖擺擺地就往下面墜去。

  索爾嚇得魂飛魄散,「不是吧,大哥,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可惜辛巴已無力再飛,眼看著下面的屋頂越來越近,索爾唯有把它收回,否則待會兒落地時被這幾百斤的魔獸壓在身上,非成肉餅不可。

  「轟隆」一聲巨響,索爾砸穿屋頂掉進房子裡。幸運的是下面是一個水池,索爾糊裡糊塗落入水中,才避過骨折肉裂的下場。

  「呼啊!」他掙扎幾下浮出水面,這才發現水是溫熱的,房間裡霧氣蒸騰,似乎是個浴室。

  「吼?」就在這時,水池中心隱隱顯露出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像一頭大號的黑熊趴在池子裡。

  可惜他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突然一股陰風刮開窗戶,幾具人形的黑影跳入房中,一股腐臭的氣息隨即瀰漫開來。

  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追過來了,索爾哪還敢停留,趕緊向池邊游去。

  讓人驚訝的事發生了,池中黑影突然怒吼一聲,自池中一下冒起,一巴掌一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幾個殭屍抽飛,炮彈般砸穿牆壁飛到屋外。

  緊跟著它舉掌在水池裡一拍,巨響聲中,池水像塊幕布般轟然捲起,將屋外射入的幾根骨槍盡數擋下,索爾更被翻騰的水浪沖到岸上。

  就在這時,房外突然傳來嘈雜的呼喊,似乎有很多人正趕過來。死靈法師放棄繼續攻擊,他不甘心地哼了一聲,隨即再無聲息。

  陰氣盡退,索爾知道對方已經離去,這才鬆了口氣。今晚實在太危險了,要不是剛才池子裡那頭怪獸,自己恐怕早被抓了去。


  想到這兒,他扭頭向水池望去,剛巧池中的水霧被吹散一些,於是他隱約看到一頭形如棕熊,但還要大得多的東西人立而起,隱隱霧氣中似乎可見這東西模樣非常可怕,嘴邊還有幾根外露的獠牙。

  一人一獸面面相覷,片刻那東西不發一言緩緩伏下,就如深海怪獸般無聲無息地沒入池中,泛起一陣水泡。

  「……」索爾全身冷汗,「這次又是啥?浴池水怪?」不敢再做停留,他趕緊拉開大門跑了出去。

  哪知剛出門一把劍就抵在脖子上,同時一個人沉聲道:「是什麼人,竟敢……咦?」

  索爾和對方面面相覷,拿劍抵住索爾的,赫然是獸人帝國的特使卡裡格,在他身後圍了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獸人,個個面色不善地狠盯著他。

  「是你?」卡裡格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可惡的人類,你怎麼會在這兒?」

  是啊,我怎麼會在這兒?索爾也很想知道。這時他才發覺,自己居然掉進了獸人帝國使節團居住的地方。

  「啊哈哈,誤會,誤會而已。」他連連乾笑。

卡裡格卻沒什麼幽默感,他看索爾的眼中殺氣一閃,顯然是想趁機一劍結果了這個曾令自己丟臉的人類。反正索爾擅闖獸人使節團的住地,就算被殺也只能怪自己倒霉。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浴室裡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卡裡格表哥,外面在鬧些什麼?」

  卡裡格瞪了索爾一眼,答道:「阿瑪達,我們抓到一個闖入的人類,你沒事吧?」原來浴室裡是比蒙族的公主阿瑪達。

  「啊呀。」阿瑪達驚呼一聲:「原來是這樣,剛才嚇死我了。那人是誰?」

  卡裡格聲音陡然提高:「就是那個叫索爾的可惡人類。這傢伙不懷好意,一定是想對你不利,我這就殺了他。」

  索爾大驚失色,暗道這還了得?緊急關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趕緊大叫:「阿瑪達公主,請聽我一言!」

  「什麼?」阿瑪達饒有興趣地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索爾長歎一聲:「如果這也算遺言的話,就請讓我說完人生最後的表白吧。」

  卡裡格直覺感到這個人類卑鄙狡詐,指不定會玩出什麼花樣,他怒哼一聲:「阿瑪達,別聽他的胡言亂語,我先殺了他。」

  「卡裡格表哥,讓他說嘛,我想聽聽看。」阿瑪達嬌聲道。

  趁卡裡格猶豫的當兒,索爾聲情並茂地哽咽道:「阿瑪達公主,請原諒我的無禮。但自從昨晚一見你之後,你的美貌就無時無刻不在我腦中浮現。


  「是對你強烈的思念讓我再也無法忍受,所以才做出前來偷窺的舉動。是,我承認這樣是很卑鄙無恥,但是只要能看你一眼,我死而無憾。」說著,他聲淚俱下地大喊:「阿瑪達公主,這一切,都源於我對你的愛啊!」

  「呃……」自卡裡格以下,所有獸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浴室的門打開,阿瑪達走了出來,「你……你是說真的?」

  她嬌小的身體簡單裹著一條浴巾,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索爾這時才注意到,這個外表天真可愛的小丫頭,身材竟極其有料,雖然嬌小,但比例完美,前凸後翹,一樣讓人血脈賁張。

  「阿瑪達,你別聽他……」看到阿瑪達臉上的表情,卡裡格就知要糟,可惜比口才,十個他也不是索爾的對手。


  就見索爾深吸口氣,臉上露出喜悅和痛苦交織的表情,他哽咽道:「終於,我終於又看到你了。或許你不會相信我的話,但我只會責怪自己的愛沒有打動你的資格。

  「來吧,阿瑪達,叫他們殺了我吧,如果這樣能在你心底佔據一個小小的角落的話,我甘願死在你的面前。」

  「好,我就成全你。」卡裡格巴不得他有這麼一句。

  「卡裡格表哥!」阿瑪達發脾氣了,一下推開他的劍,「我不准你殺他!」

  「為什麼?」卡裡格又驚又怒。

  「總之就是不許。」阿瑪達把索爾從他身邊拉過來。

  「傻瓜,你喜歡我可以跟我說啊,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呢?剛剛多危險啊。」她拭去索爾眼角的淚水。

  索爾表面哀痛欲死,心裡卻早已為劫後餘生樂開了花。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就是好騙啊,這樣居然都能過關。

  卡裡格知道殺索爾已經沒希望了,他恨恨地收起劍,對手下獸人吼道:「還看什麼?都給我滾!」同時心裡對索爾的恨意又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時一名獸人匆匆跑來,「少主,外面來了一大群人類,說是要找人。」

  「什麼?」卡裡格心情已經糟糕到極點,終於找到一個發洩的地方,「這些可惡的人類,以為我們獸人那麼好欺負嗎?跟我走!」

  一群獸人揮舞刀劍一擁而去,現場只剩下索爾和阿瑪達兩人。

  「阿瑪達,剛剛裡面有個東西……」索爾吞吞吐吐地問道。

  「什麼?」阿瑪達仰起頭,突然雀躍道:「門口一定很熱鬧,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

  索爾無奈,只好跟她走。剛剛裡頭那頭怪獸應該是她的寵物一類吧,反正是獸人,養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很正常,他對自己這麼說。

  來到門口,遠遠地就聽到克雷斯的大嗓門:「明明有人看到我們領主掉進去了,還不快把人交出來!」

  卡裡格怒道:「不交又怎麼樣,有本事就殺過來啊!」跟著就是一眾獸人助威似地呼喊。


  索爾大驚,趕緊跑到門口。只見卡裡格率一眾獸人堵在門邊,門外則是克雷斯和達斯等人,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備隊騎士布開陣型,四周還有很多看熱鬧的民眾。雙方拔劍對峙,形勢一觸即發。

  他生怕兩邊真的打起來,趕緊大叫:「克雷斯,我在這裡。」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看到他,克雷斯大喜。

  排開獸人,索爾走了過去,「你們怎麼找來的?」


  克雷斯道:「那個死靈法師離開後,沒多久那些殭屍就不再動彈了。後來維克找來王都警備隊,我們循著您逃走的方向追過來,有目擊者說看到一頭獅鷲掉進這間房子裡,我們才來要人。」說著他壓低聲音道:「這些獸人沒拿您怎麼樣吧?」

  索爾搖了搖頭,達斯和沃爾薩也走了過來。

  達斯剛說了一句:「你小子命真大……咦?阿瑪達公主?」他突然注意到死死黏在索爾身邊的阿瑪達。

  「才這麼一會兒,你怎麼把她給勾搭上了?」沃爾薩又羨又妒地扯著他道。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我這麼帥,為什麼這種好事卻總是你這個小子碰上?」達斯更是悲痛欲絕。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能苦笑。阿瑪達迷惑地看著幾個人,大眼睛左邊轉轉,右邊轉轉,模樣十分可愛。

  這時卡裡格走了過來,「說完沒有?你們私闖我們使節團的住地,現在又派重兵包圍,難道是想行兇嗎?」

  達斯畢竟是警備隊的副隊長,剛才為了救索爾顧不了那麼多,現在被卡裡格一說,這才想起己方的做法確實很不妥。

  他趕緊道:「不,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卡裡格心情糟糕到極點,哪還不借題發揮:「沒有惡意,這些騎士是怎麼回事?不行,我要去面見國王,討一個說法。」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一陣馬蹄轟鳴傳來,片刻又有一大群騎士向這邊衝來,當先的正是王都警備隊長阿瓦雷斯。

  「王子殿下,您沒事吧?」翻身下馬,阿瓦雷斯就跪到達斯身邊,同時兩名趕來的神殿牧師立刻開始替達斯療傷。

  「王子?」索爾差點沒一頭栽倒。

  「阿瓦雷斯,我不是說了,不准再稱我王子嗎?」達斯不滿道。

  「是臣下失禮了。雖然國王吩咐過,您在王都警備隊期間,只能以官職相稱,但剛才臣下實在太過擔心,一時才……」阿瓦雷斯深深地低下頭。

  「算了。」達斯擺擺手,「不過王都竟然有死靈出現,一定要給我查清楚。」

  阿瓦雷斯這才起身,「老臣已吩咐人去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這時要說最吃驚的人就是索爾了,他上下打量了達斯半晌,這個淫棍除了帥一點,哪裡像個王子了?

  達斯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干,幹嘛?」

  索爾驚訝道:「你小子是王子?」

  達斯沒好氣地捶了他一拳:「怎麼,想諷刺我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索爾一驚,這才驚覺自己又差點露餡兒,連忙哈哈笑著掩飾。

  聽阿瓦雷斯稱達斯是王子,卡裡格也驚疑不定,「你是迪拿爾的王子?」

  阿瓦雷斯把他拉到一邊,嘰哩咕嚕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片晌,卡裡格終於不甘心地點點頭,「好,這次我就不再追究了。」

  這邊索爾則動起了腦筋,自己正愁難以對付克裡夫,老天爺就給我送了個王子上門。這麼好的靠山當然要利用,而且今晚的事就是最好的機會。

  想到這兒,他偷偷對達斯道:「明天你和沃爾薩來找我。」

  達斯奇怪道:「幹什麼?」

  「我知道那個死靈法師的來頭,不過這裡不方便說,我們明天再談。」


  達斯眼中精光一閃,點了點頭。今晚被死靈襲擊的事讓他極為窩火,早就憋著一股氣要報仇。要怪就怪那個死靈法師運氣太差,把迪拿爾的王子也一起捲了進來。

  不多時,警備隊的騎士列隊離開,四周看熱鬧的人也各自散去。

  克雷斯對索爾道:「領主大人,我們也走吧。」

  索爾點點頭,正要上馬,才發現阿瑪達還死死抱著他的胳膊。他小心翼翼地道:「阿瑪達公主,你看這麼晚了,是不是……」

  那邊卡裡格也大聲道:「阿瑪達,我們回去了。」

  「不,我要跟索爾一起走。」哪知阿瑪達不住搖頭。

  「啥!」索爾和卡裡格異口同聲的道,兩人一臉古怪地互相看看,又同時道:「為什麼?」

  阿瑪達撒嬌似地搖晃著索爾的胳膊,「人家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嘛,以後好去找你啊,你不高興麼?」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好苦笑點頭,「不,我很高興。」

  「哼!」卡裡格狠狠瞪了索爾一眼,對一名獸人士兵道:「你帶幾個人保護公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無奈下,索爾只好帶著阿瑪達一起上路,哪知阿瑪達非要跟他騎一匹馬。於是就出現索爾高踞馬背,腰板挺直目不斜視,背後卻緊緊貼著一名只裹著條浴巾的美少女的怪異情景。


  獸人果真開放,為了坐得更穩,阿瑪達不僅摟著他,還毫無顧忌地把兩腿盤在索爾腰間,浴巾滑下,她兩條白生生的長腿完全曝露在外,那情景真是說不出的香艷。

  就這樣,一行人走街過巷,此刻正是王都晚上最熱鬧的時候,路人哪見過這種「盛況」?無不張大了口愕然圍觀。


  有些人認出索爾這個新貴,連忙興奮地指給身邊的同伴看。於是一傳十,十傳百,連隔壁幾條街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一些好事者更大聲鼓噪,大讚索爾為國增光,連獸人公主都能弄到手。

  於是一夜之間,索爾風流不羈的大名再一次傳遍整個王都。

  「嗚嗚嗚,早知這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高坐馬上聽著人們的紛紛議論,索爾真是欲哭無淚。

  沒多久回到旅店,潔西卡早得到克雷斯派回去的守備隊員的告知,一臉焦急地等在門口。當看到索爾出現在視野裡時,她不由自主鬆了口氣。

  「早告訴你不要出去,今晚實在……咦?」潔西卡正要習慣性地埋怨一番,突然注意到索爾腰間那兩條腿。

  索爾一臉心虛地跳下馬,「我來介紹,她是阿瑪達,你昨晚見過的了。」

  「獸人的公主?」潔西卡疑惑道:「怎麼會跟你……」

  阿瑪達緊緊挽住索爾的胳膊,邀功似地道:「我告訴你哦,索爾昨天看到我就愛上我了,今晚還專門來偷看我洗澡,差點被卡裡格殺了呢。」

  「哦?」潔西卡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難怪非要出去,您的興致還真好啊,領,主,大,人!」

  索爾這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等等,其實你誤會了,我只是……」

  潔西卡卻不等他說完,轉身就走,還順手拉上一臉擔憂地望著他的瑪琳。

  克雷斯等人也陸續進了旅店,裡德更是在離開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索爾的肩膀,「領主大人,好自為之吧。」

  「喂……喂……」索爾張口結舌,眾人卻轉眼走個精光。

  阿瑪達奇怪道:「那個女人好像不太高興,她不喜歡我嗎?」

  索爾苦笑,「不,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阿瑪達俏皮地吐吐舌頭,「那就不要說了,我最不喜歡複雜的事。好了,我也要走了,記得以後一定要來找我哦。」

  獸人士兵護送阿瑪達離開以後,旅店外只剩索爾孤零零地站著。半晌,寂靜的大街突然傳來一陣砰砰的捶門聲。

  「不是吧?我好歹也是領主,誰來開門讓我進去啊,阿……阿啾!」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36 PM 編輯

第九章 母龍又來了

  同一時刻,克裡夫府邸內一處隱秘的房間。

  「岡薩羅,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做這件事?」克裡夫怒氣沖沖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發現我們的關係,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那名叫岡薩羅的死靈法師靜坐房間一角,面對克裡夫的怒火,他一言不發,幾乎把整個身體都縮入陰影中。

  發洩之後,克裡夫有些洩氣地擺擺手,「你不肯告訴我原因就算了,幸好今晚的事沒留下什麼把柄,應該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等他說完,岡薩羅低頭行了一個禮,逕自向門口走去。

  在他即將開門出去的時候,克裡夫漫不經心地道:「記住,傑斯坦會長派你來是協助我的,我不希望今後再發生這樣的事。」

  岡薩羅的身體頓了一下,隨即幽靈般閃身而出,由始至終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克裡夫身後像尊雕像般紋絲不動的格魯突然道:「無禮……我……」

  克裡夫歎了口氣,「不必了,暫時不要動他,我還需要借助這些死靈法師的力量。我會找人看著他,不會讓他再亂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斐利諾遞給克裡夫一張紙,「這是弗裡敦黑市剛剛送來的特別拍賣品目錄,最後的壓軸拍賣品很有意思。」

  克裡夫漫不經心地接過:「我沒有時間,你看上什麼的話找人去買來就是了……」突然他臉現驚容,「冥神水晶?」

  斐利諾點點頭,「對,真沒想到這麼快又能重新見到它。」

  克裡夫沉聲道:「能打聽出是誰送來拍賣的嗎?」

  斐利諾做個無奈的手勢,「很難,葛利斯目前還沒有資格列席首腦會。而您又知道弗裡敦的規矩。」

  克裡夫哼了一聲:「不管了,回復弗裡敦,我會參加最後一天的特別拍賣。我不管有多少人想要,我志在必得!」

  「是的,屬下已做好完全的準備。」斐利諾自信地一笑,「不管發生任何情況,您都將得到它。」

  第二天,索爾夜闖獸人住地、勇奪公主的事跡已經悄然傳遍王都,並根據敘述者的喜好演變出各種各樣的版本。


  其中最離譜的一個是,索爾其實是一名死靈法師,昨晚大發神威操縱殭屍打傷情敵,也就是王都警備隊的副隊長達斯以後,再孤身闖入獸人的住地,擄走阿瑪達公主,XXOO之後,現在已經把她做成標本風乾在屋子裡…

  聽到出去買早餐的一名守備隊員的敘述,索爾仰天長歎。正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以後還叫我怎麼出去見人?

  幸虧有克雷斯和維克作證,潔西卡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雖然對索爾挑撥阿瑪達仍有些耿耿於懷,但至少不再一副冷臉。

  聽到索爾的大叫,一旁服侍的瑪琳忍不住偷笑,「好有趣哦,少爺。」

  潔西卡卻哼了一聲:「瑪琳,離他遠點,最近我們的領主越來越變態了。」

  索爾大感鬱悶,「都說了那是權宜之計,當時我要不那麼說,小命早就沒了,到時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奇普沉吟道:「我在意的是那個死靈法師為什麼要襲擊領主大人?敢在王都公然操縱殭屍,對方實在膽大包天。」

  索爾不好明說,就旁敲側擊道:「記得艾蕾貝娜,還有那片樹林嗎?」

  潔西卡第一個反應過來,「是他?」

  索爾點點頭,「就是那傢伙,其實前天晚上我就……」

  這時一個守備隊員走了進來,「領主大人,達斯和沃爾薩先生來拜訪。」

  索爾大喜,立刻起身。想了想,他又在奇普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直到奇普表示完全明白後,他才離開。

  這時索爾已經打聽清楚,達斯的確是迪拿爾國王的第三個兒子,從小就被送到阿爾姆克學院就讀,最近才被召回王都,委以王都警備隊副隊長一職。


  對於王都警備隊這樣的關鍵部門,歷代國王都會在重要位置安插王室成員,以加強控制,同時也算是對王子們的鍛煉。比如以勇武著稱的二王子,就是王國精英騎士團的團長,大王子則正跟宰相學習政務。

  看到索爾,達斯迫不及待地道:「昨晚你說知道那個死靈法師的底細,是不是真的?」

  索爾點點頭,示意他不要急,這才道:「我先問你,這個人可能有很大的靠山,牽扯到一個非常有權勢的貴族,你還敢不敢動他?」

  達斯哼了一聲:「有什麼不敢的?那個混蛋昨晚連我也想殺,如果這樣都不敢報仇的話,我這二十多年就算白混了。」

  沃爾薩也道:「不說達斯,我也是魔法師公會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索爾淡淡道:「巴林領主克裡夫呢?」

  「什麼!」達斯和沃爾薩面面相覷,「你說他?」

  兩人當然知道克裡夫的份量,達斯稍微冷靜了一點,「你敢肯定嗎?」


  索爾點點頭,「宴會那晚,我曾在克裡夫的府邸無意中見過那個死靈法師。昨晚擊退他的時候,我曾派手下偷偷跟隨,他確實是逃到了克裡夫那兒。」當然,他的話有一半在說謊。

  達斯和沃爾薩卻沒有懷疑,昨晚兩人就見識過維克的厲害。在那麼多殭屍的重重包圍下,他還能來去自如,搬來救兵,那麼跟蹤死靈法師也就不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兩人現在更驚訝於索爾所說的話。

  沃爾薩遲疑道:「這麼重要的事,我們是不是該報告國王?」


  索爾搖搖頭,「這就是我找你們商量的原因,雖然我敢肯定他和克裡夫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但根本沒有證據。貿然捅出去的話,不僅會讓克裡夫有所警惕,說不定還會被他反咬一口。」

  達斯贊同道:「索爾說得對,克裡夫的影響力難以想像的大,在找到足夠證據前,我們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索爾慢悠悠地敲著桌子:「所以,就看你們敢不敢幹了。要麼我們私下調查,抓住證據給他一個狠的。要麼就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並祈禱那個死靈法師不會再來找咱們的麻煩。」

  達斯和沃爾薩對看一眼,兩人又同時望向索爾。

  「最後再問一次,你有沒有騙我們?」達斯深吸口氣。

  索爾一臉嚴肅,「這麼多年的兄弟,信不信是你的事。」

  沃爾薩撇撇嘴:「就是跟你做了這麼多年兄弟,才不敢輕易相信你。」

  索爾苦笑,我這個身體以前究竟幹了些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啊?

  卻見達斯狠狠一拍桌子,「他媽的,誰怕誰啊,干了!」

  沃爾薩則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索爾自信地笑笑,「我已經有計劃了。首先要找到一個人,他會證明我的話是不是真的,然後我們再進行接下來的行動。」

  飯後,克雷斯興匆匆地提著劍到阿瓦雷斯那兒去赴約,索爾則帶著達斯和沃爾薩來到克裡夫府邸後面一條偏僻的亂巷。

  「抓到了嗎?」三人走進巷子裡,奇普和另一名夜影成員弗蘭斯已經等在那裡,兩人腳邊還放著一個蠕動的布袋。

  奇普向索爾點點頭,「按照您的描述,我們把人擄來了。」他解開布袋,裡面是個手腳被綁、嘴被塞住、穿著僕人衣服的男子。

  驟見光亮,他驚恐地看著索爾等人,嘴裡發出嗚嗚的叫喊。


  索爾拔去男子嘴裡的布團,他赫然是那晚索爾見過,跟著他才碰到那個死靈法師的男僕。原來索爾要找的人就是他,憑夜影成員的本事,要擄走一個不為人注意的男僕,確實是輕而易舉的事。

  拍拍男子的臉頰,索爾笑嘻嘻地道:「我有些話想問你。」

  男子滿臉驚惶,「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知不知道我是……」

  話沒說完,弗蘭斯已一拳抽在他的小腹,「少廢話,回答大人的問題。」

  那男僕疼得眼淚橫流,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

  索爾這才道:「我問你,是不是有個死靈法師躲在克裡夫家裡?」

  男僕痛苦的眼睛裡閃過警惕之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同時他心裡也大感恐懼,這些人為什麼知道我見過那個死靈法師?

  「不說?」索爾撓撓頭,向弗蘭斯示意一下。

  弗蘭斯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這個男僕也真硬氣,任憑弗蘭斯怎麼打,就是咬定不知道索爾在說什麼。

  見他不開口,奇普沉聲道:「讓我來吧。」他輕輕掰動手指走到男僕面前,「最後一個機會,說不說?」

  奇普狠辣的氣勢讓男僕哆嗦了一下,但他還是搖搖頭,「我不知道說什麼……」

  奇普冷笑一聲,抓著男僕的胳膊就要動手,達斯突然阻止他:「等等,把他傷得太厲害,恐怕會被克裡夫發覺。再說打打殺殺太沒格調了,讓我試試吧。」

  說著他離開陋巷,不一會兒領回一個身材高大、衣衫襤褸、渾身發臭的乞丐。

  他嘿嘿笑著對男僕道:「你喜不喜歡去後院玩?」

  男僕本能地感覺不妙,他顫聲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後院?」

  達斯嘖嘖地搖搖手指,「別裝純潔了,這麼說吧,你的菊花被人用過沒有?」

  男僕越發驚恐,「菊、菊花?你究竟想做什麼?」

  達斯聳聳肩,轉頭對那個粗壯如牛的乞丐道:「一百個金幣,幹他!」

  索爾立刻明白他想做什麼了,那個汗啊,達斯這傢伙絕對是不折不扣的賤人。

  乞丐二話不說,立刻褪下褲子,一根粗大得有如兒臂的長槍映入眾人眼簾。也真虧達斯,短短時間居然能找到這麼天賦異秉的傢伙。

  這乞丐的「凶器」讓索爾等人大感自卑,那個男僕更是臉都青了。他就算再笨,這時也猜到對方想做什麼。

  達斯的聲音極為滲人:「你說,這個東西待會兒插進你的菊花,是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呢?」

  沃爾薩更是笑得淫蕩無比,「聽說被這麼粗的玩意兒塞過以後,一輩子也別想痛快的撇條了,嘿嘿嘿嘿…」

  在兩人的輪番打擊下,面對如此「凶悍」之物,男性的尊嚴終於讓男僕徹底崩潰了。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哭喊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和達斯相視一笑,索爾悄悄豎起大拇指。

  打發走那個乞丐後,達斯示意他說,男僕立刻道:「的確有一個死靈法師在領主的房子裡,但我只負責給他送過幾次東西,其它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有這些已經足夠了,索爾望向達斯和沃爾薩,兩人向他點點頭,表示完全相信。

  索爾拍拍男僕的臉,「你做得很好。記住,以後克裡夫還有什麼動靜,你要及時向我匯報。」

  男僕大驚失色,「這、這怎麼行,要是被領主知道的話,我就沒命了。」

  達斯獰笑道:「你以為他知道你已經出賣了他,還會饒過你嗎?」

  他們幾個以前肯定經常唱紅白臉,沃爾薩不失時機地道:「放心吧,有什麼事我們會保護你的。而且也不要你冒著危險去打聽,只要多留意一下就可以了。」

  「這是對你今天合作的獎勵。」達斯也和顏悅色地丟過一袋金幣。

  索爾則拿出一副紙筆,惡狠狠道:「簽上你的名字,記住,只要我們發現你敢三心二意,就把它交給克裡夫。」

  男僕哪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就完全妥協了。他接過金幣,又乖乖在紙上寫下出賣克裡夫的誓言,並簽上名字。

  接過「宣誓書」看了看,索爾滿意地道:「很好,現在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了。快回去吧,離開太久,小心被人發現。」

  男僕走後,幾人也隨即離開,一路上都在商量之後該怎麼辦。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抓到那個死靈法師,到時人證、物證俱全,看克裡夫怎麼狡辯。」索爾這麼說。

  達斯附和道:「索爾說得對,嘿,真能把這事挖出來,肯定是大功一件,到時我就可以要求父王調我去更輕鬆的崗位了。」

  通過交談索爾已經知道,達斯自知繼承王位無望,加之生性懶散,早就不想做這個什麼副隊長。對他來說,頂著王子的身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是最好的選擇。

  沃爾薩則道:「可是有了昨晚的事,那傢伙肯定不會再輕易露面,該怎麼引他現身呢……嘿,快看,好正點的妞兒。」他突然一臉興奮地指著前面。

  這時一行人已經來到旅店外,順著沃爾薩手指的方向,兩人看到一個背影性感非常的藍發美女,正站在旅店外,和門口的守備隊員說著什麼。

  三個人都是看女人的大行家,僅憑背影就一致斷定這是個大美女。達斯和沃爾薩更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


  索爾隱隱地總感覺不對勁,這個女人好像在哪兒見過。跑近以後,他們已能聽到雙方的對話,就聽那個美女正說道:「這裡是洛維爾那幫人住的地方吧?帶我去見你們領主。」

  聽到她的聲音,索爾一震停步,「艾,艾蕾貝娜!」

  美女聞聲回頭,笑臉如花,「原來是領主大人,真是巧啊。不知道我請你找的東西,找到幾件了呢?」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41 PM 編輯

第五集 王都劫掠者




第一章 暗中策劃

  「怎麼住這種地方?就算以我們龍的目光來看,也實在破爛了點。」

  艾蕾貝娜慵懶的靠在椅子裡,皺眉打量房間裡的擺設。

  靠,要不是你的剝削,我會這麼寒酸嗎!而且再爛,也比你那個黑漆漆的山洞要好!索爾心裡大罵,不過表面一臉畢恭畢敬:「不知道您大駕光臨,實在抱歉之至。請問,您來這裡做什麼呢?」

  艾蕾貝娜以一個極誘人的姿勢,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你說的那個地下黑市很有意思,最近我在山裡閒得無聊,所以過來玩玩。」

  就這樣?索爾愕然,你也太能折騰了吧!

  注意到索爾的臉色,艾蕾貝娜聲音微微一寒:「不樂意?」

  索爾嚇了一跳,連忙陪笑:「不不不,怎麼會呢?」

  艾蕾貝娜沒有理他,跟著道:「對了,你知道怎麼找到那個黑市吧?」

  索爾呆了一下:「當然,您的意思是……」

  艾蕾貝娜轉了轉手指上的空間戒指:「最近我盤點了一下洞裡的收藏,清理出不少既難看又沒用的東西,打算去黑市換成漂亮的金幣或者寶石。」

  她也要參加拍賣?索爾的腦子立刻飛速轉動,自己正愁找不到人合作,艾蕾貝娜就送上門來了,真是天助索爾也,想到這裡,索爾立刻換上一副獻媚的表情,嘿嘿笑著走上幾步。

  「原來您是來參加拍賣的?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有個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建議,不知您願不願意聽一下?」

  艾蕾貝娜警惕的望著這個一副奸商嘴臉的傢伙:「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索爾大聲叫屈:「別誤會,我對您一向都是忠貞不二的。是這樣,這次黑市採用一種叫拍賣的方法進行交易,而我正好知道一個辦法,可以最大限度的把價格提高,所以打算跟您合作。」

  他對艾蕾貝娜解釋了什麼是拍賣,以及需要她怎麼做。

  龍不愧是具有極高智慧的生物,艾蕾貝娜一聽就明白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索爾:「你們人類果然很卑鄙,連龍也打算利用嗎?」

  索爾尷尬的笑笑:「您想到哪兒去了?這件事對大家都有好處,何況我賣到越多的錢,就越有把握替您找到那些棘手的東西,不是嗎?」

  艾蕾貝娜考慮了一下:「也對,閃閃發光的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

  那我就破例幫幫你,不過事成以後無論賺多少,你都要分一半給我。」不等索爾開口抗議,她已經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傷還沒養好就從洛維爾飛到這裡,現在很累了,我要好好睡一覺。」

  索爾無奈之下,只好躬身行了一個禮,退出房間。

  關上房門,索爾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哪知剛轉過身就嚇了一跳。

  「哇,你們在這裡幹嘛?」

  房間外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大群人,除了洛維爾一眾,達斯和沃爾薩這兩個色狼更是抓耳撓腮,不停向房間裡張望。

  潔西卡搶上幾步,把索爾拉到一旁:「她來做什麼?」

  索爾苦笑一下:「一言難盡啊,總之。咱們被這頭母龍給吃定了。」

  在場只有他和潔西卡知道艾蕾貝娜的底細,他這麼一說,潔西卡勃然色變:「她這麼快就想翻臉了?」

  索爾搖搖頭:「還不至於這麼糟糕,現在不是時候,我待會再跟你解釋。克雷斯他們你就先暫時敷衍一下,千萬別惹惱了她。」說著,他向達斯和沃爾薩招招手,示意兩人跟自己來。

  來到索爾的房間,一進門達斯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那個美女是誰?」

  索爾當然不能跟他說實話,只好含糊其詞的道:「也是我們洛維爾的人,這次有些事到王都來找我。」

  「嘿嘿,把她介紹給我好不好?我最喜歡這種成熟的姐姐了。」沃爾薩涎著臉湊過來。

  索爾滿臉黑線。老大,要是真招惹到她,你恐怕會連皮帶骨,連渣都不剩!無奈下,唯有顧左右而言他:「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靠,我們還是不是兄弟?」達斯不樂意了:「真是看不出來啊!快說,你在洛維爾究竟藏了多少美女?」

  索爾張口結舌:「我……」

  「潔西卡和小瑪琳就算了,難道連她你也要獨吞嗎?」沃爾薩義正詞嚴的指責道,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還有那頭蛇妖。」

  索爾哭笑不得:「相信我,我絕對是為了你們好,千萬別去招惹那個女人。」

  達斯豈肯相信,他不屑的撇撇嘴:「還沒有什麼女人是我不敢招惹的!」

  索爾沒法,只好道:「好吧,以後你可別後悔。」說著,他認真道:

  「先別說這個,克裡夫那邊你們準備怎麼做?」

  見索爾說正事,達斯也嚴肅起來:「剛才我已經想過了,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直接把那個死靈法師揪出來。不過克裡夫不好惹,恐怕難以下手。」

  沃爾薩也道:「僅憑那個僕人的一面之詞,還不足以上門抓人,要是被克裡夫反咬一口就麻煩了。」

  克裡夫權勢極大,加上目前正是慶典前的敏感時期,說到這裡,達斯和沃爾薩都露出為難的表情。

  索爾看了兩人一眼:「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達斯眼前一亮:「哦?說來聽聽。」

  索爾開始下套了,他故作為難道:「只是風險太大,恐怕……」

  沃爾薩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別吞吞吐吐的了,快說吧!」

  索爾這才湊過頭,神秘兮兮的道:「理由不足的話,那我們就製造一個充足的理由好了。」

  達斯一愣:「怎麼說?」

  索爾嘿嘿一笑,湊過頭在兩人耳邊嘀咕了一陣。不等他說完,達斯和沃爾薩都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顯然無比震驚。

  「不是吧……你真打算這麼幹?」沃爾薩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達斯也遲疑道:「有必要這麼冒險嗎?」

  索爾哼了一聲:「那個王八蛋想殺我們啊!這麼做有什麼不對?而且不冒點險的話,他有克裡夫的庇護,我們就休想再報仇。」

  達斯還是有些猶豫,他畢竟是王都警備隊的副隊長,深知這麼干會產生多嚴重的後果。

  達斯是這個計劃能否成功的關鍵,索爾見狀,又進一步的勸道:「何況他躲在克裡夫家裡,那克裡夫肯定也脫不了關係,誰知道這事是不是他指使的。」

  沃爾薩徹底傻眼了:「不會吧,克裡夫為什麼要對付我們?」

  索爾聳聳肩:「誰知道?他私自庇護死靈法師,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索爾反正是打定主意了,污水一盆一盆的往克裡夫身上潑。

  這時他想的是,那晚在宴會提到克裡夫時,達斯不滿的神情。

  如果達斯真的對克裡夫不滿的話,就一定肯幹,只要能把這個王子拉到一條船上,以後對付克裡夫就多了一分把握。

  果然,沉默片晌,達斯像下定決心似的狠狠一拍巴掌:「干了!」

  沃爾薩嚇了一跳:「你真打算做?」

  達斯點點頭,像是說給他聽,又像說服自己般自言自語道:「我一直不太喜歡克裡夫這個人,他的權勢太大了,有著王國最富有的領地,還掌握魯林邊境軍隊的補給,現在那邊有一大半將領跟他有扯不清的關係。可惜父王卻很信任他,我偷偷提醒過幾次,卻被罵得狗血淋頭。」

  他抬頭對索爾和沃爾薩一笑:「我只是老三,以後國王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我。不過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威脅迪拿爾的人存在,以前我做不了什麼,但這次是個好機會,我怎麼也要拼一下。」

  索爾明白過來,也許並不是自己把達斯繞了進來,而是他根本就在等著向父王證明自己的機會,這次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看來達斯並非像他表現的這麼胸無大志,至少不願安於當一個別人眼中的紈褲子弟。不過無論如何,他的加入讓索爾對付克裡夫時有了更多資本。

  達斯表態後,索爾又望向沃爾薩:「那你呢?」

  咬咬牙,沃爾薩猛的一拍桌子:「他媽的,有什麼不敢?我們「阿爾姆克四傑」什麼時候怕過事?」

  似乎料定他會這麼說,達斯哈哈大笑,索爾也有些感動。

  雖然兩人一再聲稱跟自己是好兄弟,但自己畢竟幾天前才遇見他們,因此下意識裡仍把他們當作陌生人。

  現在不管為了什麼理由,兩人義無反顧地陪自己做這麼危險的事,已是極為難得。這時索爾也真正有了把他們當作「好兄弟」的想法。

  「不過你打算找誰去做?」沃爾薩問道:「我的同伴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法師,似乎不太合適幹這種事;達斯那邊全是王國士兵,更不可能。你不會打算讓自己的手下上陣吧?」

  索爾搖頭道:「當然不會,要是被人認出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放心吧,人手方面我來負責,達斯只需要管好你的士兵就可以了。」

  達斯點點頭:「這個沒問題,那邊就交給我。」

  索爾滿意的笑笑:「很好,那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細節吧……」說著,三人的腦袋碰到一起。

  就這樣,一個在兩天後震撼整個王都的邪惡計劃,就這麼誕生了。

  再過一天就是慶典,趁最後一天的空閒,索爾立刻開始著手安排一切。

  第二天早上,克雷斯似乎嘗到甜頭,天還沒亮就扛著劍往阿瓦雷斯那邊跑;而索爾則在艾蕾貝娜的逼迫下,帶她來到弗裡敦黑市的那個地下室。

  負責登記工作的仍是那個大叔書記員,聽完艾蕾貝娜參加拍賣的要求後,他一如既往的懶洋洋道:「既然是洛維爾領主大人介紹的,當然可以。那麼讓我看看您有些什麼吧。」

  不過在一秒鐘後,他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首先當他看到艾蕾貝娜從那枚指環裡掏出一大堆東西時,就不可抑制的怪叫一聲:

  「空間戒指!」

  跟著他的目光落到桌上,更差點昏過去:「我的天哪!矮人熔巖王朝時期的密銀手鐲?這是用滿月魔晶打製的護身符啊!不可能,竟然還有第三紀時代食人魔薩滿製作的骨杖流傳下來……老天爺啊,這不是已經消失的黑暗精靈王國的猛毒手弩嗎……」

  書記員幾乎是語無倫次的細數著桌上那些珍貴無比的物品,還有更多他連見都沒見過。

  地下室的其他人聞聲也被吸引過來,隨即就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驚歎,珍貴的東西他們並非沒見過,只是一次出現這麼多,仍讓人有眩暈的錯覺。

  「眾神在上,除了巨龍的財寶,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跟它們媲美。」

  最後,一個人做出總結。

  索爾在一旁聽得差點笑暈過去,要是他們知道這些東西就是來自龍的財寶,而面前這個艷女正是如假包換的龍時,不知會有什麼表情。

  絲毫不知那人的猜測已經無限接近事實,書記員看著艾蕾貝娜的眼神,幾乎變成了崇拜。

  開玩笑,能同時拿出這麼多珍寶,恐怕只有迪拿爾國王開啟他的寶庫才能做到……何況,僅僅是艾蕾貝娜手裡那枚空間戒指,就超出這裡所有東西的價值。

  艾蕾貝娜似乎很享受人類這種又敬又畏的目光,笑得更甜了--這表示她的心情很好:「我有資格參加你們的拍賣嗎?」

  書記員啄米般連連點頭:「當然,當然!我們非常歡迎!」

  直到這時索爾才知道,艾蕾貝娜根本不需要跟自己聯手,憑那些東西賺的金幣就能把她的龍穴塞滿,由此可見這頭母龍是多麼貪婪了。

  等書記員畢恭畢敬的為她登記以後,艾蕾貝娜又從空間戒指裡掏出十顆散發著彩虹一般美麗色澤的晶瑩寶石:「知道這是什麼嗎?」

  書記員已經吃驚得麻木了:「這是上好的虹鑽,打磨得非常完美。這些東西也要參與拍賣嗎?」

  艾蕾貝娜搖了搖頭:「不,我還要登記為買家。只是我沒帶那麼多錢,也沒有王家銀行的支票,你看這些虹鑽能值多少錢?」

  書記員沙啞著嗓子道:「四百……不,至少五百萬金幣。」

  虹鑽是產於魔法王國巴姆克的珍貴寶石,是儲存魔法的最佳原料,就算是控制了所有虹鑽礦場的魔法師公會,每年也僅能開採百餘枚左右,而像艾蕾貝娜手裡這麼完美的,更是極為罕見。

  艾蕾貝娜露出個「算你識貨」的笑容:「我需要現金,折價五百萬給你們,然後各分一半到我和他的帳號上。」

  官員露出為難的表情,這麼重大的事,他必須請示上層才能決定;然而十顆完美的虹鑽擺在面前,別說五百萬,放到拍賣會上,再多幾百萬都會有無數的魔法師爭著要,這麼好的機會豈能錯過?

  猶豫了一下,他一咬牙:「好的,按照您的要求,折價五百萬。」

  索爾不禁笑了,要達成他的「拍賣大計」,這些錢是必不可少的。他不知費了多少口舌,才說服艾蕾貝娜暫借這筆鉅款給他。

  辦完一切手續以後,艾蕾貝娜和索爾這才在眾人飽含各種情緒的目光相送中,施施然離開。

  回到街上,艾蕾貝娜貪睡的毛病發作,二話不說立刻打道回府睡大覺去了。

  索爾巴不得她趕快離開,思考片刻,他向隨行保護的兩名守備隊員招招手,轉身向大街另一頭走去。

  該是做正事的時候了。

  「騎士劍」旅店位於王都西邊的貧民區,破舊的洋房,與周圍經過無數次修補的房屋融為一體,顯得毫不起眼。

  旅店一樓是一間酒館,此刻簡陋的大廳裡坐著幾個酒客,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劣酒和煙草的味道。

  索爾走進酒館,一眼就看到正對大門而坐的迪侖,對方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不動聲色的眨眨眼,迪侖站起身。

  「老闆,待會送兩份午餐到三樓五號房。」向趴在櫃檯上打瞌睡的老闆招呼一聲,迪侖逕自轉身上樓。

  等了片刻,索爾左右看看無人注意,也跟著上樓。

  處處裂縫的樓板踩在腳下「嘎吱」作響,樓道角落堆滿骯髒的垃圾,幾隻老鼠肆無忌憚的在垃圾堆裡鑽進鑽出;偶爾幾聲放浪的尖笑從某個房間裡傳出,往來的客人大多衣衫襤褸,渾身臭氣。

  索爾知道只有住在這樣的地方才不會引人注意,但想到卡菲爾也必須忍受這種環境,就不禁對她多了一分同情。

  來到三樓五號房外,索爾抬手敲敲門,隨行的守備隊員被他安排在轉角等候,他暫時還不想洛維爾人知道自己跟三兄妹的關係。

  房門打開,列斯塔出現在門後,他張開大嘴一笑,伸手就把索爾拽了進去:「妹夫,你總算來了!」

  房間很小,凌亂的堆了不少東西,顯然三兄妹在這裡過得不是很好,卡菲爾坐在窗邊定定的看著索爾,而在她腳邊放著那柄至今仍讓他害怕的釘頭槌。

  「卡菲爾,你還好嗎?」索爾打了個招呼。

  出乎意料,卡菲爾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有理會。

  她的反應讓索爾有些摸不著頭腦,列斯塔已哈哈大笑:「妹夫,你現在才來,卡菲爾已經等得生氣啦。」

  「哥哥!」卡菲爾急得站了起來。和索爾的目光相對,她的臉唰地紅了:「別聽哥哥胡說,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這些天委屈你在那個貴族手下,一切還好吧?」

  索爾一陣感動,不管怎麼說,這三兄妹對自己的感情都不是虛假的。

  他心裡激動,差點就想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要他們跟自己回洛維爾,從此做個普通的百姓,不要再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注意到索爾古怪的臉色,迪侖道:「怎麼,出了什麼事?」

  索爾猛的驚醒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擠出一絲笑容:「不,我這次來,是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都是一家人,怎麼說這麼見外的話?」列斯塔豪爽的在索爾肩頭一拍,說著他像是想起什麼:「對了,不知道你收到消息沒有,那個洛維爾的領主居然沒死,也跑到王都來了。」

  索爾心裡一驚,心虛的道:「什麼?」

  卡菲爾對自己未婚夫的仇人表示了極大的敵視:「聽說他這幾天到處拈花惹草,連獸人都不放過,真是個壞到骨子裡的傢伙!」

  索爾還能怎樣?唯有苦笑。其實他很想扯開嗓子大吼:「你們都誤會我了!」

  列斯塔把拳頭捏得嘎巴作響:「你的仇人就是我們的仇人,讓老哥我去給你報仇,把那個傢伙給一劈三段吧!」

  雖然索爾很想問問一斧頭怎麼把人劈成三塊,但,他怎能讓列斯塔去幹掉自己?只好慷慨激昂的道:「多謝老大,不過我的仇只是小仇,去死團兄弟們的仇才是大仇。我怎麼可以為了小仇而拋開大仇呢?不!我不能這麼做,所以暫時放過那個王八蛋吧,我們做正事要緊。」

  列斯塔愣了一下,突然一聲乾嚎,緊緊摟住索爾:「我的好妹夫啊!

  嗚嗚嗚……」

  「乖乖,別哭。」索爾撫摸著列斯塔的頭髮,安慰他以後,這才道:

  「明天就是王國慶典了,你們知道吧?」

  卡菲爾奇道:「整個王國的人都知道,幹嘛問這個?」

  索爾詭秘一笑:「我要做的事,就是和明天的慶典有關。」他很快把自己的計劃講了一遍。

  這一下輪到三兄妹目瞪口呆,就連最膽大包天的列斯塔,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半晌,列斯塔不確定的道:「妹夫,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索爾大搖其頭:「我怎麼會專門過來說笑?當然是認真的。」

  迪侖有些奇怪:「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呢?」

  索爾興奮起來:「明天就是王國慶典,如果我們能在那時鬧他個天翻地覆,不等於給那些貴族一記最響亮的耳光嗎?你們想想,當那些衣冠楚楚的傢伙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列斯塔眼前一亮,高興得在索爾肩頭又是一拍:「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妹夫,你實在太聰明了!」

  迪侖比較穩重,他沉聲道:「可是明晚王都一定戒備森嚴,僅憑我們幾個恐怕難以成事,你有把握嗎?」

  索爾齜牙咧嘴的揉著肩膀,聞言道:「放心吧,明晚警備隊防衛的重點是王宮,城裡不會有多少士兵。另外我搞到一份王都警備隊的佈防圖,知道哪裡防守比較空虛,到時從那裡下手,大鬧一場就開溜。」

  「真的嗎?」列斯塔大喜,習慣性又是一巴掌拍過去。

  這次索爾有所防備,趕緊閃開,開玩笑,要是再被你老哥多打幾下,我這身骨頭非散架不可。

  「好啦,哥哥,沙隆巴斯說的事一定不會有錯,我們做吧。」卡菲爾對索爾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老實說,能在慶典期間大鬧一場,對山賊出身的列斯塔和迪侖,絕對有著無比的誘惑力,他們本身就無法無天,如此「壯舉」,豈能不讓兩人心動?

  仔細考慮片刻,迪侖終於同意:「好,明天就讓那些貴族見識一下我們去死團的力量吧!」

  見他們答應,索爾也鬆了口氣。他說道:「那麼明晚你們在這裡等我。

  記住,我們的目的只是製造一些混亂,盡量別傷人,而且只向富有的人下手。」

  列斯塔連連點頭:「放心吧,我們去死團只跟貴族作對。」

  又商量了一些細節,索爾這才離開。

  把他送到門口,列斯塔淚眼汪汪的拉住他的手:「妹夫啊,現在去死團只剩我們四個人,幸好有你,時刻不忘發揚咱們去死團的精神,你將來一定是個偉大的強盜。」

  索爾不禁大汗,不過仔細想想,自己身為領主,卻時刻算計著怎麼在王都搞恐怖活動?也許俺真是個天生的強盜也說不定。

  卡菲爾一直跟他到門口,這時才道:「沙隆巴斯,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不過你一定要當心,別被那些貴族發現了。」

  索爾心裡感動,不禁伸手摸了摸卡菲爾的臉蛋,同時下決心一定要盡力讓她過上普通女孩的幸福生活。

  迪侖還是一如既往的簡練:「我們等你,小心一點。」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44 PM 編輯

第二章 你也要參一腳?

  離開旅店,索爾走到街口,招呼了兩名守備隊員,就準備雇一輛馬車回去。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不遠處的街角,有個人向他招了招手。

  「你們等一下。」索爾向守備隊員吩咐一聲,走了過去。

  街角處,加萊特笑嘻嘻的看著他:「想不到堂堂領主也會來貧民區啊?」

  索爾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領主有多窮,唯一比乞丐好點的地方,也就是多了塊鳥不生蛋的領地罷了。」

  加萊特像是不經意的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在這裡有熟人。」

  索爾心下一凜,知道自己被加萊特跟蹤了,否則也不會剛出旅店就碰到他。

  明晚的事需要絕對保密,他當然不希望有別人知道,看索爾臉色不豫,加萊特連忙舉起雙手:「別緊張,我說過會來找你,剛才只是無意中看到罷了。放心,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說著,他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索爾點點頭:「當然,你想我怎麼幫你?」

  加萊特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注意後,這才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慶典後警備隊就會開始對關押的犯人進行調查,那時師父的身份很可能會暴露。所以要救他,機會只有明天晚上。我要你幫我混進監獄,其他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

  索爾想也不想就答應道:「沒問題。」

  加萊特大為吃驚,在他看來,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相當為難,要知道警備隊監獄關押的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重犯,但慶典期間,一定也會倍加警戒,一個外人要混進去,談何容易?

  所以他也準備了好幾種辦法,當索爾找藉口拒絕就逼他就範。哪知對方卻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讓加萊特頗有些為自己的苦心準備不值。

  他不放心的追問道:「真的沒問題?」

  索爾一臉正氣,胸口拍得「啪啪」響:「當然,我身為堂堂洛維爾領主,豈是不守信用的人?既然答應了你,再難辦也要做到。」

  索爾當然也有自己的考慮,現在王都風起雲湧,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可不想留下加萊特這個能隨時暴露自己的隱患。正好,借明晚鬧事的機會,把兩人之間的約定一併解決。

  加萊特當然不信他的鬼話:「你有什麼辦法?」

  索爾狡黠的一笑:「這個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提前透露一點消息,除了幫你混進去,明晚我還可以讓監獄的防衛減弱。怎麼樣,夠意思吧?」

  明晚大部分警備隊都將調往王宮附近,一旦事發,達斯要抽調足夠人手,只能從監獄調派部分兵力,現在正好用來濛濛加萊特。

  果然,加萊特滿臉不能置信的表情,現在他越來越搞不懂這傢伙了。

  區區一個領主怎麼可能調動監獄的守衛?但看索爾的模樣,又不像是說笑。

  最後,他下定決心似的長吁口氣:「我相信你。」

  「嘿嘿,這就對了。」索爾親熱的摟著加萊特的肩膀,用肉麻的聲音道:「相信我,沒錯的。」跟著和他約好明晚碰頭的時間和地點後,這才離開。

  明晚,不論是好是壞,都將有一個結果。

  第二天,從一早開始,整個王都就處在一片忙碌中。原因無他,只因為今天是萬眾期待的慶典。

  從幾個月前開始,迪拿爾人就在為這次的慶典做準備。七年一度的王國慶典,是迪拿爾最為重要的節日,在這一天之前,慶典對於人們來說,還只是一個尚未到來的模糊概念。

  但今天,當黎明的太陽升起來以後,這個概念就變得再清晰不過了。

  為慶典所做的準備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但今天整個王都就像突然打了一針興奮劑,舉目所見,到處一片忙亂。

  官員們忙著指揮屬下為已經搭建好的舞台做最後的裝飾;清潔工人打掃著已經一塵不染的街道;維持秩序的警備隊在各處街口安插崗哨;從大陸各處受雇而來的舞蹈團、雜技團、戲劇團、小丑等都化好濃妝,準備在下午的遊行中一顯身手。

  王都之中,千家萬戶全部動員起來,無論貧富,人們穿上節日的盛裝,臨街的陽台綴滿鮮花,街道上空拉滿綵帶,將整個王城佈置成一片熱鬧喜慶的樣子。

  所有的商店都煥然一新,老闆們敞開店門等待蜂擁而至的客人。在慶典期間,整個王城將狂歡七天,到時從大陸各地湧入的人會塞滿整個杜斯克,這些商店的生意自然也會跟著興隆起來。

  而這時,火精靈旅店內也正一片雞飛狗跳。

  「瑪琳,快把領主大人的禮服燙好!克雷斯,叫守備隊把皮甲擦乾淨,髒兮兮的成什麼樣子!裡德,我們還剩多少錢?去買最好的食物和酒招待路過的遊行隊伍!對了,那個誰,快去二樓把花環掛上……」

  此刻整個旅店都充斥著潔西卡的叫喊,這時的她回復洛維爾當家女管事的幹練本色,隨著一個個命令出口,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

  「快快快快快……」這是她今天說得最多的字眼。

  而做為主角的索爾,卻只能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面大穿衣鏡前,任由瑪琳服侍他套上一件又一件繁瑣的衣服。

  也許是受氣氛感染,瑪琳興奮得小臉通紅,跑前跑後圍著索爾轉。

  「喂,不用這麼緊張吧,只是一個節日而已。」索爾苦笑。

  潔西卡這時正提著一大籃鮮花往旅店的天台走去,聞言板著臉教訓道:「您這是什麼話?這可是您做為領主第一次參加王都慶典,別的可以不管,但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出差錯,這可是關係到整個洛維爾的大事!」

  見她說得鄭重,索爾只好繼續乖乖擺造型,看著瑪琳繼續往他身上套著各種叫不出名字的紡織品。

  旅店裡唯一空閒的,大概就是艾蕾貝娜了。睡了一天一夜的她一大早就被吵醒,身為龍的她,無法理解這些人類為什麼突然這麼興奮,這時正支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滿旅店的人發瘋似的團團亂轉。

  沒人顧得上理她,就連對她頗為忌憚的潔西卡,也會毫不客氣的對這頭龍吆喝,叫她不要擋在路中央礙事。

  經過一個上午的忙碌,總算把一切都準備好,而這時,所有人都快累癱了。

  索爾現在穿著一身古怪的禮服,一層套一層,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沒綁好的粽子。

  這身衣服有些類似近代的元帥禮服,以黑色為主,外面纏著很多誇張的彩穗,一個醒目的洛維爾家徽章印在胸口。

  當了這麼久的領主,索爾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套衣服,據潔西卡說這就是正式的領主服。索爾暗自慶幸,還好幾年才穿一次,否則多折騰幾回,就算不死也得精神分裂。

  不過人靠衣裝,經過衣服的墊襯,索爾削瘦的肩膀寬了,腰也挺了,腿也直了,從穿衣鏡裡看去,還真有點威風凜凜的感覺。

  然而上午的忙碌只是開始,重頭戲還在下午,匆匆由瑪琳服侍吃過午飯後,索爾在克雷斯等的護送下,正式向王宮進發。

  按照傳統,慶典這一天,國王會帶領所有的領主大臣前往神殿,祭祀創造迪拿爾的眾神之主迪尼索斯,而同時,城裡將開始狂歡。

  之後,則是國王舉行的官方晚宴,與會者包括所有王公貴族,各界有頭有臉的人以及外國使節。

  這一天的晚宴也被視作某種指標,凡是有資格參與的人,會被看作有權勢的表現,從而得到別人的尊重。

  之後的六天,整個迪拿爾都將為慶典而慶祝,而從這一天起,貴族們才有資格召開宴會,宴請外地的軍方將領和領主們。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克裡夫幾天前那場晚宴,是多麼大膽的舉動了。

  迪拿爾王宮位於王都中心,是一片佔地廣闊的巨大建築群。整座王宮以白色為主體,所有的房屋都高大方正,氣勢儼然。從遠處望去,王宮中一座座尖頂房屋高高聳立,皇家旗幟飄揚,讓人不禁生出敬畏之心。

  來了王都這麼多天,索爾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宮,雖然比不上故宮的雄偉,但西方建築那種特有的威嚴方正,也讓他嘖嘖讚歎。

  此刻,王宮前的廣場就如一個奢豪的展示場,領主的隨從們都穿上最好的衣服,顯示著各自領地的富有,一時間,鮮艷的華服,閃亮的盔甲,豪華的馬車,爭奇鬥艷,就像一場奇幻世界的服裝發表會。

  相比之下,守備隊員們雖然在潔西卡的嚴令下將皮甲擦拭一新,也顯得無比寒酸,與一些大領地侍從華美的衣飾相比,反而讓索爾這個正牌領主像個僕人。

  不只貴族們,前來觀禮的各國使節,也爭相穿上了最好的衣服。

  魯林無愧軍事帝國之名,士兵的盔甲一看就是最上等的貨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巴姆克人的衣服則是華麗的長袍,全是用經過魔法洗練的布料縫製;獸人帝國的士兵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精靈王國的騎士乘上翼馬,在半空來回盤旋;龐拉丁敦實的矮人們身背鋼斧,穿著親手打造的精良鎧甲,就連鬍鬚也精心編成一根根小辮子……

  索爾看著一群南方沼澤的蜥蜴人,跨著綴滿金飾的雙足獸穿過廣場,不由大是感慨。差距,這就是差距啊!洛維爾真是太窮了。

  人比人,氣死人,以前雖然窮,但索爾並不覺得有什麼,今天他大受刺激,更堅定了大撈特撈,把洛維爾的財政搞上去的決心。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下,一群衣甲鮮明的騎士列隊而來,領頭的正是達斯。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正式無比的鎧甲,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騎在紅色駿馬上,肩上披風迎風飄揚,當真是玉樹臨風,帥得無以復加。

  兩人目光相對,都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從這個微小的動作中,他們知道彼此已經做好了準備。

  等達斯的隊伍經過,索爾深吸口氣,大步向王宮裡走去。

  國王議政廳內已擠滿領主和官員,相熟的聚在一起低聲交談,從沒見過面的也互相寒暄問候,鬧哄哄的一片。

  這些人索爾倒有九成九不認識,他也樂得清靜,和幾個看到他的貴族打個招呼,就走到一個最偏僻的角落,耐心等候起來。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找得我好辛苦啊。」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索爾轉頭一看,卻是沃爾薩。他走到索爾身邊,左右看看,突然壓低聲音道:「今晚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索爾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點點頭:「放心吧。」

  「唉,我總覺得這麼干有些不妥。」沃爾薩歎了口氣:「就像一場賭博,而且是最沒把握那種。」

  這個索爾何嘗不知?但以他的微薄力量,要跟克裡夫這樣的對手抗衡,無異於蚍蜉撼大樹,也只有用盡一切手段了。

  他不想在這裡談這件事,岔開了話題:「你怎麼會在這兒?」

  沃爾薩驚訝道:「你忘了嗎?我是魔法師公會的成員,是來觀禮的。」

  說著,突然聽一聲長長的號角,一瞬間宮殿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沃爾薩興奮地道:「國王來了!」然後拉著索爾就往前擠去。

  官員貴族們自動在鋪開的紅地毯兩邊站好,索爾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但很清楚洛維爾的地位,於是乖乖走到佇列最末尾;而其他國家部族的特使們,則在宮殿兩側站成一圈,靜靜觀看。

  當先一列身著鎧甲、頭盔上插著彩色羽毛的禮儀衛兵開路,一個頭戴王冠、身著華麗長袍的男子,昂首闊步的從宮殿外走了進來,在他身邊,分別陪伴著一名盛裝的貴婦和一個青年。

  這是索爾首次看到國王級的人物,不由仔細打量起來。迪拿爾國王羅貝爾年近六十,長期操勞政事已讓他有了老態,不過因保養得好,精神還是不錯。

  他的面目依稀和達斯有些像,年輕時想必也是個美男子,但現在眼角滿是皺紋,皮膚鬆弛,目光與常人無異,若是摘下王冠,恐怕也就是個普通的老人。不過畢竟長期身居上位,舉止還是頗有一股皇家風範。

  羅貝爾身邊的女人想必就是王後了,她比國王稍稍年輕一些,容貌端莊,氣質高雅。不過索爾一向對老女人沒有興趣,目光很快就轉到那個青年身上。

  對方三十多歲,相貌英俊,衣著筆挺,目光炯炯有神,昂首闊步的跟在羅貝爾身後,他長得和羅貝爾有七分相似,不過頭髮的顏色並不是金色,卻是和王後一樣的淡黃色。

  見他注意那個男子,沃爾薩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道:「他就是達斯的大哥,王儲肯洛;那個是老二威魯克。」他抬抬下巴,指向站在王座下方佇列之首的一個男子。

  索爾順勢望過去,只見那個威魯克年紀和達斯差不多,身高體壯,神情剽悍,一頭刺蝟般的短髮讓他看起來英氣勃勃。他露在衣服外的手臂肌肉鼓脹,顯然經常鍛煉,一看就是個武力型的人物。

  這下倒好,一次就把達斯一家子全給認識了。索爾看這兩個王子也不是等閒之輩,難怪達斯會絕了覬覦王位的念頭。

  這時羅貝爾已走上王座,所有人都自動轉向低下身子,沃爾薩也不敢再說話。

  面對下方群臣,羅貝爾微微一笑,緩緩開口。

  「自從迪尼索斯神主創造迪拿爾,經過千年歲月,如今七年一度的王國慶典再次到來。本王繼位至今,已經度過五次慶典,每一次,都欣慰的看到迪拿爾越發強大。在此,我要多謝眾位卿家的努力,使我迪拿爾得以繼續傲立於摩季那大陸之上。」

  就像事先約好一般,所有人立刻躬身謝恩。索爾原本正在發呆,幸好反應及時跟著彎腰,否則整個宮殿就他跟國王站著,到時大眼瞪小眼,可就好看了。

  等到站起身來,索爾驚出一身冷汗,這下他不敢再走神,唯有強打精神注意周圍人們的一舉一動,反正他對這套禮儀一無所知,只是有樣學樣。

  羅貝爾接下來的話,無非是些回顧過去、展望未來、勉勵群臣、自我反省、結交各國的廢話。索爾在以前那個世界的各種會議中,已聽過不知多少,要不是顧忌身份,早捂著嘴大打呵欠了。

  就在他快忍不住時,羅貝爾的演講終於結束,跟著在他的帶領下,眾人浩浩蕩蕩的出宮,向迪尼索斯的神殿而去。

  讓索爾吃驚的是,這次君臣出行居然全部騎馬,一路由王都警備隊開道,浩浩蕩蕩,就像遊行一樣,沿途民眾夾道歡迎,還頗為熱鬧。

  就這樣,索爾糊裡糊塗的夾在一群貴族中間,到了神殿。

  和中世紀的歐洲不同,教會在摩季那大陸並沒有那種超然一切的權力,除了魯林帝國祭祀勝利之神,因此麥格努斯神殿和軍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之外,一般教會也就負責管理神殿、培養牧師之類的事。

  索爾猜,大概是因為大陸上魔法廣為流傳,人們信仰多種神靈的關係。比如迪拿爾王國信奉神主迪尼索斯、獸人帝國信奉戰神菲瑞斯、魯林信奉勝利之神麥格努斯、精靈信仰大地母神、矮人信奉鍛造神等等,分化的多神信仰,讓教會無法像中世紀教廷那樣聚集信仰單一的信徒,勢力自然也就大減了。

  不過這一切自然和索爾沒一點關係,這時在無聊之下,他的心思早飛到今晚的行動上,對神殿裡的祭祀活動也顯得心不在焉,身體扯線木偶般跟著周圍的人動來動去,臉上卻是瞪著眼想東想西。

  好不容易捱到最後,隨著羅貝爾一句:「祭祀結束,諸位卿家還請賞臉今晚的晚宴。」索爾暗自鬆口大氣,酷刑總算完了。

  出了神殿,眾人紛紛散去,不過誰都知道剛才的祭祀只是例行公事,真正重要的是今晚宮裡的宴會。

  這時達斯找到索爾,把他拉到一邊:「今晚的事我全安排好了。警備隊大部分兵力會派去保衛王宮,晚宴九點舉行,在這之前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會把王都南區的士兵調空。你那邊怎麼樣了?」

  索爾做個讓他放心的手勢:「沒問題,我會及時趕回來參加晚宴的。」

  達斯駭然:「你不會想親自上陣吧?」

  索爾暗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如果自己不去,對列斯塔兄妹又不放心,而且對他們也不好交代。不得已,自己這個領主只好再客串一次恐怖份子了……表面上卻慷慨激昂道:「事關重大,只要能成功,再危險我也顧不得了!」

  達斯大為感動:「以前在學院你膽小如鼠,有事總是第一個開溜,沒想到這次卻這麼有義氣,大半年不見,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索爾一陣鬱悶,剛剛那點豪氣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乾咳兩聲、搭上達斯的肩膀:「嘿,別說以前的事了。我還有幾樣東西,要你準備一下……」

  等索爾回到旅店時,已經是黃昏時候,但外面大街上的狂歡卻熱情不減,鬧哄哄的音樂和喧嘩聲,連旅店裡也聽得一清二楚。

  瑪琳服侍索爾脫下那身累贅的領主服,這時他才知道,花了一個上午穿好的衣服,只在下午的祭祀時有用,晚上的宴會仍然是穿禮服,不由暗歎這麼折騰究竟是為了什麼。

  形式主義害死人!

  這時,他正對著一桌食物埋頭大嚼,潔西卡在一旁苦口婆心的道:「今晚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宴會上千萬不能再胡鬧,要是惹惱國王就麻煩了……喂,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

  按規矩,今晚的宴會只有受邀者才能參加,潔西卡只是平民身份,所以沒法前去。

  索爾鼓著腮幫子看了她一眼,嗯嗯啊啊的點下頭,又埋頭大吃。

  潔西卡皺起眉頭:「晚上就是皇家宴會,你現在急著吃這麼多幹什麼?」

  老子還有繁重的體力勞動,不吃飽點怎麼成?索爾嘴上卻道:「瑪琳的食物比那些皇家大廚做的好吃多了。」

  瑪琳在一旁聽到,高興得小臉都紅了,不住給索爾的盤子裡添菜。

  潔西卡搞不懂他的花花腸子,只好氣惱道:「撐死你……趕快吃,一會讓瑪琳服侍你穿上禮服,別遲到了。」

  又在嘴裡塞進一大塊肉排,索爾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他接過跟在身後的瑪琳手裡的禮服,把她推出門外。

  「少爺,你做什麼?」瑪琳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在這等著,我自己換就可以了。」索爾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臉頰。

  關上門,他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禮服,然後在外面套上一層普通的衣服,索爾來到窗邊。打開窗戶,下邊是旅店側面的花園。

  「唉,我好歹也是個領主,這成何體統啊。」歎了口氣,他把床單綁在柱子上,順著溜了下去。

  然而索爾卻沒看到,旁邊一個房間裡,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的全部行動。

  瑪琳在外面左等右等也不見索爾出來,不禁敲了敲門:「少爺,你換好沒有,要不要我進去幫你?」

  房間裡鴉雀無聲,瑪琳又敲了幾次,迷惑之下把門打開,立刻傻眼。

  樓下,潔西卡正把一眾守備隊員指使得團團轉,突見瑪琳尖叫著跑了下來:「潔西卡姐姐,不好了!少爺不見了!」

  片刻,一干人愕然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潔西卡氣得渾身發抖,狠狠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這個王八蛋又跑到哪裡去了!」

  這時的索爾,正喬裝成普通老百姓,快速向和加萊特約好的地點趕去,來到那個街角時,加萊特已恭候多時。

  把手裡的包裹交給他,索爾道:「晚宴開始後不久,警備隊監獄的守衛應該會有一陣鬆懈,那時你就動手吧。」

  加萊特打開包裹,裡面是兩套王都警備隊的制服。這是索爾藉今晚行動的名義找達斯要來的,反正到時候一片混亂,誰也不會注意到監獄裡不見了一個罪犯。

  加萊特大喜,有了這兩套制服,要混進去可是輕而易舉,把包裹挾在腋下,他感激道:「這次多虧你幫忙,我們盜賊公會絕不會忘記的。」

  索爾嘿嘿一笑:「只要你們不再惦記我的財產就好。」

  加萊特知他指的是那晚的事,尷尬道:「放心吧,以後盜賊公會絕不會再動洛維爾一草一木,這次的恩情,我們也會想辦法報答的。」

  索爾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他也不想和這群人人喊打的盜賊扯上太多關係。

  加萊特急著去救人,便乾脆的道:「那麼再見了。剩下的三十萬金幣,我會通知黑市匯到你的交易帳號上。」走了兩步,他突又轉過身:「我從昨天就注意到了,有個人一直悄悄跟在你身後,但卻毫無惡意,是你的部下嗎?」

  索爾立刻反應過來,是夜影隊員,自己怎麼把他們給忘了?打發走加萊特以後,他走到一個偏僻的巷子,歎了口氣:「出來吧。」

  一個人默默現身,正是夜影裡的弗蘭斯,索爾有些苦惱。雖說有這麼個可靠的保鏢偷偷跟在身邊是件很安全的事,但今晚卻不適宜有人在旁。

  他沖弗蘭斯揮揮手:「今晚我有些私事要做,你不用跟著我了。」

  弗蘭斯恭敬的道:「隊長吩咐過,領主大人很喜歡胡來,所以絕不能有片刻離開您的身邊。請放心,身為夜影,我們很清楚自己的職責,絕不會干涉您所做的任何事。」

  索爾苦笑,奇普還真瞭解自己啊!他知道這些人的專業素養,多說也是無用,無奈下只好認了。

  哪知就在這時,巷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你這麼神神秘秘的,連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想幹什麼了。」

  沒想到還有人在旁,索爾大驚失色。弗蘭斯更是反應快絕,幾在來者話音剛落的同時,他手腕一晃執刃在手,閃電般衝了上去。

  這時索爾已看清來的是誰,連忙大叫:「弗蘭斯,回來……」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就聽「啪」的一聲,弗蘭斯就像撞到一堵無形的牆壁,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

  看也不看他一眼,來者緩緩走過來,不是艾蕾貝娜是誰?

  「你來幹什麼?」索爾怎麼也想不到艾蕾貝娜會出現在這裡。

  艾蕾貝娜嘻嘻一笑:「你這個人類很狡猾,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背地裡算計我?說吧,你偷偷溜出來打算做什麼?」

  索爾只有苦笑,除非活膩了,不然誰敢打你的主意啊?他敷衍道:「沒什麼,你多心了,我只是出來逛逛而已。」

  艾蕾貝娜沒有理他,屈起手指抵住索爾額頭:「說不說?」

  一滴冷汗順著索爾額頭滑下,他很清楚,只要艾蕾貝娜手指一彈,自己半個腦袋就會開花,他只好實話實說:「我準備找幾個人,今晚幹一票。」

  「幹一票,什麼意思?」艾蕾貝娜皺眉道。就算聰明如龍,也不瞭解山賊的行話。

  「這個……就是去別人家裡拿點東西、放放火什麼的,你知道的啦!」雖然是他制定了這個無恥計劃,但要宣之於口,索爾還是感到難為情。

  「搶劫?」艾蕾貝娜明白了。

  「給點面子,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嘛。」索爾神情忸怩。

  艾蕾貝娜眼睛一亮:「有意思,我也要去。」

「啥?」索爾徹底傻眼了:「您跟著去湊什麼熱鬧啊?」

  艾蕾貝娜理所當然的道:「這些天外面吵得很,睡也睡不安穩,正好我覺得無聊,就當是消磨時間好了。」

  索爾愕然。這頭龍還真是與眾不同,拿搶劫消磨時間,他還待拒絕,艾蕾貝娜手指又抵到他的額頭:「不行嗎?」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好點頭。不過轉念一想,今晚的行動相當危險,如果有這頭龍在,恐怕王都警備隊齊出也奈何不了自己,何樂不為?

  想到這裡,他又高興起來。

  見索爾一下神情黯然,一下又興高采烈,艾蕾貝娜也直犯嘀咕,莫非自己又上了這傢伙的當?

  「她是誰?」

  半個小時後,騎士劍旅店,卡菲爾上下打量著艾蕾貝娜。

  看來她非常有身為未婚妻的自覺,對所有出現在索爾身邊的年輕女性,本能的感到警惕。

  迪侖和列斯塔也很奇怪,怎麼妹夫出去一圈,就帶回來一個漂亮女人?列斯塔把索爾拉到一邊:「妹夫,你不是變心了吧?」

  對這位老大的雞婆,索爾真是哭笑不得,他吞吞吐吐道:「呃……這個嘛……」

  卡菲爾不樂意了,伸手摸上槌柄:「什麼這個那個,快說!」

  索爾當然不能告訴他們艾蕾貝娜的真實身份,但卡菲爾的威脅也近在眼前,這時他感覺自己就像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吶!

  靈機一動,他指著艾蕾貝娜道:「她是同行。」

  「同行?」

  索爾開始胡謅了:「她是王都地區有名的獨行女盜,偷雞摸狗,殺人放火,採補壯男,無惡不作,這次我專門請她出山幫咱們,今晚就更有把握了。」

  艾蕾貝娜笑嘻嘻的看著索爾把她歸為強盜,表面上也沒反應,只是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在索爾耳邊說了句:「八成。」

  索爾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唯有含淚點頭。今晚收穫的八成,就被這頭母龍給刮去了……

  好在三兄妹對索爾極是信任,也沒有追問,列斯塔還佩服的道:「妹夫,你真是厲害,竟然還能請到外援。」

  看著這滿屋子亂七八糟的關係,索爾痛苦的捧著頭。天啊,為什麼這種倒霉事總是被我碰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45 PM 編輯

第三章 打劫打劫!去死團打劫!

  夜幕降臨,杜斯克仍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裡。

  白天的狂歡延續到夜晚,大街上燈火通明,受邀而來的雜技團當街表演歌舞雜耍,到處是一陣陣快樂的哄笑。

  王城南區是富人的聚集地,這裡遍佈精美的豪宅,不少有名的商人富豪都住在這一區。和可以隨意出入的大街不同,這裡顯得比較冷清,但每棟豪宅都燈火通明,沒有資格參加王宮晚宴的富豪們,仍興致不減的開著宴會。

  達斯已悄悄把這一帶的警備隊調離,加上大部分兵力都去守衛王宮,除了各家自己的護衛,這裡可說毫不設防。

  南區最大的一棟房子是屬於大商人沃利羅家的,此刻宅邸內一派熱鬧,受邀而來的賓客們正沉浸在宴會的奢豪中。

  沃利羅滿意地看著盈門的賓客,雖然今年也沒能受邀參加王宮晚宴,但他仍請到不少貴賓,所辦的晚宴也是南區最奢華的,這讓他極有面子。

  正當他志得意滿的時候,突然就聽「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粗暴的踢開,一群蒙面男女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搶劫搶劫,去死團搶劫!雙手抱頭蹲下,男人左邊,女人右邊,人妖給我到中間!」當先一名用花格子布蒙頭蒙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子囂張的叫道。

  事情太過突然,一時間所有賓客都愕然看著這群人。見他們不動,一個藍發的女人輕輕舉起一隻手,對著天花板一揮--

  「轟!」就像被一柄巨槌砸了一下,裝飾著精美吊燈的天頂猛的炸裂,霎時間無數石塊碎屑轟然掉落,燃燒著上百枝蠟燭的吊燈砸落地面,濺起無數火花。

  「啊!」賓客們這才驚醒過來,一時間女士尖叫,男士怒吼,人們沒頭蒼蠅般到處亂跑,亂作一團。

  「不想死的都給我蹲下!」另一個粗壯如熊、手持巨斧的男子跳上桌子。

  他的聲音立刻蓋過所有人,看著他手中那柄寒光閃閃的利斧,賓客們立刻老實下來,頃刻間宴會廳裡整齊的蹲著一片抱頭的男女。

  「妹夫,成了,怎麼搶?」男子跳下桌子,對花格布蒙頭的人說道。

  不用說,這群人就是索爾一行了。索爾依然是那副恐怖份子打扮,列斯塔幾個也用布條遮住鼻子以下。艾蕾貝娜最讓人驚訝,她輕而易舉的用幻術改變了自己的外貌,讓列斯塔他們嘖嘖稱奇。

  「呃……」看著滿屋子男女,索爾也有些為難。搶劫容易,但自己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要一個個搜身,根本來不及……

  反正今晚的目的是製造混亂,要不然,直接放火好了?

  這時艾蕾貝娜似乎看出索爾的煩惱,她微微一笑,低聲用龍語念出一個咒文。

  隨即賓客們發現讓人驚奇的一幕,自己身上的珠寶金飾等貴重物品,居然自動浮上半空,片刻就見半空飄滿閃閃發光的金飾和珠寶,蔚為奇觀。

  「啊,我的金戒指!」、「天啊,怎麼回事,我的珍珠項鏈!」、「我的寶石!」、「好疼啊,我的金牙……」一時間整個大廳都是人們的驚呼。

  索爾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魔法還能幹這個。看艾蕾貝娜駕輕就熟的樣子,他終於知道那一洞的財寶是打哪來的了。

  誰說去死團厲害?這個姑奶奶才是強盜的祖宗啊!

  列斯塔他們也徹底服氣了,幹了這麼多年強盜,哪見過這等效率啊?

  三兄妹敬佩的望著艾蕾貝娜,不愧是妹夫找來的獨行女盜。

  等所有的首飾珠寶都浮上半空,艾蕾貝娜把手一晃,這些珠寶立刻化為一道晶瑩璀璨的海潮,一古腦灌入列斯塔張開的口袋裡。

  從進門到搶劫完畢,僅僅三分鐘,創造了強盜界新的打劫記錄。

  看著列斯特背上沉甸甸的口袋,索爾志得意滿,大笑三聲:「哇哈哈,兄弟們,轉移戰場,上別家去也!」

  五人如風般席捲而去,半晌,滿大廳的男女才目瞪口呆的站起來。眾人面面相覷,直到現在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沃利羅捂著被魔法強行拔去金牙的嘴,氣急敗壞的道:「快去報告警備隊!」

  這時沃利羅家對面另一個富豪家裡,同樣傳來「轟」的一聲巨響,跟著是很多人的尖叫。幾分鐘後,索爾一行跑了出來,不過這次列斯塔的口袋又重了一些。

  索爾已完全沉浸在打劫的快感中,他手持一把西瓜刀,囂張地推開大街上目瞪口呆的行人,嚷嚷叫囂著:「讓開讓開,我為社團做事,誰擋我就砍誰!」

  一群強盜如入無人之境,囂張至極的進出一家家富戶,凡是有膽敢攔路的護衛,無不被艾蕾貝娜輕而易舉的打個屁滾尿流。

  幾次下來,他們已掌握了一套最有效率的搶劫流程。

  首先是索爾踹門而入,揮著刀宣告搶劫開始。不等目瞪口呆的「肥羊」們有所反應,艾蕾貝娜一個魔法彈打在天花板,起到極好的震懾作用。

  跟著,列斯塔用大嗓門鎮住驚恐不已的人們。最後,則是艾蕾貝娜華麗的「搶劫魔法」登場,往往花不到一分鐘,就能把整棟屋子值錢的東西搜刮乾淨。

  而這時,一幫強盜甚至都不用跟被害者直接接觸。

  不斷有被搶得一乾二淨的男女追到門外,捶地大哭:「好漢住手啊,多少給我留點吧……」

  他們是越做越順手,打劫一家的記錄也不斷刷新,有時候搶高興了,艾蕾貝娜還順手放一把火,更添混亂。這時索爾已開始慶幸她的加入了,有這頭龍幫手,搶劫簡直就成了享受。

  在四人一龍肆無忌憚的行為下,整個南區雞飛狗跳,被徹底搞了個底朝天。不甘心做肥羊的富戶們,組織各自的護衛做了好幾次徒勞的抵抗,可惜上百個人呼啦啦衝上去,輕而易舉就被打得潰不成軍,直讓這些富翁跺腳大罵飯桶。

  半個小時後,五個強盜已把沿街的宅邸洗劫一空。他們來到一條十字街口,身後整條大街鬼哭狼嚎,濃煙滾滾,一片愁雲慘霧。

  列斯塔意猶未盡,提議道:「還有三條街,咱們繼續吧。」

  老實說,索爾也非常心動。不過他惦記和達斯約定的時間,搖頭道:

  「沒時間了,警備隊很快就會趕到,今晚的收穫已經很多了。」

  迪侖也道:「沙隆巴斯說得對,大哥,見好就收吧。」

  列斯塔不甘心的點點頭,但事實上,他已經快被背上的贓物給壓得喘不過氣了。

  卡菲爾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呢?」

  索爾對三人道:「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珠寶一人一半。你們小心別被人發現了,過些天我們會去找你們的。」

  列斯塔豪氣干雲的道:「這叫什麼話?還分什麼你的我的,妹夫要就全部拿去好了!今晚能好好教訓這些傢伙,我已經很痛快了!」

  迪侖和卡菲爾也跟著點頭,迪侖並不怎麼在乎錢,至於卡菲爾,她早把自己的東西視作索爾的了。

  索爾卻正色拒絕道:「既然是一起幹,你們那份就不能少。」要是真讓自己把所有贓物都帶回去,艾蕾貝娜一口就吃下八成,那還能剩多少?

  與其便宜這頭母龍,不如分一半給三兄妹,至少還能保全一大半。

  三人自然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列斯塔大為感動。

  迪侖冷靜的道:「但珠寶這麼多,恐怕沒時間分了。」

  艾蕾貝娜自信滿滿的道:「交給我好了。」

  她接過列斯塔背上的包,嘩啦一聲把搶來的珠寶倒得滿地都是。跟著在索爾幾人目瞪口呆中,她雙眼如同吃角子老虎機般飛速轉動著「$」的圖示,空氣中不斷傳來「叮叮」好似收銀機的聲音,同時兩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把財寶分到兩邊。

  索爾這次真的服了,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躲在洞裡數金幣練出來的本事,果然不是蓋的。這哪是生物?簡直就是人形收銀機。

  片刻工夫,在艾蕾貝娜閃電般的運算速度,以及對每件珠寶價值的完美把握下,贓物被分為等價的兩份。如果有鑒定師在這裡,非羞愧得投河自盡不可。

  那些被搶的富翁們遠遠圍觀,無不為這些強盜的囂張憤恨不已。搶了也就搶了,居然還當街肆無忌憚的分贓,真是狂妄至極。

  把贓物裝上,雙方告別離開。臨走前,卡菲爾偷偷拉住索爾的衣角:

  「沙隆巴斯,你、你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哦。」

  索爾感受到這個女孩對自己真切的依戀,暗歎一聲,伸手拍拍她的臉頰:「放心吧,我向來說話算數。」

  跟著,兩幫人調轉方向,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得了這麼一大包財寶,艾蕾貝娜迫不及待的要回旅店,索爾知道她急著回去享受「在珠寶堆裡打滾」的樂趣,就由她去了。

  打發走艾蕾貝娜,索爾招呼一聲,弗蘭斯從暗處閃身而出,手裡還牽著一匹馬,他果然沒有對索爾今晚做的事多說一句話。

  找個僻靜的地方脫下外衣,索爾穿上禮服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向王宮趕去,一路就像六百裡加急的信使一樣,沿街大叫:「讓開!都給我讓開!」

  這時在王宮外,隨著宴會開始的時間漸漸臨近,潔西卡差點亂了方寸。

  索爾失蹤她比誰都焦急,立刻帶所有人外出尋找,遍尋不著後,只好來到王宮外等候。

  見她氣得團團亂轉,瑪琳勸道:「潔西卡姐姐,別生氣了,少爺一定是有要緊的事要做,他一定會來的。」

  潔西卡咬牙切齒:「他還能有什麼要緊事?就算有,為什麼不跟我商量?」跟著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道:「混蛋,你究竟還有沒有領主的自覺。前些天出了那麼多事,你還一個人往外頭跑,要是真的發生危險怎麼辦……」

  就在這時,忽聽瑪琳驚喜的道:「少爺,是少爺來了!」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索爾單人匹馬匆匆趕來,急促的馬蹄聲惹得一路注目。見他終於趕到,所有人都暗自鬆了口氣。

  馳到近前,索爾下馬還沒來得及抹下汗水,就覺衣領一緊,已被人抓著提了起來。大訝下轉頭,潔西卡怒到極點的面孔映入眼簾。

  索爾心知要糟,連忙打著哈哈道:「原來是潔西卡啊,你怎麼在這裡?」

  看著這個自己擔心了半天的傢伙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潔西卡真恨不得一下把他掐死:「給我把話說清楚,你究竟上哪去了?」

  索爾眼珠亂轉,慌忙間也找不到藉口。突然就聽一聲長長的號角,王宮門口的禮儀官高聲大叫:「晚宴開始!」

  「遲了遲了,我要遲到了!」趁潔西卡一愣神,索爾掙脫就跑,一邊大叫:「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又被他溜掉了!潔西卡氣得狠狠跺腳,偏又拿他沒法。

  同時在那頭,弗蘭斯低聲在奇普耳邊說了些什麼。奇普微微點頭,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索爾匆匆趕到王宮的宴會廳。他是最後一個到達的。此刻偌大的宴會廳裡燈火通明,貴族領主、富商將軍、外國使節,受到邀請的賓客擠滿大廳。

  本來這種正式宴會應該採用標準座席,也就是擺開很多桌子,大家坐下來規規矩矩的吃一頓。不過因為王國慶典是慶祝性質的節日,因此仍舊採用了風氣自由的酒會。

  開始照舊是國王的發言,好在他只囉嗦了幾句就宣佈宴會開始,於是整個大廳立刻活絡起來,悅耳的音樂響起,賓客們開始自由交談走動。

  事實上,這種王家宴會看上去很美,其實卻一點也不好玩。有國王在場,眾人當然不敢太過隨意,加上與會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很多人根本把宴會當作難得的社交機會,無不賣力巴結心儀的大人物,就連算作娛樂的跳舞,也儘是中規中矩的宮廷舞,沉悶無比。

  索爾的心思早被今晚的事佔據,自然巴不得早點捱過這個宴會。他端著一個酒杯,漫無目的地在宴會廳裡走來走去,一心想早點知道結果。

  就在這時,一身禮服的達斯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路上不少人熱情的向這個三王子問好,他都視而不見。

  索爾也看到他了,一顆心立刻懸了起來。只見達斯徑直走向正和幾個大臣閒談的羅貝爾,悄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羅貝爾面現驚容,疑惑的望向達斯,後者肯定的點了點頭。參加宴會的賓客都是精明人,早看出端倪,談笑仍在繼續,但眾人的目光卻紛紛瞟向那邊,大王子和二王子更死死盯著這個弟弟。

  羅貝爾不愧是當了幾十年國王的人,他思考片刻,對達斯說了句什麼,然後就轉身毫無異樣的繼續和大臣們交談起來,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其他人看在眼裡,都知道肯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不過他們都是久在政治場上打滾的人,當然不會傻到去打聽,因此宴會的氣氛很快恢復如初。

  達斯匆匆向門外走去,和索爾目光相對時,悄悄豎起大拇指。索爾大喜,知道達斯已取得國王的命令,秘密調兵去「剿匪」了。

  慶典當夜居然有人公然在王都搶劫,而且把南區富有的商人們劫掠一空,這無論如何都不是小事,簡直是對王家威嚴的挑戰,所以羅貝爾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計劃直至現在一切順利。達斯有了索爾替他製造的良好藉口,可以名正言順的借緝捕之名大肆搜查,而且為了捉拿罪犯,這種搜查一定是公正無私的,自然也就包括了克裡夫這種大人物的屋子。

  現在克裡夫人在宴會,等他知道時,恐怕死靈法師早就給搜出來了。

  而且在「大義」的名分下,他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以上,就是索爾為對付克裡夫而策劃的「王都之夜恐怖行動」。反正對他來說,自己只是這個世界一個意外的過客,根本不把對王家的忠誠什麼的放在眼裡。為了保護洛維爾,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干下別人眼中大逆不道的事。

  事情進展順利,索爾也就輕鬆起來,接下來就看達斯的了。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的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位是洛維爾的領主索爾大人嗎?」

  索爾大奇轉頭,只見一個瘦小的老頭,正笑咪咪的看著他。這老頭約莫六十來歲,頭髮稀疏,戴著一副掛著金鏈的眼鏡,佝僂著腰站在那兒,模樣毫不起眼。

  反倒是老頭身後的那個人比較引人注目。那是個頂多十六歲的金髮少年,他穿著一身得體的禮服,身材修長,面容冷峻,皮膚白皙得沒有一絲瑕疵,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塊雕琢精美的白玉。

  四周不少貴族少女都在偷偷打量著這個少年,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崇慕之色。不過索爾卻注意到,這人一雙眼睛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和他目光相對,心底竟自發的冒出一陣陣寒氣。

  「您是?」索爾問道。他直覺的感到這兩個人非同一般,特別是這個老頭,因為那個少年很明顯是他的跟班。

  老者呵呵一笑:「在下莫蘭特,對索爾大人仰慕已久。」

  索爾從沒聽過這個名字,難道又是一個以為老子是什麼青年才俊,跑來巴結的傢伙?他嗯嗯啊啊的敷衍道:「原來是莫蘭特先生,幸會幸會。」

  莫蘭特當然看出索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微微一笑:「索爾大人太客氣了,您這些天在王都的所作所為我時有耳聞,實在讓我佩服。」

  索爾心下奇怪,乾脆直截了當的道:「不知道您有什麼事?」

  莫蘭特哈哈大笑:「沒事沒事,您幫了我一個大忙,特地來表示感謝罷了。」

  「幫忙?」索爾越發摸不著頭腦了。

  莫蘭特詭秘一笑:「請原諒我不能明說,不過到後天,您就會知道了。」說罷也不等索爾有所反應,逕直轉身離開。

  那個少年冷冰冰的看了索爾一眼,一言不發緊跟在莫蘭特身後離開。

  索爾一陣茫然,這算怎麼回事?就在他迷惑不解的時候,又一個人走了過來:「莫蘭特先生是四大商會的聯合總長,不過他還有另一個身份。」

  索爾心裡一驚,轉過身,只見克裡夫帶著斐利諾向他走來。克裡夫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索爾狠狠算計了一把,臉上猶自笑容滿滿。

  看到他,索爾心裡泛起古怪的感覺。他哈的一笑,撓頭道:「多謝克裡夫大人提醒,不過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什麼?」

  克裡夫淡然道:「這個身份很少人知道,不過也不是什麼秘密。他是弗裡敦地下黑市長老會的大長老。」

  索爾差點驚呼出口。這老頭就是弗裡敦黑市的扛把子?這麼說,後天……拍賣會?他似乎有點明白莫蘭特的話了。

  斐利諾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索爾,這時道:「莫蘭特先生很少主動找人攀談,不知道是什麼有趣的話題,索爾大人可否讓我們分享一下呢?」

  你還真把我當雛兒啦?索爾面色一正,以無比正式的語氣道:「雖然莫蘭特先生要我保密,但既然是克裡夫大人詢問的話……」

  克裡夫和斐利諾相視一笑。自己果然高估了這小子。不論莫蘭特和他的談話是否重要,被別人一問就輕易說出去,只能證明他是個沒見識的蠢材罷了。

  索爾湊近克裡夫,一臉鄭重的道:「莫蘭特先生不行啦。」

  「什麼?」克裡夫大吃一驚,心中霎時轉過無數念頭。

  他回頭看了斐利諾一眼,後者也面色微變。克裡夫不禁有些興奮,暗想難道會從這小子嘴裡得知一個驚天大秘密?

  索爾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低聲道:「事關重大,若非克裡夫大人,我絕不會說出去,所以請您一定要保守秘密。」

  克裡夫壓住心裡的激動,認真的點了點頭。索爾這才壓低嗓門。

  「莫蘭特先生老了,您知道的,所以那方面就不行了。他見我這些天在王都艷名遠播,以為我那裡很厲害,是專門來求秘方的。」

  一剎那,克裡夫只感荒謬無比。這時他才知道,自己被這小子狠狠的涮了一把。

  索爾意猶未盡,繼續道:「如果克裡夫大人知道什麼秘方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您知道嗎?您一定知道幾個吧?」

  克裡夫哭笑不得,還不得不敷衍這小子:「原來是這件事,啊哈哈,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不過秘方嘛……我……」

  畢竟是貴族,以克裡夫的老練也無法再說下去。

  索爾心裡早笑得打跌,他轉頭四顧,不遠處正和一群商人交談的莫蘭特,絲毫不知自己被這小子潑了一盆「陽痿」的污水,還親熱的向他招了招手。

  索爾目的達到,也懶得和克裡夫糾纏下去。他趁機道:「您看,莫蘭特先生實在等不及了,我得去敷衍一下,告辭了。」走了兩步,他又回頭鄭重其事的道:「克裡夫大人,保守秘密哦。」

  克裡夫一張臉幾乎變成鐵青色,還不得不微笑點頭。

  看著索爾離開,斐利諾苦笑道:「真沒想到,我和您都被他耍了。」

  克裡夫位高權重,向來都是別人巴結他,何曾被這麼耍弄過?他憤怒的哼了一聲:「無知小兒,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莫及。」

  斐利諾有些擔心道:「看樣子,這個索爾並非我們認為的那樣沒用,領主大人最好不要太過大意。」

  克裡夫猶自怒氣未消:「只是會耍點小聰明罷了,不足為慮。」

  看著索爾吊兒郎當的背影,斐利諾卻若有所思。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3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53 PM 編輯

第四章 豔遇連連

  索爾擺脫克裡夫,三晃兩晃就走到宴會廳另一頭。

  這時他還不知道,儘管跟莫蘭特還有克裡夫的交談毫無實質內容,但都被別人看在眼裡。

  莫蘭特和克裡夫是何等身份?居然分別主動找索爾攀談,在有心人的眼裡,索爾的身份立刻不同。一些人更理所當然的把這看作某種政治風向球,紛紛猜測這個近來在王都大出風頭的年輕人,是不是要被提升了。

  因此一路上索爾受盡騷擾,無數從沒見過的貴族官員都來找他攀談,讓他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擺脫一撥「仰慕者」,索爾甚至想就這麼逃走算了。

  突然,他看到一群貴族青年圍著阿特莉雅,向她大獻慇勤。阿特莉雅禮貌的應對著,同時也看到了索爾。

  「對不起。」她眼前一亮,分開眾人向索爾款款走來:「索爾大人,能和您說些話嗎?」

  索爾看著周圍又嫉又妒的目光,苦笑道:「當然可以。」

  並肩和索爾走在一起,阿特莉雅赧然道:「不好意思,我實在不喜歡那麼多人圍著我,所以只好請您幫忙了。」

  索爾連連點頭表示理解,剛才他已經享受過「萬人矚目」的痛苦了,因此非常瞭解阿特莉雅的感受。

  「不過……」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好像沒什麼作用啊。」

  阿特莉雅優雅美麗,在很多人眼中簡直就是完美女神的化身。而以精靈吟唱者之尊,居然主動找上一個人類,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何況這個人就是近來在王都以艷名著稱的索爾.洛維爾,更別說連莫蘭特和克裡夫這樣的大人物,都主動找索爾攀談過。

  於是這對組合立刻成了附近所有人的焦點,不少人議論紛紛,更堅定他們認為索爾會得到提拔的猜測。一些想像力豐富的,還猜到了男女之情上。

  總之無論如何,被這麼多目光注視絕不是件舒服的事。阿特莉雅微微皺眉,對索爾道:「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她指的是宴會廳靠近花園的走廊,雖然只隔了一扇門,但那邊清靜多了。索爾當然滿口答應。

  能和這樣的美女單獨親近,可是機會難得啊!

  「卡頓城那天的事,我還沒有向你道謝。」阿特莉雅邊走邊道:「只是那天你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呢?」

  索爾想起自己那番做作,不禁大感尷尬:「哈哈,因為一些原因,不方便別人知道,所以就……還請你不要見怪。」

  阿特莉雅忍不住一笑:「索爾大人太客氣了。要不是你出手幫忙,大地法杖很可能就會被偷,我也沒法抓到兇手。」

  那個兇手就要被老子放啦……索爾不願再說這件事,岔開話題:「想不到潔西卡居然是你的徒弟。」

  阿特莉雅饒有深意的看著他:「我也沒想到幾次幫過我的人,竟然就是洛維爾的新領主。我想,這一定是大地母神的旨意。」

  我可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不過的確很巧就是了……索爾不禁嘀咕:

  「不知道潔西卡向你學了什麼,不過很明顯沒學到你的好脾氣。」

  阿特莉雅噗哧一笑:「索爾大人真有趣。潔西卡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這一點,索爾大人一定也深有體會吧?」

  索爾苦笑:「何止,簡直是太有體會了。」

  阿特莉雅突的正色道:「請相信我,你們的命運之星將會有更深的交會。而她,顯然不只因為做了你的管事,才這麼努力。」

  索爾心裡泛起不祥的感覺,他結結巴巴的問道:「什麼意思?」

  阿特莉雅卻不肯再說:「總之,請一定要好好對潔西卡。」

  兩人已來到走廊上,宴會廳裡的喧嘩就像被過濾一樣,隱約變得不真實。外面的花園一片寂靜,夜風吹拂,讓人精神一振。

  索爾靠在欄桿上,深深的吸了口氣:「好舒服啊。」

  阿特莉雅點點頭,也學他靠在欄桿上。

  精靈骨子裡就不喜歡這種熱鬧,只是阿特莉雅身為吟唱者,受精靈王之托,不得不參與到人類的政治中。這些天參加宴會,和迪拿爾王室商討政務,她早已深感厭倦。

  索爾突然道:「我還要替克雷斯感謝你,他非常喜歡你送的那把劍。」

  阿特莉雅微笑道:「那是精靈收藏的一把魔法劍,這次是做為賀禮之一帶到迪拿爾的。反正這些禮物只會被收入庫房,從此不見天日,與其如此,不如把它交給勇士,這才是寶劍應有的命運。」

  索爾大感驚訝,阿特莉雅行事確實出人意料,這一刻,這個美麗而優雅的精靈,立刻在他眼中變得更加不平凡了。

  兩人一陣沉默,都不再說話。索爾正想找個話題,突然瞥見阿特莉雅身後的窗戶映出阿瑪達的身影。她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

  阿瑪達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索爾,一下大喜,看樣子就要出來找人。

  索爾吃驚不小,他可不想和這個熱情奔放的比蒙公主再有糾纏。

  「呃……和您聊天很有趣,但我還有些事,先告辭了。」索爾對阿特莉雅道,不等她回答,拔腿就跑。

  阿特莉雅奇怪的看著行色匆匆的索爾。因為美貌和身份的關係,每天都有無數人類男子試圖跟她親近。只有這個人例外,幾次都恨不得趕快離開,似乎生怕跟自己多待一會。

  這時,她突然對這個人類有些好奇起來。

  索爾從走廊另一頭回到宴會廳,還在為自己的當機立斷得意。他正要混入人群,徹底擺脫阿瑪達,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轉身,卻發現阿瑪達已經站在他身後。

  「你和那個精靈在外面幹什麼?」阿瑪達一臉好奇。

  索爾正打算用對付克裡夫的辦法矇混過去,哪知沒等他開口,阿瑪達拉著他就走:「這裡無聊死了,我們去別處玩吧。」

  被她的行為弄得摸不著頭腦,索爾只好跟著走。哪知兩人沒走幾步,就聽身後一聲暴喝:「阿瑪達,你要去哪裡?」

  回頭一看,卻是狼族的卡裡格。他惡狠狠的盯著索爾,胸口不住起伏,顯然怒到極點。周圍的貴族們嚇得紛紛散開。

  「不要你管!」阿瑪達回頭做個鬼臉。

  「阿瑪達,你是我們偉大的比蒙族的公主,怎麼能跟一個人類這麼親近?」卡裡格怒氣沖沖的走來。

  阿瑪達毫不示弱的緊緊摟住索爾的胳膊:「索爾是真心喜歡我的。」

  卡裡格身體一震,望著索爾的目光已變得無比怨毒。

  夾在中間的索爾哭笑不得,我這算走了哪門子霉運?

  深吸口氣,卡裡格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阿瑪達,人類都是靠不住的,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話。」

  「胡說!」阿瑪達大聲叫道:「索爾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說著,她轉頭望著索爾:「索爾,你告訴他是真的。」

  索爾這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非常想說,這是不可能的,小妹妹。

  然而看著阿瑪達清澈中帶著希冀的眼神,卻無法開口。

  最難堪的是,眾人顯然都聽到了阿瑪達的「宣言」,周圍一片嗡嗡的議論之聲。隱隱約約的只聽到「果然不愧是……」、「竟然連獸人也不放過……」等話。

  再加上剛才索爾和阿特莉雅單獨到外面「約會」,人們已完全認定了他花花公子的身份。嫉妒之下,不少人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等著看索爾怎麼解決眼前的麻煩。

  「那我就來試試,你是否真的願意為阿瑪達去死。」卡裡格瞪著索爾緩緩道,他的手已經摸向腰間。

  好在今天是皇家晚宴,卡裡格也沒辦法帶劍進來。但索爾生怕他說出「我要和你決鬥」之類的話,就算是肉搏,自己也不是這個狼人的對手啊!

  「啊哈哈,其實你誤會了,我對阿瑪達只有小妹妹般的愛護之心。」

  索爾打著哈哈拖延時間。

  周圍又是一陣鄙視的議論:「原來是個羅莉控……」

  「少廢話,我要跟你……」卡裡格怒道。

  索爾生怕他把那個詞說出來,人急智生,突然指著窗外道:「咦,飛碟!」

  沒有人知道飛碟是什麼,不過索爾說得鄭重其事,人們還是忍不住轉頭望去,就連卡裡格也不例外。

  窗外空空如也,哪有什麼東西?等他們發覺上當轉過頭時,現場哪裡還有索爾和阿瑪達的影子?

  「可惡的人類……」卡裡格牙齒咬得「喀喀」作響,粗暴的分開人群。

  這時在大廳另一側,狂奔的索爾和阿瑪達停了下來,累得不住喘氣。

  索爾心有餘悸的四處張望,終於確信已經擺脫了危險。

  「哈哈哈哈……」阿瑪達突然大笑起來。

  索爾奇怪的看著她,不明白小丫頭為什麼這麼開心:「卡裡格好像很不喜歡我。」

  阿瑪達哼了一聲:「他沒事就纏著我,又不喜歡我跟別人講話。他人很沉悶,煩都煩死了。還是你有意思,剛才真是太好玩了。」

  看樣子,卡裡格似乎正在追求阿瑪達,難怪會吃醋。不過也難怪,那個有事沒事喜歡找人決鬥的毛茸茸傢伙,確實難討女孩的喜歡……突然間,索爾想到一個可能。

  這個小丫頭該不會是拿自己做擋箭牌吧?

  阿瑪達止住笑聲,又把注意力放到那些轉來轉去的跳舞男女身上。她羨慕的道:「這就是跳舞吧?喂,我們也去跳舞好不好?」

  索爾嚇了一跳,他可一點也不懂這種規矩複雜的宮廷舞蹈,正要拒絕,阿瑪達已不由分說拉著他向舞池走去。

  索爾大急,阿瑪達雖然漂亮,他卻不想跟她再有什麼瓜葛。要是再被卡裡格找上,今晚恐怕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急中生智,他拉住阿瑪達:「你知不知道跳舞的規矩?」

  阿瑪達一臉茫然:「什麼規矩?」

  索爾信口胡謅:「女士應該接受男士的邀請,才能踏進舞池。公主,我很樂意跟您跳舞。請去那邊稍站片刻,接受我誠摯的邀請吧。」

  阿瑪達從小就生活在獸人帝國,哪聽過這種話?立刻眉開眼笑,乖乖的依言走到舞池邊坐下,等待索爾的邀請。

  暗自抹了把汗,索爾暗道自己還真是找罪受。他左右看了看,向身旁一個貴族青年招招手,對方一臉迷惑的走過來。

  「聽我說。」索爾神神秘秘的道:「那是獸人帝國的阿瑪達公主,她非常欣賞閣下的氣質,但女孩臉皮薄,你知道的……所以不好意思開口。

  不過她告訴我,會在那邊等待您的邀請,共舞一曲,不知您願不願意?」

  說著他回頭看了阿瑪達一眼,阿瑪達哪知他打的什麼主意,還滿臉高興的向他揮手示意。

  貴族青年還真以為自己的風度迷倒了美麗的獸人公主,高興之下哪還顧得別的?連連點頭:「願意,我當然願意!」

  「那還不快去!」索爾催促道,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記住,阿瑪達公主很害羞,待會你別管她是否願意,直接拉她到舞池就可以了。」

  貴族青年感動得快哭了,連連向索爾道謝,然後整理一下衣服,昂首闊步的向阿瑪達走去。

  阿瑪達正等著索爾來邀請,哪知一個不認識的傢伙卻走到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一彎腰:「阿瑪達公主,我能有榮幸請您共舞一曲嗎?」

  「啊……」阿瑪達茫然失措:「你是誰?我沒有……」

  可惜對方並不打算給她解釋的機會,不由分說拉著阿瑪達進了舞池。

  在踏進舞池的剎那,阿瑪達求助的目光向索爾望去,哪還有對方的影子?跟著四周跳舞的人圍攏過來,她的視線被徹底隔斷。

  「呼,我的媽呀。」索爾靠在牆上,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他不敢再待在宴會廳裡,打開大廳角落的一扇門溜了進去。

  門後是一條走廊,兩邊各有幾個房間,房門緊閉。

  由於這裡是王宮,索爾不敢到處亂走,就靠在一扇門上休息。這番折騰下來,讓他感覺這個晚宴比去街上搶劫十次還累。

  哪知喘息未定,他身後的門突然打開,索爾猝不及防,一下倒了進去。

  房間裡黑燈瞎火,索爾驚魂甫定,就感覺到一個人迅速貼了過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第一個念頭就是克裡夫找人來殺人滅口了。

  一具柔軟的軀體緊貼身體,濃濃的香氣迅速充盈鼻端。跟著一個近乎呻吟、充滿誘惑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嗨,我們又見面了,芙洛麗特的旨意。」

  索爾呆了一下,隨即在心裡哀嚎。老天爺,這究竟是為什麼!

  從宴會開始,梅麗思就在注意索爾了,見他躲到這裡來休息,就悄悄從另一側溜到房間裡,一舉把「獵物」擒獲。

  她雖然天性淫蕩,但還不至於碰到男人就不放過的地步。而她之所以對索爾窮追不捨,主要還是因為舅舅克裡夫的關係。對她來說,偷偷和舅舅的敵人發生關係,實在是非常刺激的事。

  索爾恰恰相反,雖然梅麗思妖艷異常,絕對是一夜情的理想對象。但她偏偏是克裡夫的侄女,每次一看到她,索爾腦中就不由自主浮現克裡夫那張冷臉,試問哪還有心情?

  更重要的是,誰知道這個女人打的什麼主意?要是她受了克裡夫的指使來施美人計,再會點「奼女吸陽」之類的邪術,那他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於是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情,開始在漆黑的房間裡糾纏起來。

  目不能視,只能從肉體的摩擦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濃重的呼吸此起彼伏,一男一女都在極力掙扎,空氣裡不斷迴響著曖昧的喘息。

  「我們這麼快就第二次見面,這就是女神的安排。還等什麼?快來吧!」

  「梅麗思大人,我對您實在只有尊敬之意,而無褻瀆之心啊!」

  「少廢話,男人我見得多了。你說尊敬我,那我手裡的東西怎麼在變大?」

  「呃……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罷了……」

  跟著又是一陣身體摩擦的聲音,索爾和梅麗思都緊咬牙關,兩人糾纏的四肢竭力扭動,彼此的呼吸響起,反而更刺激了這黑暗中的情慾。

  「哇啊,那、那裡不可以……」

  「哦呵呵呵,乖乖的從了吧,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角色顛倒的對話中,索爾悲哀的發現,自己的防線正逐步失守。不是他窩囊到連女人也鬥不過,實在是身體不爭氣啊!

  無論理智如何告訴他不可以,但身體畢竟是正常的精壯青年,豈能抵擋如此誘惑?索爾就差沒一邊大叫「亞美爹」,一邊自動寬衣解帶了。

  以一個男人的立場來說,索爾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就在這天雷勾動地火,一觸即發的危險當頭,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碰碰碰」的捶門聲,跟著一個聲音喝道:「裡面是什麼人?」

  房間裡立刻安靜下來,索爾和梅麗思都本能的不再動彈。看來是兩人「妖精打架」的動靜太大,引來衛兵探視。

  門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外面的衛兵厲聲道:「究竟是誰?快出來!」

  趁梅麗思一愣神的當下,索爾一躍而起,開門就竄了出去。門外一個高大的王宮衛士正如臨大敵的抽劍準備闖進去,突見一個衣衫不整的青年衝了出來,不禁大為錯愕。

  「你是誰?」他沉著臉質問索爾:「剛才在裡面幹什麼?」

  「呃,這個嘛……」索爾大感頭痛,這還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他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差點被一個女人強姦了吧?

  見士兵臉色不豫,他生怕梅麗思追出來,人急智生,在衛士背上一推:

  「你自己進去看就知道了。」

  衛士還沒來得及掙扎,突見房門幽幽開啟,一隻白生生的胳膊無聲無息從門後的黑暗中伸出,一把將他拽了進去,跟著房門砰的關上。

  「你、你是誰,想做什麼?」門後傳來衛士驚恐的聲音。

  梅麗思這時慾火焚身,哪還管抓進來的是不是索爾,立刻開始上下其手。

  「那、那裡不可以……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聽著衛士淒厲的慘叫,索爾慶幸的抹了把汗,這女人果真如狼似虎啊。看來這裡是不能待了,還是回大廳裡去吧。

  從門後探出頭,索爾小心翼翼的窺探半晌,確信沒有阿特莉雅、阿瑪達、卡裡格或者克裡夫任何一個人的蹤影後,才走入大廳。

  哪知緊懸的心剛剛松下一點,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再也受不了這連續的高強度刺激,索爾一口白沫噴將出來。

  「哇靠,不是吧?」看著他死蛇般蜷在地上抽搐,沃爾薩嚇了一跳。

  又是手忙腳亂好一陣,索爾總算緩過氣來。他媽的,人嚇人真能嚇死人。

  「你到哪裡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人。」沃爾薩埋怨道。

  「沃爾薩,我、我苦啊……」索爾一陣委屈,抱住沃爾薩放聲大哭。

  「你瘋啦?究竟怎麼回事?」沃爾薩被嚇得不輕。

  「唉,別提了。」索爾慨然長歎,他問道:「找我做什麼?」

  沃爾薩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沒什麼,我老爸想見見你。」

  「你老爸?見我做什麼?」索爾大是奇怪,老子又不跟你相親。

  沃爾薩一拳捶了過去:「沒良心的傢伙,我老爸照顧你這麼多年,這次來王都想見見咱們幾個,你居然說這種話?」

  照顧我?索爾越發摸不著頭腦了,一個念頭閃電般在他腦中劃過,索爾抱住沃爾薩,結結巴巴的道:「難、難道你老爸是文斯?這麼說你就是潔西卡的……」

  「文斯是誰?」沃爾薩莫名其妙:「又關潔西卡什麼事?」說著他向前面一指:「別廢話了,我老爸在那兒。」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白髮長袍的老者背對他們,和幾個畢恭畢敬的貴族說著什麼。送走對方,老者轉過身,笑著向兩人走來。

  「阿、阿爾伯特校長?」索爾驚呼出聲。沃爾薩的老爹,竟然是皇家阿爾姆克學院的校長,王國第一魔法師阿爾伯特!

  「呵呵,自從你們幾個離開校園以後,學院就冷清了不少啊。」阿爾伯特笑呵呵的道。

  再見這個老人,索爾心裡不禁有些五味雜陳。要不是他送的那枚項鏈,自己最少已經死過兩次了。而且這時他才明白,當初離校時他為什麼會接受自己的「訛詐」,主要還是因為自己是沃爾薩死黨的關係。

  所以他恭敬的道:「校長,您好。」

  阿爾伯特欣慰的看著他:「老實說,當初你回去繼承領地,我還有些擔心。不過最近聽說你幹得有聲有色,也不枉加裡把你交給我。」加裡就是索爾的老爸。

  索爾一呆:「您認識我父親?」

  阿爾伯特露出唏噓之色:「當然認識,很多人都說他窩囊,只有我明白,他肯專心守護洛維爾領,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

  儘管這個老爸實際上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索爾想到洛維爾人至今仍在懷念老領主,也不由一陣沉默。

  阿爾伯特似是想起什麼,對他道:「對了,我給你的那枚召喚戒指,你還戴著嗎?」

  索爾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脫下手裡的戒指遞過去:「當然。」

  阿爾伯特接過,嘴裡說道:「也是我一時糊塗,忘了告訴你沒有召喚咒文根本沒法使用,現在我就……咦?」突然,他像是發現什麼,滿臉驚訝。

  這邊索爾也迷惑不解,召喚咒文?那又是什麼?我不是用得好好的嗎?

  阿爾伯特吃驚道:「這個戒指,你用過了?」

  索爾點點頭:「是啊,用得好好的,有什麼不對嗎?」

  阿爾伯特有些不放心的追問道:「你能召喚出裡面的魔獸?」

  索爾越發迷惑了,難道這老頭後悔了?「可以啊,一頭獅鷲獸嘛!」

  阿爾伯特不能置信的道:「不可能……你是怎麼知道召喚咒文的?」

  索爾迷茫的撓著腦袋:「召喚咒文是什麼東西?」

  阿爾伯特徹底大吃一驚:「難道你不用咒文就可以使用召喚戒指?」

  「等一下,究竟怎麼回事,能不能說清楚一點?」索爾再也忍不住了。

  沃爾薩苦笑著解釋:「召喚類道具,都有特定的召喚咒文,知道它才能喚出裡面的魔獸……這是為了防止道具落入別人手中,反過來對付自己。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戒指的召喚咒文。」

  索爾終於知道阿爾伯特為什麼吃驚了。這就像一個人不知道密碼,卻可以隨便拿一張卡,就從提款機裡取出錢一樣。

  阿爾伯特還在喃喃自語:「難道這枚戒指的結界出問題了?不可能啊,這是我親手製作的,絕不會出錯……」

  索爾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收服小美的事,又問道:「校長,你說如果一個人沒有學過任何召喚系法術,卻能收服高等魔獸,這是怎麼回事?」

  阿爾伯特幾乎不假思索的道:「這不可能……等一下,難道你?」他不能置信的指著索爾。

  沃爾薩在一邊道:「我作證,是真的,那是一頭蛇妖。」

  阿爾伯特畢生研究魔法,卻從沒碰到過這種事,興奮得臉都紅了。

  竟然還有這種怪胎?要不是地點不合適,他已經叫索爾召喚蛇妖來看看了……「明天,你到皇家圖書館來找我。」阿爾伯特決心一定要弄個明白。

  索爾可沒這麼多精神陪老頭子瘋,他正要拒絕,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點了點頭:「好。」

  這時他想的是,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能不能從這個睿智的老頭那裡找到回去的方法呢?

  阿爾伯特這時道:「我還有些事要見國王,明天你一定要來。」

  等他離開以後,沃爾薩道:「我還從沒見過老頭子這麼吃驚過,喂,你究竟怎麼做到的?」

  索爾笑罵道:「要是我知道,還要問校長嗎?」難道跟自己從另一個世界來有關?不想沃爾薩繼續追問,他岔開話題道:「不知道達斯現在怎麼樣了?」

  沃爾薩搖了搖頭:「希望一切順利吧,否則還不知會怎樣。」

  索爾突然身體一震,停下腳步。沃爾薩感覺奇怪,不由道:「怎麼了?」

  沒有說話,索爾只是指了指前面。

  沃爾薩順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國外服飾的微胖男子,正和幾個矮人說著什麼。

  「那不是魯林帝國的特使戈爾多先生麼。」沃爾薩認出對方。

  「魯林,你說他是魯林的特使?」索爾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沃爾薩大罵:「今晚你究竟怎麼了?總是瘋瘋癲癲的。」

  索爾沒有理會他,只是呆呆的道:「這個傢伙,我也在克裡夫家裡見過,和那個死靈法師一起……」

  「什麼?」沃爾薩失聲驚呼,見四周的人都看過來,他趕緊拉著索爾走到一邊:「你有沒有看清楚,是那個傢伙嗎?」

  索爾肯定的點點頭:「不會錯,絕對是他。」

  沃爾薩茫然的望向戈爾多:「該死,克裡夫究竟想做什麼?」私會外國特使,絕對是領主的大忌,更何況克裡夫這樣的特殊身份?猶豫一下,沃爾薩拔腿就走:「不行,我要對老爸說,讓他告訴國王。」

  索爾大駭,趕緊拉住他:「你瘋了?我們根本沒有證據,說出去誰會信?以克裡夫的老練,至少有一百種辦法推個一乾二淨。」

  沃爾薩也是急糊塗了,他頹然道:「那怎麼辦?難道任由克裡夫為所欲為?」

  索爾咬了咬牙:「只能看達斯的了。只要他能把那個死靈法師從克裡夫家裡搜出來,我就能證明克裡夫私通敵國的事。」

  至此兩人再沒心思待在宴會上,苦苦等候達斯的消息。然而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羅貝爾宣佈宴會結束,接下來可以自由享受慶典的時間。不過眾人都知道,今晚的宴會只不過是個開始,那些身份尊貴的外國使節可不只是為慶祝才來。

  從明天起,這些人和迪拿爾王室之間,將會有無數秘密的會議召開,商討從貿易到邊界劃分的各種事宜,也只有像索爾這種無足輕重的領主,才能真正休息。

  索爾和沃爾薩隨著離去的人溜出了王宮,克裡夫一行就在他們前面。

  一名等候多時的克裡夫的僕從匆匆跑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克裡夫臉色陡變,立刻登上馬車飛馳而去。索爾和沃爾薩明白他已經知道府邸被搜的事了,兩人也是心下不安。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一群王都警備隊的騎士飛馳而來,當先一人正是達斯。在王宮前的廣場下馬,他和幾名警備隊官員匆匆向王宮走去。

  看到兩人,他猶豫了一下,示意別人稍等,小跑著過來。

  「怎麼樣?」索爾忐忑不安的問。

  達斯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我搜了幾遍,根本沒人,特別帶去的魔法師用偵測魔法,也沒發現一點死靈氣息。」

  索爾一顆心沉了下去,難道克裡夫提前警覺了?

  沃爾薩急道:「那怎麼辦?」

  達斯頹然歎了口氣:「我偷偷問過那個男僕,他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我要立刻進宮去向父王請罪,希望能捱過這一關吧。」

  索爾駭然抓住他:「會不會連累你?」

  達斯苦笑:「應該不至於,但一頓罵是少不了的。為了安全起見,我事先搜過附近所有人家,最後才動克裡夫的,應該不會讓他起疑。」

  索爾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唉,我還是太樂觀了,還連累了你。」

  達斯勉強一笑:「大家兄弟,還說這種話。我本來就打算博一博,不過賭輸一次而已。何況我們還沒有輸得不能翻身。」

  沃爾薩又把魯林帝國特使的事對達斯說了,達斯勃然色變:「真的嗎?」得到兩人肯定的答覆,他嘿嘿冷笑:「有意思,我越來越相信自己沒有做錯了。克裡夫,你究竟想幹些什麼?」

  他又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必須立刻進宮請罪,等這件事了結,我們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看著達斯行色匆匆的背影,索爾一陣心灰意冷,難道自己終究還是對付不了克裡夫嗎?

  「少爺,你在那邊做什麼,我們回去了。」就在這時,傳來瑪琳清脆的聲音。

  沃爾薩無聲的拍拍頹喪的索爾,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索爾看著等了自己一晚上的人們--和幾名守備隊員嘻笑打鬧的克雷斯;總是闌珊獨處、如同和黑夜融為一體的奇普;猶未消氣、別過頭不理他的潔西卡;拿著一個小本子,埋頭不知在算些什麼的裡德;以及被夜風吹得小臉通紅,還拿著一件外套向自己跑來的瑪琳。

  他的一顆心又漸漸熱了起來。「不,我不能失敗,為了我在這個世界的家人們,我一定要保住洛維爾!」索爾這麼對自己說道。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4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54 PM 編輯

第五章 古怪能力

  回去的路上,瑪琳悄悄對索爾道:「少爺,潔西卡姐姐很生氣,你回去勸勸她吧。」

  索爾苦笑,怎麼勸?看來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沿路的街道一片歡樂的海洋,興奮的百姓載歌載舞,盡情狂歡,克雷斯幾個有心加入,但索爾想著心事不說話,潔西卡冷著一張臉,他們也只好回到火精靈旅店。

  索爾今天精疲力竭,只想好好睡一覺。回到房間,卻見桌子上堆著一堆珠寶和黃金,他知道這是艾蕾貝娜分給自己的那一份。這頭龍雖然貪婪,倒還守信用。

  索爾沒精神去細數,反正他知道以艾蕾貝娜的精明,自己這份是一枚銀幣也不會多。正打算上床,突然傳來敲門聲。

  贓物還在桌子上放著,索爾本能的一驚:「誰?」

  「是我,我有些事要跟你談談。」門外傳來潔西卡的聲音。

  索爾苦笑,看來該來的畢竟還是躲不掉。他應了聲:「等一下。」然後手忙腳亂的把珠寶裹在桌布裡,隨手塞到床下。

  潔西卡臉色很不好看,看來今天索爾偷溜的事對她刺激很大。進門後她一言不發,寒著一張臉坐下。

  索爾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陪她坐下:「嘿嘿,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潔西卡直勾勾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被她的目光盯得發毛,索爾頓時如坐針氈。他抓耳撓腮半晌,正想開口打破沉默,卻見潔西卡的眼睛慢慢紅了。

  這下他才真的吃驚了。遇見潔西卡這麼久,從沒見過她有這種反應。

  索爾心裡暗叫冤孽,頓足歎道:「你別哭啊,我告訴你就是了。」

  潔西卡眼中晶瑩閃爍,卻負氣別過頭:「我不聽。」

  索爾愕然,不想聽,你來幹嘛?他嬉皮笑臉的湊過去:「看你,耍脾氣就沒意思了。你要是不聽,我真的不說了唷?」

  自己為這傢伙擔透了心,還要受他的氣!

  潔西卡一陣委屈,強忍的淚水再含不住,大滴大滴滑下臉頰。也虧她到這時仍忍著沒哭出聲。

  潔西卡平時堅強,這時一哭反而特別有感染力,索爾算是徹底死心了。算了,老子終究還是鬥不過她,全部招了吧。

  他掏出塊手絹剛湊過去,一直別過身無聲抽泣的潔西卡突然轉頭,目光灼灼。索爾心叫不好,同時一隻拳頭已在視野裡無限擴大。

  「砰!」

  索爾飛出三尺開外。

  潔西卡拍拍手,面無表情的道:「好了,說吧。」

  索爾那個恨啊……反了反了,這女人竟然連領主都敢打。不過看到她的臉色恢復如初,不知怎麼心裡又鬆了口氣。

  「呃,潔西卡,剛才你是真哭,還是裝樣子騙我的?」他支起身問。

  潔西卡臉上一紅:「關你什麼事?你究竟說不說?」

  索爾無奈,只好走回坐下:「今晚王都南邊發生劫掠,你知道了吧?」

  潔西卡點點頭:「在等你的時候,我們已經聽到傳言了。」

  索爾淡然道:「是我幹的。」

  潔西卡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聽清,不禁失聲道:「什麼?」

  「噓,小聲點,你想全世界都聽見啊?」索爾趕緊摀住她的嘴。

  潔西卡沒有追究他的親密動作,只是沉聲道:「給我講清楚。」

  索爾先乖乖把贓物放到她面前,再把晚上的事講了一遍,只略去列斯塔兄妹的細節。然後他攤攤手,一副「隨你處置」的架式。

  潔西卡看著大堆珠寶,臉色不斷變化,最後道:「這麼說你偷偷溜走,是去……」

  索爾苦笑:「沒錯,我當賊去了。」

  這時潔西卡反而平靜下來,她隨手拿起一串鑽石項鏈在手裡掂了掂,這才道:「領主大人,你真是出人意料啊!」

  索爾哪會聽不懂她的諷刺,只好乾笑:「好說好說,要不是艾蕾貝娜幫忙,我也沒這麼容易得手。」

  「啪!」潔西卡狠狠一拍桌子:「我們洛維爾何時窮到需要去做強盜了?還是領主親自去!你不給我一個解釋,我絕不會原諒你!」

  索爾撇撇嘴,老子何止做了強盜,還是強盜頭子的妹夫咧!瞥見潔西卡臉色不佳,這才趕緊把事情原委講了一遍。

  他最後道:「就是這樣。瞞著你,一是因為事情太過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是你肯定不准我這麼幹,所以就……嘿嘿嘿。」

  潔西卡已經知道克裡夫對洛維爾圖謀的事,倒不怎麼吃驚。她橫了索爾一眼:「就算這樣,你也該跟我商量,我怎麼說也是你的管事啊。」

  見她終於消氣,索爾笑道:「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嘛。」

  潔西卡並非頑固的人,事已至此,而且終究還是為了洛維爾,她也不再說什麼。而是關切的問道:「那個法師抓到了嗎?」

  索爾苦惱的搖搖頭:「沒有,達斯已經進宮請罪去了,現在只希望別引起克裡夫的警覺。」

  潔西卡沉吟道:「應該不會,畢竟克裡夫還不曉得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而且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達斯也暗中跟他作對。雖然不甘心,但你今晚的劫掠做得很好,在這種氣氛下,克裡夫也只會認為搜查是例行公事,自認倒霉。」

  聽她這麼一分析,索爾高興道:「對啊,不愧是我最聰明的管事。」

  潔西卡俏臉微微一紅,啐道:「聰明又有什麼用,反正你有什麼事都瞞著我。」

  索爾舉手做投降狀:「我答應你,以後什麼事都不瞞你了,有這麼一個又聰明又漂亮的管事,我當然要人盡其才啦!」

  儘管知道這個傢伙是在逗自己開心,以後還是一樣會被他氣,潔西卡心裡還是喜滋滋的:「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索爾聳聳肩:「只有等這陣風聲過去再找機會……接下來,該專心準備拍賣會的事了。」

  潔西卡點頭道:「說得對,拍賣會同樣很重要,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弄到艾蕾貝娜要的那幾樣東西。」說著她站起身:「話講清楚,我也該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索爾見她毫不客氣的把珠寶提在手裡,試探著道:「這些東西是我……」

  潔西卡面無表情的道:「贓物,沒收。」

  眼睜睜看著她提著自己半個晚上的心血大搖大擺離開,索爾好一陣才回過神來,不禁又是一頓捶胸頓足。

  早知道就不這麼坦白了!留兩件做私房錢也好……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以後也要充入洛維爾的公庫,就由得她吧。

  「所以說,對女人永遠都要留一手。」

  索爾咕噥著爬上床,不一會兒進入沉沉的夢鄉。

  這時王都另一邊,克裡夫宅邸。

  「你們這些飯桶,居然讓人搜到我的門上來了!」克裡夫咆哮的怒吼響徹整個房間。

  幾個侍衛隊長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等克裡夫咆哮完了,其中一個人才道:「南邊發生了劫掠,三王子帶領警備隊四處搜查,周圍所有屋子都被搜過了,我們也想阻止,但您在王宮,所以……」

  克裡夫冷哼一聲,他稍稍冷靜了一點:「南邊怎麼回事?打聽清楚了嗎?」

  那個侍衛道:「據說五個強盜把那邊整條街的富商都給搶了,逃到這邊來。對了,據說他們打的是去死團的旗號。」

  「去死團?」

  克裡夫沉吟起來,南區都是富有的商人,每家都有不少護衛,居然被五個人給劫掠一空,實在不可思議。

  想了想,他揮揮手:「算了,下去吧。」

  幾個侍衛如蒙大赦,連忙施禮退下。

  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克裡夫轉頭問斐利諾:「你怎麼看?」

  斐利諾仰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很難判斷,去死團確實潛入了王都,還曾在大雛菊旅店追殺過基法,從這一點來說,似乎是個巧合。但劫掠偏偏發生在您去王宮的時候,王都警備隊後腳搜了過來,似乎又太巧了一點。」

  克裡夫點點頭。今晚的事確實難以判斷,究竟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只是個意外?想了半晌沒有頭緒,他決定不再費神,他轉頭望向魔法師巴菲斯特。

  巴菲斯特把腰一躬:「很幸運,為免岡薩羅再惹事,早上屬下已經遵照您的命令送他出城了……領主大人,請恕屬下無禮。但以洛維爾那樣的小地方,您只要下個命令,就可以輕易殺光那裡的人,為什麼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呢?」

  斐利諾接過話道:「巴菲斯特先生,洛維爾畢竟是王國的領地,如果發生屠殺事件,國王肯定會派人前去調查。我們要的是沒有後患的把它接收過來,所以才不能用強。」

  克裡夫對兩人擺擺手:「好了,既然沒有損失,今晚的事就到這裡,不過各位以後都要提起精神,絕不能讓類似的事再發生。這些天我都要進宮和國王會面,特別拍賣會的事就交給斐利諾負責。」

  斐利諾恭敬的低下頭:「領主大人放心,我必定替您辦妥。」

  克裡夫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幾人退下。不過他心裡總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究竟哪裡不對,卻又把握不到。

  第二天,索爾依照和阿爾伯特的約定,前往王都的皇家圖書館。

  皇家圖書館從迪拿爾建國之初就開始興建,歷經千年的歲月,藏書無比豐富。典藏從歷史到百科無所不包,還有很多大陸已經失傳的典籍,除了魔法類藏書比不上巴姆克魔法師公會總部的藏書館,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大陸第一。

  當索爾來到這個著名的地方時,就好像和外面狂歡的王都完全隔絕開來。圖書館內一片寧靜,藏書樓下的林蔭道漫步著從大陸各地趕來的學者,到處書香四溢,聽到最多的,就是書寫和翻動書頁的聲音。

  報上名字,一名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帶著索爾,穿過庭院中葡萄籐纏繞的木製走廊,來到阿爾伯特暫住的屋子。

  阿爾伯特正埋頭書案寫著什麼,對索爾的到來,他只是抬抬手示意他稍等。工作人員關門退出以後,房間裡就陷入一片沉寂。

  柔和的陽光從擦拭潔淨的窗戶中透入,恰好投射在阿爾伯特的書桌上,屋子裡到處堆放著古舊的典籍,書本呈現賞心悅目的古舊淡黃色。

  索爾是個閒不住的人,百無聊賴下,開始在書房裡東翻翻西看看,想要找本書來打發時間。可惜這裡的書幾乎都難以讀懂,其中很多是關於召喚類的著述。

  就在索爾拿著一本比較有趣的魔獸圖鑒翻看的時候,阿爾伯特終於放下鵝毛筆,抬起頭來。

  拿起寫好的一張紙看了片刻,阿爾伯特沉吟著,似乎有什麼事難以決斷。最後他又把紙放回桌上,走到索爾面前。

  「校長。」索爾放下手裡的書,恭敬的道。

  阿爾伯特讓他坐下:「昨天的事,你回去後有仔細想過嗎?」

  「想什麼?」索爾一陣茫然。

  阿爾伯特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道:「沒關係,我昨晚遍閱所有召喚類的書,同樣沒有絲毫結果。」

  原來他指的是這個,索爾想起他說要弄個清楚,就問:「那怎麼辦?」

  阿爾伯特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只有試試看了。你跟我來。」說著逕自向屋子裡走去。

  索爾跟他來到一個小一點的房間,這裡雜亂的擺放著很多稀奇古怪的器具,似乎是個研究室,此刻房間中心的地板上畫著一個魔法陣。

  阿爾伯特指著魔法陣道:「這是探測魔力波動的結界,你到裡面,先喚出獅鷲和蛇妖給我看看。」

  索爾依言走到結界裡,阿爾伯特低聲念了幾句咒語,結界旋即發出一陣微弱的光芒。啟動結界後,阿爾伯特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注視著索爾。

  「出來吧,辛巴。」索爾伸出手上的戒指,叫道。

  光芒閃動,獅鷲獸順利的被召喚出來。阿爾伯特見他果然沒念任何咒語,也是吃驚不小,跟著索爾又喚出蛇妖。

  看著結界裡的兩頭魔獸,阿爾伯特一邊查看結界傳回的數據,一邊道:「蛇妖確實是從「魔獸空間」裡召喚出來的,精神契合度也非常高,但卻沒有一點屬於召喚法術的魔力波動;而獅鷲的召喚不需要任何咒文,竟然可以直接從戒指的空間喚出魔獸,果然很奇怪。」

  索爾好奇的道:「魔獸空間、精神契合度,這又是什麼?」

  阿爾伯特對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所謂的魔獸空間,就是召喚師用以儲藏自己魔獸的奇異空間。

  數千年前,第一代召喚師發現另一個空間,這個空間可以放置魔獸,並以特別的法術再把它們召喚出來,經過數代的研究,就誕生了召喚系法術。

  索爾很快理解了。

  簡單來說,魔獸空間就像銀行,而召喚師馴服的魔獸就像存款。存款可以存在銀行裡,當然也可以隨時提出來。

  學習召喚系法術,就好比在銀行裡開一個戶頭,並擁有屬於自己的專屬帳號,咒語自然就是密碼了。

  索爾不禁有些暗暗得意,自己的理解力還是挺不錯嘛。

  至於精神契合度,則是指召喚師與自己的魔獸在精神方面的融合程度。

  精神契合度越高,魔獸就越容易指揮。越是高等的魔獸,精神契合就越難,就好像在費裡城的比武大會,梅涅沒有召喚她的高等魔獸「石魔」,就是因為那時她和石魔的精神契合還不夠。

  總而言之,魔獸空間的儲存能力,以及用來指揮魔獸的「精神契合度」,直接決定了召喚師的厲害程度。而召喚系法術,主要也是鍛煉這兩種能力。

  索爾召喚蛇妖,沒有出現任何召喚類的魔力波動,這證明他根本不會任何法術;但蛇妖確實是儲藏在魔獸空間中,與索爾的精神契合也非常高,這在阿爾伯特看來,完全不可思議。

  而不需要咒語就能使用召喚戒指,則好像阿爾伯特只給了索爾一個帳號,他不用密碼就可以隨便提款,也是大違常理。

  現在阿爾伯特對索爾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他道:「先把魔獸收回去吧。」

  索爾依言收回小美,跟著又把召喚戒指對準辛巴:「回來。」

  沒有動靜,獅鷲獸絲毫不理會他這個主人的命令,懶洋洋的趴在地上。

  索爾有些尷尬的對阿爾伯特笑笑,又伸出戒指:「回來,回來,給我回來!」

  可惜辛巴根本不理他的叫囂,還猶有餘暇的打了個呵欠。

  「你……你這個扁毛畜生……」索爾大感丟臉,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我叫你給我回來,聽見沒有!」

  「呱呱呱呱!」

  一時間房間裡雞飛狗跳,索爾咆哮,辛巴撲騰,獅鷲獸的羽毛滿天亂飛。

  阿爾伯特哭笑不得,他指著辛巴低念了幾句咒語,然後在一聲不甘心的鳴叫中,獅鷲獸終於被收回戒指。

  索爾拍去黏在頭上的羽毛,尷尬道:「不知怎麼,這傢伙總是不聽我的話。」

  阿爾伯特卻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果然和我猜的一樣。」

  「什麼?你知道為什麼嗎?」索爾燃起一絲希望。

  阿爾伯特嗯了一聲:「你和蛇妖的精神契合度非常高,已經到達心意相通的程度。但你知道你和獅鷲的契合度是多少嗎?幾乎沒有。」

  難怪這頭畜生總是跟老子作對,索爾道:「這又怎麼樣?」

  阿爾伯特歎了口氣:「也就是說,獅鷲很難聽你的命令。本來召喚戒指就是為了讓沒有學習過召喚術的普通人也能指使魔獸,擁有戒指的人,配合咒語,會和魔獸有一個基本的精神契合度,以便他們對魔獸進行控制。」

  索爾心裡泛起不祥的感覺,他結結巴巴的道:「也就是說……」

  阿爾伯特點點頭:「你不知有多好運。獅鷲獸是和人類比較親近的光明系魔獸,所以儘管跟你的精神契合度是零,到目前也沒出什麼事。如果戒指裡是某種比較危險的魔獸,恐怕你喚出它的第一時間,就被撕成碎片了。」

  索爾也驚出一身冷汗,他想起之前的一個設想,滿懷希望的道:「如果我也像收服蛇妖那樣,再收服一次獅鷲呢?」

  阿爾伯特搖頭道:「這不一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蛇妖確實是你親自收服的魔獸,我注意到她額頭那個血契了,雖然很不標準,但你們確實已建立了緊密的聯繫。

  「而獅鷲獸並不屬於你的魔獸空間,是藏在召喚戒指裡的,從根本上說不是同一個體系,所以就算你給它用了血契,也沒什麼用。」頓了頓,他又道:「我在想,就算我現在把召喚戒指的咒語告訴你,或許也沒用。因為你可以不經咒語喚出魔獸,那麼咒語就毫無約束力。」

  索爾不信,要是連這最後一個希望都斷絕了,自己以後豈不是永遠都指揮不動這個傢伙?

  他讓阿爾伯特說出咒文,跟著唸咒喚出獅鷲。果不其然,就算有咒語,辛巴同樣不鳥他這個可憐的主人。

  「哇啊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索爾氣急敗壞的大叫。

  阿爾伯特最後下了結論。

  「很遺憾,雖然你可以不經咒語,喚出任何召喚類道具裡的魔獸,但因為精神契合的關係,你也會在第一時間被它們幹掉。所以儘管有無可比擬的優勢,但你基本上不能使用任何召喚道具。」

  見索爾一副失望無比的模樣,他又補充道:「不過你在召喚方面,確實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因此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從理論上說,就可以馴服任何魔獸。」

  索爾哪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自己雖然天賦異秉,但幾乎沒法用任何召喚道具;至於親自去馴服?

  別開玩笑,憑自己的實力,連最低等的魔獸都打不過,像收服小美這樣的事情,哪還會有第二次?

  天啊!自己空有一身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特長,到頭來卻落得個兩頭不討好。道具不能用,魔獸又打不過,我該怎麼辦?

  阿爾伯特安慰一臉苦惱的索爾。

  「你也別太難過了,召喚法術並不是我最精通的,所以我雖然可以找出你的問題,卻無法解決。」他拿出之前寫好的那張紙:「這是我寫給魔法師公會召喚系導師羅伯特先生的介紹信,只要你拿著這封信去找他,他一定會盡全力幫你。」

  把信接過,索爾大是感動:「真不知該怎麼感謝您……」

  阿爾伯特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儘管是個賤人,但你畢竟也是我的學生嘛。」

  「校長……」

  阿爾伯特突然面色一正:「還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的能力越少人知道越好。要知道,這種能力已經超脫召喚法術的範疇,屬於未知的領域。如果傳開了,不知會給你惹上什麼麻煩,更不排除一些熱衷魔法的狂人,會設法抓你去做研究,我已經嚴令沃爾薩不能告訴其他人了。」他特別壓低聲音道:「尤其是魔法師公會。」

  「那您還要我……」索爾非常吃驚。

  阿爾伯特擺擺手:「放心,你的情況我已經在信裡寫得很明白。羅伯特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相信他,但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證了。」

  索爾一想也是,自己就等於特異功能人士,要真傳出去,說不定就被哪個科學狂人抓去解剖,還是低調一點好。幸好除了達斯和沃爾薩,知道這事的就只有自己的屬下,不用擔心洩漏出去。

  召喚的事情解決了,他馬上想起自己來的另一個目的,又道:「阿爾伯特校長,我還有另一件事想請教您。」

  阿爾伯特道:「是什麼?你說吧。」

  索爾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考慮一下,他道:「您相信除了我們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的世界存在嗎?」

  「當然。」哪知阿爾伯特一下就笑了:「眾神居住的神界、惡魔居住的魔界,都是另一個世界。你不會就想問我這個吧?」

  索爾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以省去很多口舌。他道:「呃,我是說,除了神和魔,您有沒有覺得,還可能存在這樣一個世界,那裡的人和我們是一樣的普通人,但卻有不同的文化和文明。」

  阿爾伯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這確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思考片刻,他遲疑道:「這我也不知道,也許有吧……但創始神創造這個世界時,只創造了摩季那大陸以及神魔兩界,如果真有其他的世界,創世傳說怎麼沒有提到呢?」

  索爾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都信奉神靈,他旁敲側擊道:「那麼魔獸空間呢?魔獸能在裡面生存,應該也是一個世界吧?還不是後來才發現的。」

  阿爾伯特不由點了點頭:「你這麼說也沒錯。嗯,改天我會寫信給神殿的福雷斯主教,教會一定會對這麼有哲學意義的問題感興趣。」說著,他奇怪的問道:「你怎麼會想起問我這個?」

索爾總不能告訴他,老子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吧?他含糊其詞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校長,那你知道可以在兩個不同世界穿梭的辦法嗎?」

  阿爾伯特想也不想就搖頭:「這絕不可能。就算以眾神和惡魔的強大,也不能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只能透過傳輸力量的方法彰顯自己的存在;召喚獸可以穿梭在兩個不同空間,但它們已不能獨自生存,必須依附主人才能存在。」

  索爾大失所望,他不死心的追問道:「真的沒有嗎?」

  阿爾伯特大搖其頭:「至少我不知道。嗯,對了!」他一拍掌。

  索爾以為他想到了什麼,大喜追問:「是什麼?」

  阿爾伯特得意道:「靈魂!人死之後,靈魂會回歸冥界,或者諸神的懷抱,這不等於穿越了嗎?雖然它們無法再回來了。」

  索爾聽得一臉黑線,這不是廢話嘛。有沒有靈魂我不知道,但我總不能自殺,然後回到我原來的世界去當鬼吧?

  這種時空穿梭的問題,即便是自己那個科技發達的時代,也無法解釋,更別說這個魔法和刀劍的時代了,所以索爾也不是特別失望。

  他突然想到,以後自己彌留之際,就顫抖著抓住圍在床邊的兒孫輩的手,告訴他們,你們的老子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然後在他們驚疑的目光中就此嗝屁,倒也是件有趣的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噗哧一笑,倒把阿爾伯特弄得莫名其妙。

  這個學生上學時成天惹是生非,讓自己傷透腦筋,大半年不見,突然多了一項神奇的召喚能力,現在又追問這麼深奧的問題,真是難以理解。

  他莫名其妙的道:「什麼這麼好笑?」

  索爾趕緊收攝心神:「哈,沒什麼。多謝校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這就告辭了。」

  離開皇家圖書館,索爾不禁歎了口氣。

  連堂堂阿爾姆克皇家學院的院長都不知道,看來是沒希望再回去了。

  以後還是乖乖留在這裡當領主,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吧。

  可是,老子真能舒服的過完以後的日子嗎……

  由於警備隊的極力控制,南區的搶劫事件並沒引起廣泛的恐慌,王都仍舊繼續著它的狂歡。就這樣,又過一天,慶典第三天終於到來。

  弗裡敦黑市的首次拍賣會在當天晚上舉行,由於恰逢七年一次的慶典,這次拍賣規模前所未有的大,吸引了人們廣泛的注意。

  索爾從白天起就開始準備了,當晚更是早早就趕到會場。

  出乎他的意料,印象中這種黑市總是遮遮掩掩,唯恐被別人知道,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派熱鬧無比的場景。一棟巨大的豪宅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得就像在舉行一場盛大的晚宴。

  索爾看著豪宅前高懸的「弗裡敦拍賣會」的橫幅,不禁目瞪口呆。都說這個黑市算是半公開的秘密,現在看來,根本是肆無忌憚。

  人來人往,索爾看到不少曾在王宮晚宴見到過的達官貴人。就在剛才,卡裡格和阿瑪達才帶著一眾獸人走進去,看來這個拍賣會確實是萬眾期待。

  幫助加萊特得到的五十萬報酬,加上艾蕾貝娜借給他的兩百五十萬金幣,現在索爾的帳戶上有整整三百萬,多少也算得上財大氣粗,因此站在非富即貴的人流裡,他也覺得底氣十足。

  「索爾大人,您也來參加嗎?」突然,他的身後傳來一個柔和好聽的聲音。

  眾人轉身,卻是阿特莉雅帶著幾個精靈衛士走了過來。索爾趕緊問好,潔西卡更高喊師父,克雷斯等人都不禁暗暗得意,咱們領主面子就是大,連精靈的吟唱者都主動過來打招呼。

  「是啊,想買點東西。」

  索爾覺得很奇怪,精靈不都是崇尚自然、厭惡銅臭的高貴生物嗎?阿特莉雅來湊什麼熱鬧。

  似乎看出他的疑問,阿特莉雅淡淡一笑。

  「我這次來,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精靈族需要的東西……另外,我受精靈王之托,有一些東西參與拍賣,為我族籌措一點資金……精靈也是需要用錢的。」

  她的表情有些黯然,隨即看到索爾身邊的艾蕾貝娜,阿特莉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艾蕾貝娜雖然跟索爾走在一起,但為了演好待會的雙簧,她已經用幻術再次改變了自己的外貌。不過幻身術雖然可以瞞過大多數人,但對阿特莉雅這樣的高階精靈自然無效。

  索爾和潔西卡駭然對望,正想著該怎麼解釋,卻見艾蕾貝娜嘻的一笑:「我叫艾蕾貝娜,精靈。」

  阿特莉雅也在瞬間恢復了平靜,她淡淡的點下頭:「真讓人吃驚。」

  克雷斯和裡德這幾個不明真相的,卻是滿臉迷惑。索爾見氣氛尷尬,有心岔開話題,突然一瞥眼間,又看到一個人。

  艷光四射的梅麗思,在幾個強壯護衛的陪同下,像即將進大商場血拼一般,神采飛揚的走了過來。

  她的眼睛恰好和索爾對上,立刻亮了起來。

  索爾現在卻對這個蕩婦敬謝不敏,當機立斷拉起瑪琳的小手:「阿特莉雅小姐,咱們回頭見了。」

  他轉頭就跑,瑪琳被他拉得踉踉蹌蹌,只能費力的跟上。

  「你……對不起,師父,我們領主就是這樣。」潔西卡又氣又急,偏又拿他沒法,只好向阿特莉雅道歉。

  阿特莉雅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們也進去吧。」同時心下卻是奇怪。

  難道他真的很不願跟自己待在一起嗎?

  「呼呼呼……我的媽呀……」拍賣會場裡,索爾一邊喘氣一邊回頭望,那個女人應該沒追過來吧?

  潔西卡等也跟了進來,她見到索爾就大聲埋怨,好在她已經習慣了這傢伙那些莫名其妙的行為,也沒太生氣。

  會場裡更是熱鬧,放眼看去到處人頭聳動。像阿特莉雅、梅麗思這些有身份的人,都有專門的包廂,既免了擁擠之苦,又能保護隱私,索爾倒是白擔心了。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上前為他們領路,索爾對裡德使個眼色,裡德會意,悄悄向別處走去。

  索爾從自己帳戶上又分了一百萬給裡德,目的是要他盡最大可能,以低價買些高價值的東西,盡量為洛維爾賺錢。同時也算一個暗樁,必要的時候,可以和索爾遙相呼應。

  裡德從沒經手過這麼大筆資金,興奮得無以復加。索爾事前已許諾,這一百萬賺到的錢,利潤分百分之五給他,更堅定了裡德盡心竭力,替領主好好辦事的決心。

  索爾他們剛剛入座,就有人來拜訪了--莫蘭特還是那副笑咪咪的模樣,帶著那個冷冰冰的青年走了過來:「索爾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索爾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趕緊起身:「莫蘭特先生,那天我真是太失禮了。」

  莫蘭特笑呵呵的擺擺手:「哪裡的話,那天沒有報上名字,是我失禮才對。」

  莫蘭特和索爾說著話,他身後的金髮少年則警惕的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的艾蕾貝娜,眼中突然寒光一閃。

  為免有人看出她和索爾的關係,艾蕾貝娜這時已坐到遠處,和索爾等人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似乎感應到少年的目光,她轉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瞬間,好像在兩人間點燃了某種東西,少年的兩隻手竟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他當然看不穿艾蕾貝娜的真實身份,這個舉動也絕不是害怕,因為他眼中的冰寒,已轉變為無比的熱切。

  儘管艾蕾貝娜刻意壓抑,但在她一盯之下反而能變得興奮,這個少年也絕不是普通角色。

  感受到身後少年的異樣,莫蘭特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少年縱然在殺人時也寒冷如冰,這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半路又殺出兩個人來。卡裡格在一名強壯狼人戰士的陪同下,走到索爾面前。

  卡裡格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索爾:「人類,聽說你的領地又窮又破,怎麼也有錢來這裡?」

  克雷斯嘿了一聲,這些狼人,上次教訓得不夠,這次還敢來挑釁?他正要上前,索爾卻一把攔住。

  索爾笑嘻嘻的對卡裡格道:「多謝關心,我最近正好發了筆小財。」

  卡裡格霸道的道:「不管你想買什麼,東西都是我的了。」

  索爾暗喜,心道正愁找不到肥羊,這裡就送上來一個,你還真是照顧我啊!表面他卻裝出為難模樣,讓卡裡格更是得意。

  莫蘭特笑呵呵的插嘴道:「您是獸人帝國的特使卡裡格大人吧?承蒙您賞臉弗裡敦的拍賣會,不過還請您遵守這裡的規矩。」

  卡裡格身邊的狼人立刻伸指罵道:「你是什麼人,敢跟我們少主這麼說……」

  話音未落,幾人就覺眼前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跟著那頭狼人已大聲慘叫起來。他們回過神,才看到那個狼人的胳膊居然已齊肩不見,斷口光滑平整,鮮血噴泉般濺往四周。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無不趕緊避開,立刻引發一陣小小的騷動。

  「你……」卡裡格又驚又怒,以獸人優秀的眼力,竟也沒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

  莫蘭特背後的少年舉起手,眾人才看見,他的手裡抓著一條肌肉虯結的狼臂。

  示威般的把斷臂給卡裡格展示了一下,少年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高舉斷臂,就著傷口滴落的鮮血喝了起來。

  「真是的,又發作了……」莫蘭特表情有些尷尬。

  點點鮮血濺落胸口,少年嘴唇一片殷紅,他卻渾不在意,斜睨著卡裡格,浮現一個充滿邪氣的笑容。

  卡裡格被他盯得心裡發寒,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莫蘭特還是那副笑咪咪的模樣:「在弗裡敦,所有在外面的恩怨都必須暫時放下,您不會不知道吧?」

  卡裡格臉色數變,但終究還是不敢發作,喉間憤怒的低嚎一聲,轉身離去。

  這邊的混亂自有會場的守衛來維持,很快就平息下來。

  「剛才的事實在對不起,不過請放心,只要在這裡,就沒人會找你們的麻煩,請盡情享受這幾天的拍賣吧。」

  莫蘭特告辭離開,那少年跟著莫蘭特走了兩步,突又轉身向艾蕾貝娜走去,把手裡的狼臂遞到她面前。

  眾人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無不大眼瞪小眼,卻見艾蕾貝娜搖了搖頭。

  少年一言不發縮回手,張嘴從狼臂上咬下一塊肉咀嚼起來,嚼著嚼著皺起眉頭,他吐出嘴裡的肉,轉身追上莫蘭特。

  這邊索爾幾個看得目瞪口呆,瑪琳更嚇得縮到潔西卡身後。

  艾蕾貝娜這時突然冒出一句話,差點沒讓他們全趴下:「有點本事,可惜是個菜鳥,連狼人的肉是有名的難吃都不知道。」

  「靠,長得挺帥,怎麼有這癖好?」半晌,索爾才恢復正常說話的能力。

  克雷斯卻有些興奮:「出來才知道,外面的高手這麼多,不知道我跟他比起來怎麼樣?」

  看來這些天克雷斯在阿瓦雷斯那裡很學了些東西,加上初得寶劍,底氣十足,不再像以往般只知道看著厲害的對手驚歎了。

  索爾卻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在王都這幾天,怎麼事情就是沒停過呢?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喧嘩,拍賣會正式開始。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4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55 PM 編輯

第六章 這托兒來頭大

  整個會場十分寬敞,展示商品的高台在中間,下面呈半圓形圍坐著眾多參加拍賣的賓客,二樓則是貴賓包廂。

  由於弗裡敦也是初次舉辦拍賣會,不知道要對入場者加以限制,很多人都帶著隨從,顯得有些鬧哄哄的。

  「叩叩叩!」司儀敲敲手裡的木錘:「拍賣正式開始,請各位安靜一下。本次拍賣由弗裡敦舉辦,還請大家遵守會場秩序,現在開始展示第一件賣品。」

  一名穿著艷麗的女郎雙手托著一柄陳舊的大劍走上高台,來回轉動身體向下面的賓客展示著,一切做得似模似樣。

  識貨的人已經開始低聲討論這把劍的價值。索爾對鑒定卻一無所知,偷眼去瞧艾蕾貝娜,她則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他知道凡是既不發光也不漂亮的東西,價值再高也難入這頭龍的法眼。

  早知道就雇一個鑒定師做顧問了。

  「薩裡諾王朝時期,薔薇騎士團長格特烏斯的佩劍,澤拉尼峽谷一戰,用它親手斬下蜥蜴族酋長的頭顱,讓蜥蜴族唯一一次可能霸佔大陸的野心破滅,至今出不了南方的沼澤。」突然,一個人毫不客氣的坐入他身旁的椅子,同時說道。

  索爾大奇,轉頭看去,發現竟然是幾天沒見的加萊特。他又驚又喜:

  「我還以為你已經出城了,怎麼還在這?」

  加萊特對他微微一笑:「那晚的事很順利,師父正在休養。我可捨不得錯過這麼精彩的拍賣,如果領主大人不嫌棄的話,聽聽我的建議如何?」

  索爾知道他這是投桃報李,回報救出加林的恩情。

  要知道,加萊特身為頂級刺客,對寶物的鑒定能力可是宗師級別的。

  有他幫忙,自己就不怕兩眼一抹黑了,他當然求之不得,連連點頭。

  潔西卡這時湊過來道:「這傢伙是誰?」

  索爾不想暴露加萊特的身份,信口道:「這是我請的顧問,一流鑒定師。」

  這時司儀也介紹完畢這把劍的來歷,果然和加萊特說的一模一樣。最後他道:「底價十萬金幣,每一次舉牌五千金幣,請各位開始。」

  加萊特低聲道:「這把劍雖然具有紀念價值,但本身毫無用處,除非您有特別的收藏興趣,否則我不建議您買。」

  索爾點點頭,他當然不會花錢去買毫無用處的東西,儘管手頭有兩百萬的鉅款,但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用命拼回來的,可不能浪費。

  出乎意料,其他人的爭奪卻相當激烈。

  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接觸拍賣,除了好奇之外,更多則是對這種可以直接顯示自己的財富、從金錢上壓倒對手的形式感到興奮。

  想想看,自己稍微舉一下手,就代表好幾十萬金幣,同時還有周圍投射過來的驚歎目光。有些富豪簡直不是在買東西,而是在享受這種過程了。

  這時索爾才知道,弗裡敦要求的二十萬最低保證金,在這裡恐怕買不到任何東西,這個黑市果然是有錢人的遊樂場啊。

  最後競價的結果,這把劍被坐在二樓貴賓包廂的蜥蜴族,以四十二萬金幣的高價買走。這確實有點諷刺意味,誰知道蜥蜴族買下這把代表本族恥辱的劍,是不是要回去直接砸成碎片?

  第一次爭奪就這麼激烈,所有人都很興奮,不少人還在津津樂道於剛才的激烈競價。這也是索爾樂意看到的結果,氣氛越熱烈,他越能從中撈到好處。

  接下來的幾件拍賣品,不是價格太高,就是價值太低,均被加萊特否決。其間只有艾蕾貝娜參與了一顆寶石的競價,不過很快也放棄了。索爾也不慌不忙,拍賣會有三天,還早著呢。

  而潔西卡他們聽著加萊特準確講出每件寶物的來歷、價值,無不對他刮目相看。潔西卡對他雖然還有一點懷疑,但也逐漸消散了。

  就在這時,司儀從女郎手上接過一個精美的盒子,有些興奮的道:「各位,下面這件商品非常珍貴,它是著名的鍛造師匠巴薩裡安的作品。眾所周知,巴薩裡安大師流傳於世的作品總共不過百餘件,這件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他打開盒蓋,內裡的絲絨襯墊上,擺著一副手套。

  加萊特瞥了一眼,不假思索的道:「巴薩裡安的真品,地龍皮製造,嗯……每一隻至少用了七塊地龍最珍貴的額皮,足以隔絕任何中級結界。

  咦?等、等一下……」

  他的眼睛越睜越大,顯然已經認出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

  索爾不由苦笑:「嘿嘿,實在對不起了。」

  加萊特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是你,難怪離開費裡後,師父就找不到這雙手套。算了,既然你是從我們這兒得到的,當然就是你的東西。」雖然說得乾脆,但他卻是滿臉不捨。

  可以說,這是到目前為止出現的最為珍貴的一件東西,那些貴族富豪們在聽取了隨從的建議後,無不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索爾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暗道該自己出手了,他正襟危坐,偷偷向不遠處的艾蕾貝娜打了個手勢。

  這時司儀介紹完手套的來歷,報價了:「底價五十萬,每一次舉牌一萬,開始!」

  「我出六十萬!」話音未落,一個挺胸凸肚、戴著阿拉伯式頭巾、神情傲倨的胖子高聲叫道。

  他的聲音蓋過全場,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居然出現了微微的冷場。

  不過,在場都是財大氣粗之輩,誰怕誰?回過神來,四周立刻響起一片亂哄哄的叫價之聲:「六十萬了不起啊?我出六十五萬!」、「七十萬!」、「沒錢就別跟老子爭,我出九十萬!」、「九十五萬!」、「一百萬,一百萬!」

  索爾目瞪口呆的看著手套的價格節節攀升,居然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這時他才知道,天底下最壯觀的事,莫過於一群財大氣粗的暴發戶比有錢了。

  曾幾何時,當索爾在洛維爾舉行拍賣,賺到六萬多金幣時,他就以為自己已經很有錢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財富,是沒有止境的。

  看著這群幾乎進入狂熱狀態的富豪爭先恐後把價格往上翻,他在高興之餘,也不禁感慨,這個世界有錢人還真他娘的多!

  終於,當價格攀升到不可思議的一百四十萬金幣時,這群人稍稍冷靜了一點。

  司儀見沒人再報價,慢條斯理的道:「一百四十萬第一次,一百四十萬第二次,一百四十萬……」

  就在這時,一個印有號碼十三的金屬牌,緩慢而又堅定的舉了起來:

  「一百五十萬!」

  這是索爾第一次出手。開玩笑,豈能讓價格就此止步不前?既然各位大佬激情不再,那就讓我來扇風點火吧。

  「咦,這不是你拿出來賣的嗎?為什麼你也……」加萊特吃驚不小。

  索爾對他神秘一笑:「嘿嘿,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果然,見居然有人敢跟他爭,叫價一百四十萬的那個胖子惱羞成怒,想也不想就道:「一百六十萬!」

  「一百六十五萬。」這時,艾蕾貝娜也笑咪咪地舉起手裡的號碼。

  「你……」胖子幾乎氣得腦充血,他絕不能容忍一個女人比自己有錢,幾乎是聲嘶力竭的道:「灑家出一百七十萬!」

  簡而言之,艾蕾貝娜現在是索爾的暗樁,這就是兩人間的秘密協議。

  利用初次拍賣,眾人經驗不足的漏洞,索爾和艾蕾貝娜勾結,互相為對方的拍賣品抬價,以賺取最大的價值。

  現在,這個邪惡的組合終於開始出手了。

  胖子話音未落,索爾又舉起手裡的號牌:「一百七十五萬。」

  胖子幾乎要暈過去了,他實在想不通,究竟從哪裡殺出來這麼兩個有錢的男女,東西都已經快到手了,卻不得不陷入另一番競價的噩夢。

  老實說,他雖然財大氣粗,但也有些吃不消了。就在胖子猶豫是不是該繼續加價時,從上面的貴族包廂傳來一個聲音:「一百八十萬。」

  索爾大喜,他聽出這是卡裡格的聲音,不由暗道你老兄果然信守諾言,我要買什麼,你就爭奪什麼。那麼,就等著往老子兜裡送錢吧。

  「一百八十五萬。」索爾故意要把卡裡格拖下水,立刻接著道。

  那邊的胖子臉色由紅轉青,狂叫:「我跟你們拼了!我出一百九十……」

  「一百九十五萬。」艾蕾貝娜還是笑咪咪的。

  「兩百萬!」卡裡格哼了一聲,聲音從貴賓廂裡傳出。

  「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胖子再受不了這種刺激,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就此倒地不省人事。

  他旁邊一群人趕緊手忙腳亂的把他抬起:「紫老大,紫胖子,你沒事吧?」

  胖子吐血只是一個小插曲,此刻圍繞著卡裡格、索爾和艾蕾貝娜三個人,令滿場目瞪口呆的競價遊戲才剛剛開始。

  索爾在弗裡敦的帳戶只登記了兩百萬金幣,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叫價。反正多出來的部分,弗裡敦事後會找事主收取,當然如果給不出來的話,嘿嘿……

  「兩百二十萬。」索爾悠悠然道,還猶有餘暇的翻眼上望。

  果然,滿臉怒容的卡裡格出現在包廂視窗,他顯然被索爾氣得不輕,簡直是狂怒道:「兩百四十萬!」

  「兩百五十萬。」這邊,艾蕾貝娜適時的報出了自己的底價。

  雖然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但這頭母龍在斂財方面的天賦是毫無疑問的。她幾乎是完美充當了抬價的角色,活生生把底價五十萬的手套,炒到兩百五十萬的天價。

  這一瞬間,全場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索爾和卡裡格身上。現在人們對這雙手套究竟會落到誰手裡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們只是想知道,價格究竟還能炒到何種地步。

  「兩百六十萬。」不負眾望,索爾慢悠悠的繼續加價。

  這邊卡裡格獸人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他想也不想就跟進:「兩百七十萬。」

  「兩百七十五萬。」

  「兩百八十萬!」

  「兩百八十五萬。」

  「你……兩百九十萬!」卡裡格紅著雙眼,報出這個價格。

  全場一片驚歎,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到索爾身上。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喘著粗氣,他究竟會不會再跟進呢?

  眾目睽睽之下,索爾緩緩抬頭望向卡裡格,眼中露出無限的鄙夷之意,似乎是在說:「就憑你,也想跟我爭?」

  索爾如此生動的表情,立刻讓本已失去理智的卡裡格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他看著索爾慢悠悠舉起右手,自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三百萬!」

  「噢--」就像配合好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卡裡格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三百萬啊,這次出使,帝國總共也才給了他三百萬資金,還有一大堆東西等著他去買,自己怎麼全拋到這個無底洞裡了?

  回去之後,該怎麼向獸人王交代啊!

  驚慌下,他暗下決心,只要索爾再加一次價,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跟進了。

  在所有人緊張、期待的目光中,索爾的右手升到最高點。跟著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撓著頭道:「我放棄。」

  包廂裡,卡裡格只覺腦袋一陣眩暈,雙腿一軟,差點沒癱倒在地。

  「我、我的三百萬啊……」

  司儀開始道:「三百萬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還有沒有人跟進?」

  當然沒人傻到去跳這個火坑,見半晌沒人回答,司儀一錘定調:「成交!」

  就這樣,索爾帳面上的金幣,硬生生由兩百萬跳到了五百萬。

  加萊特看索爾的眼神都變了,他這時才知道什麼叫陰險奸詐。自己和師父拚死拚活偷東西,這傢伙卻只要動動嘴皮子就有三百萬進帳,天壤之別啊!

  潔西卡、克雷斯、瑪琳幾個更是腦子一片空白。從小在貧窮的洛維爾長大,這麼多錢他們別說看,想都沒想過。克雷斯和瑪琳根本就無法理解三百萬是個什麼概念,潔西卡還好一點,但這反而讓她更加震驚。

  「這麼多錢,該怎麼花才能花完啊……」

  拍賣會場二樓一個隱蔽的房間裡,莫蘭特也意味深長的注視著剛才的一幕:「有意思,原來還可以這麼玩……」

  等會場平靜下來後,拍賣繼續進行。沒多久,艾蕾貝娜的幾件東西也開始拍賣了,這次自然輪到索爾給她當暗樁。

  經過剛才的合作,兩人間已深有默契,不動聲色間,就把那幾件東西的價格提高不少。不過因為兩人剛才拼得太狠,「瘋狂提價」的印象已深入人心,所以再不復索爾大戰卡裡格那樣的盛況。

  這時裡德這個「暗樁」的作用就顯示出來了。在索爾和艾蕾貝娜的合作遇到困難時,他就適時加入活絡氣氛,最後總能把賣價提升到新的高度。

  就這樣,在這幾個傢伙的攪和下,拍賣會倒是一直保持著相當熱烈的程度。出手闊綽的貴族們也沒有記取卡裡格慘痛的教訓,每件拍賣品都以高出起拍價不少的價格成交,至今沒有一件東西流拍。

  隨著今天的拍賣會逐漸接近尾聲,人們的熱情也跟著回落。這時索爾手上已經有五百萬的鉅款,艾蕾貝娜也買了幾顆品質上佳的寶石,可說皆大歡喜。

  唯一遺憾的是,他還沒買到一件艾蕾貝娜清單上的東西,也只有寄望於明後兩天了。在見識了弗裡敦強大的收集能力,索爾相信總能找到幾樣的。

  就在這時,司儀拿出一本巴掌大小、類似隨身攜帶的手札,用青黑色的封皮包裹,表面鏤刻著一個巨大符紋的古怪書本。

  「這是今晚最後一件拍賣品,奎瑪克的遺書。」

  奎瑪克?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索爾心想。

  「奎瑪克的遺書!弗裡敦竟連這樣的東西也能收集到?」加萊特低聲驚呼:「這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大召喚者奎瑪克留下的唯一遺物。據說他的召喚術已接近神的地步,甚至連潛藏於深淵中的魔王也能喚出。」

  「這麼棒?」索爾有些不相信。

  加萊特點點頭:「當然,這只是傳說。傳說奎瑪剋死的時候,把他所有的召喚獸都封印在這本書裡,所以就叫奎瑪克的遺書。不過因為他沒有留下任何關於這書的咒語,所以沒有人能再使喚書中的魔獸。」

  索爾一愣,這書不等於是給我準備的嗎?不過他想起阿爾伯特關於自己不能使用任何一種召喚道具的話,又有些洩氣。

  加萊特最後總結道:「這和格特烏斯的佩劍一樣,只是一件徒具歷史意義,卻毫無價值的東西,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買了。」

  這時司儀也介紹完這本書的來歷,說道:「起拍價十萬金幣,舉牌一次三千金幣,開始。」從定價可以看出,弗裡敦也不看好這本書。

  索爾陷入猶豫中,買還是不買?這些錢來之不易,他當然不想買個自己用不上的東西。但明知道自己可以使用書裡的魔獸,就這麼放過豈不是太可惜了?

  這時經過短暫的競價,一個貴族把價錢鎖定在二十二萬金幣。

  司儀見無人應價,也舉起了錘子:「二十二萬第一次、第二次、第三……」

  「二十五萬。」突然,十三號的牌子再次高舉。

  索爾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舉手,總之他心裡有個很強烈的念頭,那就是絕不能放過這件東西。所以他決定不管那麼多,先買下來再說。

  那個貴族見又是索爾橫插一腳,有心和他較量一下,便也加價:「二十七萬。」

  哪知話音未落,艾蕾貝娜也舉牌道:「三十萬。」

  「三十五萬。」不等貴族反應過來,索爾再次提價。

  又是索爾和艾蕾貝娜,短短幾秒鐘,這件商品就從二十二萬提升到三十五萬,四周的人立刻打起精神,希望再看一次剛才索爾和卡裡格鬥法那樣的精彩戲。

  那個貴族臉色數變,最後終於垂下頭,表示放棄。

  這也是索爾和艾蕾貝娜的雙簧之一。當兩人想得到某件商品,又有人競爭時,他們就通過一兩次短促而大幅度的提價,營造出一種志在必得的假象。加上兩人於卡裡格一役的精彩表現,一般不會有人來觸霉頭。

  果然,有這兩個瘋子出手,其他人都徹底死了競價的心。反正在他們眼中,這本書也沒多大價值,索爾最終順利得手。

  就這樣,在興奮、驚訝和刺激的氣氛中,第一天的拍賣會順利結束。

  而隨著這次拍賣,索爾的名號又一次傳遍整個王都。和前幾次的艷名不同,人們更津津樂道於他和卡裡格那場無聲而又充滿火花的較量。

 一下到手好幾百萬,索爾也大為得意。只是離開時,艾蕾貝娜悄聲在耳邊說的那句「一天了,你好像還沒替我找到任何東西哦」,讓他心寒許久。

  拍賣會結束後,弗裡敦會派專人把拍到的物品送上門,由於拍賣會優秀的保密措施,索爾也不怕別人知道他和艾蕾貝娜的關係,所以當晚,索爾就拿到了奎瑪克的遺書。

  另外,根據小道消息,當晚卡裡格在得到那副價值三百萬的手套時,又昏死過去一次,醒來後更瘋狂的把它撕成碎片。

  艾蕾貝娜今晚賣了不少金幣,又買到幾顆上等寶石,高興得回房就撲到搶來的珠寶堆裡打起了呼嚕;而在索爾的房間裡,他正定定注視著奎瑪克的遺書。

  書就放在桌子上,略顯陳舊的皮質封面有一種很舒服的觸感。索爾緩緩撫摸半晌,終於一咬牙,翻開了書。

  書的內頁是發黃的羊皮,每一頁都繪著一種魔獸,除此以外再無他物,甚至連一點說明的文字都沒有。要不是弗裡敦一貫良好的信譽,索爾恐怕會以為自己買到了一本劣質的圖鑒。

  整本書一共二十一頁,在第十一頁的位置,他看到了一隻自己熟悉的魔獸--蛇妖。再往後,所繪的魔獸也越是猙獰,一看就知道是些危險貨色,最後幾頁,索爾甚至看到了火系頂級魔獸熔巖蜥蜴、沼澤之王九頭龍,以及曾被艾蕾貝娜幹掉的雷鷹。

  當翻到最後一頁時,他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

  呈現在他面前的,只有寥寥幾筆繪就的一個圖形,那是一個懸空於熔巖之上、頭生長角、六翼伸展、手提一柄火焰之劍的人形。

  儘管只是一幅草圖,但卻栩栩如生的勾勒出了畫中人陰冷、殘酷的特質。凝視著他,索爾甚至有一種身臨無底深淵的錯覺。

  簡單來說,羊皮上畫的,就是一個惡魔。

  靠,傳聞不會是真的吧?半晌,索爾費了很大勁才合上書本。這時他才驚覺,自己已滿頭是汗。現在他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能不能喚出書裡的魔獸?

  考慮片刻,索爾決定還是試試,對像則是第三頁那只魔獸。那是一個長得像人類女性的小精靈,面容姣好,背上生著一對透明的翅膀,反正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有危險的樣子。

  翻到那一頁,索爾深吸口氣,把手按到書頁上,心中默想。

  瞬間,就見一道閃亮的光華從他指間迸射,隨即一條晶瑩的光束冉冉升起。光束中心,一個只有拇指大小、和畫中一模一樣的小精靈,撲閃著翅膀,好奇的在四周飛舞著。

  成功了!索爾在心裡歡呼一聲。

  小精靈飛行拖曳的閃亮螢光,在空中畫出一條條美麗的軌跡,霎時間房間裡竟似帶上一絲童話氣息。索爾傻呵呵的轉頭看了片晌,這才拿起書。

  「來,乖乖的,回去了。」他對小精靈招招手。

  可惜小精靈並不理會,仍自在的到處亂飛。索爾倒不怎麼著急,反正這小東西也造不成什麼危害,自己還能試試是否真的無法指使召喚道具裡的魔獸。

  「來,乖一點,回來,回來……」他舉著書本,跟著半空的光點滿屋子亂跑。

  小精靈似乎玩上癮了,總是在索爾周圍繞來繞去,卻每每在索爾即將抓住她的瞬間避開。一番追逐下來,倒把索爾累個半死。

  看來校長說得對,我跟這些魔獸注定八字不合……索爾氣喘吁吁的想著。

  不過既然能把它們召喚出來,指揮的事總有辦法解決。想到這裡,索爾的心情好了一點,他開始盤算怎麼收回小精靈好上床睡覺了。

  索爾轉過身,一動不動低下頭。見他沒了反應,小精靈輕飄飄的飛到他面前,輕盈的來回晃動身體,試探他的反應。

  索爾忍住不發,就在小精靈警惕鬆懈時,他猛的跳起,像拍蚊子一樣狠狠合掌一擊。啪!巴掌聲響徹房間,小精靈慘遭拍中,一團螢光粉從索爾指間濺出。

  「哇靠,不會被打死了吧?」索爾趕緊鬆開手。

  光點仍懸浮半空,裡面的小精靈卻被打得不輕。她的頭髮散亂,葉片做成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眼角掛著淚花,生氣的看著索爾。

  索爾也有些過意不去,嘿嘿乾笑著:「意外,意外而已。」

  小精靈徹底被這個可惡的人類激怒了,飛上半空,纖細的手臂舉起。

  這時,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隨著她的動作,房間裡的桌椅緩緩浮上半空。

  不是吧……索爾愕然,這小東西竟有這麼強的念力?

  下一刻,桌椅全向索爾凌空砸了過來。他這才害怕起來,趕緊就地一滾避了開。木製的桌椅在地板上撞得粉碎,整個房間都顫抖起來。

  一擊不中,小精靈再次驅動念力,粉碎的木板密密麻麻的浮到半空,就像破巢而出的蜂群,鋒利的尖端讓索爾感受到強大的殺傷力。

  哇靠,不用這麼誇張吧?看著鋪天蓋地湧來的尖利木板,索爾魂飛魄散。

  房間裡是躲不了了,人急智生,他趕緊往床底下一滾。幾在同時就聽頭上傳來一陣「噗噗」的悶響,整張床已被扎得像刺蝟一樣。

  逃過一劫,索爾暗自慶幸。可惜還沒等他鬆口氣,就覺眼前陡然一亮,卻是整座床都升了起來。

  「小美!」眼見命在旦夕,索爾高聲大叫。

  話音未落,小美從虛空中一閃而出,蛇尾橫掃,硬生生把幾乎砸到索爾頭頂的木床凌空抽成兩半。同時她借腰力一彈,閃電飆出一把抓住半空的小精靈。

  把小精靈握在掌中,蛇妖拇指的指甲抵在她的喉頭,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精靈整個腦袋給切下來。

  「別殺她!」索爾趕緊阻止。

  借助小美的威脅,他終於把小精靈收回書裡,這時好端端的房間已幾乎成了廢墟。

  完成救駕任務的小美垂頭立在他的身旁,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索爾不禁大是感歎,還是自己的魔獸貼心啊!

  他正打算說兩句勉勵的話,頭頂突然傳來「嘎吱嘎吱」的怪響。沒等索爾抬頭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小美尾巴突然捲了過來,抱著他一下撲倒在地。

  跟著「轟」的一聲,天花板上的鐵枝吊燈在剛才的震動下掉落,砸在索爾站立的地方。小美只要慢一步,他就得腦袋開花。

  這時一人一蛇互相摟抱著滾倒在地,小美一對豪乳緊緊壓著索爾的胸口,蛇尾緊纏,令她的下半身看起來,就像和索爾的胯部做著最親密的接觸。

  突然間,索爾隱隱感到一絲不安,他總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定還會發生些什麼。

  果不其然,他這念頭還沒落下,大門就被「磅」的一聲踹了開來,潔西卡帶著克雷斯等人湧入。

  「領主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然後一片寂靜。

  很靜很靜。

  索爾看看和自己貼合得緊密無間的蛇妖,再望望一臉古怪的眾人,虛弱的道:「事情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果然還念念不忘這種禽獸勾當!」潔西卡氣得臉色鐵青。

  裡德則是皺著眉頭:「領主大人,何必呢?您有這種嗜好其實也沒什麼,但不用把房間搞成這樣吧,要賠很多錢的。」

  克雷斯很直截了當:「跟魔獸尬爽不爽?」

  奇普一言不發,瑪琳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她……」索爾淚流滿面:「你們要相信我的清白啊!」

  這時在王都某處的一間房子裡,有人正發著脾氣。

  「可惡,那個洛維爾的窮鬼,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總有一天我要讓他知道激怒一個貴族的後果!」

  一個矮胖的華服男子怒氣沖沖的走來走去,正是拉莫領的領主基法。

  說起來,這些天整個王都都在歡慶的時候,他卻鬱悶非常。在來王都的路上被索爾羞辱;等到了王都,又被緊隨而來的去死團三兄妹追殺,至今沒抓到兇手;前些天參加克裡夫的晚宴,又丟了馬車;昨晚在拍賣會上,眼睜睜看著索爾大出風頭……

  這一切對以貴族精英自詡的基法來說,都是不能忍受的羞辱。

  他的魔法師費夏靜靜地看著怒氣沖沖的主人,半晌才勸道:「大人不必太生氣了,您一定能如願以償的。」

  基法哼了一聲:「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眼看慶典就要結束,難道等他回到領地,再殺上門去報仇嗎?」

  費夏正要說話,突見一名衛兵匆匆跑了進來:「領主大人,克裡夫大人的信使斐利諾先生求見。」

  「克裡夫大人?」基法一呆,隨即大喜:「對,我怎麼忘了,還有克裡夫大人,他一定肯幫我對付那個不要臉的索爾!快請他進來。」

  見到斐利諾,基法就迫不及待的道:「斐利諾先生,克裡夫大人這次派您來,是有什麼事嗎?」

  斐利諾笑道:「克裡夫大人對您上次的仗義相助一直念念不忘,聽說大人最近在王都遇到些困難,就派我來看看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臨行前克裡夫大人曾對我說,基法大人是他的好朋友,無論您有什麼要求都將盡力滿足。」

  一席話說得基法喜不自勝,上次拚死剿滅去死團果然有了回報。他現在想的當然是怎麼報復索爾,但這種事又不好直接開口。

  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斐利諾心知肚明,於是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果然,基法奇怪的道:「斐利諾先生為什麼要歎氣呢?」

  斐利諾露出為難的神色:「我是在想,克裡夫大人真是貴族的典範,只要朋友遇到困難,他都會全力幫助。但他自己,卻總是……唉。」

  和費夏對視一眼,基法試探著道:「克裡夫大人是遇到什麼難辦的事了嗎?」

  斐利諾沉默片晌,突然道:「基法大人,您對索爾.洛維爾這個人怎麼看?」

  「那是個無恥的混蛋,貴族中的敗類!」基法想也不想。

  斐利諾大喜,一把抓住基法的手:「原來您也是這麼看,實在太好了!

  當初那個索爾被強盜襲擊失蹤,是我家大人護送他的隨從來到王都。但他不僅不知道感激,還多次羞辱大人,念在都是領主的份上,大人一直容忍,沒想到他變本加厲,越來越放肆,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番話讓基法幾乎要歡呼出來,不愧是克裡夫大人啊,連厭惡那個小子的心情都跟我一樣。一下子找到了可以依賴的對象,基法慷慨激昂的道:「那傢伙侮辱我也就算了,竟然還辱及克裡夫大人,實在不可原諒!」

  斐利諾卻是一副頹喪的模樣:「唉,其實大人早就想教訓一下他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囂張。」

  基法認為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他連聲道:「竟敢侮辱到克裡夫大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了!請轉告他,這事交給我基法去做吧。」

  斐利諾「大驚失色」:「這怎麼可以?豈能讓您為了克裡夫大人冒這種風險?」

  基法拍著胸口做義氣狀:「您這是什麼話?做為克裡夫大人的密友,我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斐利諾終於釋然,他感激的道:「基法大人不愧有貴族最高尚的品格,克裡夫大人一定會牢記您的恩情。他早就說,以基法大人的才幹,屈居子爵之位實在讓人惋惜,他一定要奏請國王陛下,封您為伯爵。」

  基法那個高興啊,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本來是自己的私事,三言兩語就變成幫克裡夫大人的忙,我真是懂得抓住機會。事後克裡夫大人一定會萬分感激,再保舉我做伯爵,還有比這更完美的事嗎?

  想到這裡,他不禁哈哈大笑。

  斐利諾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那麼,基法大人準備怎麼做呢?」

  基法一下語塞,要是有辦法,他早就下手了,哪還等得到斐利諾來問?

  看他尷尬的樣子,斐利諾湊過頭:「事實上,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

  前些天南邊不是發生了劫掠嗎?您只要說是索爾跟去死團勾結干的,再偷偷放些東西到他住的旅館,人贓並獲,就可以……」

  基法聽得連連點頭,暗道不愧是克裡夫大人,真是思慮周詳;不過兩個人都沒想到,他們所謂的「栽贓」,其實根本就是事實。

  最後,斐利諾誠懇的道:「基法大人儘管放手去幹,一切有克裡夫大人替您擔待。事成以後,他必定會有所回報。」

  基法笑得眼睛都不見了:「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克裡夫大人失望的。」

  送走斐利諾,費夏驅前討好;「大人真是聰明,既報了仇,又結交了克裡夫大人。上次剿滅去死團是這樣,這次對付索爾那小子也是這樣,屬下真是佩服萬分。」

  基法哈哈大笑,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成為伯爵的風光模樣。

  基法屋外一輛馬車裡,斐利諾也正對克裡夫道:「大人,一切都辦妥了。我甚至還沒提出要求,「聰明」的基法大人已經搶著應承這件事。」

  克裡夫微微一笑:「很好,無論成與不成,我都會好好「回報」他的。」

  「駕!」車伕一甩鞭子,馬車迅速駛入空寂的街道中。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4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56 PM 編輯

第七章 明爭暗鬥

  之後兩天,索爾和艾蕾貝娜繼續在拍賣會上大殺四方。讓索爾欣慰的是,這兩天他終於買到兩件艾蕾貝娜清單上的物品,雖然花去兩百多萬金幣的恐怖高價,但也暫時免去一樁心頭大事。

  不只索爾,裡德在這三天也頗有收穫,也許從沒嘗過手持一百萬任意使用的快感,他幾乎把索爾交給他的資金花個精光。

  其中六十萬被他用來買了兩具魔法師公會製作的魔法人偶。這種人偶由矮人用上好的鋼鐵打造,內裡填充魔晶石,通過魔力的運行,它們可以像機器人那樣自由活動,加上力大無窮,堅不可摧,是絕佳的護衛。

  裡德解釋,由於洛維爾特殊的地理環境,如果再發生上次魔獸入侵的事件,人手不足的守備隊肯定會窮於應付。而有了這兩具威力無窮,且能夠不眠不休的魔法人偶做領地護衛,就可以大大加強洛維爾的防禦力。

  剩下的四十萬金幣,則被他用來購買備用的魔晶石,一些洛維爾急需的物資、魔法小物品,甚至還包括一小塊矮人拍賣的密銀。總之運用自己優秀的商人手腕,裡德把這一百萬金幣的價值發揮到了極致。

  對此索爾倒不在意,反正老子有的是錢,這一百萬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很快他就悲哀的發現,雖然三天的拍賣會賺得缽滿盆滿,但還掉艾蕾貝娜借給自己的兩百五十萬本金,都買了奎瑪克的遺書以及那兩件貴得離譜的東西,剩下的錢只剩區區十幾萬金幣。

  說少是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強,但又一個發現,讓索爾由悲哀變成了絕望。

  當初和艾蕾貝娜約定時,賺到的錢要分一半給她。也就是說,卡裡格那三百萬中有一半是艾蕾貝娜的。

  這樣三下五除二,索爾還了本金,給了艾蕾貝娜那兩件東西後,竟然反欠了她上百萬金幣的巨額債務。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至此,索爾終於明白什麼叫吃人不吐骨頭了。

  當他膽顫心驚地向艾蕾貝娜提出這件事的時候,她倒是笑咪咪的沒有為難索爾。這三天她買到不少閃亮的寶石,在王都搶劫又撈了大批珠寶,帶去的東西在拍賣會上更賣到總計近千萬的巨額,她心情好得很。

  在表示錢可以慢慢還、利息也會少算一點後,她委婉的提醒索爾,當初的約定是今年內找到三件清單上的物品,現在還少一件。儘管大家都是熟人,但到時看不到東西的話,說不定她就會發飆,給洛維爾來個「洗禮」。

  索爾看開了,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會賣給這頭母龍。現在他唯有寄望於最後一天的特別拍賣會,希望那顆晶體能賣個好價錢吧。

  走出艾蕾貝娜的房間,索爾流下許久未見的血淚。

  上百萬金幣啊!我這造的是什麼孽,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去招惹這頭龍呢……

  期間,達斯和沃爾薩也來了一趟,劫掠事件已經漸漸平息,克裡夫也大方的表示不會在意搜查他宅邸的事,所以達斯也沒受什麼責罰。只是城裡緝捕兇手的風聲更緊了,這讓索爾有些擔心三兄妹。

  於是他又抽空去看了列斯塔兄妹一趟,列斯塔興奮的告訴他,這次劫掠的珠寶不少,他準備變賣以後重建去死團,而且一定要讓索爾加入。

  索爾嗯嗯啊啊的答應著,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去死團只剩他們兄妹三個,已完全沒必要再做強盜,特別是卡菲爾。

  他很想在慶典結束離開王都後,把三兄妹也帶回洛維爾,讓他們過普通人的生活,但這事現在還不宜提出來,只有到時候再說了。

  就這樣,在索爾的不安和焦慮中,慶典最後一天,終於來到。

  當天傍晚,弗裡敦的專用馬車到達旅店,接索爾前往特別拍賣會的會場。

  這次的特別拍賣會上全是由弗裡敦精心挑選的珍貴物品,只有受到專門邀請的賓客才能參加,可以說,這個拍賣會才是此次拍賣的精華所在。

  反正索爾已經一窮二白,這次只是去看看那顆晶球究竟能賣多少錢,所以他只帶了潔西卡前去,並有兩名守備隊員做保鏢。

  特別拍賣會在莫蘭特的私宅舉行,比起前些天,顯得低調很多。索爾只在屋子外看到七、八輛馬車,足見有資格的貴賓少之又少。

  下車後,囑咐兩名守備隊員等著,索爾和潔西卡向屋子裡走去。哪知還沒進門,索爾一瞥眼看到幾個人影,嚇得趕緊拉著潔西卡背過身。

  潔西卡不明所以,正想問他怎麼回事,就見索爾做個噤聲的手勢,反手向身後指了指。她偏頭望過去,也嚇了一大跳。

  許久沒見的魯雷特正陪著一個衣著華麗的老者,站在門口和莫蘭特交談著。由於隔得較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只見那個老者對魯雷特吩咐了幾句,魯雷特行了個禮,就向兩人這邊走來。

  當初在費裡城,索爾極其無恥的卷款潛逃,激怒整個冒險者公會,至今通緝「張安布」的佈告還在各地的公會分部貼著,這時不期而遇,索爾和潔西卡都心驚膽跳,兩人做賊心虛,生怕被魯雷特認出來。

  魯雷特越走越近,兩人的心也跟著高懸。潔西卡焦急道:「怎麼辦?」

  肯定不能躲,這樣更漏行跡,要轉身賭一把,兩人也心下沒底。這時魯雷特已來到他們身後,腳步聲清晰可聞。

  人急智生,索爾暗道一聲拼了,突然抱住潔西卡,在她反應過來以前,腦袋往前一湊,吻上她的嘴巴。

  一瞬間,潔西卡的眼睛睜得老大,顯然已經完全懵了。她象徵性的推了幾下,但在索爾死命的摟抱下,很快就放棄掙扎。

  魯雷特已走到他們身邊,此刻兩人的心都在狂跳。索爾是緊張,潔西卡呢?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魯雷特好奇的看了這對公然堵在路上熱吻的男女一眼,突然覺得他們有些眼熟,這讓他不禁又多瞧了兩眼。然而對方摟得極緊,一副乾柴烈火旁若無人的樣子。似乎注意到魯雷特,那個男的不耐煩的擺了一下手。

  眼睜睜的盯著人家接吻畢竟很不禮貌,魯雷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逕自走開。等他離去以後,熱吻的男女這才分了開來。

  「我的媽呀!」索爾大口喘氣,心有餘悸的望著魯雷特的背影。

  潔西卡滿臉通紅,慍怒的盯著索爾,卻沒有說話。

  似乎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幹了什麼,索爾吶吶的道:「呃……這個嘛,剛才一時情急……」

  潔西卡胸口不住起伏,全身都在發抖:「你……你無恥!」

  「嗚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饒命啊!」索爾抱頭哀叫。

  面對討饒的索爾,潔西卡的手已經舉起來了,但臉色數變,最終還是沒做什麼。

  索爾閉眼等了半天,預想中狂風暴雨的攻擊卻沒落下來。他不禁奇怪的睜眼瞧去,卻見潔西卡已經扭過頭,向屋子走去。

  「潔西卡,你、你不生氣?」索爾追上去問道。

  「你希望我生氣嗎?」潔西卡臉色異常平靜。

  「也不是啦,只是……」索爾撓撓頭,只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總之潔西卡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她不會想回去後再殺人滅口吧……這個念頭浮上,索爾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這時莫蘭特已看到兩人,他親熱的對索爾招呼道:「索爾大人,這幾天你可是大出風頭,今晚不會也想把拍賣品全給包下吧?」

  老子現在是負債,哪還有閒錢擺闊?索爾只希望今晚多幾個冤大頭,能讓晶球賣個好價錢吧……他苦笑道:「莫蘭特先生說笑了,今晚都是大人物,哪輪得到我。」

  莫蘭特呵呵大笑,突然湊過來道:「老頭子先給你透個口風,你的那件東西我志在必得,你可別再像前些天那樣抬價喲。」

  索爾臉上一紅,知道自己和艾蕾貝娜的把戲被他看穿了。他乾咳一聲,尷尬道:「怎麼會,嘿嘿,怎麼會……」

  莫蘭特滿意的點點頭:「既然這樣,老頭子就先感謝你了。請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錢的。」

  送走索爾和潔西卡,莫蘭特思考片刻,招手叫過一個人對他吩咐了幾句,就帶著從不離開他身後的那個奇怪少年離去。

  這時在屋子裡,所有賓客都已經到齊,僅有十來個人而已。許久不見的克裡夫也到了,帶著斐利諾坐在一角。

  這次的拍賣和前些天一樣,有專門的司儀主持,向賓客詳細介紹每一件拍賣品。所不同的是,由於這些東西實在太過貴重,並不會拿到現場,而是展示由魔法複製的實際物體幻影。

  如果說前幾天的拍賣讓索爾知道有錢人真多的話,那麼今晚他才見識到,所謂的「有錢」跟「極端有錢」,究竟有多大的差別。

  他和潔西卡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場的人競價,沒有聲嘶力竭的喊叫,每次開口都那麼平淡,但隨口而出的,卻是普通人一生無法想像的恐怖數字。

  當索爾從卡裡格那裡賺到三百萬金幣時,他以為自己很有錢了。現在他才知道,比起在場諸人,那點錢根本什麼也不是。

  克裡夫一直安靜的坐在角落,沒有參與任何一件拍賣品的競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大約賣了五六件東西以後,司儀突然敲了敲桌子。

  「各位,接下來要展示的,是本次特別拍賣會的壓軸商品。」說著,他向眾人展示了一個幻影,正是索爾送去的那顆晶球。

  看到它,克裡夫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

  「說實話,就連弗裡敦也沒想到本次拍賣能收集到如此貴重的東西。

  諸位請看,這就是傳說中的冥神水晶!」司儀把幻影高高托起。

  冥神水晶?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兩人還是第一次知道這東西的名字。

  不出所料,下面那些一貫鎮定的賓客們,無不發出一陣驚歎的嗡嗡議論聲。

  好不容易等眾人安靜下來以後,司儀微微一笑:「底價五百萬金幣,每次叫價不限,各位請自由競價。」

  一聽到五百萬這個數字,索爾腰桿一軟,就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一千萬。」不等眾人說話,克裡夫平靜的開口了。

  「啪!」好不容易在潔西卡的攙扶下坐穩的索爾,連人帶椅子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

  克裡夫的果決震驚了很多人,他已經表明態度,對這顆晶球是志在必得。在場的人雖然都富可敵國,但要嘛勢力不如他,要嘛財富不如他,而且冥神水晶名氣雖大,卻跟神秘的死靈公會關係密切,一時間倒有大部分人死了心。

  半晌無人應答,司儀不禁有些失望,在他看來,冥神水晶這樣的寶物,居然只叫價一次就成交,未免太讓人失望了,雖然一千萬已經是天價。

  「一千萬第一次,一千萬第二次,一千萬第三……」司儀就要落錘定音。

  「一千兩百萬。」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一瞬間,所有人都轉頭望去。

  一個坐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年輕人。和克裡夫一樣,他也沒有參與之前的競價,現在才第一次開口。

  克裡夫哼了一聲:「一千五百萬。」

  話音未落,年輕人笑咪咪的接道:「一千八百萬。」

  克裡夫臉色有些變了,巴林領雖然富可敵國,但一千八百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連他都需要掂量掂量。

  猶豫片刻,他一咬牙,正準備再次叫價時,哪知還沒開口,那個年輕人又再淡淡道:「兩千萬。」

  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他們不是沒見過這麼多錢,但年輕人的淡定仍讓他們震驚不已。場上安靜下來,只剩索爾狠抽自己耳光的「啪啪」聲迴響。


  「你幹什麼?」潔西卡拉住他。

  「我在作夢,我一定是在作夢。」索爾已經語無倫次了。

  「領主大人,那是四大商會的人。光憑財力,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邊,斐利諾也正低聲對克裡夫道。

  克裡夫沉靜的點點頭:「叫格魯動手。」

  無聲的點點頭,斐利諾悄然退了出去。

  「莫蘭特,既然你也想爭,那就看誰笑到最後吧。」克裡夫突然笑了。

  這時,司儀一錘敲下,聲震全場。

  位於王都貧民窟邊緣的一棟房屋,是弗裡敦黑市的秘密倉庫。

  特別拍賣會上所有的珍貴物品,都藏在這棟不起眼的小屋裡。拍賣結束後,會有專人保護把拍賣品送到買家府上。

  幾個弗裡敦的護衛分散在小屋周圍,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儘管沒有任何人敢打弗裡敦的主意,但屋裡的東西實在太貴重,絲毫大意不得。

  突然間,幾個人同時聽到一陣「鏘鏘」的金屬聲,在清冷的黑夜中靜靜迴響,就像某種奇異的鼓聲,一下一下敲擊在心頭。他們對看一眼,不約而同拔出劍。

  響聲越來越近,很快,一個全身連同頭臉包裹在厚厚鋼甲中的武士,手提一把驚人的巨劍,一步一步從黑暗裡走了出來。那奇異的「鏘鏘」

  聲,就是他走動時,鋼甲關節摩擦的聲音。

  護衛們沒有說話,迅速將鋼甲武士圍在中心。

  以這身打扮出現在這裡,不用說肯定是來找麻煩的。

  「不想死……滾……」武士斷斷續續的開口,他正是克裡夫手下的格魯。

  沒有多餘的廢話,兩名護衛提劍就砍。

  格魯面罩下的眼睛精光一閃,手中巨劍就像沒有重量般倏然而起。那兩個護衛甚至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就覺一股狂風從身旁刮起,隨即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

  在旁邊的人看來,格魯只是提劍一掃,那兩名衛士就連人帶劍變成無數碎塊。

  那把劍,簡直就像無堅不摧的鐵錘。

  儘管驚駭欲絕,但職責所在,剩下的衛士仍勇敢的衝了上去。接下來的事非常簡單,僅僅是一場屠殺。

  最後一名護衛被一分兩半,半截屍身就像顆炮彈般向房門直撞過去。

  毫無徵兆的,一點亮光從門的正上方亮起,閃電般由上而下一劃,跟著整扇門板中分而開,撞過去的屍體也像被某種東西劈了一下,「嗤啦」

  一聲盡裂。

  一個滿臉鬍鬚、渾身髒兮兮的男子,出現在空蕩蕩的門洞處。懶洋洋的斜靠在門框上,看著格魯和滿地破碎的屍體。

  如果索爾在這裡的話,就會認出這男子正是他第一次去弗裡敦報名時,見過的那個守門人。

  「讓……」格魯第二次說話了。

  男子嘿的一笑,吐去嘴裡嚼著的草葉,一手握著掛在腰間的劍柄,吊兒郎當的向格魯走去,他搖搖晃晃的腳踏上滿地血泊,發出「哧哧」怪響。

  兩人不斷接近,當距離拉近到三公尺時,男子眼中瞳孔猛的一收,整個人就像裝了彈簧般瞬進至格魯跟前,跟著鏗然拔劍的清音響徹夜空。

  破舊的長劍像劃破夜空的閃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奔鋼甲脖頸的接縫處。格魯提劍一擋,寬大的劍身像個盾牌般把他身體完全遮掩。

  「嗤嗤」聲響中,利刃毫無阻滯的滑過劍身,帶起一道閃亮的火花。

  男子藉著這一劈的勁道,整個人龍捲風般原地一旋,長劍由下而上再次斬向格魯腋下。

  這次格魯沒有格擋,而是舉拳向男子頭部直搗過去。縱然能切下格魯的胳膊,男子也必定會被他鐵錘般的巨拳轟爆腦袋。

  沒有人會以這種代價去傷敵,但這個男子會。面對格魯擊來的鐵拳,他的眼睛一片死寂,那是不在乎別人的生命,更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冷漠。

  也只有斬殺過千百人,完全無視生死之後,才會產生這樣的瘋狂舉動。

  劍尖觸及甲冑,跟著緩緩沒入縫隙中,同時格魯的拳頭也到了男子腦際。就在這時,男子一直攏在袖中的手突然舉起,擋在身側。

  「咯啦啦……」一陣骨頭粉碎的聲音響起,藉著一擋的空隙,男子就勢縮頭,格魯的拳頭從他的頭皮擦過。雖然身體偏斜,但男子手中的劍仍以不可思議的穩定游動在縫隙中,最後一切而過!

  這是一幅定格的畫面。邋遢的男子屈腰蹬腿,在間不容髮的距離緊貼如同小山一樣的格魯。他的一隻手軟軟垂在身側,另一隻手則握劍從格魯的腋下穿過,直指半空的劍尖帶起一串紅色的血珠。

  轉瞬間,兩人分了開來。男子一躍後退數公尺,他滿不在乎的看看已變成一條爛肉的胳膊,抖手甩去劍上的血花。

  格魯沒有動,但從鋼甲縫隙裡漏出的鮮血已經在地上匯成一灘,淅淅瀝瀝的滴個不停。他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鮮血湧得更急了。

  由始至終,兩人都沒有說話,顯然也沒有說話的打算。男子把像條繩子般晃晃悠悠的斷臂扎進腰帶,單手持劍斜展身側。

  格魯也沒有理會受傷的胳膊,將巨劍扛到肩膀上,整個人微微俯前。

  眼看兩人的交鋒將再一次爆發,突然,一陣「啪啪」的鼓掌聲響起。

  格魯和男子卻似若未聞,只是緊盯彼此。

  莫蘭特在金髮少年的陪同下,緩緩走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四個人,正是魯雷特帶領的冒險小組。

  看到場上血肉模糊的場面,梅涅驚叫了一聲。

  半精靈箭手卡多皺了下眉頭:「血腥氣太重了嗎?」

  「不。」梅涅搖搖頭,望著格魯的眼睛閃閃發光:「好漂亮的全身甲喔!」

  魯雷特尷尬的乾咳一聲,低責道:「梅涅!」

  莫蘭特滿不在乎,看著滿地鮮血淋漓。

  「老頭這兩天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看來果然不假。你是誰派來的,我大概也猜得到,可惜他打錯算盤了,不管是來明的,還是來暗的,都別想爭過我。」

  邋遢男子這時才轉過頭,很不滿的看著莫蘭特。

  莫蘭特笑呵呵的擺擺手:「別誤會,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要確保萬無一失罷了。」說著,他轉過頭對魯雷特道:「多謝冒險者公會的好意,各位請保護好拍賣品,這裡交給他們兩個就可以了。」

  魯雷特點點頭,和拉裡斯幾個人往後退了幾步。

  莫蘭特似乎對自己的兩個手下極有信心:「放下劍,你已經沒有勝算了。」

  沒有回答,格魯只是舉劍,對著莫蘭特遙遙一劈。

  霎時間,場上就像刮起一股颶風,巨劍帶起的狂風,吹得莫蘭特和他身後少年的衣衫獵獵作響,就連格魯腳下的血跡都被吹得一乾二淨。

  莫蘭特任憑狂風撲面,絲毫不為這一劍而動容。半晌風勢消散,他伸指拭去濺到臉上的一滴血,微微一笑:「要活的。」

  話音剛落,莫蘭特身後的少年倏然消失,下一刻他已出現在格魯面前,幾在同時,邋遢男子幾步踏前,手裡的劍直取格魯腋下的傷口。

  格魯巨劍在腕間轉了半圈,猛的向兩人斜斬過去。劍鋒及身的剎那,少年矮身一竄,已從劍勢的縫隙中衝了進去。

  接下來的一切都只發生在瞬間,邋遢男子毫無花巧的和格魯硬拚一記,在他被震退的同時,無數閃躍的紅芒突然從格魯週身爆起。

  隨著連串毫無間隙的「唰唰」聲響,一道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圍著格魯繞了一圈,跟著雙方倏然錯開,人影幾下躍動,已回到莫蘭特身後。

  格魯還保持著一劍劈出的姿勢,一動不動。「嚓」的一聲輕響,一道細紋出現在他的鋼甲上,隨即就如同蛛網輻射般,細紋蔓延至整個身體。

  「噹!」一塊鋼板砸在地上,跟著聲音接連響起。眨眼工夫,包裹格魯的全身鋼甲已變成無數大大小小的鐵塊,散落一地。

  讓人奇怪的是,這些鋼甲碎片的內裡全部刻有繁複的咒紋,好像它並不是用來保護,而是一個強大的禁制結界。

  頃刻間把足有兩指厚的全身鋼甲毀得這麼徹底,也不知少年用了什麼武器。

  擁有這等無堅不摧的實力,天下間還有什麼能擋得了他?

  露出本來面目的格魯,也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這是個與魯雷特一樣有著黑髮的壯碩男子,結實的上身滿佈橫七豎八的傷痕,讓他看起來就像一截練習劍術用的木樁。臉上三道深可見骨的長長傷疤,扭曲了他的本來面目,只有那雙同樣是黑色的眼睛,目光灼然,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

  說也奇怪,脫去賴以保護身體的鋼甲,格魯卻沒有一點驚慌。就像卸去某種負擔般,緩緩扭動四肢的關節。

  他腋下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呼……」格魯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個聲音如此厚重低沉,就像某種龐然無匹的巨獸的呼吸。隨著格魯的吐息,他周圍半徑數公尺範圍內,地面的塵土竟齊齊鼓蕩了一下。而在場諸人的眼中,格魯雖然還是人形,但實際上已經變成另一種更加可怕的東西。

  金髮少年的雙手又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他眼睛裡的神情也越來越是狂熱,當這種狂熱到達頂點的時候,他終於動手了。

  無視雙方間的距離,他俯身瞬進至格魯身前,兩手斜拉身後,跟著如同野獸般直撲而上。

  後面的魯雷特悚然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道:「不要……」

  幾在同時,格魯也出手了。讓人不能置信的是,本是雙方間差異最大的速度,這時卻完全顛倒了過來。

  「轟!」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少年的身體瞬間支離破碎,地面裂開一條深深的痕跡,隨後破開泥土,極速往前方切去。

  邋遢男子兩眼猛的圓睜,悶哼一聲,他手裡的劍迎著土浪橫斬過去。

  然而之前足以和格魯巨劍硬撼的實力,這時卻變得無比脆弱。

  一道無形的利刃毫無阻滯的切斷他的長劍,最後劈開他的身體。在滿天濺起的血花中,地上的裂痕又直逼十餘公尺,這才停住。

  一劍,僅僅是一劍,地面就多了一條幾乎貫穿全場的深痕,以及兩具超一流劍士的屍體。而直到這時,其他人都還做不出一點反應。

  「啊……啊……」一下驚醒過來,莫蘭特的眼神已全被驚駭取代。

  格魯卻並不打算放過這個老人,他提劍就衝了過去。魯雷特見勢不妙,低叫一聲「糟糕」,拔劍衝去。

  格魯舉手遙遙對著魯雷特一按,霎時就像被一柄無形的巨錘撞上,魯雷特身體一震,人已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

  就在這剎那,格魯橫劍一揮。就見一道灰影從莫蘭特脖頸間穿了過去,跟著身體僵硬的莫蘭特腦袋一偏,已和身體分了家。

  平端的巨劍上,莫蘭特的首級還帶著驚駭莫名的表情,恐怕至死他都無法相信所發生的一切。頓了片晌,格魯手腕稍扭,莫蘭特的腦袋順著傾斜的劍面緩緩滑下,在劍身印出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頭顱落地。

  就像做了件最微不足道的事般,格魯隨手抖抖劍上的血,跟著舉劍指向魯雷特一行,又往旁偏了偏頭。

  讓開,不然死。

  「怎麼辦?」卡多冷靜的問道。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冒險者,縱然面對如此強敵,仍能不亂陣腳。

  魯雷特沉默了一下,斷然道:「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這批拍賣品。」

  沒有人責怪他這個幾乎等於送死的決定,卡多、拉裡斯,還有梅涅,都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戰鬥的準備。

  格魯似乎也明白了,沉聲道:「好……」

  持劍,走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4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57 PM 編輯

第八章 龍之子

  「咚!咚!」連續兩聲沉悶的巨響讓地面都震動起來,房間裡參加拍賣的人都不禁一臉狐疑的四下張望。

  「搞什麼,不會是地震了吧?」索爾咕噥道。

  司儀這時宣佈:「本次拍賣會全部結束,稍後我們會把東西送到各位府上,願大家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索爾再顧不得理會剛才奇異的震動,要不是還有人在這裡,他幾乎要興奮得在地上打滾。天哪,兩千萬金幣,我要怎麼花才花得完啊!

  參加拍賣的賓客陸續散去,克裡夫絲毫沒有敗給四大商會的沮喪,在斐利諾的陪同下平靜的起身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後,索爾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耶!」

  王都另一個地方,一陣巨大的撞擊聲和索爾這聲「耶」同時響起。

  「啊……」魯雷特撞碎身後的牆,趴在地上不住咳血。

  本已一片狼藉的場上更加凌亂,數十條橫七豎八的劍痕分佈在地面,卡多、拉裡斯還有梅涅全都人事不省的倒在各處。

  魯雷特非常絕望,他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並不是因為自己有和格魯一拼的實力,只不過他的小組在配合之下,能夠發揮出好幾倍的戰力。

  但就算這樣,他們在格魯面前仍然毫無反抗之力。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的被打倒,現在他也沒了站起的力氣。

  格魯走到魯雷特跟前,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劍。

  就在這時,他似乎感覺到什麼,一下回過頭。恰好一個人影在臨近幾棟房頂輕點幾下,一躍跳落到場邊。

  「奇怪……竟然聞到了同類的氣息,是你嗎?」來者看也不看宛如修羅場的周圍一眼,逕自望向格魯。

  趴在地上的魯雷特吃力的抬起頭,重傷之下他的視線已經模糊,腦子裡也一片混亂,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抹濃密的藍色。

  「艾、艾蕾貝娜?」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叫出這個名字,一陣劇痛湧來,他呻吟一聲,昏了過去。

  然而魯雷特暈去前的呢喃竟然說對了,來的正是艾蕾貝娜。

  格魯目光灼灼的和這個不速之客互相打量著。

  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艾蕾貝娜笑了:「真讓人意外。」

  格魯沒有答話,只是一言不發抖劍一擺,「嗚」的一聲風嘯,刺得人耳膜生疼。

  艾蕾貝娜揚了揚眉:「我不管你是誰,但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同類不和同類戰鬥。儘管……」她稍稍頓了一下:「你只是個混血。」

  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格魯有些呆愕的看著艾蕾貝娜。

  艾蕾貝娜緩緩舉起一隻手:「人類的那一半血統讓你感覺遲鈍了嗎……竟然還沒看出我是誰?」

  在她身後拖曳的人類影子逐漸變形、膨脹,轉瞬間一塊有如布幕的巨大陰影攀上臨近房屋的牆壁,組成這個大陸最強大的生物的形狀。

  格魯無聲的點了點頭,放低了劍,也不再理會昏過去的魯雷特,走入身後的房子。片晌,他拿著一個小小的盒子走了出來。

  「那是什麼?」艾蕾貝娜好奇的問。

  格魯沒有理她,轉身逕自離開。

  艾蕾貝娜一躍又攔在他的身前:「我聽說卡基裡多有一個混血兒留在大陸,是你嗎?」

  一瞬間,格魯傷疤縱橫的臉幾乎扭曲了,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艾蕾貝娜,眼中有某種東西正在逐漸沸騰。

  「你的……規矩……我守,但……不要……妨礙……我。」他一字一頓的道。

  和他對視片晌,艾蕾貝娜稍稍把身子一側:「沒錯,你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最後再盯了他一眼,格魯拖著劍,緩緩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只繼承了我們的力量嗎?」艾蕾貝娜沉吟片晌,踢了踢魯雷特掉在地上的斬龍劍貝西魯斯:「居然連殺了自己老爹的劍也認不出。」

  絲毫沒有救助魯雷特這個「故人」的意思,艾蕾貝娜站起身就要離開。突然,她的目光順著破開的門洞望進屋子裡。

  「啊!」她歡呼一聲,扭身就衝了進去。

  等到再出來時,這個女人已抱著七八件稀奇古怪的東西,笑得見牙不見眼:「運氣真好,竟然可以「撿」到這麼好的東西,哦呵呵呵呵……」

  隨即在一陣邪惡的笑聲中,她也失去了蹤影。

  「嘻嘻嘻嘻……」索爾捂著嘴拚命的笑。

  「你還有完沒完?」潔西卡皺起眉頭。

  「兩千萬,兩千萬啊!」就算傻子也看得出索爾的得意:「這麼多錢,我該怎麼花才花得完啊?」

  說實話,潔西卡非常理解索爾為什麼這麼失態。這些錢幾乎相當於巴林領整整大半年收入的總和,對窮困的洛維爾意味著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也虧得潔西卡在這個數字面前還能保持冷靜,要不是她扶著,索爾恐怕連路都走不穩了。

  索爾猶自在叫魂一樣念叨著,他心裡的激動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

  老天爺,你總於開眼了!酒池肉林的生活,就要來了嗎!

  這時拍賣會已經結束,賓客們各自散去,索爾和潔西卡也向停在門口的馬車走去。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夜空的寧靜。

  門口準備登車的人不由自主停下來望去,只見一個男子策馬狂奔而來。他滿臉驚惶,一邊打馬一邊頻頻後顧,似乎遇到什麼極其可怕的事。

  看樣子他確實嚇得不輕,居然連最基本的「不要聲張」都忘記了。望見門口幾個弗裡敦的商會長,他就狂叫道:「不、不好了!拍賣品被搶了,所有的人都被殺了,連莫蘭特會長也……」

  「什麼!」送客出門的幾個商會長駭然對望,趕緊上前。

  從馬上滾下來,男子也不管自己摔得滿頭是血,繼續聲嘶力竭的道:

  「全、全死了,莫蘭特會長也死了!」

  「你胡說什麼!」一個中年人一把摀住他的嘴,笑著對周圍目瞪口呆的賓客道:「他一定是喝醉了,我們還有些事要辦,不送各位了。」

  他們幾乎是架著把那個虛脫的男子拖進房子,留下門口眾人大眼瞪小眼。

  「剛才……那個人說什麼?」半晌,一個賓客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事實上,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然而這件事實在太詭異,到現在他們都有一種暈眩感。

  拍賣品被搶了?莫蘭特都被殺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恐怕已不亞於迪拿爾再次和別國開戰。在場的都是來頭不小的大人物,想及此點,無不色變。

  當下門口立刻亂成一團,每個人都吩咐隨從想盡一切辦法調查此事,一些人急匆匆登上馬車離去,還有幾個聚在一起不斷交頭接耳。

  一片紛亂中,克裡夫和斐利諾相視一笑,登車離開。

  「剛才那個人說什麼?」這邊,索爾還處在癡呆狀態。

  「好像東西都被搶走了,莫蘭特先生也被殺了。」潔西卡替他重複了一遍。

  「靠……不會吧,誰這麼大膽?」索爾這時想的是,東西被搶,莫蘭特也被幹掉,弗裡敦不會不肯承認我那筆錢了吧?

  潔西卡搖搖頭:「不知道,既然敢對弗裡敦下手,對方肯定也大有來頭。慶典最後一天竟然會發生這種事,還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呢。」她的眼睛望向四散駛離的馬車,恐怕沒多久,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王都了。

  「領主大人。」哪知就在這時,克雷斯突然帶著兩個守備隊員騎馬衝來。

  「他來幹什麼?」索爾和潔西卡都從彼此眼裡看到驚訝。

  甩蹬下馬,克雷斯走到兩人面前悄聲道:「剛剛有一群人試圖入侵旅店,被奇普帶人抓住了。我們從他們身上搜出大批珠寶,情況似乎有點不對,所以我立刻趕來通知領主大人。」

  「不好,趕快回去!」索爾吃了一驚,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那幫人肯定來意不善。現在沒時間去管弗裡敦的事了。

  一行人登上馬車,往旅店的方向狂奔而去。

  由於是慶典最後一天,王都主要街道上還有不少狂歡的人群,索爾在車裡卻心急如焚,今晚這兩件事讓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咦?艾蕾貝娜小姐,你不是在旅店麼?」突然,馬車外的克雷斯叫了一聲。

  索爾探頭出去,只見艾蕾貝娜正站在街邊,垂涎三尺地看著一個旅行商人販賣的玻璃珠。聽到克雷斯的叫喊,她也轉過身來。

  「是你們啊,這麼急急忙忙的幹什麼?」艾蕾貝娜笑咪咪的對索爾打招呼,看樣子她的心情很不錯。

  「旅店出事了,我們要馬上趕回去。」索爾對她說道。

  「哦。」艾蕾貝娜隨口應道,眼睛還是盯在那堆閃閃發光的玻璃珠上。

  索爾急著回去,也沒空跟她囉嗦,老子管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正要吩咐馬車繼續走,就聽克雷斯自言自語的道:「奇怪,不久前還看到她在房間裡,怎麼突然就到這裡了。」

  「什麼時候的事?」潔西卡趕緊追問。

  克雷斯撓撓頭:「大概半個小時以前吧。」

  算算時間,恰好是他們在拍賣會場感覺到那股震動的時候,索爾和潔西卡好像同時明白了什麼。

  「快,停下!」索爾再次把馬車叫停。

  和潔西卡來到艾蕾貝娜身後,索爾小心翼翼的道:「艾蕾貝娜小姐。」

  「什麼?」艾蕾貝娜有些不耐煩。她正和小販就那堆玻璃珠究竟值十個還是九個銀幣爭論不休。

  「今晚城裡出了點事,弗裡敦黑市的一批拍賣品被搶了,莫蘭特先生也被殺,你知道嗎?」潔西卡試探著道。

  艾蕾貝娜臉色變了一下,隨即誇張的笑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哦呵呵呵呵……」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疑心大起。

  有這個實力,而且還這麼無法無天的,好像還真只有艾蕾貝娜幹得出來。

  難不成這頭母龍為了搶奪寶物,居然幹起殺人越貨的勾當了?

  想及此點,索爾和潔西卡立刻汗流浹背。兩人越想越覺可能,正要再追問,突然又有一群騎士從街道那頭飛馳過來。

  那是王都警備隊的騎士,他們似乎有什麼急事,沿街策馬狂奔,嘴裡不住吆喝著街上的人躲開,弄得一陣雞飛狗跳。

  「達斯?」索爾眼尖,向隊伍裡的一名騎士叫道。

  那個人正是達斯,注意到索爾一行,他調轉馬頭來到眾人面前。達斯穿著全套甲冑,滿臉大汗,也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出了什麼事?」索爾問道。難道莫蘭特被殺的消息這麼快就傳開了?

  達斯猶豫了一下,從馬上俯下身:「算了,這事早晚會傳開,王都出大事了!」

  索爾點點頭:「我們早就知道了。」

  「什麼?早就知道?」達斯鼓起眼睛:「別開玩笑,我們剛剛接到密報,獸人帝國的特使卡裡格被暗殺了,現在獸人使節團一片大亂!」

  「什麼?」這次輪到索爾大吃一驚。卡裡格居然被幹掉了?今晚究竟見了什麼鬼?

  「不和你們說了,我要立刻趕去處理這件事。」達斯匆匆調轉馬頭:

  「你們也要小心點。」

  看著達斯匆匆離去的背影,索爾和潔西卡面面相覷。弗裡敦遭劫、莫蘭特被殺,連卡裡格也被人幹掉,再加上帶著珠寶想潛入自己旅店的那批神秘人……

  今天晚上真是風起雲湧,還不知會出多少亂子……默然片晌,索爾斷然道:「不管那麼多,馬上回旅店!」

  老子在王都的最後一個晚上,終究沒辦法平平安安的過去嗎……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4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5:59 PM 編輯

第六集 倒楣特使



第一章 栽贓嫁禍

  一行人匆匆回到旅店,這時已臨近午夜。兩名守備隊員在奇普的吩咐下守在門口,看到索爾回來,立刻把他帶了進去。

  所有人都聚集在旅店大堂裡,四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反綁雙手,被兩名夜影成員看守著,他們全部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怎麼回事?」一進門索爾就問。

  奇普看了那四個男子一眼,對索爾道:「這幾個傢伙試圖從後院潛入旅店,但被值守的弗蘭斯發現,我就把他們抓了起來,還從他們身上搜出了這些東西。」說著他打開一個黑色的布袋,裡面裝滿各種珍貴的珠寶。

  索爾和潔西卡看了一眼,都大為吃驚。

  索爾道:「問出什麼了嗎?」

  奇普搖搖頭:「他們的嘴很硬,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幾個人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中階盜賊。」

  「盜賊?」索爾一驚,立刻想到了加萊特師徒,難道是他們?但他隨即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對方根本沒理由這麼做,只要有錢,任何人都可以僱傭盜賊。

  潔西卡這時問道:「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索爾吁了口氣:「這些傢伙恐怕是想栽贓。」

  「栽贓?」裡德吃驚的道:「為什麼要栽贓我們?」

  奇普沉聲道:「我認為領主大人說得對,他們一定受了什麼人的指使,想用這些珠寶陷害我們。前幾天王都南區才發生了劫掠案,一定和那件事有關。」

  這時潔西卡卻忍不住橫了索爾一眼,她眼裡的意思很明白:本來就是你幹的好事,這些人反而是歪打正著。

  索爾被她看得老臉一紅,嘿嘿乾笑兩聲,跟著對克雷斯道:「克雷斯,這幾天你在阿瓦雷斯那裡,和警備隊的誰比較熟?」

  克雷斯想了想道:「第二分隊的小隊長羅格,這傢伙的劍技也不錯,雖然比不上我……」

  索爾揮揮手打斷得意的克雷斯,說道:「你立刻趕去警備隊,讓羅格派一隊人過來。」

  潔西卡疑惑道:「你想做什麼,把這些盜賊交給王都警備隊嗎?」

  索爾咬咬牙:「不,我總覺得這事還沒完,今晚一定還會發生些什麼。」

  這次潔西卡沒有反駁他,而克雷斯依言匆匆去了。

  索爾想起加萊特,對奇普道:「把這些人帶下去看管起來,他們只是受人所雇,就別為難他們了。」

  那些盜賊顯然想不到他會這麼說,看著索爾的眼睛裡立刻有了一絲感激。

  盜賊和死靈法師一樣,都是聲名狼藉的職業,他們這次被擒,都做好了受折磨的準備。哪知索爾絲毫沒對他們的身份表示出厭惡,不由讓這些盜賊暗自感激。

  奇普點點頭:「我明白。」跟著吩咐兩名夜影成員把他們押了下去。

  發生這件事後,沒人再有睡意,眾人都坐在大堂裡等著什麼。所以當一名守在門口的守備隊員跑進來報告有人包圍旅店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浮起一個念頭:終於來了。

  拉莫領的大隊人馬在基法的率領下,浩浩蕩蕩的把旅店包圍起來。

  基法的心情有一點不爽,那些只懂認錢的盜賊果然靠不住,進去那麼久了都沒有消息,按捺不住的他決定自己動手了。

  在基法看來,今晚的計劃非常完美。

  當四個盜賊把贓物藏到旅店後,他就率兵包圍旅店,然後以懷疑索爾就是那晚劫掠案主謀的名義進行搜查。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找到「贓物」,不僅可以讓這個可恨的小子下獄,還能討好克裡夫大人,實在是一舉兩得。

  為了今晚的計劃,他甚至收買了幾個在劫掠案中損失慘重的富商,讓他們「委託」自己進行調查,以讓自己有一個充分的理由。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幾個至今還看不到人影的盜賊。

  這時索爾在潔西卡和奇普的陪同下,走出旅店。當看到高坐馬上的基法時,他一切都明白了,果然是這個陰魂不散的死胖子!

  全副武裝的拉莫領士兵包圍旅店,刀劍出鞘,盔甲反射著火把的光亮,殺氣騰騰。周圍的居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全都驚疑不定的從窗戶裡向這邊張望。

  「原來是拉莫領主大人,您這是幹什麼?」索爾很鎮定。

  沒有預想中索爾跪地求饒的場面,基法不禁有些失望。不過一想到待會搜出「贓物」時這小子的表情,他又高興起來。

  「本人接到密報,有人說洛維爾領主大人就是那晚劫掠案的主謀,所以我決定親自來查證一下。」基法一本正經的道。

  「胡說!」潔西卡大怒:「難道這樣就要派兵包圍我們的旅店嗎?」

  基法輕蔑一笑:「潔西卡小姐著急什麼,難道真的心中有鬼嗎?」

  「你……」潔西卡正要反駁,卻被索爾拉住。

  基法見狀更是得意,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唉,老實說我也不太相信,同為領主,我無法想像一個貴族會做出這種事。所以為了您的名譽,就讓我搜查一下吧,如果沒有,自然能證明索爾大人的清白。」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對栽贓還是挺有一手的,這樣都能被他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是為了索爾好一樣。

  裡德哼了一聲:「就算要搜,也該王都警備隊來做,您好像還沒這個資格吧?」

  似乎早料到這個情況,基法得意大笑:「沒錯,不過這次受損失的商人裡,有幾個是我的好朋友,我受好朋友的委託,追查他們財產的下落,不就有資格了嗎?」說到這裡,基法臉色一沉,大喝道:「進去搜!」

  「誰敢動!」隨著一聲厲喝,一枝箭插在基法的馬前,同時兩名夜影成員從旅店屋頂現身,張弓搭箭直指基法。

  守備隊員們也拔出劍守在門口,和拉莫領的士兵對峙起來。

  基法被突如其來的箭矢嚇了一跳,他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們竟然敢用箭指著貴族,難道不想活了嗎?」

  索爾嘿嘿一笑:「什麼貴族?我只知道有一群強盜想衝進我的家裡,他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

  奇普跟著低喝道:「膽敢闖入的人,一律格殺勿論!」

  夜影成員和守備隊員們齊齊答應一聲,人數雖少,但聲音整齊劃一,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

  被索爾罵成強盜,基法怒不可遏。在他看來,這小子現在應該要跪下來祈求自己饒命才對,居然還這麼囂張,簡直是對自己尊嚴和智慧的極大侮辱。

  回頭看了費夏一眼,後者向他悄悄點了下頭。基法策馬後退兩步,退到一群士兵的保護中,這才狂叫道:「別管他們,衝進去!」

  拉莫領的士兵立刻向前逼近兩步,洛維爾的守備隊員們毫不示弱的迎上去,眼看一觸即發。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聽到馬蹄聲,基法和費夏驚疑不定的向那方望去,索爾和潔西卡則鬆了一口氣,克雷斯終於把救兵給搬來了。

  果然,大批王都警備隊的騎士策馬而來,讓人驚訝的是,居然是阿瓦雷斯親自領頭,看來這位老將軍對克雷斯確實是喜愛非常。

  事實上,阿瓦雷斯已經先後接到莫蘭特和卡裡格被殺的消息,這讓他大為驚恐。

  慶典的最後一夜,竟然有兩個重要人物被連續謀殺,身為王都警備隊長的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關係。因此在派出達斯後,他也整隊準備前去獸人使節團的駐地,就在這時,克雷斯剛好趕到。

  一個小小的洛維爾領主,自然無法和那兩個大人物相比,但對方再重要也已經是死人,要是這時再有個領主出了什麼事,其結果是阿瓦雷斯不敢想像的。因此權衡輕重下,他就先帶兵趕過來了。

  來到旅店周邊,警備隊的士兵們紛紛發出呼喊,拔劍反把拉莫領的士兵包圍起來。

  拉莫領的士兵們一陣混亂,很多人都顯得不知所措。

  在幾名騎士的保護下,阿瓦雷斯策馬來到場中,他沉聲道:「基法領主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都警備隊會這麼快趕來,基法和費夏都慌了手腳。兩人的計劃是栽贓以後,再派人通知王都警備隊,名正言順的送索爾進監獄。

  哪知卻出了這麼大的岔子,而且還是阿瓦雷斯親自帶隊。

  本來基法還打算強行衝進旅店,反正只要栽贓成功,其他的就是他說了算,現在自然算盤難成。

  面對阿瓦雷斯的質問,方寸大亂的基法一時愕然無語。

  索爾當然不會放過好不容易扳回的優勢,他搶著道:「阿瓦雷斯大人,基法領主突然帶兵包圍旅店,還揚言要進去搜查,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阿瓦雷斯臉色更沉了:「基法大人,是這樣嗎?」

  基法吶吶的辯解道:「那是因為有人密報,索爾大人參與了那晚的劫掠,所以我才帶兵過來調查一下。」

  阿瓦雷斯哼了一聲:「基法大人身為領主,難道連王國的法律也忘了嗎?慶典期間,您居然私自率兵包圍另一個領主,難道想作亂不成?何況就算索爾大人犯了什麼罪,也是我們王都警備隊的職責,您究竟有什麼企圖!」

  幾句話說得基法無言以對,阿瓦雷斯厲聲道:「請立刻撤走您的士兵,否則我將以意圖謀反的罪名逮捕您,至於劫掠案的事我們會調查。」

  這個罪名非同小可,基法立刻軟了下來,正要下令收隊,突聽索爾大叫一聲:「等一等。」他對阿瓦雷斯道:「基法大人誣賴我就是劫掠案的主謀,這裡很多人都聽到了,事後難保不會有什麼謠言傳開。為了我的名譽,我需要一個清白。」

  阿瓦雷斯皺眉道:「那索爾大人想要怎麼辦?」

  索爾裝作憤怒的樣子:「既然阿瓦雷斯大人在這裡,那就最好不過。

  我請求在您的監督下,讓基法大人隨意搜查。」

  阿瓦雷斯自然不知道,這是索爾以退為進的計謀,還勸道:「索爾大人不必生氣,我很清楚您此刻的心情,但兩位同為王國領主,還請以大局為重。」

  索爾故意望向基法:「怎麼樣,基法大人,您敢進去搜嗎?」

  基法幾乎氣得七竅生煙,他暗道這是你小子自己找死。

  直到現在,他還認為那些盜賊已經得手了,加上這次的失敗讓他感覺極為丟臉,也急於找機會挽回顏面。

  在這種賭博的心態下,基法終於點頭道:「既然索爾大人這麼坦誠,我就如您所願。如果什麼也沒找到,我隨便你處置。」

  「好。」索爾這時笑得像一頭狐狸:「這可是您說的哦。」

  話說到這個分上,阿瓦雷斯唯有無可奈何的派出一隊士兵,協同拉莫領的人進去搜查。隨著旅店裡傳來翻動東西的聲響,所有人的心也跟著高懸。

  半個小時後,兩隊人先後出來。面對基法焦急的眼神,他的手下羞愧的道:「抱歉,領主大人,什麼也沒搜到。」

  「什麼?這不可能!」基法不能置信的大叫。

  「呵呵,這下基法大人滿意了吧?」索爾笑嘻嘻的對面色難看的基法道:「現在輪到我給您看一些東西了。」說著他對奇普吩咐道:「把那些人帶出來。」

  在基法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剛才藏起來的夜影成員押著四個盜賊走了出來。

  索爾把那口袋珠寶放到阿瓦雷斯面前:「阿瓦雷斯大人,不久前,這幾個盜賊帶著這袋珠寶試圖潛入旅店,接著沒多久,基法大人就率兵前來,並指責我就是劫掠案的主犯。

  「剛才您也看到了,他似乎很有把握從旅店裡搜出什麼,至於為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基法這時才感到害怕,沒想到,那四個盜賊居然被一網打盡,一個都沒有逃出來。

  在他的想法中,洛維爾這種貧窮領地,手下士兵也都是廢物,就算有個克雷斯厲害點,以有心算無心,又怎麼防得住自己派去的盜賊?

  他哪想得到,索爾手下還有赫赫有名的夜影部隊,僅是身為頂級暗殺者的奇普,就足以把這幾個中階盜賊一鍋端了。

  要知道,連加林和加萊特師徒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這幾個傢伙根本是上門找死嘛。

  索爾的話,立刻讓阿瓦雷斯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栽贓,他語氣嚴厲的道:「基法大人,這些您都知情嗎?」

  此刻基法腦中一片混亂:「本該完美的計劃怎麼會變成這樣?不,一定不是我的錯!是那幾個盜賊,一定是他們出賣了我。」

  驚慌下,他犯了迄今為止最嚴重的一個錯誤--只見基法歇斯底裡的指著那幾個盜賊狂叫道:「你們這些廢物,為什麼要出賣我?」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幾乎抓狂的基法身上。

  費夏更是滿臉頹然的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個盜賊緩緩抬起頭:「基法大人,我們雖然失敗了,但一直恪守職業道德,沒有透露關於您的任何事。」

  「啊……」基法一下愣在那裡。

  緩緩呼了口氣,阿瓦雷斯沉著臉拔出劍:「基法大人,我正式以試圖嫁禍王國領主,並私自帶兵擾亂王都秩序的罪名逮捕您。」

  這時,索爾得意的望向潔西卡,悄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第二天,莫蘭特和卡裡格被殺的消息傳遍整個王都,震驚了所有人。

  相比之下,拉莫領主試圖栽贓洛維爾領主而入獄的消息,反而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卡裡格被砍去頭顱,讓獸人使節團大為震怒,他們嚷嚷著要國王交出兇手,否則等著迪拿爾的就是戰爭。從一早開始,國王的特使便忙於安撫憤怒的獸人,苦不堪言。

  而莫蘭特的被殺,也讓整個王都的地下世界一片混亂,在那些看不到的小巷和角落裡,盜賊、地下傭兵以及流浪漢們偷偷交換著各種小道消息。

  冒險者公會的王牌魯雷特小組全部身受重傷,他們是現場唯一的倖存者,然而魯雷特醒來後,卻無法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因為他們並不認識格魯,而莫蘭特卻在說破格魯的身份前就被殺害。

  據傳弗裡敦黑市已經開出重賞,尋找任何與莫蘭特被殺有關的線索,並表示不顧一切也要找出那個重甲劍士,嚴懲任何敢於向弗裡敦挑戰的人。

  就這樣,剛剛度過七天狂歡的王都市民一早醒來,卻驚奇的發現王都好像變了另一個模樣。

  街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神色肅穆的士兵匆匆跑過,陰暗的小巷裡,似乎總有一些神秘人在低聲交談,很多陌生面孔不約而同出現在街頭巷尾。

  就在整個王都暗潮洶湧的時候,王都警備隊的監獄仍舊一片平靜。

  這是一座高大的四方石頭建築,關押著下至劫道小偷,上自受賄官員的一切罪犯,由警備隊重兵把守。

  此刻在監獄一角的某間牢房裡,拉莫領主基法像傻了般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呆呆望著牆上被鐵條加固的小窗戶。他神情呆滯,頭髮散亂,身上華美的貴族服飾破布般皺成一團,哪還有一點領主的風範?

  昨晚的經歷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噩夢,本該完美的計劃卻出了紕漏,最後更把他送到了象徵恥辱的監獄。對基法而言,這種羞辱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就在這時,緊閉的牢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個用斗篷罩住頭臉、身材高大的男子幽靈般閃了進來。當他摘下頭上的帽兜時,基法的神情一下變得無比驚喜。

  「克……克裡夫大人。」他激動地迎上前。

  來者正是巴林領主克裡夫。面對激動的基法,他冷靜的回身檢查了一下牢門,確信關嚴實了以後,這才示意基法坐下。

  「克裡夫大人,請您一定要救救我,這裡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甫一坐下,基法就迫不及待的道。

  看著這個有如喪家之犬般的肥胖男子,克裡夫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如常,點頭道:「基法大人請放心,身為您的密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基法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他緊緊握住克裡夫的手:「您的仁慈真是所有貴族的典範,請放心,基於我們的友誼,我絕不會透露一點您和這事的關係。」

  見他邀功似的提起這件事,克裡夫鷹隼一般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他緩慢而又堅決的抽回手,同時道:「基法大人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為了更快讓您離開這裡,請把您的計劃詳細對我說一遍,好讓我找到替您開脫的理由。」

  基法毫不猶豫的把他那個「完美」的計劃對克裡夫說了一遍,最後仍不忘道:「就是因為那些無能的盜賊,我才功虧一簣。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把那些傢伙送上斷頭台,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克裡夫又詳細詢問了每一個細節,確信沒有遺漏一點東西後,這才點頭道:「我明白了。基法大人請暫時在這裡委屈幾天,我會設法讓警備隊將您的罪名定為擾亂公共秩序。請相信我,對您良好的名譽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污點。」

  雖然沒辦法無罪釋放,終究會讓自己背上一點污名,但基法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哽咽道:「克裡夫大人的恩情,我真是無以為報。」

  克裡夫臉上突然顯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他盯著不住拭淚的基法道:

  「基法大人太客氣了,相信不用多久,我就有需要借助您的時候了。」

  「是嗎?」基法又驚又喜:「只要能幫助克裡夫大人,什麼我都願意做。」

  「那麼,請記住您的話。」克裡夫走向門口,頓了頓,他又轉過身:

  「因為洛維爾領主的堅持,到時或許會有一個針對您的小審判。不過請放心,只要您什麼也不說,那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傷害。」

  基法完全沒聽出克裡夫語氣中的不對勁,他猶自沉浸在自我陶醉中,聞言只是連連點頭:「請放心,就算到死,我也不會吐露一個字。」

  聽到他的話,克裡夫微微一笑,戴上帽兜開門離去。

  監獄外的一輛馬車裡,克裡夫脫下斗篷。他對面的座位裡一直埋頭看書的斐利諾抬起頭:「克裡夫大人,問到了嗎?」

  克裡夫點點頭:「那個蠢貨什麼都說了。」

  聽罷克裡夫的話,斐利諾不禁笑道:「雖然主意是我出的,但他竟然懂得收買受害的商人替自己製造理由,基法大人還是挺有心計的嘛。」

  克裡夫不屑的哼了一聲:「終究還是個沒用的傢伙,居然反過來被索爾那個小子耍了一道,還差點連累到我。」

  斐利諾無所謂的道:「沒關係,無論他成功與否,都會有用的。」想了想,他道:「我馬上去找那些商人,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改口。您仍然按原計劃去見國王陛下,既然基法對付不了索爾,那麼就讓獸人替我們干吧。」

  克裡夫拍拍他的肩膀:「多虧有你在我身邊,不論怎麼糟糕的情況,你都能把它變得對我有利。以後事成,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斐利諾恭敬的道:「克裡夫大人言重了,這是在下的分內之事。」

  非常滿意他的態度,克裡夫又慰勉一番,這才吩咐馬車起行。

  一個小時後,王宮。

  羅貝爾正為卡裡格被殺的事頭疼不已,他已經連續派出數名特使,但都無法安撫憤怒的獸人。

  然而,這不是隨隨便便拉個人就可以交差的事,一時間讓他上哪去找個可以讓人信服的兇手?

  就在羅貝爾心力交瘁的當兒,克裡夫適時的求見了。看到這位自己信賴的愛卿,羅貝爾求助似的道:「克裡夫卿,卡裡格被殺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現在那群獸人嚷著要我交出兇手,你有什麼辦法嗎?」

  克裡夫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不緊不慢的道:「宰相閣下和大臣們怎麼說?」

  羅貝爾歎了口氣:「泰連特宰相和肯洛的意見是找一個死囚交給獸人,糊弄他們一下;威魯克和將軍們的意見則是採取強硬的態度,先把這件事壓下來。」

  克裡夫想了一下道:「恕臣冒昧,恐怕這兩個辦法都不妥當。獸人們不是傻瓜,一個毫無背景的死囚,怎麼可能殺得了卡裡格?恐怕不僅沒辦法糊弄他們,還有可能激起獸人的反彈。

  「強硬的辦法更不可取,獸人天性好戰,他們早就想找藉口重啟戰端,我們絕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羅貝爾欣慰的道:「不愧是克裡夫卿,我也正為這件事煩惱。」

  克裡夫沒有回答,反而道:「陛下聽說了嗎?昨晚拉莫領主試圖誣陷洛維爾領主,私自帶兵包圍了他的旅店,已經被阿瓦雷斯抓起來了。」

  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羅貝爾嗯了一聲:「基法真是很大膽。」

  克裡夫微微一笑:「陛下知道基法為什麼要誣賴洛維爾領主嗎?他試圖指責索爾大人就是那晚劫掠案的主謀,並僱用了盜賊前去栽贓。臣曾經調查過,基法用以栽贓的珠寶,正是那晚被劫珠寶的一部分。」

  「哦?」羅貝爾稍微來了興趣:「難道基法才真的跟劫掠案有關嗎?」

  克裡夫點點頭:「不僅如此,基法還買通了幾個受害的商人,以此指證索爾大人。我想,基法很可能才是劫掠案的主謀,他試圖嫁禍給洛維爾領主,以推托自己的罪責。這種骯髒的行為,請國王陛下一定要嚴懲。」

  雖然被克裡夫破了案,但羅貝爾這時哪有心情管這種事。他隨口應道:「我知道了。克裡夫卿還是說說怎麼解決獸人的事吧。」

  克裡夫笑道:「國王陛下,基法的案子正是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

  羅貝爾又驚又喜:「真的嗎?說來聽聽看。」

  克裡夫趨前一步,低聲道:「基法身為領主,其行不正,不僅公然在慶典期間劫掠王都,還試圖嫁禍洛維爾領主,根據王國法律,應當送他上絞刑架。不過,這麼好的人選,難道我們應該浪費嗎?」

  羅貝爾呆了一下,驚訝道:「克裡夫卿的意思是……」

  「不錯,如果獸人非要一個兇手的話,基法正是最好的人選。他是王國領主,有足夠的份量,這次更帶足五百人駐紮王都,非常囂張,也有實力幹下這件事。只要把他交出去,一定可以讓獸人滿意。」

  原來這就是斐利諾所謂的「無論成功與否,基法都大有用處」的意思。

  恐怕正做著美夢的基法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他所信賴的克裡夫大人,正毫不猶豫的把他送上絞刑架。而基法用以炫耀的五百名隨從,恰恰是置他於死地的重要原因。

  先挑撥基法出面對付索爾,失敗之後又連踢帶打,輕而易舉殺人滅口,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佔便宜的都是克裡夫。

  聽了克裡夫的話,羅貝爾就像黑暗裡看到一絲曙光,大喜道:「克裡夫卿真不愧是我最信賴的忠臣,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說著,他有些猶豫道:「但你的調查準確嗎?基法畢竟是王國領主,如果沒有足夠證據就判他死刑的話,恐怕會引起別人的不滿。」

  克裡夫肯定的道:「陛下請放心,身為同僚,其實我也很想替基法大人求情,但證據確鑿,在這個關鍵時刻絕不能徇私枉法。何況還有獸人的事……」他的意思很明顯,平常可以饒基法一命,但誰叫他撞上獸人這檔子事了呢?

  羅貝爾終於被說服,他點頭道:「一切就按克裡夫卿說的辦。」

  克裡夫又道:「這次劫掠案,是一夥自稱去死團的強盜干的。湊巧的是,我在來王都的路上,正好被去死團搶劫過。基法得知後,曾背著我偷偷帶兵外出,說是剿滅去死團,現在看來,他根本是和去死團勾結一夥,趁機放了那幫強盜。」

  羅貝爾大怒:「還有這種事?那基法真是死不足惜。」

  克裡夫正色道:「判領主死刑非同小可,我請求您派人搜查基法的府邸,如果他真和去死團勾結,一定能找到我被搶去的財物。這樣的話,把他當作獸人的替罪羊,您也不必有任何的愧疚了。」

  羅貝爾依言派人前去基法府邸搜查,果然從他家裡搜出大批帶有巴林領標記的財寶,羅貝爾終於釋然。

  那些財物,是當初克裡夫為感謝基法替他收拾去死團,贈送給他的,要是知道這些東西這麼燙手,基法當初肯定說什麼也不會收下。


 環環緊扣,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打擊對手,克裡夫的手腕確實讓人害怕。

  等羅貝爾安排好後,克裡夫趁機又道:「國王陛下,雖然交出基法可以暫時平息獸人們的怒氣,但這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我建議應該立刻派出使者前往獸人帝國,向他們解釋清楚這件事,並簽訂下和平協議,才是穩妥的做法。」

  羅貝爾大為高興:「克裡夫卿說得不錯,但讓誰去好呢?」

  克裡夫微微一笑:「國王陛下忘了嗎?目前就有一個最好的人選。」

  「是誰?」

  「洛維爾領主,索爾.洛維爾大人。」

  「是他?」羅貝爾皺起眉頭,他對索爾還真沒什麼印象。

  克裡夫點點頭:「對,索爾大人聰明絕頂,實在是我迪拿爾年輕一輩中的後起之秀,如果讓他前去,必定可以完成重托。另外最重要的是,據傳獸人帝國的阿瑪達公主對他愛慕非常,憑著這層關係,他一定能說服盛怒的獸人。」

  羅貝爾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說的是真的嗎?索爾好像才二十歲吧,這麼年輕能當得起這個重要的責任嗎?」

  克裡夫呵呵笑道:「陛下不必擔心。索爾大人為了阿瑪達曾夜探獸人使節團,還差點被殺掉,阿瑪達公主也曾親自前去他住的旅店。這事王都每個人都知道,可是慶典期間的一段佳話呢。

  「如果索爾大人前往獸人帝國,憑藉阿瑪達的關係,一定能平息獸人王的怒火。」頓了頓,他又道:「我和索爾大人接觸過幾次,深深被他的聰明和風度折服,索爾大人簡直是天生的貴族典範,所以年紀並不是問題。」

  克裡夫把基法拍馬屁那套原封不動用到索爾身上,把他誇得天上少有,地上全無。

  其實用屁股想都知道,卡裡格被殺,獸人們一定怒不可遏,這時做使節根本是去送死,克裡夫這招借刀殺人才真的是高明之極。

  羅貝爾終於點頭道:「那好,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克裡夫得意一笑,深深彎下腰:「陛下英明。」

  要是索爾知道,只因為自己和阿瑪達那點破事,就被克裡夫賣給獸人帝國的話,恐怕當初他寧死都不會去挑惹這個獸人公主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00 PM 編輯

第二章 被賣了

  羅貝爾和克裡夫商議的結果,被迅速而有效的執行了,第二天,國王發出的公告已滿城皆知,所有人都很吃驚,殺害卡裡格的兇手竟然是拉莫領主。

  王都的官員們利用慶典期間還沒來得及拆除的彩台,迅速搭建了一個絞刑架。當天下午,包括獸人使節團在內的數萬人齊聚絞刑台下,觀看公開處決基法的儀式。

  基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末日會這麼快到來,所以當幾個獄監闖入他的牢房時,他還傻乎乎的問了一句:「幹什麼?」

  「審判。」一個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記得克裡夫曾對他說過的話,基法以為這不過是一次過場而已,就乖乖任由對方把他綁起來。

  令他有點不滿的是,這些傢伙實在太沒教養了,竟然真的把自己當作罪犯,出獄後一定要讓克裡夫大人好好懲罰他們。

  基法被押出監獄,塞進一輛馬車就向行刑台駛去。這時他才感到有些不對勁,審判不是在監獄裡進行的嗎?

  基法很想問問怎麼回事,但押送他的衛兵個個神色冷漠,讓他知趣的閉上了嘴。現在他只有寄希望於克裡夫這個「貴族典範」的承諾了。

  馬車馳到行刑台下,兩個衛兵架著基法把他拖上高台。

  當看到台上的絞架,以及下面的人山人海時,基法幾乎癱軟下去。不是說稍微審判一下就讓自己出獄嗎,這是怎麼回事?

  他驚恐的四下張望,立刻看到台下坐著的國王以及克裡夫,來不及想國王陛下為什麼會在這裡,基法立刻叫道:「克裡夫大人,我……」

  「不想現在就死的話,立刻閉嘴!」一個衛士惡狠狠的低聲道。

  基法一個哆嗦,乖乖的垂頭不語。這時他腦中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絞刑台上,不住拿眼睛望向克裡夫。

  但一向信賴的克裡夫大人,這時卻像把他當透明人般,沒有絲毫回應。

  這時,一個官員開始宣讀基法的罪狀,當聽到他就是王都劫掠案的主謀,而且殺害了獸人使節卡裡格時,下面的民眾立刻憤怒的發出一陣噓聲。

  「遵照國王陛下的命令,執行絞刑!」官員最後道。

  基法終於明白自己就要死了,但他如論如何也想不通,怎麼自己反而成了王都劫掠案的主犯,殺死狼人族的王子又是怎麼回事?

  「克裡夫大人,你要救……」當被押到絞刑架下面時,求生的本能終於讓基法清醒過來,他不顧一切的大叫道。

  可惜已經晚了,劊子手將一個布套罩在他的頭上,跟著強行把拚命扭動的基法拖到絞架上面,把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

  基法的恐懼已經到達頂點,他不住唔唔的悶叫著,竭盡全力掙扎,想要擺脫脖子上的東西。

  劊子手扳動機關,基法腳下的木板突然下陷,他肥胖的身軀一下懸空,像條離水的魚一樣在半空扭動。下面的民眾都興奮地看著一個尊貴的領主,在絞架上逐漸失去生命,這件事帶給他們的刺激,絲毫不亞於之前的慶典狂歡。

  終於,基法最後拚命掙動一下後,便像個破布口袋般完全癱軟。而在他失去生命的那一刻,費夏也在牢房中被人割斷喉嚨。

  獸人們滿意的交頭接耳,不管基法是不是真的兇手,他的尊貴身份,已足以說明迪拿爾王室的謙卑和誠意,這讓他們的怒氣稍稍得到平息。

  民眾歡呼起來,基法的死意味著他們這兩天的擔驚受怕終於結束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到高興,行刑場一角,索爾和潔西卡正面面相覷。

  「這算什麼?」索爾望著絞架上的屍體,半晌無語。

  潔西卡臉色蒼白的道:「恐怕兩件事都不是他幹的,但國王需要給獸人一個交代,所以基法只是個犧牲品罷了。」

  這個聰明的女孩一眼就看穿裡面的陰謀,這也是潔西卡第一次接觸到殘酷的政治陰謀。她對基法絕無好感,但迪拿爾國王毫不猶豫的把一條生命當作擋箭牌的無情,仍讓她不寒而慄。

  索爾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基法曾差點殺了他,現在也是他咎由自取。

  但同為領主,以基法的強勢,仍被無情的當作犧牲品,自己一無權,二無錢,是否也有這麼一天呢?

  這個想法讓他大吃一驚,索爾終於明白「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的意思了。他趕緊甩去這個可怕的念頭:「看來老子還是快點回洛維爾,永遠也不要再來王都了。」

  四周的民眾高聲歡呼,唯獨兩人默默想著心事,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什麼,要我立刻進宮面見國王陛下?」索爾吃驚的反問道。

  當天傍晚,回到旅店沒多久,索爾就接到國王召見的命令。

  國王的信使恭敬的道:「是的,索爾大人,國王吩咐我立刻帶您前去。」

  下午基法的死,給了索爾很大的觸動,特別是他就是基法其中一條「罪狀」的真正主謀,這更讓他如坐針氈。

  索爾正盤算著等過兩天事態稍稍平息後,趕緊向國王請辭,再去弗裡敦收回冥神水晶拍賣所得的鉅款後就回洛維爾,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跟政治沾邊了。

  哪知國王卻突然主動要他覲見,這是怎麼回事?

  但國王召見,不得不去,和潔西卡打過招呼後,索爾只好跟隨使者前往王宮。

  這時的他,再無初到這個世界的輕鬆。下午的事讓他意識到,自己畢竟是王國的領主,也許終究有一天,不得不面對政治場上的爾虞我詐。

  然而索爾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來到國王的書房,索爾驚奇的發現,等著他的居然還有克裡夫。兩個人帶著一抹狐狸似的不懷好意的笑容,等著他的到來。

  「洛維爾領主索爾.洛維爾,拜見國王陛下。」索爾恭敬的行禮。

  「呵呵,索爾卿不必客氣。」羅貝爾親切的招呼道。

  聽到這個稱呼,索爾心裡不禁泛上一絲古怪的感覺。

  當初在知道洛維爾的「慘狀」,以及受盡其他貴族的白眼後,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窩在那個窮山溝了。哪知現在不僅面見了國王,還變成他的「愛卿」,真是諷刺啊。

  「陛下,我沒說錯吧,索爾大人不愧是年輕貴族中的典範啊。」克裡夫呵呵笑道,索爾從進來到現在僅僅說了一句話,也不知他怎麼得出這個該死的結論的。

  羅貝爾貌似「欣然」的點了點頭,他溫和的道:「索爾卿不必拘束,聽說你收留了一批從魯林帝國流亡過來的難民,是吧?」

  索爾趕緊道:「是的,這事我已經向陛下上過奏章。魯林殘暴,害得這些百姓走投無路,他們心仰我迪拿爾的開明,不遠千裡而來,我為了宣揚國王陛下的仁慈,這才大著膽子收留他們。」

  馬屁人人愛聽,儘管羅貝爾從沒正眼看過這份奏表,但還是禁不住哈哈大笑。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索爾的聰明,事實上,斐利諾曾建議過克裡夫從這裡下手,告索爾一個私通敵國的罪名,但最後發現他早就報告了國王,只好不了了之。

  之後羅貝爾就是一陣天南海北的胡扯,這讓索爾越來越摸不著頭腦。

  看看羅貝爾,再看看克裡夫,想起兩人剛才曖昧的笑容,索爾突然一陣惡寒。

  「干!這兩個老小子不會是找我來玩啥特殊的遊戲吧……」

  絲毫不知索爾心裡齷齪的念頭,羅貝爾終於扯回正題:「索爾卿,聽說你跟獸人的公主阿瑪達關係不錯,是真的嗎?」

  提起這事索爾就臉紅,他尷尬道:「呃……回陛下,是有那麼一點,但也不是外面傳說的那麼離譜,總之我跟她……」

  「呵呵,我明白了。」羅貝爾笑咪咪的打斷他。

  索爾一陣迷茫,暗道老子都沒明白,你又明白什麼了?

  這時就聽克裡夫道:「索爾大人,卡裡格被殺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雖然兇手已經正法,但獸人們非常憤怒,我們王國正面臨著極大的危險啊。」

  「干我屁事!」索爾暗想,不過表面自然裝出關心狀。

  「咳咳……」羅貝爾乾咳兩聲:「所以我和克裡夫大人商量,準備派一名特使前往獸人帝國,向他們解釋清楚這件事。」

  索爾很奇怪,這種國家大事,用不著找我商量吧?突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張大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果然,就聽克裡夫道:「索爾大人少年英才,又和阿瑪達公主互相愛慕,正是這個重要使命的不二人選。」

  他總算明白,自己給這兩個傢伙賣了。克裡夫這一手真狠啊,現在去獸人帝國,擺明了是送死,偏偏自己還拒絕不得。

  不等他有任何回應,羅貝爾跟著道:「這件事關係著迪拿爾來之不易的和平,索爾卿一定要竭盡全力說服獸人,並簽下兩國間的和平協定。」


  說著,他加重語氣,意味深長的道:「我非常相信索爾卿的能力,想必你也一定能帶給我好消息,對吧?」至此他的意思已非常明顯了,如果你拿不回和平協定,嘿嘿,回來等著倒霉吧!

  獸人和人類長期交戰,互不信任,就算有短暫的和平,也僅靠雙方口頭約定,隨時可以被撕毀。試問在這個時候,又怎麼可能讓獸人簽和平協議呢?

  這也是克裡夫給索爾下的第二把刀子,就算索爾走了超級狗屎運,沒被獸人幹掉,但簽不了和平協議,他一樣可以讓索爾下獄,成功奪取洛維爾領。

  看著這兩個一臉賤相的傢伙,索爾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們。但形勢比人強,他也只好做慷慨激昂狀:「國王陛下請放心,我一定不負您所托。」

  也許有些過意不去,羅貝爾道:「索爾卿的爵位還是勳爵吧?」

  「啊?」索爾一愣,說實話,他還真沒關心過自己是什麼爵位。

  王國的爵位仍舊是公侯伯子男那一套,爵位的高低直接決定了一個貴族的地位。像克裡夫的爵位就是侯爵,這已經是極高的榮耀了。

  而死鬼基法之所以那麼拚命的巴結克裡夫,也僅僅是想通過他,取得一個伯爵的爵位而已。

  然而諷刺的是,索爾的爵位根本不在這五等之列,只是一個小到極點的勳爵。

  要知道勳爵通常是賞賜給騎士的,只比平民高那麼一點點,做領主做到這分上,洛維爾家確實是夠失敗的。

  羅貝爾微笑著道:「我現在就封你為伯爵,你不用回洛維爾領了,回去準備一下,過些天就出發去獸人帝國吧。」

  從勳爵一躍而成伯爵,這在王國歷史上從未有過先例。不少貴族一輩子也休想把爵位提升一級,現在索爾輕輕鬆鬆連升數級,傳出去還不知會羨慕死多少人。

  死鬼基法如果地下有知,自己搭上性命都沒換來的爵位,卻被這小子輕易得到,恐怕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吧。

  克裡夫大吃一驚:「陛下,這樣是不是太……」

  羅貝爾擺擺手,示意不要緊:「沒關係,如果我國的特使只是一個勳爵,一定會被獸人小看的。這樣索爾卿的頭銜就和他的身份相符了,也算是我對他的勉勵。這次情況特殊,就不必計較那麼多了。」

  爵位提升,意味著索爾在王國內的地位也跟著提升。不僅這樣,高的爵位還可以擁有更多的特權,比如組建更多的軍隊、領地的更大自治權等等。總之索爾成為伯爵後,克裡夫想要對付他,就不像之前那麼容易了。

  這顯然在克裡夫的預料之外,雖然成功把索爾推進死路,但沒想到他反而因此獲得了伯爵的頭銜,克裡夫一時有些無可奈何。不過想到索爾肯定沒法活著回來,他也就釋然了。

  索爾倒不關心自己究竟是勳爵還是伯爵,對他來說,出使獸人帝國的危機才是最致命的。鬱悶的謝恩以後,他離開王宮。

  「天啊,老子這次真的死定了!」

  回到旅店,剛一進門,潔西卡匆匆迎上來:「弗裡敦黑市的人來了。」

  「弗裡敦?」索爾一驚,立刻把出使的事暫時放到腦後,去見來人。

  來的商人,索爾曾在最後一晚的特別拍賣會上見過,看樣子兩人已經等了很久,看到索爾進來,他們立刻起身行禮。

  索爾也很奇怪,弗裡敦這時來找他做什麼?他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哪知對方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一個商人道:「聽說國王陛下有意委任您出使獸人帝國,是嗎?」

  這個任命就連索爾也是剛剛接到,沒想到弗裡敦方面已經得到消息了,這些商人果然有著難以估量的影響力。

  反正這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索爾點點頭:「你們的情報很準確。」

  兩個商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其中一個道:「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想請索爾大人幫一個忙。」

  「幫忙?」索爾呆了一下。

  「是的。」那個商人道,猶豫了一下,他似乎不知該怎麼開口:「那天晚上莫蘭特先生被殺,拍賣的物品被搶走的事,想必您已經聽說了吧?」

  索爾心道這個當然,老子的冥神水晶還在裡頭呢。不過想到案子有可能是艾蕾貝娜干的,他就有些心虛。

  那個商人繼續道:「該怎麼說呢。對兇手我們至今毫無頭緒,但猜測極有可能和殺害卡裡格的人有關。」

  「等等,基法領主已經被處決了啊。」索爾打斷他。

  那個商人輕蔑一笑:「恐怕就連您也不會相信是基法干的吧,他只是用做平息獸人怒火的犧牲品而已。直說了吧,我們懷疑殺害莫蘭特先生和卡裡格的是同一批人,他們之所以搶走拍賣品,就是為了轉移視線。

  「所以我們希望您在出使獸人帝國時,能多加留意,說不定能打探到什麼消息。」

  索爾暗道原來是這件事,不過我自己小命都難保,哪還有心思去替你們追查兇手?

  見他面現猶豫,另一個商人道:「當然,如果您肯慷慨相助,弗裡敦必定會有所回報。索爾大人有什麼要求的話,請儘管提出。」頓了頓,他另有意味的補充了一句:「希望你明白,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出殺害莫蘭特先生的兇手。」

  索爾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一是表明只要你肯幫忙,我們可以答應你一切條件;二則是如果你不幫忙的話,就別怪我們翻臉啦。

  「媽的,老子還真是軟柿子,人人都要來捏一下。」索爾心裡極為窩火。先是國王,再是這群商人,兩幫人都軟硬皆施,逼索爾去做極端危險的事,不禁讓他大為鬱悶。

  不過還是那句話,形勢比人強,索爾這個領主無權無勢,只有任人欺凌的份。雖感無奈,但他還是只有點頭。

  露出個不怕你不答應的笑容,一個商人對索爾說出個地址:「這是我們商會在獸人帝國的首都「獠牙城」的分部,如果你有什麼發現,可以就近向他們的負責人報告。」

  對方已經開出條件,不賺回點東西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想了想,索爾起身向門口走去:「我也想請兩位見一個人。」

  來到旅店大堂,索爾向裡德招招手:「裡德,你過來一下。」

  把裡德帶進房間,索爾對兩人道:「這是我領地的財政官,裡德。」

  不明白索爾此舉是什麼意思,兩個商人都只是禮貌的回應了一下。

  裡德卻激動萬分,這兩個商人是四大商會裡的高層人物,像他這種連自己的商隊也沒有的小商人,哪有機會接觸這種大人物?

  索爾開門見山的道:「我要在洛維爾建立一個商隊,交由裡德經營。

  所以我想向兩位要一張四大聯合商會的通行證,不知道行不行?」

  四大商會幾乎壟斷摩季那大陸近六成的商路,除了國家貿易團,其他商人想要做生意,就必須向四大商會申請通行證,並向他們繳稅,才能在各條商路通行,或者在各個貿易城鎮得到補給、購貨以及存貨的權利。

  為了確保佔有率,他們對新商隊的控制極為嚴格,四大商會的通行證等閒難得,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商隊,是很多商人一生的夢想。

  洛維爾地理環境特殊,只有大力發展商業才是唯一的出路。索爾早就想弄一張通行證了,這次機會難得,自然不會放過。

  裡德還是第一次聽到索爾要建個商隊交給他管理,一時間又驚又喜,張大了嘴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兩個商人卻很乾脆:「這沒問題,我們會發給裡德先生一張最優通行證。同時,您建商隊如果有什麼需要,比如貨物買賣、僱傭護衛隊等,我們都可以全力支持。」

  雖然含有目的性,但對方的坦誠還是讓索爾心生好感。

  商會的最優通行證,可以保證裡德的商隊在貿易中獲得最大的優惠,繳納的稅也很低,這一張最優通行證,如果賣出去至少也是上百萬金幣。

  又商量了一些細節,索爾吩咐裡德離開。反正對他來說,去獸人帝國九死一生,那還不如盡量替洛維爾安排好後路,就算自己有個好歹,洛維爾的窘境也會因這個商隊改善不少。

  「雖然這時候提出來不太合適,但我的冥神水晶已經拍賣出去,不知道弗裡敦什麼時候可以把錢給我。」這時,索爾開始提出另一個要求。

  他沒辦法不急,自己虧欠艾蕾貝娜好幾百萬金幣,裡德建商隊也需要資金,索爾只能從這上面想辦法。

  兩個商人對看一眼,臉上都露出為難之色。冥神水晶是他們秘密買下的,本就是四大商會買單,但莫蘭特被殺,東西也被搶去,他們落了個財物兩空的下場。

  索爾的要求雖然合理,但兩千萬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他們一時也感到為難。

  低聲商議片刻,其中一個人道:「那錢本就是索爾大人的,您當然有權拿回……」

  索爾大喜,暗道,老子的窮苦生活終於要一去不復返了。

  哪知他的嘴巴剛咧到一半,那人跟著道:「可是……您也知道,所有的拍賣品都被搶去,對方得不到東西,不肯付款,所以目前還沒法把錢交給您。」

  由喜轉怒,這個心理落差讓索爾差點發飆。靠!還有沒有天理了?東西是在你們手上被搶去的,難道你們一點責任都沒有啊?

  見索爾臉色不豫,那個商人趕緊道:「請放心,弗裡敦絕不會推托責任。我們決定從商會基金中先墊付一千萬金幣給您,同時催促對方盡快付款,等您從獸人帝國回來後,再付餘下的尾數。」

  這些商人也是極狡詐,按說東西已經拍賣出去,就算被搶,弗裡敦也必須把錢付給索爾,這是商人最基本的信譽。

  但他們把所有責任都推給那個拍賣者,還說得商會受了很大損失一樣。反正都是自己人,「對方」什麼時候付餘款,還不是這幫傢伙說了算。

  至於剩下的一千萬,誰都知道索爾去獸人帝國,活下來的機率不比這些商人的信用高多少,當然是能拖就拖。就算他真的回來了,也可以用種種藉口推掉。

  索爾當然清楚對方打的什麼主意,但能要回一半,他已經謝天謝地了。有了這些錢,他重建洛維爾的計劃就有了保障。

  同時索爾也在心裡暗暗發誓:「等著吧,老子一定會從獸人帝國活著回來,讓你們把剩下的一千萬連本帶息都給我吐出來!」

  就這樣,雙方各懷鬼胎,總算達成一個基本滿意的結果。至此待下去也沒有意思,兩個商人起身告辭。

  來到門外,一個商人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另一個商人搖搖頭:「一切都只是猜測,他這次去獸人帝國自身難保,應該也很難發現什麼。」

  第一個商人沉吟道:「那麼,為了以防萬一,通知依格烈吧。」

  「什麼,要告訴他嗎?」

  那人沉著臉點點頭:「告訴依格烈,莫蘭特先生和他的弟弟,都死了。」

  「那好吧。」猶豫半晌,商人長歎一聲。

  送走兩人,一直等在門外的裡德推門進來,手足無措的道:「領主大人,您剛才的話都是認真的嗎?」

  由不得裡德不激動,他雖然從索爾這裡賺了不少錢,但也沒想到僅僅一年不到,自己就能擁有一個商隊。就像所有學者都希望寫出屬於自己的著作一樣,商人們最大的願望,也是能率領一個商隊,充分發揮自己的才幹。

  索爾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洛維爾要發展,必須從貿易上入手,這也是我急著組建商隊的目的。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好好幹,我相信總有一天,你能組建一個不輸四大商會的商團,成為名揚大陸的商人。」

  這就像一個士兵被誇獎能做將軍一樣,裡德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大概是想到那一天的榮耀,他的眼中立刻煥發出一陣光采。

  「我會全力提供你一切資金,但我也要提醒你,別想玩什麼花樣,中飽私囊,這個商隊是為所有洛維爾人服務的。」索爾決定還是先給這小子敲敲警鐘。

  裡德大聲辯解道:「我怎麼會幹那種事?我只會憑自己的雙手賺錢,這是一個商人最基本的自尊。」

  索爾相信他的話,相處這麼久,他知道裡德雖然有著商人的「貪」,但絕不貪婪。況且他的家就在洛維爾,絕不會拿自己的家人開玩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走吧,我還有些事要宣佈。」索爾對他道。

  和裡德一起來到旅店大堂,潔西卡等人全部在這裡。

  索爾對他們道:「我有兩件事要宣佈,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們要先聽哪一件?」

  話音未落,克雷斯就搶著道:「當然是好事了,我最喜歡聽好消息。」

  索爾點點頭:「我被國王封為伯爵了。」

  一聽這話,眾人無不喜形於色,他們當然知道伯爵意味著什麼。高興之餘,所有人都在想,咱們的領主雖然笨一點,人又很賤,但還是很有本事的啊。

  只有潔西卡面有憂色,好事就這麼好了,那麼壞事會糟糕到什麼程度呢?

  看到潔西卡擔心的眼神,索爾歎了口氣:「相對的,我被委任為前往獸人帝國的特使,過些天就要出發了。」

  克雷斯不知好歹,還在哈哈大笑:「那真是太好了,領主大人剛升了伯爵,又被任命為大使,文斯爺爺也會很高興的……咦,這算壞消息嗎?」

  這時他才發現,除了自己和守備隊那幫沒心沒肺的小子,其他人都變得一臉嚴肅。

  「這是真的嗎?領主大人。」裡德吃驚道。

  索爾苦笑:「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今天被國王召去就是為了這個。」

  克雷斯還沒回過神來:「為什麼,為什麼是壞事?我覺得挺好啊。」

  潔西卡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還不明白嗎?狼族的王子卡裡格剛剛被殺,那些獸人非常怨恨,如果這時候去獸人帝國,根本是送死。」

  「啊?」卻是克雷斯和瑪琳一起驚呼出聲。

  「少爺,是真的嗎?國王為什麼要派你去?」瑪琳幾乎快哭出來了。

  索爾暗道:「還不是克裡夫那傢伙搞的鬼。」不過他不會讓瑪琳知道這些事,他拍拍瑪琳的小腦袋:「國王下了命令,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這次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其他人先回洛維爾吧。」

  「不行!」話沒說完,克雷斯、奇普、瑪琳還有潔西卡異口同聲的道。

  潔西卡眉頭緊皺:「我是你的管事,必須跟你一起去!」

  克雷斯嗷嗷大叫:「除了我們,誰也保護不了您。」守備隊員們也紛紛附和。

  瑪琳拚命拉著索爾的袖子:「少爺,不要趕我回去,讓我去服侍您吧。」

  奇普沒有說話,但他和所有夜影成員堅定的眼神,已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索爾有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感動。在王都這些日子看到太多爾虞我詐,更讓他深深的明白到,這些洛維爾人,才是自己最堅實的後盾。

  但這次出使生機渺茫,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大家跟自己一起去送死?

  索爾硬著心腸道:「都別說了,我是領主,聽我的命令。我從弗裡敦取得一些資金,決定讓裡德組建一個商隊,以後洛維爾能否繁榮就全靠它了。

  「潔西卡,你是領地的管事,必須回去負責這件事。克雷斯,還有奇普,商會的護衛就交給你們了。」跟著,索爾板著臉道:「瑪琳更不准去!

  那些獸人骯髒粗魯,你給我乖乖回去!」

  瑪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傷心得不得了。

  潔西卡黑著臉站起來:「我不管,領地有爺爺管理,讓他去做,你別想拋下我一個人跑!」說著,她也不等索爾回答,逕自走向房間,砰的摔上房門。

  索爾呆了半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倔強的女孩啊……」

  奇普拍拍他的肩膀:「領主大人,我們明白您的苦心。但您更不要忘記,洛維爾領是一個大家庭,無論有什麼風險,我們都應該共同承擔,而不是讓您一個人背負。您再好好想想吧,這樣做是不會讓我們高興的。」

  索爾也明白自己有些太自以為是了,他歎道:「你說得對。」

  跟著千求萬請,他好不容易把賭氣的潔西卡哄出來,又吵了半天,最後終於確定由潔西卡、克雷斯以及奇普三個人跟著索爾出使,其他人則回洛維爾,幫助裡德組建商隊。為此,瑪琳幾乎哭成淚人。

  之所以這麼安排,是考慮到這次出使凶險無比,人少反而更容易靈活應變。就算翻臉,以奇普和克雷斯的本事,也能帶著索爾跑路。

  還沒出使就想著開溜,要是被羅貝爾得知找了這麼個使節,非氣死不可。

  無論如何,總算是圓滿解決了。

  看著和守備隊員們嘻嘻哈哈的克雷斯、抱著瑪琳輕聲安慰的潔西卡,以及冷靜地囑咐夜影隊員們的奇普,索爾感慨不已:「有這麼好的手下,我真能平安回來也說不定呢……」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3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13 PM 編輯

第三章 做大使

  第二天,國王正式任命索爾為王國特使,護送阿瑪達公主前往獸人帝國。

  這事立刻傳遍王都,特別是索爾直接由勳爵晉陞為伯爵,讓很多貴族在羨慕之餘,認定他將是未來領主中的新寵。

  身為當事人的索爾自然高興不起來,兩天後他就將出發,而裡德等人已經開始收拾行裝,做好回到洛維爾的準備了。

  達斯和沃爾薩又一次登門,這時索爾正在房間裡長吁短歎。

  看到他,達斯哈哈笑道:「恭喜你啊,以後我們就該叫你索爾伯爵閣下了。」

  見是兩人,索爾無奈苦笑:「我可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恭喜的。」

  沃爾薩湊了上來:「你馬上就要出使獸人帝國了,我們兄弟專門來給你送行。來,收下吧,這是給你餞行的。」

  接過沃爾薩遞來的一大捧黃澄澄的菊花,索爾愕然無語:「用不著這麼快就咒我死啊……」

  達斯一臉沉痛地拍拍索爾的肩膀:「沒辦法,現在整個王都都知道你這個特使是有去無回,我們也是未雨綢繆啊。」

  沃爾薩雙手合十做祈禱狀:「你安心的升天吧,我們會替你照顧潔西卡和小瑪琳的……」

  「靠!」索爾怒了:「要不是你老爹,老子會攤上這檔子事嗎?」

  達斯絲毫不因索爾對國王不敬而動氣,他歎道:「誰讓你跟阿瑪達勾搭成奸?還鬧得人盡皆知,安撫獸人的事當然只有派你去羅。」

  索爾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我為什麼要去挑撥阿瑪達?再說勾搭是勾搭上了,但是還沒成奸呢,就這麼把命送掉太劃不來了。」

  見索爾一副要發飆的樣子,沃爾薩趕緊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這次去獸人帝國會經過卡維領,你順便去看看蓋因那小子吧,他或者有辦法幫到你。」

  索爾記起來了,他們「四瘟神」裡,還有一個叫蓋因的這次沒來王都,據說是在魯爾領和獸人帝國的邊境充軍。雖然對這傢伙毫無印象,但只看達斯和沃爾薩的德行,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索爾答應一聲,又問達斯:「追查兇手的事有結果了嗎?」

  達斯搖搖頭:「毫無頭緒,這兩天我們四處調查,卻得不到一點線索。

  阿瓦雷斯大人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媽的!要是再查不出來,老爹很可能會撤他的職,讓我接替警備隊長。」說著,他哀歎一聲:「我可不想現在坐到這個火山口上。」

  索爾想起阿瓦雷斯的公正嚴明,覺得他確實有點冤枉。不過王都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負責治安的警備隊卻查不出一點線索,確實要負一部分責任。

  不過對他來說,達斯如果能當上警備隊長絕對有利無害,至少以後對付克裡夫時,就有更大的助力了。

  想到這裡,索爾笑道:「機會和風險是均等的,如果你當上警備隊長後,能解決這件事的話,一定會讓國王刮目相看。

  「弗裡敦黑市猜測,兩起案件的兇手是同一幫人,目的是混淆視聽。

  他們已經委託我去獸人帝國時順便調查了,一旦有了結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聽他這麼說,達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顯然他也並不是沒這個念頭。

  為了進一步拉攏兩人,索爾拿出那晚搶劫自己分到的那部分珠寶:

  「那天雖然沒抓到死靈法師,但也搶到不少東西。咱們兄弟見者有份,這是你們的。」

  看著金光閃閃的財寶,達斯和沃爾薩立刻喜形於色。兩個人當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立刻高興的把贓物瓜分了。

  索爾當然不會吝惜這點珠寶,先不說弗裡敦那一千萬,就算去死團三兄妹那一份也比這多得多。

  達斯和沃爾薩畢竟是知情人,索爾也需要對兩人賄賂一下,他們收下這批贓物,那晚的搶劫就算徹底的掩蓋過去了。

  「對了,慶典結束了,你們要怎麼辦?」索爾問道。

  達斯聳聳肩:「看來我是要留在警備隊繼續幹下去了。」

  沃爾薩則道:「老爸讓我去魔法師公會總部修行,所以我大概會去巴姆克王國。」

  三人一個留在王都,一個去巴姆克,一個則出使獸人帝國,可說天各一方,以後還不知什麼時候有再見面的機會。同時想到這點,他們都不禁默然。

  片刻,達斯首先打破沉默:「這有什麼,無論在哪裡,咱們「阿爾姆克四傑」都是好兄弟。」

  「對,以後咱們都能出人頭地,還怕沒機會再見面嗎。」沃爾薩也道。

  幾天相處下來,索爾對這兩個稱兄道弟的傢伙,還真有了點兄弟的感情。他聞言攤開手掌:「一言為定!」

  啪啪!達斯和沃爾薩的手分別覆蓋上去。

  片晌。

  「靠!哪個王八蛋這麼用力?老子的手快斷了……」

  送走達斯和沃爾薩,索爾想了想,決定該是解決去死團三兄妹的事了。帶上兩個守備隊員,他悄悄來到三兄妹住的旅店。

  索爾的到來,讓三兄妹大為驚喜,列斯塔高興的把他拉進門:「妹夫,你聽說了嗎?基法那個混蛋被送上絞刑架了。」

  索爾點點頭:「那傢伙壞事做盡,也算咎由自取。」

  列斯塔眼裡寒光一閃:「哼!基法死了,還有那個洛維爾的領主索爾。妹夫你放心,大哥這就去砍死他為你報仇。」

  想不到他還念念不忘這事,索爾嚇了一大跳:「不要!」

  「呃?為什麼?」列斯塔大感不解。

  索爾乾咳兩聲:「我是說,基法死了,我們也沒必要念念不忘報仇的事了,放過他吧。現在王都很危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得好。」

  列斯塔猶豫道:「可是你全家都被那傢伙害死,怎麼能不報仇?」

  索爾頓時暴汗,當初為了活命胡編亂造,哪知會造成這樣的麻煩。

  他裝出沉痛的模樣:「沒錯,我對那傢伙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可是,自從認識你們以後,你們就是我新的家人,我實在不忍心讓家人為我冒險啊,大哥!」說著一把抱住列斯塔,血淚橫流。

  列斯塔感動得一個熊抱把索爾摟在懷裡,號啕大哭:「妹夫!我的好妹夫啊!」

  大概是那句「家人」讓卡菲爾想到別的地方,她的眼眶和臉蛋都是紅紅的。

  迪侖喟歎著拍拍索爾以示安慰:「既然沙隆巴斯這麼說,大哥,我們就盡快離開王都吧。」

  列斯塔點點頭,抹去眼淚:「正好那晚搶了不少財寶,妹夫,跟我們一起跑吧,咱們重建去死團!」

  索爾嚇了一跳,暗道:「我就是不想你們再去做強盜,還重建什麼去死團。」他趕緊道:「大哥,你還想再做強盜嗎?」

  這下輪到列斯塔一愣:「我不做強盜做什麼?」

  索爾試探著道:「不做強盜也可以做很多事啊。以大哥的身手,一定能成為第一流的傭兵或者冒險者。而且那麼多財寶,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活得很好吧。」

  列斯塔連連搖頭:「這怎麼成?我除了強盜,別的什麼也不會幹。再說,做強盜自由自在,比較對我的胃口。」

  索爾滿臉黑線:「你還真把它當成終生職業了啊!」

  卡菲爾看出索爾似乎有話要說,就推了列斯塔一下:「大哥,我們聽聽沙隆巴斯有什麼建議吧。」

  索爾很想告訴三兄妹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想了想,還是覺得時機不成熟。於是他道:「呃……我的意思是,先不要急,離開王都再慢慢商量。」

  迪侖贊同道:「沙隆巴斯說得對,我們先想辦法出去再說。」

  索爾拍拍胸口:「這個交給我,我已經安排好了。」說著他道:「明天,我依附的那個貴族會出城,我有辦法把你們一起帶出去。這兩天你們安心等在這裡,到時我會來接你們。」

  三人自然對他沒有懷疑,都表示明白。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後,索爾這才離開。

  走到門口,索爾突又回過頭:「大哥,你們相信我嗎?」

  列斯塔和迪侖奇怪的對看一眼,毫不猶豫的點頭:「這個當然。」

  「那好。」索爾鄭重道:「過兩天或者會發生一些讓你們很吃驚的事,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放心吧,沙隆巴斯,我永遠都相信你。」卡菲爾甜甜一笑。

  索爾感動地摸摸她可愛的臉蛋,出門離去。

  當天晚上,弗裡敦準時送來一千萬金幣的鉅款。

  索爾怕一路上不安全,本想請求艾蕾貝娜隨行護送,哪知去她的房間才發現,慶典期間賺得盆滿缽滿的母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蹤影全無了。

  索爾無奈,只好輾轉找到仍然駐紮在王都的青狼傭兵團。

  這幾天王都接連出事,所有進城的傭兵全部接受盤查,生意冷清。魯本斯正為手下的生計問題發愁,恰好索爾找上門,大家又是熟人,自然欣然答應。

  第二天,收拾好行裝的洛維爾一眾,在青狼傭兵團的護送下離開杜斯克,正式踏上回領地的道路。

  索爾和潔西卡等隨行送出城外。

  一路上,瑪琳抱著索爾的胳膊幾乎不肯鬆手,索爾知道她還對不能跟自己去獸人帝國耿耿於懷,便任由她這最後的依戀行為。

  由於不能離城太遠,隊伍到了城外就停了下來。

  潔西卡這時正對裡德吩咐道:「回去你告訴爺爺,領主大人已經是伯爵,可以擁有組建軍隊的特權。不過咱們洛維爾人太少,你讓他先把守備隊擴充到兩百人,夜影隊員會幫忙訓練,提高紀律。

  「你組建商隊以後,就用他們做護衛,一來免去聘請傭兵團的費用,二來也可以當作實戰訓練。還有在商隊的組建上,你要……」

  不愧是內政第一的潔西卡,一番囑咐井井有條,裡德不住點頭。

  記掛還在城裡的去死團三兄妹,索爾對克雷斯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就回來。」說著調轉馬頭又向城門馳去。

  「你到哪兒去?」潔西卡看見,大聲問道。

  「尿急!」索爾遙遙的一揮手,人已去得遠了。

  潔西卡氣極,偏偏還有些事沒對裡德說完,只好望著索爾的背影憤憤不已。

  策馬來到三兄妹住的旅店,他們早就收拾好行李等著他了。索爾招呼一聲,就帶著他們向城外跑去。

  列斯塔很奇怪:「妹夫,我們就這樣能出得去嗎?」

  索爾自信的點點頭:「放心吧。」城門在望,索爾搶先騎馬衝到守門的士兵面前:「我是洛維爾領主索爾,他們是我的隨從,我們要馬上出城。」

  城門衛隊已經得到達斯的吩咐,索爾可以自由來往,況且洛維爾的隊伍剛剛才出去。他們也不懷疑,立刻讓路放行。

  見真的順利出城,列斯塔大為高興:「妹夫,真有你的,居然假冒洛維爾領主那個混蛋,我真服了你了。」

  這時他們已靠近等在城外的洛維爾的隊伍,索爾就停了下來。

  潔西卡他們看到索爾離開沒多久,又帶了三個人回來,也不由自主望過來。

  「列斯塔大哥、迪侖、卡菲爾,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們。」等列斯塔三人趕上來,索爾下定決心的道。

  「什麼事?」迪侖看看索爾,又看看洛維爾一眾,似乎已察覺了什麼。

  「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們,我就是洛維爾的領主索爾。」

  「什麼!」列斯塔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圓。

  卡菲爾也啊的驚呼一聲,滿臉難以置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迪侖沉聲道。

  索爾苦笑:「其實沙隆巴斯只是個化名,我真正的名字就是索爾.洛維爾。」說著,他把自己怎麼遇襲落水、怎麼碰到三兄妹,為怕被他們認出來才假冒沙隆巴斯的事,一古腦說了出來。

  這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三兄妹聽完足足愣了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這麼說,你真的是洛維爾的領主?」列斯塔道。

  索爾滿臉歉意的點點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騙你們。很多次我都想向你們解釋,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任何惡意。」

  「領主大人,他們是誰?」這時,潔西卡和克雷斯騎馬過來了。

  索爾把手一攤,給兩邊介紹道:「這是我領地的管事,潔西卡,這是守備隊長克雷斯。潔西卡,他們是列斯塔、迪侖還有卡菲爾。」

  雙方都警惕而禮貌的互相打量著,特別是卡菲爾和潔西卡,兩個女人眼睛一對上,爆起的火花就讓索爾心裡一哆嗦。

  該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啊……

  「沙隆巴斯,她是你的什麼人?」卡菲爾搶先發難,似乎是故意的,她仍稱索爾是沙隆巴斯。

  索爾乾笑:「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她是我領地的管事。」

  見他說得這麼不鹹不淡的,潔西卡怒火上湧,一把扯過索爾的脖子: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放開他!」卡菲爾見狀,立刻從馬鞍旁抄起釘頭槌。

  「你究竟是誰?憑什麼在這裡指手劃腳的。」潔西卡毫不示弱的望向她。

  看了索爾一眼,卡菲爾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是他未婚妻!」

  一瞬間,場上靜至落針可聞,一陣微風刮起,帶起幾片落葉……

  撲通!克雷斯嚇得從馬上摔了下來,他失聲道:「未婚妻?」

  潔西卡緩緩轉頭看著索爾,她的表情冷靜到極點,但太陽穴上緩緩浮起的幾根青筋,仍暴露了她真實的心情。

  「哦?領主大人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索爾看看她,又看看卡菲爾,掩面垂淚道:「你、你們聽我說好不好。」

  索爾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最後對潔西卡道:「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在當時的情況下,我真的沒辦法啊。」

  潔西卡聽到索爾落水後竟有這麼多波折,三兄妹還救過他,怒氣終於平復一些。但她還是哼了一聲,賭氣的轉過頭去。

  索爾無奈,又對卡菲爾道:「我之所以讓你們到這裡來,一是給你們一個解釋,二則是請你們去我的領地。列斯塔大哥,你們不能再做強盜了,特別是卡菲爾,她應該要過普通女孩的生活。」

  頓了頓,他又道:「相處這麼久,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別的不敢說,但我絕不會像別的領主那樣欺壓領地內的百姓。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就去洛維爾吧!當然,你們現在要走,我也絕不會阻攔。」

  列斯塔和迪侖對看一眼,兩人都露出沉思之色。

  老實說,兩人之所以做強盜,除了看不慣那些驕橫的貴族,也是因為「初代大哥」的習慣使然。對卡菲爾的未來,他們並不是沒有想過,所以才急著想把她嫁出去。

  所以當有了索爾這個妹夫時,列斯塔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同時他也和迪侖偷偷決定,將來有機會就讓妹妹和妹夫離開強盜團,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現在妹夫突然變成他們一直痛恨的領主,兩人一時還真有些回不過神。

  但索爾的為人兩人是很清楚的,因此並沒有太大的排斥,特別是想到卡菲爾以後能變回普通的女孩,讓他們不由得心動了。

  終於,列斯塔道:「也不是不行,但我們在你的領地能幹些什麼呢?」

  索爾大喜,趕緊道:「以列斯塔大哥和迪侖哥的身手,就加入洛維爾的守備隊吧!至於卡菲爾,潔西卡一定會有妥善安排的,對吧?」說著,他笑咪咪的轉向潔西卡。

  潔西卡哼了一聲,但還是對三兄妹道:「我們的領主雖然是個讓人頭疼的傢伙,但絕不會欺壓百姓。做為洛維爾的管事,只要你們能放下以前的身份,我很歡迎你們來洛維爾居住。」

  不愧是潔西卡,儘管心中生氣,卻不會因個人原因做出不顧大局的事。

  「我不去!」這時輪到卡菲爾賭氣了。

  索爾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如果卡菲爾不去,迪侖和列斯塔是一定不會去的,那自己一番苦心就全白費了。

  「為什麼,卡菲爾?」現在他感覺自己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我才不要去被她管!」卡菲爾氣哼哼的指著潔西卡。

  「什麼?誰想管你!」潔西卡秀眉一挑。

  兩個女人毫不示弱的對視著,頭頂烏雲滾滾,無數電流劈裡啪啦的爆閃。如此威勢,讓邊上幾個大男人噤若寒蟬。

  索爾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一拍馬頭,打得無辜的馬兒長嘶慘叫。

  「靠,老子不幹了!媽媽的,我這麼辛苦究竟是為了誰?你!」他指著卡菲爾:「還不是為了讓你能像普通女孩一樣,過上幸福的生活,現在居然反過來跟我使性子!不去,就做你的強盜去吧!

  「還有你!」他跟著一指驚愕不已的潔西卡:「究竟誰是領主?別忘了,你只是我手底下的一個管事。平時跩也就罷了,現在也跟著添亂,如果不想做這個管事,就給我回洛維爾去!」

  從沒見過索爾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特別是潔西卡和卡菲爾,現在的索爾和兩人已習慣的形象相差太大,她們眼裡竟有了一絲害怕。

  看著暴跳如雷的索爾,卡菲爾小嘴一扁,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列斯塔立刻手足無措,忙著安慰她道:「卡菲爾,別哭,我們不去就是了。」

  「不,我……我去……」哪知卡菲爾卻抽抽噎噎的道。

  撲通!卻是驚訝過度的克雷斯再次摔下馬去。

  最吃驚的是索爾,愣了半晌,他不禁心中長歎:「女人,唉……女人啊,真是搞不懂的生物……」

  無論如何,這件事算是定下來了,索爾就帶著卡菲爾他們回到隊伍裡。

  熱情的洛維爾人立刻表示歡迎,那些年輕的守備隊員們圍著卡菲爾大獻慇勤,讓她很快就破涕為笑。

  這情景終於讓索爾鬆了口氣,他抹抹額頭上的汗水,轉過頭,卻發現潔西卡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干……幹嘛?」

  潔西卡冷冷道:「大人剛才很有領主的威風嘛。」

  索爾愕然無語:「我……」

  他卻沒看到,偷偷別過臉去的潔西卡眼中的笑意。

  「好了,就在這裡分手吧,你們一路小心。」待一切都收拾妥當,索爾對眾人告別道。

  卡菲爾很吃驚:「沙隆巴斯,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索爾為難的抓抓頭:「國王派我去獸人帝國做使節,暫時還不能跟你們回去。等我回來以後,立刻回洛維爾去找你。」

  卡菲爾眼睛轉了轉,最後停在潔西卡身上:「她是不是也要去?」

  「呃……」索爾無話可說了。

  「不行,如果她要去的話,我也要一起去!」卡菲爾斬釘截鐵的道。

  「姑奶奶,別添亂了好不好?」這時的索爾真想找根繩子上吊算了。

  他苦口婆心的道:「潔西卡是我的管事,所以才跟我一起去。乖一點,回洛維爾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卡菲爾哪裡肯依?她還待再說,突然被列斯塔一把扛在肩上,不由分說拔馬就走。

  哪想到列斯塔會這麼做,卡菲爾拚命掙扎,又怎麼掙脫得了?

  「列斯塔哥,快放我下來!沙隆巴斯,你不讓我去,我就……」卡菲爾不住威脅道,卻已去得遠了。

  終於擺脫這個難纏的丫頭,索爾不由抹了一把汗。

  這時,迪侖策騎來到他面前:「一路小心。」不用說,剛才肯定是他示意列斯塔帶走卡菲爾的了。

  隨後眾人紛紛向他告別。

  「少爺,你要小心哦。」瑪琳一路不住回頭,淚眼盈盈,讓索爾真切的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依戀。

  一直目送洛維爾的車隊消失在路的盡頭,幾個人才調轉馬頭回到城裡。

  一路上,潔西卡都神色冷淡,索爾知道她還在為卡菲爾的事生悶氣,只得主動示好道:「哈哈,卡菲爾其實就跟瑪琳一樣可愛,相處久了,你一定會喜歡她的。我跟她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主要是那天……」

  哪知話沒說完,潔西卡就冷冰冰的打斷他:「領主大人的未婚妻當然很可愛了,我只是你手下的管事而已,哪敢說什麼喜歡不喜歡?不知道領主大人什麼時候準備結婚啊?我也好提早做準備。」

  一句話把索爾噎得愕然無語,他求助的把目光轉向奇普和克雷斯。

  兩人哪會笨得蹚他和潔西卡的渾水,都在馬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完了,看來我又有幾天不能安生了……」索爾暗暗叫苦。

  「請問是洛維爾領主閣下嗎?」突然,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索爾大奇下轉頭看去,卻見一個美麗的精靈女子站在街邊,她的手裡牽著一匹鞍蹬俱全的翼馬,兩名叢林衛士分別站在左右。

  精靈女子的美麗吸引大街上所有行人的目光,只不過索爾一行各自想著事情才沒有看到。不知她為什麼會叫住自己,索爾趕緊下馬。

  「啊,我就是索爾。」索爾來到她的面前。

  精靈優雅的鞠了一個躬:「吟唱者聽說您即將前往獸人帝國,吩咐我送一匹翼馬給您,希望對您的行程有所幫助。」

  「送我的?」索爾驚訝的看著她身後那匹高大神駿、通體雪白、羽翼舒展的翼馬。

  翼馬是只有精靈族才能培育的魔獸,是高等魔獸獨角獸的一個變種,因此無法做為召喚魔獸。但翼馬具有一切駿馬的高貴品質,忠誠、溫順、速度和耐力並重,而獨特的雙翼更是讓它們可以自由的翱翔天際。

  一直以來,翼馬騎士就是精靈族中除叢林衛士外最有名的兵種。

  曾有人說過,當翼馬騎士出動時,那美景足以讓任何人陶醉。由於翼馬極難培育,精靈族向來視若珍寶,阿特莉雅竟肯送一匹給索爾,足見對他的關心。

  「師父在哪裡?我想去跟她道別。」潔西卡也走了過來。

  精靈低下頭,充滿歉意的道:「吟唱者今天早上已經出發回國了,我是遵照她的吩咐,給索爾閣下送翼馬,才會留到現在。她讓我轉告潔西卡閣下,索爾閣下是一個好領主,請您務必全力輔佐他。」

  「啊……」潔西卡驚呼一聲,不由自主轉頭看了索爾一眼,卻沒說什麼。

  索爾接過精靈遞來的韁繩,似乎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新主人,翼馬順從的走上幾步,親熱的把脖子挨近索爾。

  撫摸著翼馬柔軟潔白的鬃毛,索爾眼前浮現出阿特莉雅優雅的倩影。

  雖然兩人並沒有多少接觸,但這個不凡的精靈卻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吟唱者的囑托完成,我也該告辭了。」精靈行了一個禮,告辭離開。像

  走了兩步,她又轉過身:「對了,吟唱者讓我轉告您,這次獸人帝國之行充滿危險,希望您好好照顧潔西卡。」

  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索爾和潔西卡都措手不及,兩人立刻鬧個大紅臉。

  「嘿嘿,這個……我……」索爾吶吶的撓著頭。

  精靈只是負責傳話,她並不懂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索爾古怪的反應讓她微微有些奇怪,再行了一個禮,她轉身離去。

  精靈離開後,索爾和潔西卡都有點不敢看對方。

  為免尷尬,索爾一步跨上翼馬:「好了,回去吧。」

  翼馬極為溫順,輕輕嘶叫一聲,撒蹄平穩的奔跑起來。等了片刻,潔西卡三人也拔馬追了上去。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3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15 PM 編輯

第四章 第四“瘟神”現身

  第二天,出使的隊伍終於準備完畢。這次使節團由一百二十名士兵組成,其中三十人是王國菁英騎士團的騎士,由一名騎士團的小隊長帶隊。

  特使除了索爾,還有兩名國王指派的副使,潔西卡、奇普和克雷斯則是以索爾隨從的身份同行。

  獸人們也一起出發,但因為惱恨卡裡格的死,他們都避到一旁,和人類的隊伍涇渭分明,不時瞥來充滿敵意的目光。

  當索爾趕到時,隊伍已被那個叫尼克的騎士小隊長整合得井井有條,這次護送的士兵都是迪拿爾軍中精銳,一個個精神抖擻、衣甲鮮明的等候國王的校閱。

  兩個副使卻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顯然認定了這是一次「送死」之旅。

  他們一個叫傑爾斯,一個叫朗多,都是貴族。也不知這兩個倒霉傢伙怎麼會得罪了國王,才被塞到使節團裡。

  「索爾大人,隊伍已經集合完畢,隨時可以出發。」尼克看到索爾,立刻大步走上向他行了一個軍禮。

  這是一個典型的軍人,大概三十來歲,身材高大,一絲不苟,濃密的落腮鬍須讓他極富男子氣概,一看就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見是這樣的人帶隊,索爾也放心多了,他點點頭表示知道。

  正要說話,就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索爾,真的是你,我好高興哦!」

  索爾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轉過身,果然是獸人公主阿瑪達。她在兩個狼人士兵的護衛下走過來,比起她的雀躍,那兩個狼人卻敵意濃厚。

  不等索爾說話,阿瑪達已蹦蹦跳跳的跑上拉著他的手:「卡裡格死了,我好害怕,那幾天你也不來安慰人家。一開始聽到你要做使節送我回國,我還不敢相信呢!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說著毫無顧忌的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索爾就像個木頭一樣,任由阿瑪達施為,這時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公主,請不要接近這些卑鄙的人類,我們回去吧。」一個狼人沉聲道。

  他的話立刻引起四周人類士兵的不滿,人人臉現怒色。那兩個狼人士兵殺氣騰騰的瞪回去,週遭充滿強烈的火藥味。

  阿瑪達卻好像沒有看到,只是依依不捨的搖晃著索爾的手:「我要走啦,反正一路上還有很多時間,多過來看我哦。」

  索爾哭笑不得:「我哪敢啊大姐,你那些手下還不把我給撕了?」

  阿瑪達離開後,索爾尷尬的對尼克笑笑:「啊哈哈,小丫頭真是天真……」

  尼克沒有理他,神色平靜的行了一個禮,逕自走開。

  「看看你做的好事。」潔西卡暗怒。

  索爾虛弱的道:「冤枉啊,其實我跟她真的沒什麼。」

  「閉嘴!要不是因為你們兩個莫名其妙的關係,我們怎麼會去獸人帝國!」潔西卡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索爾愕然無語。看著周圍士兵鄙夷的眼神,他不禁仰天長歎:「老天,我究竟造了什麼孽……」

  使節團出發前,國王帶著百官前來送行。依照禮儀,索爾率領眾人跪拜於地,接受國王的祝福。

  「卿等身負重任,還望盡心竭力,不要有損我迪拿爾的尊嚴。」由神官協助祈福以後,羅貝爾莊重的道。

  雖然心裡已把他祖宗八代罵了個遍,但索爾還是只有裝作感動的謝恩,跟著同來的官員貴族們紛紛上前送別,場面倒也感人。

  索爾嗯嗯啊啊的敷衍著,送走一群貴族以後,克裡夫帶著斐利諾走了過來。

  「索爾大人年紀輕輕就當此大任,實在是讓人羨慕啊。」克裡夫笑呵呵的道。

  「既然這麼羨慕,那你替我去好了。」索爾恨他出了餿主意還敢來賣乖,連敷衍的心情都沒有了。

  想不到他這麼不客氣,克裡夫臉色稍稍一沉,隨即恢復正常:「哈哈哈,索爾大人真是幽默。那麼,我就祝你一路順風了。」

  斐利諾則深情的對潔西卡道:「潔西卡小姐,同在王都七天,卻一直沒機會再和你暢談,真是讓人遺憾。從獸人帝國回來以後,還請接受我的邀請。」

  自從知道克裡夫的陰謀後,潔西卡對斐利諾就冷淡了很多。她聞言淡淡的點了下頭:「我也很期待和您的再會。」

  潔西卡的冷淡讓斐利諾很感意外,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微微一笑:「那麼就祝您一路平安,盡早歸來吧。」

  剛打發走兩人,一個甜膩的聲音又在索爾耳邊響起:「索爾大人,王宮那晚你為什麼要躲著人家?這些天我都不知道多想你,你卻又要離開了。難道就連芙洛麗特的神意,也沒辦法讓我們共度一宿嗎?」

  一聽這個聲音索爾就渾身發麻,他硬著頭皮轉過頭,只見妖嬈萬分的梅麗思正一臉幽怨地望著自己。

  「啊……哈哈,您真是太客氣了。」索爾顧左右而言他。

  「一定要平安回來哦,我的房間永遠為您敞開。」梅麗思緊貼著索爾的臉,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

  眾目睽睽之下,索爾尷尬無比,只好眼觀鼻,鼻觀心,扮根木頭。

  潔西卡慍怒的瞪了他一眼,似在怪他毫無節操。

  終於,走完所有過場,索爾一聲令下,騎士上馬,隨行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護送使節團的車隊正式出發。

  隊伍出了王都隨即向北進發,一路上,獸人們只是不緊不慢的跟在車隊後面,一點都沒有合群的意思。偶爾還有幾個狼人離隊而出,騎著變異巨狼繞車隊來回衝刺,同時揮舞武器高聲嚎叫,以此取樂。

  狼人的坐騎,是一種狼人族特別培育的變異巨狼,多數是灰色或黑色,體型巨大,就像個小牛犢子般。它們只服從自己的近親狼人的命令,因此雖然獸人帝國中還有比蒙族的戰獸,但狼騎兵卻是最出名的騎士。

  它們性情兇猛,在戰場上即便背上的騎士被殺,存活的戰狼依然是非常可怕的殺手,而且一般馬匹遇上這些戰狼,立刻會雙腿發軟,是人類騎兵的剋星。

  幸好戰狼是狼人族的特殊兵種,數量也不太多。這些狼騎兵每當衝到隊伍前面時,拉車的馬匹都會驚恐的長嘶,但菁英騎士團的戰馬經過嚴格訓練,並沒有多大反應。

  只有索爾胯下的翼馬最是神定氣閒,完全視而不見。

  對於狼人的囂張,人類士兵全都惱恨不已,幸好尼克為人穩重,嚴令約束他們不准輕舉妄動,一路上才沒有出事。

  對此索爾這個特使毫無辦法,要想人類跟獸人好好相處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幸好那些狼人也只是示威,並沒有進一步的越軌行為。

  「他們真是太囂張了,領主大人,讓我教訓教訓他們吧。」克雷斯氣憤地請求道。

  這時又有幾個狼人駕著戰狼,在快要衝到隊伍邊上時,才嗷嗷狂叫著掉頭,引起一陣騷動。

  自從得到「鐵砣」,加上受過阿瓦雷斯的指點,克雷斯最近信心暴增,巴不得找機會試試自己的劍術進展。

  索爾當然不會做這種傻事,他擺擺手:「說過多少次了,要團結。那些狼人只是精力過剩一點,隨便他們鬧好了。」

  「哼!」克雷斯把出鞘的劍又送了回去,滿臉都是不甘。

  就在這種令人不安的氣氛中,隊伍緩緩前進,六天後,終於到達和獸人帝國邊境接壤的卡維領。

  嚴格來說,卡維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領地。它由軍人領導,直接對國王負責,擔負起迪拿爾抵禦獸人入侵的最前線,整個領地就像一個超大的軍事集團。

  迪拿爾兩處最常發生戰爭的地方,一是巴林領和魯林帝國邊境接壤的西德維拉軍事要塞,另一個就是卡維領了。

  由於卡維領遍佈礦山,因此他的軍工業也相當發達,軍事領卡維出產的制式裝備,一向是武器裝備店中的上品。

  留守卡維的王國北方軍團長品塔特將軍,早已接到王都的命令,派出一個中隊的騎兵前來迎接。這些騎士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軍容整齊,遠遠看去就如一堵牆壁林列在大路上,隔得老遠就能感到一股騰騰殺氣。

  迪拿爾北方軍團的士兵長期和獸人交戰,聲名赫赫,到這裡那些狼人也老實下來,收縮隊伍警惕地跟在索爾的車隊後面。

  遠遠的一名騎士搶先而出,來到索爾隊伍前面。舉拳啪的在胸甲上一擊,他大聲說道:「北方軍團下屬第五騎兵團,中隊長蓋因,歡迎伯爵閣下光臨!」

  「他就是蓋因?」索爾微微一驚,趁機打量起對方。蓋因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全身穿著騎士重鎧,高踞馬上,威風凜凜。

  他沒有戴頭盔,露出一張英氣勃勃的面孔,濃眉大眼,下巴和臉頰殘留著沒有剃淨的青色鬍鬚。他的年齡和索爾差不多大,也許是身為軍人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很多。

  阿爾姆克的四個「瘟神」中,就外表而言,達斯的俊秀、沃爾薩的純真、索爾的不起眼,以及蓋因的英武,倒真是各有特色。

  他在打量蓋因,蓋因同樣也在打量他,突然他促狹的沖索爾眨了下眼睛。

  索爾這才放下心來,看來這傢伙確實跟自己是一掛的。

  公式化的驗證過身份後,隊伍隨即在卡維騎士的護送下,向卡維領的主城「斷劍峽」要塞行去。

  抽個空,蓋因策騎來到索爾邊上,他羨慕地看著索爾騎的翼馬:「這可是精靈的翼馬,你從哪兒弄來的?」他的馬也討好地湊過去,聞了聞翼馬的脖子。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有了達斯和沃爾薩的經驗,索爾很快把他當成熟人,他不無得意的道:「是精靈吟唱者送的。」

  「好哇!沃爾薩那小子的來信果然沒胡說。」蓋因一拳捶上他胸口:

  「你果然泡到那個精靈了,嘿,聽說精靈那裡都很……嘿嘿嘿,是不是真的?」

  這時的蓋因哪還有剛才硬朗幹練的軍人作風?擠眉弄眼,十足的色狼模樣。幸虧索爾知道他本就是「四賤」之一,對這個變化倒不驚訝,反倒有一種「你小子總算露出本來面目了」的欣慰。

  蓋因穿著全身鎧,就連拳頭也被鐵片覆蓋,一拳差點沒把索爾直接轟下馬。

  索爾揉著胸口,齜牙咧嘴的道:「怎麼可能,你別聽那小子胡說。」

  蓋因唉聲歎氣的道:「你們可好,在王都花天酒地。老子被老爹抓到這裡來充軍快半年了,連女人毛都沒摸一下。兄弟……我慘啊!」說著,他突然又興奮起來:「聽說你是跟獸人的公主勾搭成奸,才被選中這個倒楣差事。大半年沒見,你小子越混越好,現在都成伯爵了。」

  索爾哭笑不得,這都是哪跟哪啊,我的淒慘又有誰知……

  說起阿瑪達,兩人不由自主回頭看了一眼,恰好阿瑪達也向這邊望過來,迎上索爾的目光,她立刻雀躍的不住揮手。

  見此,蓋因更相信自己的猜測,他捅了捅索爾:「公主我就不跟你爭了。你邊上那女的不錯,怎麼樣,今晚救濟一下兄弟吧?」

  見蓋因指著自己,雖然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但潔西卡知道肯定沒有好事,眉毛一揚,瞪了回去。

  「嘿嘿,夠味。」蓋因興趣盎然的摸著下巴。

  索爾嚇了一跳,暗道你誰不好惹,偏要去惹潔西卡,就怕到時怎麼死都不知道。他趕緊拉著蓋因低聲道:「惹不得,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蓋因大為不滿:「想當初在阿爾姆克,出主意靠你的腦袋,做事靠沃爾薩的魔法,泡妞靠達斯的臉,打架就靠老子的拳頭,我們怕過誰來?」

  想起不過幾天,達斯和沃爾薩看到潔西卡,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索爾只能說,那是你還沒見識她的厲害。

  索爾正待再說,蓋因突然拉著他往前一指:「到了!」

  斷劍峽位於橫亙整個卡維領的格廷山脈東部,是進出山脈的唯一通路。

  整個峽谷蜿蜒狹窄,形如長劍的格廷山脈被它截斷,因此得名。斷劍峽要塞修築於幾百年前,經過歷代的修葺,已經變成迪拿爾在北方最大的堡壘。

  它牢牢扼守著斷劍峽的通道,只在城外面向北部荒原的方向留出一段峽谷通道。任何想要進攻它的人,只能在狹窄的峽谷中面對要塞的高牆興歎,正因為有它存在,獸人從未攻入過迪拿爾的腹地。

  當一座依山而建、高大雄偉的石城出現在索爾視野中時,他忍不住大為驚歎。雖不如王城杜斯克那般宏偉壯闊,但這座純以軍事目的修築的堅固城市,卻給人一種更強烈的衝擊,那是經過無數血與火的洗禮才具備的氣勢。

  看到要塞,狼人們的眼睛都開始充血。就是在這座要塞前,灑下無數獸人士兵的鮮血,對這座城市,他們的心情真是說不出的複雜。

  入城後見的最多的就是軍人,無論是城牆上持槍站崗,還是街道上的巡邏隊,甚至很多穿著平民服飾的人,從舉止中也能一眼看出他們的身份。

  北方軍團的品塔特將軍已是六十三歲的高齡,但仍舊身體硬朗,剃得光亮的光頭和滿臉落腮鬍須形成鮮明的對比,一身重鎧穿在他身上好像輕若無物。

  他親自從城主府迎出,看到索爾就豪邁的大笑:「索爾伯爵閣下不畏艱險,毅然出使獸人帝國,這份勇敢實在讓我佩服啊。」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好做欣然受落狀,把因品塔特的誇獎而泛起的苦水嚥回肚子裡。他的淡然反倒讓品塔特暗暗吃驚,不愧二十歲出頭就能當上伯爵,果然有非凡的風範。

  看到品塔特,護衛隊長尼克恭敬的屈膝行禮:「王國菁英騎士團小隊長尼克.巴裡拜見將軍閣下。」

  品塔特笑呵呵的把他扶起來:「你就是巴裡家的尼克吧?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想當年你的父親還是我的部下。他在王都過得還好吧?」

  尼克點點頭:「父親也時常念叨您在戰場上的英姿,並囑托我見到您時,務必表達他的敬意。」

  品塔特大為高興,把尼克的盔甲拍得啪啪作響,真不愧典型的軍人硬漢。跟著,他熟絡的和隨行士兵們打招呼,讓索爾驚訝的是,其中大部分人的父輩或親戚都跟這老頭「有一腿」,足見他在軍隊裡的人脈之廣。

  不過這樣倒是把氣氛弄得熱鬧非常,一番吵嚷下來,品塔特終於道:

  「走吧,今晚我為伯爵閣下接風!」

  當!清脆的撞擊聲中,克雷斯和蓋因各自退了一步。

  當晚的宴會極富軍隊作風,沒有貴族那些浮靡和奢華,有的只是直來直去,大口酒大塊肉,讓索爾見到這些軍人們豪爽的一面。

  獸人們拒絕出席,據說阿瑪達很想來找索爾,但卻被那些狼人給攔住。

  奇普同樣待在營地裡,雖然效忠索爾,但他並不願和迪拿爾的軍人打交道。

  席間也不知是誰提議,蓋因和克雷斯就比起武來。兩個人都年少氣盛,誰也不會服誰,一開打就各自用上了全力。

  蓋因也屬於力量型的戰士,劍法偏重軍隊實戰的路子,直接有效,更多的是用力量和氣勢,而非技巧壓倒對手。

  這正合克雷斯的意。兩個年輕人怒吼著,手裡的重劍直來直去的連連相交,劇烈的金屬撞擊聲差點讓索爾的耳朵聾掉。

  品塔特和他手下的軍官們卻一無所覺,笑呵呵的仔細觀看著這場搏鬥。

  這時蓋因穩住身體,手裡的重劍垂在身側,借助身體偏擺狠狠把腰一擰。隨著他這一扭,劍尖在地上拖出一道圓弧形的火花,跟著劍身騰空,以雷霆萬鈞之勢斜斜向克雷斯劈了過去。

  蓋因這一劍,腳踝、腰部和手腕三點的力量完美的聚為一束,加上重劍本身的重量,其力道大得驚人,劍身竟然在空氣裡發出嗚嗚的呼嘯。深得軍隊戰鬥技巧中全力出招、一擊斃命的特點。

  即便是克雷斯的怪力,也絕對無法抵擋這雷霆一擊。觀戰的品塔特等人眼中都露出讚許之色,暗自為蓋因這一劍叫好。

  若在以往,克雷斯確實無法接下這一劍。但經過阿瓦雷斯的點撥,他早已今非昔比,就見他雙眼一睜,猛的跨前一步。

  當!在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克雷斯後發先至,利用蓋因這一劍角度的破綻,揮擊黑劍鐵砣,狠狠劈在他重劍靠近劍鍔的後半段劍身。

  以力量最強的一點擊敵至弱,克雷斯這一劍,已隱隱有了劍術大師反璞歸真的意味。

  蓋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克雷斯竟能在瞬間抓住自己這一劍裡唯一的破綻,感受著傳到雙手的巨震,他的巨劍被狠狠蕩向一側,胸前空門大開。

  「喔……」克雷斯的出色表現,讓品塔特禁不住低歎一聲。

  在格鬥中,出現這樣的破綻幾乎是致命的。但蓋因穿著厚實的鎧甲,而克雷斯也因剛才那一劍的反震,一時無法繼續出招,他沒有短劍之類的武器,同樣傷不了蓋因。

  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佔優勢的一方會利用肩膀狠狠撞擊敵人,把對手抵開,然後在下一劍結果他。蓋因也做好了承受克雷斯肩撞的準備,軍隊的格鬥技巧裡有專門針對這招的訓練,只要蓋因接下這一記,就能重整陣腳扳回劣勢。

  可惜他完全打錯了算盤,雖然接受了阿瓦雷斯的系統指點,但克雷斯學到的是如何在激烈的戰鬥裡保存體力,用劍的基本技巧,以及觀察敵人弱點等等針對他薄弱基礎的實用技能。

  在本質上,阿瓦雷斯有意保存了克雷斯那種長期在和魔獸的死戰中形成的自由實用、不拘一格的天才劍術。所以當蓋因退了一步,做好接受克雷斯肩撞的準備時,他突覺兩腿間傳來一下巨震,整個人被一股向上的力道硬生生頂了起來。

  「怎麼回事?」蓋因這個念頭剛起,胸口處又轟的挨了一記重擊,整個人莫名其妙飛了出去。當他回過神來時,脖子已被劍架住。

  在外人看來,只是克雷斯一腳踹在蓋因胯間,把他踢得飛起的同時,左手舉拳狠狠轟在他的胸口,直接把蓋因給打飛,乾脆俐落的取得了勝利。

  一時間,全場驚愕無語,包括品塔特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都被克雷斯剛剛那兩手驚呆了。

  觀戰的尼克也驚訝不已,他本來不怎麼看得起索爾,認為他不過是繼承父輩爵位的二世祖,但克雷斯的出色表現,讓他不由得重新審視這個念頭,能擁有這樣的手下,那本人肯定也不簡單。

  軍隊的劍法偏重實戰,本就講究怎麼實用怎麼來,但畢竟還是有一定的成規。而克雷斯卻完全把「實用主義」給發揮到極致,僅憑自己鍛煉,加上阿瓦雷斯幾天的指點,他的劍術就能達到這種地步,克雷斯確實是個超級劍術天才。

  剛才的一幕,給品塔特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克雷斯也給他們好好的上了一課。在正規劍士眼中,克雷斯剛剛的行為非常無恥,但對這些軍人們來說,當然再正常不過。

  蓋因被拉了起來,眾人這時才看到,他盔甲胯部的護襠幾乎完全變形,胸前的鎧甲也凹下一塊,足見克雷斯的怪力有多恐怖。

  要不是有那塊鐵護住襠部,蓋因的「弟弟」估計已經面目全非了。想及此點,被劍架住脖子也面不改色的他,頃刻已臉色發青。

  「我的媽呀,你的手下也太狠了吧,老子差點就絕後了。」蓋因心有餘悸的對索爾抱怨道。

  索爾也有些不好意思,板起面孔喝道:「克雷斯,你怎麼能這樣,啊?」

  克雷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不起,領主大人,我一時順腳……反正他的盔甲有護襠,踢不壞的啦。」

  「你……」索爾一下語塞,我的手下果然都是些無法無天的傢伙啊。

  潔西卡對他的態度卻很不滿意,暗中拉了一下索爾的袖子,似乎在責怪他為什麼要斥責克雷斯。

  這時品塔特和幾個將軍走了過來:「阿瓦雷斯的信裡說得果然沒錯。

  怎麼樣,小伙子,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軍隊?」

  由掌握迪拿爾近六分之一軍隊的堂堂北方軍團長親自邀請,這個面子可實在太大了。如果克雷斯就此答應,今後在軍中絕對是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可惜洛維爾人都是些沒有大志、軟硬不吃的傢伙。克雷斯搖搖頭:「多謝您的好意,但我還是待在洛維爾比較好。」

  品塔特露出掩飾不住的失望:「那真是太遺憾了。如果今後你改變主意的話,我的部隊隨時歡迎你。」跟著他轉向蓋因,眼睛一瞪:「平常不好好練習,目中無人,這下丟臉了吧?」

  面對軍團長大人的呵斥,蓋因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死老頭,你兒子剛剛差點絕後耶!這是一個做老爸的應有的態度嗎?」

  蓋因竟然是品塔特的兒子,潔西卡驚訝的瞪大眼睛。

  索爾倒沒那麼吃驚,自從知道達斯的老爹是國王、沃爾薩的老爹是王國第一魔法師阿爾伯特,那麼蓋因的老爹是北方軍團長,又有啥奇怪的呢?

  只是自己這三個兄弟來頭未免太大了吧?同樣都是賤人,為什麼只有老子的老爸是個毫不起眼的領主呢?

  品塔特被蓋因氣得發抖,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怒道:「還敢頂嘴?

  我現在以軍團長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全副武裝,給我繞著要塞跑十圈,快去!」

  「所以我討厭當兵,老爹都能隨便虐待兒子,什麼世道嘛……」蓋因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

  「沒什麼。是的,軍團長大人!」蓋因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走了兩步,蓋因又回過頭對克雷斯道:「不過你的劍法真不錯,以後有機會咱們再較量。」

  克雷斯並不因蓋因顯赫的家世而有絲毫犯怵,他一拍劍鞘:「隨時等你!」

  「啊呀呀,月光明亮,我找不到女人,繞城跑步也不錯嘛。」遠遠的,傳來蓋因樂觀的抱怨。

  「這小子……」品塔特哼了一聲,但看得出,他對蓋因其實是非常喜愛的。「對了,伯爵閣下,這次出使獸人帝國您有什麼打算嗎?」品塔特突然問道。

  索爾趕緊道:「您太客氣了,我和蓋因是好朋友,您叫我索爾就可以了。」

  至於打算,索爾能有什麼打算?國王在克裡夫的慫恿下,制定這麼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自己能活著回去就謝天謝地了。

 突的他心中一動,誠懇的對品塔特道:「我對獸人帝國一無所知,如果不嫌棄的話,還請您多多指教。」

  品塔特呵呵大笑:「指教不敢當,不過我在邊境駐紮已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情況。不嫌我老頭子囉嗦的話,就請跟我來吧。」

  驚喜的和潔西卡對看一眼,索爾立刻點頭答應。

  幾人跟隨品塔特來到一個房間,這裡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四周擺滿刀劍盔甲等武器,一個幾乎佔據整個房間中心的大木桌上,堆滿亂七八糟的卷軸等東西。

  「呵呵,這裡是老頭子的私人書房,不過好像沒多少書,伯爵閣下請不要見怪。」品塔特自嘲的笑道。

  不愧是職業軍人,這個書房確實像武器庫多一點。索爾也明白品塔特是看在蓋因的面子上,盡可能的在幫自己。

  「這次國王陛下讓我到獸人帝國,一是平息卡裡格的死帶給他們的憤怒,二是要簽訂一份兩國間的和平協定。您說我能辦到嗎?」索爾先開口道。

  品塔特想也不想就道:「這根本不可能。」

  雖然早料想到這個結果,但聽品塔特這麼明白的說出來,索爾還是感覺一顆心直沉了下去。克裡夫這一手真狠啊,簡直是把我逼到了懸崖邊上。

  潔西卡臉色蒼白的道:「這麼說,您認為我們根本沒有機會了嗎?」

  品塔特沒有回答,沉吟片晌,他自言自語的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說著他大步走到地圖前,用手在迪拿爾王國上方的一大塊地方用手一抹:「你們看,這就是獸人帝國了。」

  知道他接下來還有話要說,索爾和潔西卡都看著他。

  果然,品塔特跟著道:「和我們人類不同,獸人的國家是由很多不同的種族和部落組成。其中實力最大的是比蒙、狼人、獅人,還有牛頭人四個種族,他們帶領其他大大小小的部族,統治著這塊廣闊的區域。」

  聽著品塔特的介紹,索爾逐漸明白了。和北部荒原這個名稱不同,獸人佔據的土地其實非常肥沃,而且獸人也有著相當程度的文明,並非野蠻到無可救藥。

  獸人和人類實際上並沒實質性的利益衝突,只是因為生理構造和信仰的差異而互相敵視,結果數千年來怨恨越積越深,終成目前難以化解的局面,算是場名符其實的「莫名的戰爭」。

  索爾知道,品塔特跟他說這些,一定有他的理由,便靜靜的聽著。

  最後,品塔特道:「每一任的獸人王,都是由這四個種族中輪流選出。

  而每一個種族,都有依附於各自的小種族,實力可說不相上下。因此每一次更換獸人王時,四個種族間的競爭都非常激烈。」

  頓了頓,他緩緩道:「前些天我得到的最新情報顯示,目前各個種族的長老和族長都聚集在獠牙城,看來獸人帝國將會在今年選出新的獸人王。」

  「啊!」潔西卡驚呼一聲,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似乎很讚賞她的敏銳,品塔特微微一笑:「現在的獸人王由比蒙族擔任,比蒙族壽命較長,因此已經統治了很長時間,這多少會引起其他三個種族的不滿。所以他們都下決心要奪取獸人王之位,其中又以狼人族機會最大。

  「卡裡格是狼人族的少主,深得現任族長的喜愛。這次他死了,狼人族一定非常憤怒,你們要特別小心。」最後,他鄭重的警告道。

  索爾總算明白卡裡格為什麼能做獸人的使節,而不是比蒙的公主阿瑪達了,原來這竟牽扯到獸人帝國內部的權力爭鬥。

  潔西卡思考著道:「將軍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利用這次機會嗎?」

  哪知品塔特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只是直覺認為這件事對你們應該有所幫助。獸人非常排外,特別是對人類,但伯爵閣下與比蒙族的阿瑪達公主關係非常好,或許你們可以透過她達成此行的目的。」

  「透過她?」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都陷入了沉思。

  品塔特繼續道:「除了販賣食鹽、鐵器等獸人必需品的商人,人類很難踏入獸人的土地,我的探子也是因為各族族長齊聚獠牙城,才推測出這個情報。明天我會把它上報國王,今晚算是提前透露給你們了。」

  索爾突然想到,自己來的那個世界,當敵人陷入爭權奪利的泥潭時,正是打擊他們的最好時機。他不由道:「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出兵呢?獸人內部亂成一團,不正是我們的機會嗎?」

  其實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如果真的交戰,自己就不用去送死啦。

  「進攻?」品塔特苦笑一聲:「對獸人,我們從來都只能防守。根據以往的經驗,每到這種敏感時刻,獸人都會聚集大軍在邊界。甚至還有臨時發動戰爭,以各族戰功的多少來挑選獸人王的先例。他們不打過來就謝天謝地了,我們怎麼敢主動出擊?」

  索爾暗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個世界的情形,還真和自己那個世界裡,古代中國跟邊境的遊牧民族的關係差不多。

  品塔特歎了口氣:「目前獸人帝國是什麼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所以無法提供具體的建議。之所以告訴你們,就是希望你們能有所準備,到時隨機應變吧。」

  看這樣子,他還是很不看好索爾這次的出使。

  「果真是危機四伏啊,難保那些獸人不會因為爭奪王位不利,就把老子這個使節砍了祭旗,然後再全軍殺將過來。」想到這裡,索爾就禁不住打個寒顫。

  「無論如何,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潔西卡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品塔特沒說什麼,只是意味深長的拍拍索爾的肩膀,然後歎口氣,轉身走掉。

  索爾非常明白他的想法:「小子,能做的我都做了,好自為之吧。」

  可惜的是,因他這個動作,索爾卻越來越感到希望渺茫。

  「潔西卡,要不咱們開溜算了。」索爾頹然道。

  潔西卡咬了咬牙,堅定的道:「放心吧,我絕不會讓洛維爾家就此滅亡的!」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17 PM 編輯

第五章 對牛談情

  第二天,在蓋因率隊護送下,使節團繼續啟程,向獸人帝國的邊境前進。

  迪拿爾和獸人帝國有著漫長的邊境線,因兩國常年交戰的關係,邊境一帶被毀壞得不成樣子。縱然這些年沒有大戰,但小的摩擦也沒間斷過。

  一路行來,到處是被毀壞的村莊、砍伐殆盡的樹林,以及被燒成焦炭的農田。偶爾看到有人的村子,也破爛不堪,村民衣衫襤褸,面有菜色。

  和索爾策馬同行的蓋因歎道:「戰爭的破壞實在太大了,現在邊境盤踞著很多盜賊,有人類,也有獸人,都是被戰爭毀去家園、走投無路的平民。但就算是這樣,這些人仍然捨不得家園,一旦稍微平靜就回來,因此很多人都被殺了。」

  雖然每次巡邏都能看到同樣的情景,但隨行的士兵還是把憤怒的目光投向跟在隊伍後面的獸人們。

  獸人們卻目光陰沉,因為這讓他們想起獸人那邊的邊境上同樣的情景,只有阿瑪達一無所覺,好奇的不住左看右看。

  中午時分,當翻過一道山坡後,一塊廣闊無際的草原呈現在眾人眼前。

  蓋因對索爾道:「就到這裡吧,接下來就該你們自己走了。」

  「啊,為什麼?已經到獸人那邊了嗎?」索爾非常驚訝。

  蓋因吃驚道:「怎麼你不知道嗎?我們和獸人帝國之間,還有一條百多公裡寬的緩衝帶,雙方誰也不能帶兵進入,否則就會被視作戰爭的挑釁。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走過這段,對面就是獸人帝國了。」

  「這樣啊。」索爾不放心的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蓋因搖搖頭:「邊境雖然有不少盜賊,但規模都很小,而且他們也不敢劫掠正規隊伍,所以應該沒什麼問題。」

  似乎早就知道這點,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兒,尼克已經開始指揮護送士兵們把馬車拉下斜坡。

  而因即將回家的關係,獸人們也顯得很興奮,不斷有狼騎兵駕著戰狼衝下山坡,發出嗚嗚的狼嚎。

  「那就在這裡分手吧。」索爾也知道不走不行了。

  「一路小心。」蓋因從馬上伸手和他相握。「對了,索爾……」

  「什麼?」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把潔西卡讓給我吧。」

  「為了你不真的絕後著想,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好了……」

  告別蓋因後,隊伍進入一望無際的草原。

  或許是連年戰爭的關係,一路行來也看不到幾隻動物,沒到小腿的野草在勁風吹拂下波浪般起伏,極是蒼涼。

  當天傍晚,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程後,隊伍在草原中心一座丘陵上宿營。按照這個行程,明天下午就能順利抵達獸人帝國了。

  尼克指揮士兵砍伐粗樹枝,削尖後做成簡易柵欄,並把馬車安置在營地周邊形成一道防線。此次隨行護送的都是王國軍隊中的精銳,並不因旅程的平和而有絲毫懈怠。

  獸人們則按照他們的習慣,獨自佔據營地一角,為阿瑪達支起帳篷後,其餘獸人圍著帳篷就地而臥,和戰狼依偎著度過夜晚。

  這些改良後的巨大戰狼具有很高的忍耐力,一次吃飽後能忍受數天的飢餓,因此免去了獸人攜帶不易保存的肉食的麻煩。

  其實,在戰場中,這些戰狼都是靠吃死屍餵養的。

  營地一片忙碌,到處是來來往往的士兵,就連潔西卡也去幫著廚子做飯。只有索爾站在那兒無所事事,擋了好幾次別人的道後,他乾脆走到營地邊緣。

  夕陽西下,暗金色的陽光,把波浪起伏的草原染得好似豐收的麥田。

  從丘陵望下去,連接天際的晚霞就像要把草原燒起來一樣,景色蒼涼壯美,讓索爾不禁想起那首著名的《登幽州台歌》。

  「領主大人。」正當索爾詩性大發,準備來一曲「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時候,奇普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旁。

  「哇……」索爾嚇得連連拍擊胸口。這些夜影部隊的傢伙什麼都好,就是沒事喜歡玩「鬼飄」,真是少點膽量都不成。

  「有什麼事嗎?」索爾奇怪的道。

  奇普學他般望著下面的草原,自言自語的道:「魯林的姆拉瑪沙省附近也有一塊很大的草原,以前我常常帶著手下去那裡訓練……」

  索爾知道他是觸景生出思鄉之情,正想說些安慰的話,卻見奇普甩了甩頭,突的問道:「您覺得這個營地怎麼樣?」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索爾不禁轉頭看了營地裡仍在忙碌的士兵一眼。雖然他不懂軍事,但以前看書耳濡目染,什麼依林備陣、登高紮營之類的常識,多少還是知道一些。

  他聳聳肩:「地點選得不錯,準備工作也很充分啊。」

  奇普點點頭:「您說得不錯,那個尼克的確是一個很嚴謹的將領。但他明顯缺乏實戰經驗,要知道我們人數很少,就算努力構築工事作用也有限,一旦有敵人來襲,這些防禦設施起不到多大作用。」

  索爾撓撓頭:「話雖是這麼說,但我們明天就能到獸人帝國,附近也不過是些小股的強盜,有誰會來襲擊我們?」

  奇普欲言又止:「從進入草原後,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無論如何,請您建議尼克派出幾支騎兵,至少把周圍十公裡範圍內的情況偵察清楚。那樣就算有事,我們也能有所準備,這也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

  索爾知道奇普經驗豐富,不會做沒用的事,遂點點頭:「那好吧……」

  話沒說完,忽聽潔西卡高聲道:「領主大人,吃飯了。」

  「咕……」索爾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下,他有些尷尬道:「這樣好了,吃過飯我再跟他說。放心吧,不會出事的啦。」

  看著蹦蹦跳跳往營地跑去的索爾,奇普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走了兩步,他突然回身,只見草原極遠處的地方,隱隱飛起一群宿鳥。

  盯了片晌,奇普搖搖頭,轉身向營地走去。

  這時,營地中央已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潔西卡和軍廚守著幾口大鍋,為士兵們打飯,她的美麗讓這些年輕士兵爭先恐後的往她那口鍋擠。

  他們都是純粹的軍人,並不因這次任務而有絲毫不安,接過食物後三三兩兩席地而坐,整個營地都充滿他們的歡笑。

  那邊的獸人們也開始用餐,他們掏出肉乾等乾糧,自己吃一口,再給戰狼喂一口,粗冷的食物並未稍減他們的胃口。

  和這邊不同,除了戰狼偶爾的嚎叫,整個獸人營地進食時都靜默無聲,顯示出人類無法比擬的堅韌頑強的特質。

  阿瑪達也走出了帳篷,有獸人專門為她烤好熟食。不過看她一邊吃一邊向索爾這邊瞥的樣子,就知道她很想過來湊熱鬧。

  索爾和尼克,還有那兩個副使單獨坐在一張行軍桌前。

  和四周的熱鬧不同,這邊的氣氛稍顯沉悶,主要是因為傑爾斯和朗多不住的唉聲歎氣,為自己的悲慘命運而歎息。有這兩個一臉晦氣的傢伙在旁,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懶得搭理他們,索爾端著碗吃得是淅瀝嘩啦。對他而言,雖然知道前途多艱,但多想無益,不如留著精神應對將來的困難。

  尼克自然知道這次出使的危險,但他是個意志堅定的騎士,任務再難也不會退縮。索爾和那兩個副使截然不同的表現,讓他對索爾的從容又多了一份好感。

  「伯爵閣下,這次的任務您有把握嗎?」尼克試圖找一個話題。

  「沒有。」索爾頭也不抬,繼續和一塊牛肉奮鬥。

  他的話讓兩個副使端碗的手一哆嗦,湯灑了一桌子,而他們本就不佳的胃口,更因為這句話而完全萎縮。

  「哦?難道您不打算想些辦法嗎?」尼克驚訝的問道。

  索爾脖子一伸嚥下牛肉,抹了抹嘴巴:「能有什麼辦法?卡裡格一死,獸人恨我們恨得要死,這次去保住小命就不錯了,其他的就別奢望了。反正這次我已經做好以身殉國的準備啦!」

  尼克崇敬的道:「伯爵閣下視死如歸,實在讓人敬佩不已。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竭力保護您的安全。」

  索爾轉向那兩個副使:「兩位大人怎麼不吃,是嫌食物不好嗎?」

  兩人哪還有胃口?傑爾斯哆哆嗦嗦的道:「多謝伯爵閣下關心。

  我……我有些胃疼,先告辭了。」說著臉色蒼白的站起來。

  「在下也一樣。」朗多的臉色同樣不容樂觀。

  看兩人帶著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鑽進帳篷,索爾暗暗好笑。他對尼克聳聳肩,後者同樣對兩人報以輕蔑的目光。

  「啊,真舒服啊。」索爾摸著肚子打了個飽嗝。

  此時夜幕降臨,四野一片漆黑。

  營地裡亮起風燈,在夜風吹拂下搖曳不已。士兵們圍著篝火低聲唱著曲調悠揚的歌曲,戰馬偶爾打個響鼻,悠閒的甩動尾巴,就連獸人們也安靜的和戰狼相擁而臥,一切都顯得那麼安寧祥和。

  索爾靠坐在營地邊一棵被伐倒的大樹前,抬頭望著星光閃爍的夜空;

  潔西卡安靜的陪在他身邊,用一根樹枝胡亂在腳邊畫著什麼。

  要不是出使的事迫在眉睫,倒真像一次悠閒的郊遊。自從離開洛維爾前往王都後,索爾一路歷盡艱險,難得有這麼悠然的機會。

  轉頭看了潔西卡一眼,她嫻靜的坐在樹幹上,兩條長腿自得的輕輕晃動,嘴裡含糊的哼著不知名的歌曲。

  索爾不禁有些心動,老實說,安靜下來的時候,她還是很有魅力的。

  注意到索爾在看自己,潔西卡幾乎是本能的一皺眉:「幹嘛?」

  「看看,原形畢露了吧?」索爾暗歎一聲。

  「你究竟想做什麼?」他的樣子讓潔西卡越發警惕起來。

  索爾知道不說清楚,她是絕不會甘休的,只好攤攤手道:「我覺得,其實你還是挺漂亮的,別總是那麼凶巴巴的就好了。」

  潔西卡愣了一下,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下意識的迴避著索爾的目光。

  索爾像發現寶一樣連聲道:「對、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大概覺得太丟臉了,潔西卡怒道:「我為什麼要這樣?」

  索爾愕然:「女人不應該就是這樣的嗎?」

  「哼,真不好意思,讓你覺得礙眼了。」潔西卡賭氣的別過頭。

  不得不說,雖然有著天生的內政才能以及敏銳的頭腦,但就本質而言,潔西卡其實和別的女孩沒什麼兩樣。

  也許是她剛才害羞的神態,又也許是目前的氣氛使然,索爾突然大膽起來。他跳起身走到潔西卡面前:「別賭氣,來,笑一個嘛。」

  「不要。」也許因為同樣的原因,潔西卡也變得不正常起來。

  索爾越發肆無忌憚。他輕輕扶著潔西卡的肩膀,把她扳得面對自己:

  「你看你,這麼漂亮,人又聰明,幹嘛總是凶巴巴的呢?學學瑪琳多好,一定會有更多人喜歡你的。」

  「我幹嘛要他們喜歡……」潔西卡垂著頭,眼睛沒有看他。

  「這叫什麼話,你不想以後嫁不出去吧?」

  「你說什麼,誰要……」潔西卡又羞又急,猛的抬起頭來。

  兩人目光相對,隨即像磁石一樣再也無法分開。看到她近在咫尺的濕潤紅唇,索爾不禁想起王都那晚,那個意外下難忘的吻。

  不知潔西卡是否想到同樣的事情,在索爾目光的逼視下,一向作風潑辣的她,身子竟有些微微發起抖來。感受著手掌下嬌嫩的身體如同受驚小鹿一樣的顫抖,索爾一顆心也跟著怦怦急速躍動起來。

  「天啦,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我見猶憐嗎?」

  啪!索爾腦中一根叫「理性」的線終於繃斷了。此刻的他,男性本能完全操縱了思維,早把隱藏在潔西卡體內的巨大危險性拋諸腦後。

  「潔、潔西卡,我……」索爾鼻息粗重,嘟嘴湊了上去。

  「啊!你幹什麼?」潔西卡猛的驚醒過來。

  色慾熏心的索爾爆發出可怕的潛能,居然抓著潔西卡的手,把她壓到樹幹上。

  嗚呼,原來「霸王硬上弓」並不只是在雨夜才會發生啊!

  潔西卡終於感到害怕了,事實上這個時候的男人都是令人害怕的。她拚命推著索爾的頭,試圖把兩個人分開。

  「領主大人,請您冷靜一點。」

  「嘿嘿嘿,你叫啊,有本事就叫啊,反正我不怕丟臉。」雖然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但就像所有的大馬哈魚都知道遵循本能洄游一樣,索爾無師自通,甚至懂得利用女人的羞恥心進行脅迫。

  「你……」潔西卡還真不敢叫了,連掙扎的動作都小了很多,生怕引來別人。

  索爾越加得意,面目猙獰的摩挲著潔西卡白皙的臉:「嘿嘿嘿,別怨我,這一切都是月亮惹的禍,你就從了我吧。」

  當索爾的身體和她緊貼一起時,潔西卡激烈的掙扎全線失守。她臉色蒼白,身體像軟了一樣貼在樹幹上,緩緩閉上眼睛。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兒,旁邊突然傳來輕輕的一聲咳嗽。

  「啊!」潔西卡猛的睜開眼睛,短暫當機的「自衛程式」重新啟動。

  接下來的事,就完全不受索爾控制了。

  鬥志高昂的小索爾被潔西卡狠狠一個膝頂,索爾喉嚨裡發出「噢嗚」

  怪叫,整張臉都扭曲起來。這還不算完,潔西卡睜著空洞的眼睛,面無表情的就是一記「必殺九連打」,最後再狠狠一拳毆在索爾小腹上。

  「靠!我就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索爾緊夾雙腿,神色複雜的望著潔西卡。帶著三分痛苦、三分不甘、三分後悔,以及一分解脫,就這麼緩緩軟倒在地。

  「呼呼,好險啊!」幹掉索爾後,潔西卡恢復正常,一臉後怕的連連喘氣。她很奇怪,剛才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差點……

  這時她才想起那聲救了自己的咳嗽,轉頭看去,卻見獸人的公主阿瑪達站在一旁,帶著一絲促狹的表情望著他們兩個。

  潔西卡臉騰的紅了,她尷尬道:「怎麼是你?」

  阿瑪達蹦蹦跳跳的走上來,仰著小腦袋看她,卻不說話。

  被她撲閃撲閃的眼睛看得有些惱怒,在潔西卡快要發作時,阿瑪達才指著在地上蜷成一團、篩糠般抖個不停的索爾道:「我想讓他陪陪我。」

  潔西卡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獸人公主,她正要說話,一個人影突然幽靈般從她背後升起,一把捂著她的嘴,拖到一旁。

  「你幹什麼?」潔西卡掙開索爾的手。

  「冷靜點,我們能不能活命全靠她了,千萬別惹她生氣啊。」索爾趕緊道。

  「你什麼意思?」潔西卡狐疑的看著他。

  索爾道:「我的意思是,無論她想做什麼,我們都要順著她。越跟這個小丫頭打好關係,我們在獸人帝國的安全就越有保障。」

  「等一下,你不會賊心不死,還想打她的主意吧?」

  「胡、胡說……」索爾一下語塞。他大義凜然的拍著胸口:「為了大家,我就算受點委屈,也是值得的!」說著不等潔西卡說話,他已連推帶搡把她推走:「好了好了,別擔心了,我會把握分寸的。」

  潔西卡無奈,狠狠一跺腳:「隨你的便吧,我不管你了!」

  「這個,其實剛才我跟她……」想起剛才的事,索爾也有些尷尬。

  「這有什麼,我早就看膩了。」阿瑪達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啊?」索爾愕然,難道小丫頭還有這種愛好?

  阿瑪達不屑的撇了撇嘴:「這事在我們獸人裡再正常不過了。哪個男獸人想要女獸人,才不會像你們人類那麼麻煩,反正只要撲上去就可以了,我們只崇拜強大的人。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見過哥哥做過多少次了。」

  索爾暗道原來如此,不過人要是也學你們,肯定被罵作禽獸,那就真的變成「獸人」啦!難怪你們不在乎啊,因為你們本來就是獸人嘛!

  他忍不住道:「這麼說,只要夠厲害,連你也可以……」

  阿瑪達理所當然的道:「當然可以啊,可惜到現在都沒誰敢對我用強呢。」

  「她不會是在暗示我什麼吧?」索爾心裡冒起古怪的念頭。趕緊搖搖頭甩開這個想法,索爾改變話題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那些狼人肯讓你來找我嗎?」

  說到這個,阿瑪達就氣鼓鼓的道:「我是從帳篷後面偷偷溜出來的。

  那些狼人族的傢伙看我看得死死的,這兩天,悶都悶死我了。」說著她又高興起來:「不管他們,你陪我聊聊天吧。」

  索爾點點頭,溫柔地把阿瑪達抱到樹幹上坐好,再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索爾,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他紳士的舉行讓阿瑪達眼眶紅紅的。「幸好父王准我跟卡裡格來人類這邊玩,否則我就碰不到你了。」

  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索爾,要不是因為卡裡格那個死鬼,自己又怎麼會落到這麼慘的地步。

  他忍不住問道:「卡裡格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阿瑪達滿臉厭惡的道:「他是狼人族長的兒子,我最討厭的就是他。

  本來這次的使節是該我哥哥做的,但是……總之就變成他啦。」

  雖然她沒說出原因,但索爾猜一定是跟獸人帝國內部權力的爭奪有關,這也更加肯定了他原先的猜測。

索爾道:「但是我看他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阿瑪達撇了撇嘴:「他只是喜歡我的身份和身體,要不是我父王是獸人王,他早就對我用強了。哼,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索爾默然,看來這個小丫頭也不是天真到無可救藥嘛。他問道:「卡裡格究竟是怎麼死的呢?你們知道兇手是誰嗎?」

  阿瑪達哼了一聲:「活該!卡裡格是狼人族有名的勇士,但頭被砍去,居然到半夜才被人發現,真嚇人。幸好兇手不是想殺我。

  「對了,殺他的不是被絞死的那個人嗎?我還去看了,那傢伙那麼胖,真不知道他怎麼殺得了卡裡格。」她一臉天真的反問道。

  索爾打著哈哈:「是啊是啊,真奇怪。」全世界都知道基法只是個替死鬼,也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相信。

  似乎不想再談這個話題,阿瑪達扭著他的手道:「索爾,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索爾也知道從她那兒問不出什麼了,隨口答應一聲,一瞥眼看到頭頂群星璀璨的夜空,他心裡已有了主意。

  哼哼,看來是該使出到異世界泡妞的必殺絕技之一了。

  「阿瑪達,你知道牛郎織女的故事嗎?」索爾語氣突然變得很溫柔。

  「不知道,那是什麼?」阿瑪達興致勃勃的問道。

  索爾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指著夜空:「看,那就是牛郎星,那是織女星。」

  「哪裡?」阿瑪達費解的看著滿天星星。

  「就是那個和那個。」

  「哪個?」阿瑪達還是沒看出來。

  其實索爾也不知道牛郎織女是哪顆鬼星星,他只好放棄這個努力:

  「呃……算了,這不重要。來,我給你講他們的故事。」他繪聲繪色的把牛郎織女的傳說講了一遍,最後再聲情並茂的吟唱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念完,他得意的看著一臉呆滯的阿瑪達。

  「哼哼,這招傳承自項少龍,被無數人發揚光大的異界泡妞絕技,還不徹底搞定你?」

  「索爾……」半晌,阿瑪達才一臉茫然的轉過頭:「剛剛你念的是什麼?」

  「我……」索爾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包上的無力感,現在他終於知道,對牛彈琴是什麼感覺了。

  「你講的好奇怪,我都聽不懂耶。」阿瑪達繼續打擊著索爾的信心。

  索爾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算了,誰叫她是獸人呢。

  兩度失敗,索爾大感鬱悶:「呃……那個也不重要。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感動?」

  哪知阿瑪達卻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我覺得好好笑哦!」

  「什麼!」索爾幾乎要抓狂了:「好笑?為什麼?」

  阿瑪達認真的掰著手指道:「當然好笑啊。你看,那個牛郎趁著織女洗澡的時候,把她變成自己的妻子,那他一定是我們獸人,你們人類怎麼會做這種事。而且,他能讓那麼多鳥搭成橋,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召喚師。

  「奇怪,既然這樣,為什麼他不馴服幾隻厲害的水魔獸,載著自己過河,還要等一年一次……

  「還有就是,裡面的牛可以說話,卻又不是牛頭人。不過最好笑的是,織女的媽媽不准她跟牛郎見面,那他們為什麼不在每年一次相會的時候逃跑?居然就乖乖聽話。哼,要是我們獸人,早就殺掉她媽媽,自己作主啦。那些人真笨。」

  噗!索爾終於一口血噴出丈餘。他仰天長歎:「我終於知道,想用這招在異世界泡妞,根本是自取其辱啊。」

  好不容易穩定情緒,索爾正想用別的辦法打動她,突聽空氣裡傳來一種奇怪的呼嘯聲。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篤篤兩聲,兩枝箭插在他身旁的樹幹上。

  「這是啥?」索爾還在發楞。

  「領主大人,小心!」奇普突然幽靈般從旁閃上,把他按倒在地。

  同時阿瑪達尖叫一聲,捂著頭蹲下,幾枝箭剛好從她站立的地方飛過。

  「咦,奇普,難道你一直在邊上嗎?」索爾突然想起一件事。

  「是啊,剛才要不是這個大叔咳嗽,我還打算一直看下去呢。」不等奇普回答,躲到兩人身旁的阿瑪達道。

  索爾勃然色變,這麼說剛剛自己跟潔西卡……全被他看去了?

  奇普面不改色的道:「隨時保護您是我的職責,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不斷有箭從三人頭頂飛過,釘得樹幹篤篤作響。整個營地都炸了開來,幾個站崗的士兵中箭,慘叫著從高處摔下來。

  「難道,我們……」索爾總算回過神來。

  「是的,恐怕我們被襲擊了。」奇普從容不迫的點點頭。

  「奇普,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烏鴉嘴?」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37 PM 編輯

第六章 受襲

  「這裡很危險,領主大人,我們趕快回營地裡去吧。」奇普對索爾道。

  三人身處營地邊緣,一旦敵人攻上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們。

  不顧仍在頭頂亂飛的箭雨,奇普一手拉著索爾,一手挾著嬌小的阿瑪達起身就跑。哪知沒跑幾步,就聽身後一聲怒吼,一個巨大的黑影撞開脆弱的柵欄,向他們衝來。

  奇普矮身同時,把索爾的頭也按了下去。

  就聽嗚的一聲響,似乎有一個沉重的東西從他們頭頂掠過。緊跟著奇普拉著索爾瞬間閃身,幾在同時,他們剛剛站立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泥塊四處亂飛。

  藉著營地裡的燈火,索爾看清來者,不禁大吃一驚:「牛頭人?」

  這是一個牛頭人身的獸人,和索爾熟悉的牛頭人形象一樣。對方身材高大,渾身肌肉虯結,雙手緊握一柄巨大的鋼斧,鼻孔裡呼哧呼哧的噴著白霧。

  難道是獸人帝國的軍隊?索爾不禁看了阿瑪達一眼,卻發現她也是一臉茫然。這時牛頭人大吼一聲,提斧衝上。

  奇普把索爾拉到身後,雙手閃電般一抹,兩柄飛刀已準確的射入牛頭人的胸膛。牛頭人極是悍勇,身體只稍稍頓了一下,跟著再次舉斧劈來。

  一擊未果,奇普面不改色,身形閃動,幽靈般撞入牛頭人的懷中。手腕翻轉間已多了一柄短劍,迅速在他兩隻手腕分別劃了一下。

  筋腱斷裂,牛頭人十指一鬆,高高舉起的巨斧掉落在地。

  不等他回過神來,奇普反手一劍刺入他的喉嚨,再順手一切,已把他的氣管割開。

  噗唰!鮮血像噴泉一樣噴出,在牛頭人身前灑出一塊艷紅的扇形。斃敵同時,奇普瞬間抽身後退,沒讓一滴血濺到身上。

  牛頭人不能置信的捂著脖子,巨大的身軀搖晃兩下,轟然倒地。他們是獸人中攻堅第一的近戰勇士,卻在一個照面被奇普幹掉,頂級暗殺者果然名不虛傳。

  「為什麼獸人會……」索爾驚怒交集的對阿瑪達叫道,哪知他話音未落,又有兩個人影從牛頭人撞開的缺口跳了進來。

  這次卻是兩個人類。他們穿著骯髒的皮甲,頭上裹著破破爛爛的頭巾,手裡的武器也因缺乏保養而陳舊不堪,一副典型的強盜模樣。

  沒等兩人落地,奇普擲出手裡的短劍,其中一個落地同時已變成喉頭中劍的屍體。

  另一個男子運氣也好不了多少,他的腳剛剛沾上地面,奇普已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側,抓著從地上拾來的箭矢貫入他的腦袋。

  舉手間瞬殺兩人,索爾忍不住大聲叫好。

  奇普卻絲毫不以為意,他沉聲道:「領主大人,事情很奇怪,你和阿瑪達公主趕快回營地裡,這裡由我擋著。」

  這時整個營地都被驚動,冒著頭頂接連不斷的箭雨,尼克大聲叫喊著,指揮慌亂的士兵開始防禦,不少人躲在馬車組成的障礙後,開始向山下回射。他們這裡位置偏僻,一時還無人注意。

  點點頭,索爾拉著阿瑪達就跑。就在這時,就聽哢啦啦一陣踐踏柵欄的聲響,十幾個人再次從撞破的缺口衝入,把奇普圍了起來。

  這其中一半是人類,另一半則是獸人。獸人裡有兩個牛頭人、三個狗頭人,甚至還有一個狼人。

  狗頭人是獸人裡最低下的種族,智商很低,但繁殖力超強,因此被別族獸人當作奴役使用,戰時則是最佳的炮灰。

  那幾個獸人圍住奇普,其餘的人則向索爾和阿瑪達衝來。

  奇普大急,想要利用速度優勢回來保護索爾,卻被幾個獸人嚴嚴實實的纏住,一時無法脫身。

  眼睜睜看著幾個男子提劍衝來,索爾一顆心差點蹦到嗓子眼。好在當過個把月的強盜,他對同行的氣勢多少有了些免疫,急切間伸手大叫:「小美!」

  白光爆閃中,蛇妖現身而出,巨尾一甩,已把當先兩個男子抽飛。餘下人突見場上多了一隻魔獸,無不嚇得不知所措。

  小美大發神威,蛇尾一彈撞入人群,抱著一個倒霉傢伙就是一口,那人喉間啊啊悶叫兩聲,全身發青已然斃命。丟下手裡的屍體,小美身體伏低,粗長的蛇尾如同鞭子般一攪,周圍的男子無不骨折肉裂,拋飛開去。

  「快去救奇普!」不愧是高級魔獸,收拾幾個人只是眨眼工夫,索爾又對小美下令道。

  嘶叫一聲表示明白,小美尾巴一甩就要上前。這時一陣箭雨射到,大驚之下,她還來不及執行命令,趕緊回身抱住索爾,靈活的尾巴把射向他的箭全部抽飛。

  「索爾,這是你的魔獸嗎?好厲害哦。」躲在索爾身後的阿瑪達探出頭。

  「嘿嘿,當然。」儘管不是時候,但索爾仍忍不住得意。

  「那以後借給我玩玩好不好?」阿瑪達顯然也是不懂得區分場合的人。

  「好啊……」索爾剛答應一句,一聲大吼突然從他背後響起。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

  猝不及防,索爾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卻是克雷斯趕來支援。他從索爾身邊一衝而過,鐵砣靈活的揮舞幾下格開射來的箭,跟著跨步進身,揮劍攔腰向背對他的一個牛頭人劈去。

  那個牛頭人也相當機警,聽到背後聲音不對,立刻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的人類,以及一柄黑沉沉的巨劍。

  牛頭人怒吼一聲,反手抽斧迎去。若比力氣,兩三個人類也不是牛頭人的對手,他有絕對的信心,一斧頭把這個偷襲的人類劈死。

  可惜這個牛頭人顯然選錯了對手。克雷斯這一劍借鑒了那晚和蓋因比武的經驗,借助腰手的力量,加上鐵砣本身的特殊能力,力道遠超平常數倍。

  劍斧相交,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牛頭人就感覺自己像是劈上了一根石柱,整個人被反震的力道硬生生頂起,向後拋去。

  他的身後是另一個牛頭人,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兩個牛頭人頃刻滾作一團。

  被圍住的奇普驟覺壓力一鬆,他是何等人,豈會浪費機會?就見他身體貼地一竄,已從那三個狗頭人的防線間穿過,來至倒地的兩個牛頭人邊上。

  手中匕首瞬間從被克雷斯劈翻的那個牛頭人頭頂貫入,奇普毫不停留,又是一竄滾往遠處,同時追擊而至的狼人一劍劈過他立足處,僅差毫釐。

  另一個牛頭人搖搖發昏的頭,推開同伴的屍體試圖站起。然而他剛撐起半個身子,一根灰白的骨箭突然從他喉頭貫入,牛頭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中箭,瞪著死不瞑目的牛眼斃命。

  「好啊,小美。」見蛇妖射死牛頭人,索爾高興得抱住她的細腰。

  任由主人在自己身上又蹦又蹭,小美冷靜的搭上另一枝骨箭,拉弦瞄了片刻,一箭把追著奇普的狼人的小腿射穿。

  狼人一個趔趄,身體禁不住向前偏了一下,轉瞬就被回身的奇普切斷喉嚨。

  這時克雷斯也幹掉兩個狗頭人,剩下的一個見勢不妙,立刻轉身逃走。剛剛跑到柵欄口,幾枝箭飛來釘在他背上,狗頭人慘叫著撲倒斃命。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潔西卡這時也跑了過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名騎士,以及十幾個士兵。

  襲擊剛起時,潔西卡擔心索爾,立刻讓克雷斯趕來救人,而她則召集了一些士兵,這才匆匆跑過來。

  這時索爾正抱著他心愛的小美揩油,見狀尷尬道:「沒、沒事……」

  潔西卡沒心情跟他計較,立刻吩咐那些士兵守在這裡。

  剛才不過片刻工夫,地上已多了近二十具人類和獸人的屍體,足見戰況的慘烈。要不是奇普和克雷斯都是第一流的戰士,加上蛇妖小美,索爾恐怕已被亂刀砍成肉醬。

  沒說幾句話,山坡下的疏林裡傳來一陣喊叫,又有敵人攻了上來。不用人吩咐,隨潔西卡而來的士兵裡,五個人手持盾牌守在柵欄的缺口處,防禦箭矢;其他人則站在他們身後,不住向林中發箭。

  這些士兵久經訓練,特別是那兩個菁英騎士,出手極準。由於天色黑暗,大部分人都只是憑著感覺射,敵人處在下方,更只能向天拋射,憑藉數量優勢漫無目的打擊眾人,高下立判。

  雙方還沒有接觸前,都是互相對射,不斷有箭矢釘在前排士兵的盾牌上,四周地面更插滿流矢。

  這時候索爾倒一點都不慌,反正有小美守在身邊,根本沒箭傷得了他。

  下面的林中不斷傳來敵人中箭的慘叫,這邊也有幾個士兵被射中。

  奇普一言不發走上前,接過一個受傷士兵的弓箭,拉滿弦向林間射去。

  「啊!」一個人臨死的慘叫響徹夜空。

  奇普就是奇普,他連續發箭,沒有一枝落空,片刻工夫死在他手裡的敵人就有五、六個。不過對方人數眾多,憑藉不怕死的悍勇,還是衝了上來。

  狂叫聲中,兩個牛頭人手持大盾,一手持斧,像開路的坦克一樣從柵欄的缺口跳了進來,立刻和前排持盾的士兵撞在一起。牛頭人身後,二十幾個人類和狗頭人、一些狼人還有獅族人也跟著湧入。

  四大獸族之一的獅族人,有著人類的強壯體魄,以及形如獅子的腦袋,蓬鬆的鬃毛讓他們看起來更是勇猛,鋒利的爪子能夠輕易開膛破肚。

  「殺啊!」兩名騎士拔出劍,和棄下弓箭的士兵迎了上去。

  場上立刻爆起一陣沉悶的肉體相撞,以及刀劍的交擊聲。戰鬥慘烈無比,雙方數十人堆在柵欄缺口這片狹小的地界,不斷有人倒下,鮮血噴濺,染紅地面。

  在這種小規模的搏殺中,個人的勇武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只見克雷斯手持鐵砣,奮不顧身的衝入獸人中,憑藉自己高超的劍技和力量,所向披靡。沒有一個人是他一合之將,強壯的獸人也擋不住他幾劍。一個牛頭人硬格他數劍狠劈後,手裡的鋼斧完全崩碎,竟只剩一個斧柄。

  在這樣的混戰裡,克雷斯不依成規,只求擊倒對手的劍法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他甚至不用刻意運用技巧,只需把鐵砣像棍棒一樣揮舞,魔法劍本身的堅固及足以發揮出數倍使用者力量的特質,就足以讓堆得密密麻麻的敵人鮮血飛濺。

  僅僅克雷斯一個人,就幾乎穩守半個缺口。

  奇普雖然不擅長接近戰,但頂級暗殺者的實力自然不容小視。他退到防線末端,撿起弓箭射擊敵人。在這樣的距離,憑藉奇普的眼力,每一箭都能堪堪從密集的人群縫隙中穿過射殺對手。

  堆成一團的獸人是最好的目標,他們氣得怒吼連連,偏被克雷斯等死死擋在柵欄口子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奇普逐一射殺同伴。

  別忘了還有小美,在索爾的示意下,頂級魔獸加入戰團。外表妖艷的蛇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尾掃牙咬,同樣殺傷眾多。

  敵人的數量雖多,卻在這幾個高手的合力打擊下死傷過半,最後扔下一地屍體,餘者狼狽的退了下去。

  不過一刻鐘的戰鬥,柵欄口的屍體重疊成堆,濃烈的血腥氣瀰漫在空氣裡,鮮血浸透地面,足見慘烈。

  雖然成功擊退敵人,但十幾個士兵也傷亡過半,餘下的也多少帶傷,還沒死的人躺在血泊裡呻吟。

  這是索爾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戰場廝殺,慘烈的情景對他造成極大的衝擊;護在他身旁的潔西卡也臉色蒼白,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克雷斯滿身浴血,卻神奇的沒有受傷,只能說這小子確實是天生的戰士。他滿不在乎的甩去鐵砣上的鮮血,對索爾道:「領主大人,您還是回去吧。」

  索爾也知道自己待在這裡只是個累贅,他點點頭:「能守住嗎?」

  對敵人的屍堆吐了口唾沫,克雷斯自信的道:「有我在,當然沒問題。」

  奇普則要穩重得多,他沉聲道:「看樣子襲擊我們的既有人類,也有獸人,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人類居然會跟獸人聯軍,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但這的確是非常驚人的事。

  這時一個騎士走了過來:「我們已經沒剩多少人了,不知道還能堅持幾波攻擊,請伯爵閣下立刻向尼克隊長要一些人過來支援。」

  索爾點頭表示明白,他拉著從剛才起就不離他身邊的阿瑪達,又向潔西卡招呼道:「潔西卡,我們快走吧。」

  潔西卡猶豫了一下:「可是我,想在這裡……」

  克雷斯毫不客氣的道:「算了吧,潔西卡小姐,這裡不適合你。」

  潔西卡劍術精湛,也許是個不錯的劍手,但絕不適合做一個戰士。她大概也知道這點,沒有再堅持,跟索爾離開。

  主人一走,小美立刻緊緊跟了上去。幾人躲避著箭雨,回到營地裡。

  這邊的情形更加慘烈。敵人顯然把營地正門當作主攻目標,此刻在幾輛馬車堆成的防線處,大批騎士和士兵,與衝上來的敵人們激烈搏鬥著,雙方箭矢你來我往,地上伏屍處處,喊叫聲響徹夜空。

  二十多名身著重鎧、手持長槍的騎士是防禦主力,他們堵住馬車間的空隙,憑藉武器優勢把意圖衝上的敵人遠遠釘死。餘下的幾十個士兵則在他們身後,有的用弓箭還擊,有的則砍殺從馬車頂部翻過來的獸人。

  營地裡遍佈屍體,有不少是獸人的,顯然敵人曾攻進來過。

  一些重傷不能行動的士兵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呻吟著。兩個副使不見人影,恐怕正躲在帳篷裡瑟瑟發抖。

  尼克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紅著眼睛指揮部下抵擋進攻。看到索爾,他立刻走了過來:「伯爵閣下,您沒事吧?這裡很危險,快進帳篷裡去。」

  索爾搖搖頭表示沒關係,他指了指自己過來的地方:「尼克隊長,那邊也有敵人,我的人正在抵擋,快派些人過去增援吧。」

  尼刻苦笑一聲:「我哪還有多餘的人手派出去?」

  索爾心裡一沉,儘管那邊有克雷斯和奇普,但也擋不住人多,再沒人過去支援,遲早會被攻破。但這邊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同樣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眾人耳旁響起:「阿瑪達公主,您剛才到哪去了?屬下到處找您,快跟我回營地去。」

  卻是一個狼人走了過來,索爾一看,正是卡裡格的護衛隊長戈拉。這時他才注意到,那些狼人居然還在他們的營地裡安然高臥,似乎這邊慘烈的戰鬥根本不關他們的事。

  索爾忍不住道:「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不過來幫忙?」

  戈拉冷笑著盯了他一眼:「這是你們人類的事,我們為什麼要幫忙?」

  這些獸人的營地在丘陵後方,那邊是陡峭的山坡,一時沒人進攻,居然讓他們看起了熱鬧,看來人類和獸人的矛盾確實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這時又有幾個士兵的慘叫傳來,索爾一急,大罵出口:「媽的!你是白癡嗎?襲擊我們的既有人類,也有獸人,根本就是沖所有人來的。你以為我們死光了,你們這些笨蛋能夠置身事外嗎?」

  戈拉大怒,鏘的拔出劍:「你說什麼?」

  「嘶啊!」見他威脅主人,小美立刻示威的移前一步。

  僵持半晌,戈拉哼哼冷笑,拉起阿瑪達的手就走:「公主,快跟我回去。這些人類死光了最好,屬下一定可以保護您的安全。」

  「不要!」卻是阿瑪達一下掙脫了他的手。

  戈拉一愣,臉色隨即沉了下來。

  他是狼族人,雖然名義上是阿瑪達的屬下,但並非對她效忠。獸人各族雖然聽從獸人王的指令,但第一效忠對像仍然是各自的族長,卡裡格一死,這些狼人不過是依職責保護阿瑪達而已。

  「公主,請不要任性,跟我回去!」戈拉強忍著怒氣道。

  阿瑪達卻退了一步,哀求道:「戈拉,讓他們加入戰鬥吧!我剛剛在那邊差點被箭射死,是索爾救了我。敵人很多,要是他們衝上來,我們一定會死的。」

  戈拉哪會聽她的話,他冷然道:「公主,您別被這些人騙了,人類會自相殘殺,但我們獸人絕不會。他們只是來殺這些人類的,您別聽這些傢伙胡說,他們只是想把我們捲進去送死而已。」

  對這個死腦筋的獸人真是無話可說,但四十多個精銳狼騎兵就在一旁看著,簡直就是浪費,索爾一時大傷腦筋。

  就在這時,前面的防線再次被衝破,十幾個獸人翻過馬車跳進營地。

  一落地,一個狼人就持刀衝了過來,目標直接對準戈拉身邊的阿瑪達,同時幾個狗頭人也搭箭射來,戈拉一驚,趕緊把阿瑪達拉到身後,同時舉臂一格,手臂已被兩箭貫穿。

  他急忙用一連串獸人語對那個衝來的狼人吼著什麼,對方卻聽而不聞,一刀就向阿瑪達劈去。戈拉終於色變,抽出長劍架住這一刀。

  舉劍擋著狼人,戈拉連聲用獸人語質問對方,對方根本不回答,只是一刀快過一刀的瘋狂進攻。

  尼克想要上前,卻被索爾用眼神制止。

  戈拉一隻手保護阿瑪達,中箭的手還要抵擋狼人,真是狼狽不堪。

  索爾等人卻好整以暇的在邊上看著,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只是小美在索爾的示意下,衝上去幫助戰士們清剿殺進來的敵人。

  「快……快幫幫我,阿瑪達公主她……」戈拉急得連聲求助。

  「什麼啊?獸人從不自相殘殺,關我屁事!」索爾慢悠悠的道。

  幾句話的工夫,戈拉身體又添幾道傷口,連阿瑪達也差點被砍中。戈拉真的急了,他連聲狼嚎,試圖呼喚那邊的狼騎兵過來幫忙。

  然而雙方實在隔得太遠,遠水難救近火。

  戈拉的手傷得很重,再架了狼人幾刀後,長劍無奈脫手。狼人一刀向他腦袋劈去,戈拉只有眼睜睜等死。

  當!卻聽一聲大響,狼人的刀在戈拉頭頂被一把劍架住,卻是尼克在索爾的示意下適時出手。驚魂甫定,戈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啊,聰明的獸人先生?」索爾揶揄的對戈拉笑道。

  戈拉幾乎要氣炸了,他怒吼一聲,抓起地上的劍加入戰團。兩個對一個,很快那個狼人已經身首異處。

  這時狼騎兵們也衝了過來,戈拉狠狠看了一臉壞笑的索爾一眼,回頭用獸人語向他們叫了起來。

  那些狼騎兵顯得極為吃驚,一個領頭的忍不住嘰哩呱啦的反問;戈拉則沉著臉指指自己身上的傷,又指指地上的狼人屍體。

  猶豫一下,那個狼騎兵終於點點頭。他嗚的一聲長嚎,揮刀向營地門口一指,那些狼騎兵們發出應和的叫喊,猛的一提戰狼的鬃毛,殺了過去。

  「呼……」看著呼嘯而去的狼騎兵們,索爾如釋重負的抹了把冷汗。

  這時營地門口已快失守了,敵人不斷湧入,士兵們節節後退,眼看敵人就要衝入營地裡,突然大批狼騎兵從天而降。

  戰狼發出可怕的磨牙聲,奮身一躍從敗退的人類士兵頭頂越過,就像一輛沖車般,狠狠撞向跑在最前面的敵人。在一陣悶雷般的撞擊聲裡,殺進來的敵人全亂了套,不斷有人被戰狼的衝撞頂飛。

  第一次衝撞,就有差不多和狼騎兵同樣數量的敵人倒下。他們被撞折骨頭,傷及內臟;倒地不死的,也被戰狼尖銳的腳爪無情的踐踏。

  踩在死屍堆上,戰狼靈活的移動著身體,狼背上的騎士們揮舞利刃,把後面因驚恐而動彈不得的敵人的生命收割。整個營地前面就像下了一場血腥的暴雨,不斷有殘肢斷體飛上半空,鮮紅得甚至連天上的月光也要黯然失色。

  完全沒想到會碰上赫赫有名的狼騎兵,敵人完全喪失了鬥志。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喊,無論是人類還是獸人,都驚恐的轉身逃跑。

  被殺戮激起獸性的狼騎兵瘋了般驅趕戰狼追擊,緊緊貼在敗退的敵人身後砍殺。

  上方有利刃在揮舞,下面的戰狼也毫不留情的嘶咬著,不斷有倒霉的人被戰狼叼在嘴裡,它們憑藉頸部粗壯的肌肉甩動獵物,每次甩動都濺起一片血腥。

  索爾完全看傻了,難怪人類對獸人如此畏懼。或許訓練比他們好,或許裝備比他們精良,或許比他們更有紀律,但人類完全沒有這種深植骨髓的野性,以及對殺戮的瘋狂。而這,往往才是戰鬥中最可怕的力量。

  敗退下來的人類士兵們同樣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回身幫助追擊。這時狼騎兵們就像驅趕羊群般,完全把敵人趕下了山坡。

  一下回過神來,尼克趕緊對戈拉道:「快叫他們回來,我們還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少敵人!」

  戈拉雖然厭惡人類,但畢竟不是笨蛋。猶豫了一下,他張口長嘯一聲。

  殺紅了眼的狼騎兵們聞聲紛紛拉轉戰狼,回到營地裡。

  狼騎兵一退,餘下的人類士兵立刻補上缺口,重新把防線建立起來。

  這時僅僅剩下二十名精銳騎士,以及不足四十人的戰士了。

  雖然取得小勝,但營地裡只剩這麼點人,再沒人有絲毫樂觀。如果剛才那樣大規模的攻勢再來兩次的話,整個營地必然失守。

  「對方究竟是什麼人?」這時,所有人心裡都是同樣的疑問。

  「領主大人。」突然,奇普從營地另一邊向他們走來。

  他身後跟著兩個渾身浴血的戰士,他們拖著一個綁得死死的獸人。這個獸人身形嬌小,臉圓圓的,面目跟人幾乎沒有兩樣,只是唇邊有一排像貓一樣的鬍鬚。

  「那是貓人。」潔西卡對索爾道。

  貓人是獸人裡一個少數種族,他們就像人類的盜賊,是天生的潛行者,另外夜視發達,也是極為優秀的弓箭手。

  「這個貓人偷偷潛進營地,被我發現,就把他抓起來了。」奇普對眾人道。

  「那邊不要緊嗎?」索爾注意到奇普身上也有不少鮮血,不禁擔心的問道。

  奇普搖搖頭:「剛剛有一陣攻得很猛,我們幾乎快堅持不住了。不過現在敵人都退了下去,現在那邊有克雷斯守著,應該沒問題。我從這個貓人嘴裡得到一個重要的消息,我想應該讓你們聽聽。」

  說著,他一把將貓人丟在地上:「把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

  貓人畏懼的看了四周虎視眈眈的狼人一眼,顫聲道:「是……我是板斧大王手下的斥候,剛才奉大王的命令潛入,我什麼也不知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板斧大王?那是啥?」索爾奇怪道。

  奇普看了眾人一眼:「據他說,這個所謂的板斧大王,是流竄在邊境一帶的獸人強盜團的首領。他經常說自己的強盜團像野草一樣無處不在,所以也自稱「草板斧」,據說相當有名。」

  「強盜團?」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襲擊我們的只是一群強盜?

  尼克一把提起貓人:「說,你們究竟有多少人?」

  貓人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腦袋:「板斧大王有四十……不,四十五個部下。」

  尼克一愣,顯然有點糊塗了,傻瓜都能看出,剛剛僅一次攻擊投入的敵人就不只四十五個,要不是這個貓人是白癡,就是他們自己瘋了。

  「你想騙我嗎?什麼只有四十五個!」戈拉不耐煩的拔劍架在他脖子上。

  貓人嚇得全身發抖,一連聲的道:「真的只有這麼多。」

  索爾心裡一動,按下戈拉的刀子:「你們究竟是怎麼來的?」

  貓人道:「有人給大王送了一封信,說是這兩天有一個使節團從這兒經過,他們帶了很多財寶,如果殺光這個使節團的人,財寶就是我們的了。所以大王就帶我們來了,但是不只我們,其他人類和獸人的強盜團都跑到了這裡。」

  所有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事情終於真相大白。有人向這些強盜暴露了他們的行蹤,還暗中鼓動,結果在利益的驅使下居然全部追到了這裡。

  難怪進攻的既有獸人,也有人類,素質卻參差不齊。那些獸人也不會本族的特技,既沒有狼騎兵,也沒有會使用戰吼的獅人,或者狂暴的牛頭戰士,否則這個營地恐怕早被攻破了。

  眾人又問了貓人很多問題,證明他們猜測得一點都沒錯。

  確定再問不出什麼後,戈拉乾脆俐落的結果了貓人的性命。

  「真沒想到啊,居然會碰上這種倒霉事。」索爾只感無比荒謬。

  尼克也是神色複雜,打了半天,對方居然只是一群求財的強盜?他道:「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真正身份,如果向他們表明身份,對方會不會撤走呢?」

  潔西卡卻搖了搖頭:「我看事情並不這麼簡單。從一開始的猛攻來看,他們非常清楚我們的兵力。恐怕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借這些強盜殺光我們,所以就算表明身份,恐怕也沒什麼作用。」

  她的話讓眾人都陷入沉默。

  戈拉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拔出劍怒吼道:「管他有什麼目的,既然要殺我們,說什麼也沒用,戰鬥吧!」

  雖然粗魯,但他的話反而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奇普冷靜的點點頭:「說得對,既然對方不懷好意,那就無法用溝通解決,只有繼續戰鬥下去了。」

  事已至此,反而激發了眾人的鬥志。只要還能拿起武器的戰士,都守在營地邊緣,等待敵人的進攻;狼人們也暫時拋下對人類的厭惡,加入到防衛的佇列裡。

  哪知一直等到黎明,敵人也沒有再進攻,看來昨晚幾次衝鋒同樣讓他們損失慘重,一時無力再戰。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38 PM 編輯

第七章 智取

  在朝陽的霞光中,索爾等人站在山頂邊緣,觀察著下面的敵人。

  山坡下,密密麻麻的敵人幾乎把整個丘陵完全包圍,就像一群吸附蜜糖的螞蟻。他們中既有獸人,也有人類,鬧哄哄的人頭攢動。

  不過,看得出這些人並沒有統一的指揮,雖然分佈密集,但每個小集團都和其他人隔著一段距離。

  正對山坡下一群強壯的獸人排成佇列,防止山上的人衝下來。後面的強盜則亂哄哄的忙著各自的事情,營地裡飄揚著做飯的炊煙,整個敵陣雜亂無章,顯得極為混亂。大概根本不把山上這點人放在眼裡,對於索爾等人的觀敵行為,下面的強盜絲毫不以為意。

  敵人龐大的數量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索爾害怕的道:「我的媽呀,這有多少人啊?」

  奇普冷靜的道:「六百七十四人,其中人類四百九十一人,獸人一百八十三人。」

  尼克和戈拉都驚訝的看著奇普,顯然不明白他怎麼能在短短時間弄得這麼清楚,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敵人數量幾乎十倍於他們。

  尼克呼了口氣:「看來追著我們的強盜總人數,至少在八百以上。」

  昨晚一番大戰,他們固然傷亡過半,但進攻一方的強盜團更是損失慘重,初步估計在這個小小的山頭上,至少丟下了一百多具屍體。

  戈拉也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他道:「夜晚不利於進攻,所以他們一定打算等到白天,再一鼓作氣拿下我們。這個丘陵坡度很緩,我們也沒有堅固的工事,這麼多人只要一次強攻,就會失守了。」

  眾人對他的話深以為然,若不在這些強盜攻擊前想個辦法的話,等待他們的只有全軍覆沒的下場。

  「趁他們還在吃早飯,我們一鼓作氣殺下去吧!」克雷斯建議道。

  尼克搖了搖頭:「他們早防著這一點,山腳被那些獸人守住,憑我們這點人的突擊力,無法破開獸人厚實的防禦。」

  一直沒有說話的潔西卡突然揚聲道:「我們是迪拿爾的使節團,有些話要和你們說,誰是領頭的?」

  她的聲音遠遠傳了開去,下面的強盜營地一陣沉默,跟著爆發出轟然大笑,顯然對方早知道他們的身份。

  不過,還是有三個人類以及兩個獸人來到山腳下。其中一個光頭虯髯、手持利斧的大漢道:「有什麼遺言趕快說,老子待會兒就要進攻了。」

  潔西卡道:「我想大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奉國王陛下的命令出使獸人帝國,比蒙族的阿瑪達公主也在這裡。如果你們現在撤走的話,我們將不會追究你們的冒犯之罪。」

  幾個強盜哈哈大笑,其中一個獸人狂叫道:「別做夢了!我們既然來,就沒打算留下活口,今天我們既要財寶,也要殺人。聽說阿瑪達公主是獸人第一美女,我早就想嘗嘗她的味道了!」他的話立刻引來一陣淫笑。

  看來潔西卡的猜測果然沒錯,至此也沒繼續談下去的必要,眾人回到營地裡。

  這時他們能用的兵力僅僅只剩二十一名菁英騎士、三十三名戰士,還大多帶傷;由於加入戰鬥較晚,四十三名狼騎兵倒是全部滿員。

  但是,所有人加起來也不足一百人,如果那些強盜全力進攻,根本抵擋不了。

  「怎麼辦?」所有人都在憂心忡忡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尼克突然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眾人連忙追問,卻見尼克指著阿特莉雅送給索爾的那匹翼馬道:「我們處於隔離帶的中間,離獸人帝國邊境只有六十多公裡,如果伯爵閣下騎上翼馬去求援的話,應該很快能帶來援兵。」

  戈拉立刻出言反對:「我信不過這個人類,要是他跑了怎麼辦?」

  知道他的想法,潔西卡淡然道:「領主大人可以帶阿瑪達公主一起走。」

  這下獸人也同意了。那些強盜沒有飛行魔獸,弓箭射程也有限,只要騎上翼馬,一定能平安到達獸人帝國邊境,求來援兵。

  似乎又看到生存的希望,所有人都樂觀起來。

  在這個時候,索爾突然道:「不行。他們如果看到我飛走,一定知道是去求援,恐怕會馬上進攻。就算我飛到邊境,獸人的軍隊答應馬上出發,但整備隊伍,加上路上的時間,至少也要兩個小時,你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這話立刻讓眾人沉默下來,半晌,潔西卡堅定的道:「一定可以。領主大人您放心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尼克也道:「我的任務就是保護您的安全,只要您平安到達獸人帝國,我們就算全部戰死也沒什麼。」

  索爾大感哭笑不得:「等等,我可沒說要丟下你們自己跑。」

  戈拉大怒:「哪有這麼多婆婆媽媽的!你想留下來等死,是你自己的事,把翼馬讓給公主好了!」

  奇普也道:「這種時候,大人應該當機立斷。」

  出乎眾人意料,索爾突的狡黠一笑:「如果我說,有辦法讓你們堅持到援軍到來呢?」

  「這怎麼可能,憑現在這點人,連突圍都辦不到。」戈拉第一個表示不信。

  「你有什麼好主意嗎?」潔西卡問道。和別人不同,她知道很多時候,索爾總是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辦法。

  索爾自信的道:「很簡單,只要在我去求援前,先把這些強盜擊潰,那麼接下來要防守就容易得多了。」

  一聽這話,眾人臉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尼克委婉的道:「戈拉說得很對,以我們現在的人手,連突圍都辦不到,更不可能擊潰他們了。」

  「嬌生慣養的人類白癡!」戈拉喃喃的罵了一句。

  沒有理他,索爾繼續道:「先聽我說,其實並不是沒有辦法。這些強盜圍攻我們,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錢財。你們說,如果我們把帶來的財物全部給他們,會發生什麼事呢?」

  尼克遲疑道:「是要收買他們嗎?恐怕很難,就算得到錢財,他們大概也會殺我們滅口。」

  索爾搖了搖頭:「誰說要乖乖送上?你們說,如果突然有大批財物從天而降,這些強盜會有什麼反應?如果這時候再有一群騎兵從山上突擊,又會怎樣?」

  潔西卡眼前一亮:「對啊!這些強盜沒有統一的指揮,只是因為共同的目的才聚到一起,如果我們突然丟下大批財物,他們一定會拚命爭搶。」

  尼克也興奮起來:「好主意!到時我們只要擊中力量進行一次突擊,就有可能把他們擊潰。就算他們再次組織起來,也要很長時間,那時援兵也到了。」

  「可是要怎麼做呢?從山上往下丟嗎?」克雷斯奇怪道。

  索爾指了指翼馬,哈哈大笑:「當然是從天上,待會兒就讓我給這些傢伙下一場錢雨吧!」

  「什麼?要把國王送給獸人王的禮物給那些強盜?這絕對不行!」

  兩個副使傑爾斯和朗多擋在帳篷前,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

  「傑爾斯大人,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再遲疑的話,敵人就要攻上來了。」尼克耐心的對兩人解釋道。

  高瘦的傑爾斯尖聲道:「不行!身為王國菁英騎士,你們不能擊退敵人,反而要把財物送給強盜,真是可恥!我們絕對不能答應。」

  尼克怒火上湧,但一名騎士的修養還是讓他盡量平靜的道:「兩位大人,昨晚我的士兵已經盡力了。如果要打退敵人,只有這個辦法,否則我們無法堅持到援兵到來。情況緊急,請讓開吧。」

  朗多陰陽怪氣的道:「這是你的事,你們的職責就是保護我們,不然要你們這些士兵幹嘛?」

  他的話讓周圍的士兵無不臉現怒色,但礙於兩人的身份,不敢發作。

  戈拉卻不管這麼多,抽出劍就走了過去:「混蛋,再不滾開我就殺了你們!」

  「尼克,你這個護衛隊長是怎麼當的?居然敢讓這個粗魯的獸人威脅我們。」傑爾斯又驚又怕的指責道。

  畢竟職責在身,尼克還是拉住了戈拉,兩人見狀更是得意洋洋。

  朗多正要說話,肥胖的臉上突然印上一隻大腳,整個人立刻飛了出去。

  一腳踹開那個賤人,索爾大搖大擺走了過去:「這是我下的命令!」

  「你……你竟敢毆打我們。」看著吐出幾顆牙齒的朗多,傑爾斯又驚又怒。

  「有什麼不敢的?老子才是正使,我下的命令,哪輪得到你們兩個傢伙唧唧歪歪。」索爾滿不在乎的道。

  傑爾斯臉都青了,他色厲內荏的尖叫道:「你敢!把皇家財物送給強盜,還毆打貴族,回去後,我一定要向國王控告你!」

  索爾不屑道:「回去?等活過這回再說吧。來人,兩位大人一心保護國王的財產,實在讓人佩服,那就把他們送到山下,去勸服那些強盜好了。」

  士兵惱恨這兩個傢伙的狂妄,立刻走上來,一邊一個架住兩人往營地邊拖。

  他們這才恐懼起來,傑爾斯拚命掙扎:「你、你想做什麼?放開我們!

  東西你們儘管拿去,快放下我們!」

  一直到營地邊緣,在尼克的示意下,士兵這才丟開兩人。剛才還聲色俱厲的兩個貴族,這時卻像兩條癩皮狗般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哼,有危險就人影都看不到,這時候卻來耍貴族威風,真是兩條寄生蟲!」索爾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跟著高聲道:「有什麼事由我負責!立刻把有價值,又容易攜帶的財物全部拿出來。」

  士兵們湧入帳篷,毫不客氣的在使節團攜帶的禮物裡翻找起來。

  索爾放下心來,一回頭才發現,四周的人無不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干、幹嘛?」

  「伯爵閣下,您的機智和果斷挽救了大家,我在此代表全體士兵感謝您。」尼克和士兵恭敬的向索爾敬了一個軍禮。

  索爾這才知道,自己昨晚和剛才的表現,已經成功贏得這些軍人的尊敬。

  長期腐化奢靡的生活,讓大多數迪拿爾貴族都像傑爾斯和朗多那樣,懦弱、愚蠢、欺軟怕硬,索爾表現出的勇敢和親和,立刻贏得眾人的好感。

  「啊哈哈,沒什麼,你們太客氣了。」索爾尷尬的笑道。自己的事自己知,他只是窮得還沒機會「腐化」罷了。

  「哪裡,您是我見過最具有高尚品格的貴族。」尼克認真的道。

  「人類,你不錯。」戈拉也讚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這麼說,索爾也無話可說,唯有苦笑。他的這個表情立刻被眾人認為是謙虛,不禁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就連潔西卡,看他的眼神裡也多了一些深長的意味。

  這時,士兵們提著兩大包貴重的珠寶走出帳篷,索爾立刻吩咐他們把珠寶放到翼馬的馬鞍上。

  「領主大人,您打算親自去嗎?讓我替您去吧。」奇普走了過來。

  索爾擺擺手:「不必了,只是騎馬在天上撒錢,沒什麼危險的。再說這種事一輩子也難得碰到一次,我可不想讓給別人。」

  奇普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

  這時潔西卡走到他身邊:「讓我也幫忙吧。」

  「嗯?」索爾奇怪的挑了挑眉毛。

  潔西卡指指那兩包珠寶:「兩個人做的話,應該會快一點。」

  索爾一愣,隨即大喜:「太好了,你坐我前面,我抱著你吧,嘿嘿嘿……」

  潔西卡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她羞怒的道:「誰要跟你共騎一匹馬?我是說你把辛巴召喚出來,我騎著它去。」

  「嘖……原來是這樣。」索爾不甘心的別過頭。

  「你嘖什麼嘖?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潔西卡大怒。

  「索爾,我願意讓你抱哦,帶我去吧。」阿瑪達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滿臉希冀的扯著他的袖子。

  「姑奶奶,行行好,你就別給我添亂了,乖喔。」索爾差點沒給阿瑪達跪下了。

  看潔西卡幾乎抓狂的樣子,索爾不敢再開玩笑,趕緊喚出辛巴。

  好久沒被放出來了,獅鷲獸興奮得呱呱大叫,不住撲扇著翅膀。

  雖然不甩索爾這個主人,但辛巴卻很聽潔西卡的話。在她的安撫下,辛巴任由士兵把珠寶放到自己的背上。

  騎上翼馬,索爾對尼克道:「準備好了嗎?待會那些強盜一亂起來,你們就立刻衝下去。」

  尼克點點頭:「放心吧,伯爵閣下,我們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由於山頂地勢狹小,昨晚的防禦戰中,那些騎士並沒有騎馬,因此戰馬並沒受損失。為了加強兵力,尼克選出還能戰鬥的士兵補充進去,連拉車的馬都編入隊伍裡,湊足了近四十名騎兵。

  再加上四十三名狼騎兵,這支隊伍已有了相當的突擊能力。

  索爾一拉馬韁:「那好,潔西卡,我們走。」

  恰好潔西卡也向他望來,兩人相視一笑,翼馬和獅鷲獸同時騰空而起。

  這時在山下,各強盜團的團長大聲吆喝著自己的手下,做進攻前的最後準備。

  由於缺乏統一的指揮,這些強盜團基本上是各自為戰,到處是跑來跑去的人影,一些獸人還差點和人類打起來,整個敵陣顯得一片混亂。

 「快看!」突然間,一個眼尖的貓人指著天上道。

  半空中,兩隻飛行的魔獸立刻引起這些強盜的注意,一些眼力好的已經發現坐在魔獸背上的索爾和潔西卡。

  「他們想幹什麼?」沒想到對方還有飛行魔獸,立刻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一些弓箭手試圖攻擊他們,但翼馬和獅鷲都飛得很高,根本射不中。

  「別管他們,只有兩個人,根本做不了什麼!就算是去搬救兵,幾個小時也別想回來,只要攻上山,那些財寶就是我們的了!」強盜頭子們大聲為手下鼓勁。

  騷動總算平息下來,強盜們也按照各自所屬的強盜團,勉強排成隊形。就在這時,兩頭盤旋半空的魔獸,突然扔下很多閃閃發光的東西--

  「啊,是金幣!」

  「寶石砸到我的頭啦!」

  「快看啊……」

  扔下的東西砸到強盜的頭上,他們這才發現,從天而降的,竟然是價值不菲的金幣和寶石。一些手快的強盜立刻把珠寶撿起揣入懷中,一些反應較慢的也湊過頭來看個究竟。很快就有不少人類和獸人為了爭奪財寶爭吵起來。

  索爾和潔西卡毫不吝嗇的把珠寶往下撒,一時間半空中光彩奪目,就像下了一陣財寶雨,隨著越來越多的財寶掉進強盜堆裡,騷動迅速擴大。

  這些所屬不同的強盜團之所以聚集到一起,就是看中使節團攜帶的大批珠寶。

  那是迪拿爾國王為了安撫獸人的怒氣,專門從國庫裡拿出來的,件件價值不菲,這時突然從天而降,哪還不讓這些強盜心動?很快就有大半強盜丟下武器,埋頭把落地的珠寶往懷裡塞,到處都在為了珠寶爭吵,一些獸人和人類差點就動刀子了。

  騷亂迅速擴大,從上面看去,本來還算整齊的敵陣,這時就像煮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一些聰明的人已經想到這是索爾擾亂他們的計謀,但在這陣狂熱的氣氛裡,幾點要求冷靜的聲音根本泛不起絲毫波瀾。

  對這些強盜來說,就算成功攻陷使節團,搶到財物,也是讓頭頭們分了去,自己能得幾個金幣就不錯了。此刻值錢的東西就在眼前,哪還顧得了別的?

  「啊!」突然一聲慘叫傳來,卻是一個急躁的獸人為了搶一塊寶石,抽刀砍死了和他爭奪的人類。

  四周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那個人類強盜捂著噴血的脖子緩緩倒地,至死都緊抓著一塊寶石。等他一死,那個獸人立刻掰開他的手指,把染血的寶石搶走。

  似乎這才意識到雙方種族的差異,人類和獸人互不信任的瞪著對方,跟著就是一連串鏘鏘的拔劍聲。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喊,兩幫人立刻砍作一團。

  到處都有為爭搶拔刀相向的人類和獸人,但更多的只是埋頭把地上的金幣寶石往懷裡塞。那些強盜頭子們氣急敗壞的喝斥著自己的部下,但哪還阻止得了?

  沒有人發現,他們包圍的山頂邊緣,出現了一支由人類和狼騎兵組成的隊伍,正居高臨下看著下面的騷亂。一個騎士緩緩拔劍向前一指。

  「殺啊!」、「噢嗚!」

  人類和狼人各自發出震天的叫喊,驅策戰馬和戰狼狂奔而下,就如一道不可抵擋的洪流,這群騎兵轉眼間就衝到山腳。

  若在平時,僅僅八十名騎兵也許無法撼動七百人的隊伍,但面對七百個混亂不堪、自相殘殺的強盜,已經綽綽有餘。

  借助從山頂衝下的巨大威勢,騎兵們就像一把利劍刺入敵陣。一直到他們殺到面前時,大部分強盜都還撅著屁股,背對他們爭奪財寶。

  在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中,不知有多少人被撞翻在地,被馬蹄無情的踐踏。

  明白機不可失,尼克指揮隊伍以最快的速度從敵陣中直穿過去。

  狼騎兵跟在馬群後,毫不留情的揮刀劈砍,兩旁沒被撞倒的強盜,就像割麥子一樣死在他們的刀下。僅僅片刻工夫,他們就成功把敵陣截為兩段。

  「各自為戰,讓他們知道王國騎士的勇猛!」尼克大喊。

  「殺光他們!」戈拉嚎叫著。

  現在不需要集中突擊了,敵人已完全喪膽。撿到珠寶的強盜沒有一點反抗的念頭,只想帶著這些足夠自己舒服過活下半輩子的財寶趕快逃走;

  而遠處的強盜甚至都不知道已經被敵人攻擊,猶在爭搶叫罵。

  騎兵們各自散了開來,如同虎入羊群,無情的砍殺著毫無鬥志的對手。八十人的隊伍,像趕牲口一樣驅趕著十倍於己的敵人。

  以被騎兵切開的中間線為中心,迪拿爾騎兵一側,狼騎兵一側,如同兩柄剃刀各自從敵陣剃了過去。強盜們慘叫著亂竄,後面跟著魔鬼般縱馬砍殺的騎兵,幾乎所有人都是從背後被砍死,心志盡奪下,居然沒有一個人反擊。

  「殺啊!」在克雷斯的帶領下,餘下士兵也衝下山,痛打落水狗。

  至此戰況已毫無懸念,敗走的強盜團丟下一地屍體,四散逃離。

  騎兵們一直追了很遠,才意猶未盡的收隊。此戰大獲全勝,他們竟無一傷亡。

  山下的草原佈滿死去強盜的屍體,近七百人能活著逃走的不足四分之一,滿地屍骸中,不少人手裡還緊緊抓著撿得的財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撿到再多的寶石,丟了性命又能怎麼樣呢?」索爾從一個死去獸人的手裡撿起一顆鑽石,不禁感歎道。

  反覆把那兩句話念了幾遍,潔西卡大為動容:「這話說得很對,但又有多少人,在性命交關的時候,能果斷捨棄錢財呢?」

  「哈哈哈,領主大人,實在太痛快了!」尼克和克雷斯等人向他們走來。

  一戰全勝,結果比所有人的預想都好,人人都笑顏逐開。

  索爾哈哈一笑,在潔西卡目光的注視下,恬不知恥的把鑽石揣進懷裡:「各位,這下可以安心等待援兵到來了。」

  索爾跨上翼馬,帶著阿瑪達向獸人帝國的邊境飛去。近兩個小時後,由獸人邊將親自率領的五百名狼騎兵,終於抵達。

  盜賊團已被完全擊潰,本來眾人可以自己上路。但在穩重的尼克提議下,他們還是固守原地,等待援兵。如果貿然進入毫無遮掩的草原,誰也不敢保證敗退的強盜會否聚集起來,來個逆襲。

  那個獅族的獸人邊將,愕然看著遍佈草原的屍體,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當他得知這僅僅是八十名騎兵取得的戰果時,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雖說有狼騎兵幫忙,但人類的戰鬥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強了?

  等待援兵的時候,潔西卡已組織人手把撒出去的財寶撿回來,由於大部分強盜被斬殺,居然還收回了一大半。同時,她也慷迪拿爾國王之慨,送了部分給狼騎兵們,讓這些狼人笑得嘴都合不攏。

  傑爾斯和朗多有心阻止,但一來兩人威嚴已失,二來那些浴血滿身的狼騎兵也不是他們敢招惹的,腹誹幾句之後,也唯有作罷。

  奇普和尼克他們則抓了幾個俘虜,嚴刑審訊下,仍無法弄清幕後黑手是誰。策劃這一切的人非常狡猾,只通過收買的信使跟他們接觸,用送錢和鼓動的方式把他們騙到這裡來,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在獸人的幫助下,眾人掩埋戰死的士兵,再一把火燒掉那些強盜的屍體,這才繼續出發,同時尼克也派了兩名騎士回國報告一切。

  搖搖晃晃的馬車裡,累了一天一夜的索爾昏昏欲睡。

  潔西卡突然搖了他一下:「究竟是誰想置我們於死地呢?甚至連阿瑪達他們也不打算放過。」

  索爾嗯了一聲:「我剛剛突然想明白了,其實一點都不難猜。這麼想我死,又有能力幹出這一切的,除了某個人,還會有誰呢?」

  潔西卡愣了一下,駭然道:「克裡夫?」

  索爾歎了口氣:「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了。沒想到他這麼心急啊,甚至等不到我到獸人帝國,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前思後想,潔西卡也肯定了索爾的猜測。她不禁憤恨的道:「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害死這麼多無辜的人,實在太過分了!」

  索爾苦笑一聲:「看看傑爾斯和朗多,就知道這些貴族是什麼德行了。雖然不知道克裡夫為什麼對我的領地有興趣,不過憑他的實力,可以做的還多著呢,以後可有得咱們受的了。」

  潔西卡堅定的道:「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讓他得逞的!」

  索爾倦意上湧,含糊的應了一聲,便睡了過去。這時他還迷迷糊糊的想:「奇怪,這種日子不是我想要的啊,我只想守著領地舒服的過完下半輩子而已,怎麼反而把自個兒給陷進去了呢?」

  念頭一轉,他又恍然:「哦,是因為洛維爾的那些人們,為了他們,這些險就值得我冒了吧……」

  幾天後,克裡夫府邸。

  「又失敗了?」克裡夫氣得把手裡的報告摔在地上。

  斐利諾也一臉無奈:「這次實在太出人意料了。索爾竟能想出那種奇妙的計策,憑藉區區八十騎打敗八百強盜。這下不僅沒傷到他,反而給他贏得極大的名聲,現在整個王都都在傳揚索爾這次的勝利。」

  說著,他長歎一聲:「我越來越摸不透這傢伙了。這次我親手策劃,動用大量財物,本以為萬無一失,就算殺不了他,也能讓他因出使不力而獲罪。

  「哪知他反而把盤踞在邊境的強盜團給清剿一空,國王高興之下,已傳令嘉獎;而救了阿瑪達公主,同時也贏得了獸人的好感。」

  克裡夫哼了一聲:「無妨,就算我們的計劃失敗,獸人也一樣不會放過他,這小子肯定沒法活著回來。」但說這話的同時,克裡夫心裡卻產生了一個連他自己也不願相信的念頭:「索爾真的會死在獸人手裡嗎?還是會再一次出人意料,平安歸來呢?」

  「或者,我總算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了吧……」這時在斐利諾腦子裡,卻轉著另一個念頭。

  經過五天的跋涉,索爾一行終於抵達獸人帝國的都城「獠牙城」。

  和索爾印象中像原始人一樣野蠻的獸人不同,獠牙城是一座相當了不起的城市。它依山而建,紅色巖石壘就的城市依附在險峻的山體上,遠遠看去就像在大山表面雕刻的一件宏偉的藝術品。

  與迪拿爾王都杜斯克給人的震撼不同,獠牙城呈現的是另一種粗獷雄渾的氣息。

  一尊巨大的半人半獸的戰神菲瑞斯雕像聳立在山頂,俯瞰著下方的荒原,整座城市都匍匐在祂腳下,顯示著獸人對戰神的崇敬。

  來到城下,聞訊的獸人王已派出很多人前來迎接。遠遠望去,一頭高大的狼人立刻引起索爾的注意。

  他通體雪白,蓬鬆的毛髮,讓他看起來比其他狼人的體型大了一半有餘,在一群獸人中極為引人注目。索爾從他的毛色認出,這是狼人族裡的王族成員。

  突然間,自戈拉以下,所有狼人發出一陣混雜了驚喜和敬畏的長嚎,驅使戰狼向那個狼人跑了過去。來到他的面前,所有狼騎兵匍匐在地,戈拉從戰狼背上拿下一個圓圓的包裹,垂頭用獸人語不住說著什麼。

  那個狼人接過包裹,解開後,裡面赫然是一顆狼頭。原來卡裡格被斬殺以後,戈拉保存了他的腦袋,一路帶回了獸人帝國。

  那個狼人呆呆的看著卡裡格的首級,突然仰天發出一陣悲淒的嚎叫。

  在場所有狼人立刻跟著哀嚎,聲音遠遠傳去,迴盪在空寂的荒野中。

  這時隊伍也已經來到城門前,狼人的嚎叫同樣感染了他們的情緒,不管雙方的差異有多大,悲傷這種最原始的情緒,卻可以通過簡單的聲音彼此傳達。

  索爾看過去,恰好那個狼人也向他看來。看到索爾的瞬間,對方的表情突然變得暴怒,他一把抽出腰間的巨劍,向索爾衝了過來。

  「卑鄙的人類,你們殺死了卡裡格,竟然還敢到這裡來!我要砍下你的頭給他陪葬!」那個狼人憤怒的叫喊道。

  事出突然,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克雷斯突的拔馬而出,抽劍護在索爾身前,同時奇普也靜靜從另一邊貼了上來。

  雖然只相處了短短幾天,但尼克和他的士兵們已和索爾建立了良好的關係。不等他吩咐,騎士們抽出長劍,士兵執起長矛,呼啦啦一下圍在索爾周圍。

  「嗚……」戈拉見狀嚎叫一聲,所有狼騎兵整齊劃一的躍上戰狼,揮舞著武器湧了過來。前些天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這一刻已毫不猶豫的刀劍相向。

  本來平和的氣氛,立刻因雙方的對峙劍拔弩張。

  「給我殺了他們!」為首的那個狼人憤怒的下令。

  「天啊,迪尼索斯保佑我們!」跟在索爾後面的傑爾斯和朗多兩個副使,害怕得抱在一起,兩人臉上都清楚的寫著「一見獸人,吾命休矣」的表情。

  「住手!」眼看血戰一觸即發,一個聲音適時的響起。

  一個粗壯的獸人,帶著幾個獸人匆匆走了過來。這個獸人體型和人類一樣,但五官很粗糙,嘴和鼻孔都特別的大,兩顆獠牙從左右嘴角露出,皮膚上覆蓋著濃密的體毛。

  他穿著一襲華麗的皮裘,似乎身份頗高。

  正當索爾猜測來的是誰時,阿瑪達已驚喜的向他跑去:「哥哥!」

  「什麼?」索爾驚訝得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這醜陋的傢伙居然是阿瑪達的哥哥?

  看克雷斯等人,也是一臉古怪。

  獸人族歷來女性比男性養眼,阿瑪達更是和人類美女沒有兩樣。但和阿瑪達接觸久了,眾人不覺忽略這個事實,如今驟然看到比蒙族男人的德行,難怪他們會吃驚不小。

  那個獸人匆匆走到狼人身邊:「維羅納族長,你這算什麼意思?」

  原來這個狼人就是死鬼卡裡格的老爹,難怪見到索爾就要拚命。不過對索爾來說,卻真是冤枉得很了,又不是我幹掉你的兒子,你激動什麼?

  維羅納似乎並不太理會這個比蒙王子,他沉著臉道:「請你讓開,烏羅爾王子,這是我們狼族人的事。」

  烏羅爾毫不相讓的道:「他們是來朝見父王的使者,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維羅納怒視著烏羅爾:「我只是在向殺死卡裡格的人類復仇,什麼時候獸人王連我們獸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規矩也忘記了?」

  烏羅爾顯然並不是擅長言詞的人,他呆了一下,突然暴躁的拔出佩刀:「我奉父王的命令迎接這些人,你絕對不能動他們!」

  維羅納勃然大怒:「你敢阻止我嗎?」

  兩個獸人血紅著眼睛瞪視著對方,一副隨時會拔刀對砍的模樣。

  索爾等人無不面面相覷,這傢伙是來勸架的,怎麼說著說著反而要先打起來了。

  「維羅納叔叔,我可以作證,卡裡格不是索爾殺的,那個人在迪拿爾就被吊死了。」在這緊張的時刻,阿瑪達突然說道。

  像是得到提醒,烏羅爾大聲道:「對,他根本不是兇手。維羅納族長,如果你有辦法證明是這個人殺了卡裡格的話,我絕不會阻攔你。」

  維羅納的眼珠轉了轉,卻仍不肯服輸:「白癡都知道,那只是人類害怕我們報仇而找的替死鬼,你是白癡嗎?居然會相信這種話。」

  烏羅爾氣得臉上的毛都豎起來了,他不顧一切的怒吼道:「你連獸人王的命令也不聽,是想謀反嗎?來人,給我把這些狼人抓起來!」

  跟著他的幾個獸人嚇了一跳,趕緊低聲勸解。同時維羅納身後一個老邁的狼人,也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維羅納冷笑一聲:「獸人王?哼哼,你們比蒙族趕緊享受這最後的榮耀吧,再過幾天,就不知道是誰做獸人王了。」說著,他惡狠狠的瞪著索爾:「算你走運,人類。但我維羅納在此發誓,我一定要挖出你們骯髒的心臟,祭奠卡裡格的靈魂。」

  最後他一揮手:「我們走!」看也不看烏羅爾一眼,帶著狼騎兵逕自離開。

  烏羅爾恨恨的衝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可惡的狼人!」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立刻明白。為爭奪獸人王位,獸人各族的鬥爭竟到了這麼公開的程度。維羅納會有如此反應,除了惱怒兒子的死,恐怕更多是為了向比蒙族的獸人王示威。同樣,烏羅爾不惜翻臉也要阻止,也是要殺狼人族的氣焰。

  「好了,跟我進城吧。」維羅納離開後,烏羅爾對索爾道。

  不過看他的神情,並沒有剛才維護索爾時所表現的那麼熱情。事實上,他看眾人的目光帶著絲毫不輸維羅納的厭惡,顯然他對人類同樣沒有好感,使節團只是獸人王和狼人族鬥爭的一個工具而已。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本來就沒有獸人喜歡人類,他們的矛盾反而是眾人的機會。如果能好好利用,索爾此行未嘗不能達到目的。

  在這樣的心情下,使節團跟隨烏羅爾進入獠牙城。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0:5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3 06:39 PM 編輯

第八章 獠牙城

  果然不出所料,一路上烏羅爾騎著戰獸在前面帶路,連話都懶得跟眾人說。顯然若不是為了跟狼人族作對才保護他們,也許獸人王會第一個下令把使節團斬殺在城門前。

  阿瑪達悄悄來到索爾身邊,抱歉的道:「對不起,索爾,我哥哥脾氣就是這樣,其實他……他……」他怎麼樣,阿瑪達也不知怎麼說,總不能說其實烏羅爾本來是很喜歡人類的吧?

  索爾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從王都到這裡,反而是阿瑪達對他們最親切。就連曾經一同並肩戰鬥的戈拉等狼騎兵,也在見到族長後毫不猶豫的翻臉。

  「獸人啊獸人,對人類的厭恨果然不是一般的大,老子這次真的是進狼窩了。」索爾無奈的在心裡想到。

  鬱悶下,他轉頭打量起獠牙城的景色。

  獠牙城的街道非常寬闊,足夠讓幾匹馬同時奔馳,兩旁的房子卻很粗糙,紅色的巖石幾乎沒經過修飾,尖石嶙峋的表面,讓房屋看起來就像直接在山壁上開鑿的洞穴。

  出乎意料,雖然行人大多數都是獸人,但其中也不乏人類,不過他們大多衣著襤褸,帶著卑微的神情匆匆而行。後來索爾才知道,這些是獸人在人類邊境擄掠的奴隸,在獸人帝國身份非常低下。

  偶爾街道兩旁的店舖裡也能看到人,他們穿的就好多了。

  這些是追逐利益的商人,獸人帝國土地肥沃,但獸人卻大多不事生產,很多生活必需品都靠人類帶進來。由於風險很大,利潤也高得驚人,因此儘管危險重重,但還是有很多商人願意冒險。

  看到他們,索爾記起四大商會在這裡也有分部,不由暗想找機會上門拜訪一下,也許能得到些有用的東西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同時伴隨著獸人的怒吼,和一種奇怪語言的喊叫。那種話索爾沒聽過,但很明顯是人類的聲音。

  烏羅爾正因和維羅納起衝突心情糟糕,臉色一沉,驅動戰獸就向那邊跑了過去。

  雖然做為國王的使節,在敵國首都應該隨時保持風度,但他實在很想看這個熱鬧,便也一夾馬腹跟了上去。

  分開人群,眼前所見讓索爾吃了一驚。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三個高壯到難以置信的人。他們身高普遍在兩公尺以上,最矮的一個也有一百九十公分,個個粗壯無比,就像神話裡支撐天地的巨人。

  這些人披散著頭髮,鬍鬚濃密,渾身紋著複雜的圖騰紋身。讓人吃驚的是,儘管天氣很熱,他們仍穿著厚厚的動物皮毛縫製的衣服。他們雙手雙腳都戴著很粗的鐐銬,顯然是奴隸一類的人。

  此時這幾個人舉著木棒等物,和一群圍著他們的獸人士兵對峙著。讓人吃驚的是,獸人勇猛無比,竟似也頗為忌憚這幾個巨人,小心翼翼的不敢上前。

  看到烏羅爾,一個牛頭人士兵立刻跑上來,嘰嘰呱呱的用獸人語對他說著什麼。

  這時潔西卡等人也趕了上來,看到那三個人,她驚呼一聲:「那是冰凍高原的野蠻人。」

  冰凍高原位於摩季那大陸東北方,和獸人佔據的北部荒原相鄰。那裡冰天雪地,常年封凍,氣候極端惡劣。

  冰凍高原的野蠻人是生活在那裡的唯一智慧種族,由於環境所迫,他們的生活比獸人還要落後,甚至沒有自己的城邦,只是以一個個小部落的形式散居在高原上。

  然而常年和嚴酷的大自然做鬥爭,這些野蠻人有著極強的身體素質,個個勇猛善戰,是無敵的勇士。若是單打獨鬥,獸人也要畏懼三分。只因為沒有一個強大的政權,如此驍勇的民族卻淪為獸人的附庸。

  聽了片刻,傑爾斯道:「好像這三個野蠻人奴隸不滿獸人的虐待,想要逃走。那個牛頭人正在請示,是不是要當街殺了他們。」

  傑爾斯和朗多之所以成為副使,除了倒霉,還因為他們懂得獸人語。

  雖然不少獸人都會說通用語,但如非必要,他們更願意用本族語言,因此給索爾這個大使找兩個翻譯,就是很必要的了。

  不過因為一路上雙方的矛盾,兩個副使連話都不願跟索爾說,沒想到卻在這裡第一次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回頭看了索爾一眼,烏羅爾突然用通用語道:「讓我來收拾他們。」

  牛頭人愣了一下,但還是依言吩咐獸人士兵讓開。烏羅爾下了戰獸,大搖大擺的向三個野蠻人走去。看到比蒙族的人走過來,三個野蠻人都露出緊張的表情。

  烏羅爾沒有理會他們,反而示威似的對索爾殘忍的笑道:「好好看著吧,人類。」說著,他脫下皮裘,喉嚨裡發出一聲沉悶的吼叫。

  突然間,驚人的事發生了,只見烏羅爾的身體迅速膨脹,全身毛髮滋生,變得又黑又長,隨著他身體變大,鋼爪似的指甲從他指縫間冒出。

  片刻工夫,一頭比棕熊大兩倍、渾身覆蓋黑毛、面目醜陋、獠牙橫生的可怕怪物出現在眾人面前。除了索爾的翼馬,其餘馬匹全部驚慌的嘶鳴起來。

  「天啊,這就是獸靈回歸!」士兵們驚恐的議論紛紛。

  獸靈回歸是比蒙族的特技,但就算在族中,會的人也極少。透過獸靈回歸,比蒙族人可以在短時間內變成他們的祖先--比蒙獸。

  變成比蒙獸的比蒙族人,簡直就是最可怕的殺戮機器、戰場上無敵的存在。正是因為這個可怕的特技,比蒙族人數稀少,卻能夠穩立於獸人四大種族之首。

  然而現場最吃驚的人卻是索爾。當烏羅爾變成比蒙獸後,他立刻想到自己摔到阿瑪達浴室那晚,曾在水池裡看到的那個怪物。

  難、難道說,那個是阿瑪達?

  索爾臉色古怪的向阿瑪達看去,後者卻關心的望著烏羅爾,沒有絲毫異樣。

  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嬌俏的阿瑪達和那個東西聯繫在一起,索爾自己都覺得這個念頭荒謬無比。突然間,他的腦子閃了一下,又冒出另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

  「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呢?」索爾不住拍著腦袋,絞盡腦汁的想著。

  他知道這個念頭很重要,可以解決一件至關重大的事,但自己就是無法明確的把握它。就像一個淘氣的精靈,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但你就是無法抓住它。

  就在這時,烏羅爾發出一聲震天吼叫,向三個野蠻人撲了過去,也打斷了索爾的苦苦思索。

  巨大的獸爪一揮,當先一名強壯的野蠻人就像豆腐般被截為數段,鮮血和內臟立刻濺滿大街。嗜血的獸人無不興奮的狂叫起來,使節團眾人卻面露不忍之色,潔西卡臉色蒼白,差點吐出來。

  同伴被殺,另外兩個野蠻人都憤怒了。一個最為高大、手持木棍的野蠻人一棒敲在烏羅爾頭上,手臂粗的木棍應聲折裂,烏羅爾卻晃也沒晃一下。

 他反手一揮,就把那個野蠻人打飛出去。

  最矮的那個野蠻人撲到烏羅爾背上,用兩手間連著的鐵鏈絞住他的脖子,試圖把他勒死。可惜比起烏羅爾,他驚人的力氣便顯得微不足道。

  烏羅爾把粗壯的脖子一擺,就把那個野蠻人直接從頭頂甩到身前。

  兩指粗的鐵鏈,在烏羅爾手裡就像線頭一樣,他一把扯斷鏈條,跟著反過來用鐵鏈絞住野蠻人的脖子,微一用力,鐵鏈就完全陷入那人的脖子。

  勒死第二個野蠻人後,烏羅爾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向最後一個人走去,他每一步都帶起沉重的足音,一下一下敲擊在眾人心頭。

  比蒙獸的恐怖威勢震驚了所有人,克雷斯幾乎是本能的一把握住鐵砣的劍柄,強壯的手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啊啊啊!」野蠻人撲了過來,把折斷木棍的尖端像長槍一樣刺向烏羅爾。

  可惜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烏羅爾一把抓住木棍,輕鬆將其捏碎,跟著右掌高高揚起,就要向那個野蠻人頭頂拍落。

  「住手!」索爾突然大叫一聲。

  烏羅爾的爪子硬生生在野蠻人頭頂停住,無數目光立刻齊刷刷聚集到索爾身上。

  其實索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吼這一嗓子,只是對方畢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再也不忍看到他被烏羅爾虐殺。

  「你想幹什麼?」比蒙獸開口說話了,很難想像這個怪物口吐人言的樣子,因此顯得更為詭異。

  索爾呆了一下,靈機一動,指著那個野蠻人道:「我要買下他。」

  「哦……」圍觀的獸人都發出驚歎的聲音,連潔西卡也不解的看著他。

  比蒙獸「托腮」考慮了一下,隨後身體緩緩萎縮,片刻已恢復成原本的模樣,旁邊的牛頭人立刻撿起皮裘,披到烏羅爾身上。

  「你要買下他,為什麼?」烏羅爾緊盯著索爾。

  索爾道:「這是我的事,你賣不賣?」他從懷裡摸出那塊在戰場上撿來的鑽石,遞到烏羅爾面前。

  指頭大的鑽石在太陽下閃閃發光,獸人們眼中都露出貪婪的神色。

  烏羅爾猶豫了,他本能的不信任人類,但這塊鑽石的誘惑實在太大。

  要知道以這塊鑽石的價值,買上幾十個野蠻人奴隸也綽綽有餘。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鑽石。反正不管這個人有什麼詭計,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野蠻人奴隸而已。

  「很好,他是你的了。」烏羅爾接過鑽石,騎上戰獸,他對那個牛頭人吩咐道:「帶他們去旅店。」烏羅爾又回過頭說道:「明天父王會接見你們,今晚最好不要到處亂跑。阿瑪達,跟我回去了。」

  阿瑪達臉現為難之色,最後還是撥馬上前,經過索爾身邊時,她輕聲道:「我要走了,你、你自己要小心一點。」說著跟上烏羅爾,兩人在獸人士兵的簇擁下迅速遠去。

  「你為什麼要救他?」潔西卡突然湊過來。

  索爾正目送阿瑪達的背影,聞言哦了一聲:「啊,沒什麼,只是不想看到他被烏羅爾殺死罷了。」

  潔西卡的眼睛亮了一下,微微點下頭,沒有再說話。

  「哼,竟然用國王的財產買一個野蠻人奴隸。」傑爾斯在後面腹誹道。

  這時,那個野蠻人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抹抹嘴邊的鮮血,他突然道:「你為什麼要買下我?」

  索爾一呆:「你會通用語?」

  那個野蠻人點點頭:「會一點,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索爾聳聳肩:「其實也沒特別的原因,只是大家都是人,你被獸人欺負,我只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那個野蠻人顯得極為吃驚:「人?你是說,你把我看成自己的同類?」

  「啊?」索爾大感奇怪:「當然了,你和我不都是人嗎?」

  野蠻人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沒想到,竟然有人把我們也看作是人。」說著,他面色一正,面對索爾跪了下去:「我是被您買下的奴隸,從今天起,我會跟隨您到任何地方。」

  他身材高大,即便是跪著也幾乎和索爾的馬頭齊平,當真是威風凜凜,加上語氣渾厚,態度不卑不亢,實難想像身份只是個奴隸。

  哪知索爾卻搖了搖頭:「你為什麼要跟隨我?從現在起,你自由了。」

  野蠻人不能置信的抬起頭:「您要給我自由?」

  其他人也驚訝的看著索爾,想不通他花大錢買下這個奴隸,卻為什麼馬上就把他給放了,只有奇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圍還有興趣圍觀的幾個獸人,不約而同用獸人語罵了一句:「傻瓜。」

  索爾理所當然的道:「是啊,不然你還想怎麼樣?你個頭這麼大,飯量肯定也不小,跟著我還不知道要把我吃成什麼樣子。為了買下你,我已經花了不少冤枉錢,可不想繼續虧本了。」

  說著,他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應該有地方可以去吧?」

  對索爾來說,他對買下奴隸,再收為自己小弟這種小說裡常見的橋段,一點興趣也沒有。

  首先他根本不瞭解對方,誰知道這人能不能相信;再說誰沒個親人在家鄉,強留在身邊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放他回家。

  既然已經做了好事,不如好人做到底,何苦弄得半上不下呢?這樣自己不痛快,對方身份仍是奴隸,只是換了個主人,心裡肯定也不會爽,那還不如還給他自由,大家都開心。

  而索爾那番話並非胡說,他救下這個野蠻人本就是一時衝動,現在已經在後悔了。

  「那枚鑽石少說也值好幾萬金幣啊!這次虧大了……」他還真捨不得讓這個大個子飯桶繼續花自己的錢。

  仔細看了他半晌,確定索爾不是在說笑,野蠻人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啪啪扯斷手和腳上的鐐銬,輕鬆得就像撕碎一張紙一樣。

  「如此,萬分感謝您的大恩。我們野蠻人部落的使者正在獠牙城,我可以去找他們。」野蠻人對索爾道。

  雖然面臨巨大的突然之喜,野蠻人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沒有表現出一點失態,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我是冰凍高原戈斯麥德雪山白熊部落的康特貝克,請問您的名字是?」康特貝克恭敬的道。

  「索爾,迪拿爾王國洛維爾領的領主,索爾.洛維爾。」

  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裡,康特貝克點點頭:「我會永遠記住這個名字,將來若有機會,必定竭力報答您的厚恩。」說著,他再看了地上同伴的屍體一眼,大步離去,再不回頭。

  「傻瓜,傻瓜。」圍觀的獸人歎息著,用獸人語罵著,然後一哄而散。

  索爾卻嘿嘿的笑了兩聲,心裡頗為得意,畢竟不是任何人都能讓另一個人真心誠意感激自己的。

  「嗯,我剛剛的表現應該很酷吧,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崇拜我?」索爾滿心期待的轉過頭,迎面卻是數十雙神色各異的眼睛。「干,幹嘛……」

  「那些獸人說得很對,你確實很傻。」潔西卡憋著笑,從他身邊騎過。

  「領主大人。」奇普拍拍他的肩,卻沒有說什麼。

  「那傢伙很厲害,真想跟他較量一下。」克雷斯自言自語。

  「國王的財產,國王的財產……」傑爾斯和朗多用顫抖的手指著他。

  「您真是所有貴族的楷模。」尼克兩眼都在發光。

  「喂,喂,你們究竟什麼意思,把話給我說清楚!」愣了半晌,索爾大叫一聲,拍馬追了上去。

  獸人帝國,我終於來了,你會最終把我吃掉,還是高興的送我離開呢……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3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0 AM 編輯

第七集 獸都風雲



第一章 決鬥

  一夜無話,第二天,獸人王正式在獠牙城的王宮召見索爾一行人。

  這一代的獸人王由比蒙族長古拉擔任,比蒙族平均壽命比別的獸人族還長,古拉已經在位近四十年,也許這也是其他幾族不滿的原因之一。

  比起迪拿爾的王宮,獸人的宮殿要簡陋得多,但更加宏偉。

  整座宮殿借助天然巖洞加以擴建,內進數十公尺後,就是一座高廣足有百公尺的巨大空間,此外便空空蕩蕩再無他物,人在其中小如螻蟻,深符獸人粗獷的作風。

  令人驚異的是,這些獸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把整個山頂削平,在宮殿上方開鑿出一座方形的天井。巨大的孔洞直透山腹,直接把陽光引入殿內,在山腹中心竟也能看到藍天白雲,實在讓人驚歎不已。

  眾人都是第一次來到獸人王宮,在這座巧奪天工的石殿面前無不驚歎萬分。殿中的獸人們瞧在眼裡,紛紛得意地交頭接耳。

  比蒙族長古拉高坐宮殿盡頭那張石台上的王座內,離站在入口處的索爾等人足足隔了上百公尺,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足見這個宮殿大得多誇張。

  自古拉以下,兩旁分別坐著幾十個獸人,狼人、牛頭人、獅人、貓人……

  最末尾甚至還坐著一個穿得異常華麗的狗頭人。他們是各族的族長、將軍、薩滿祭司等重要人物,這些人構成獸人帝國的統治核心。

  而在這座大得過分的宮殿裡,甚至沒有幾個衛兵,除了支撐石殿的六根數人合抱的大石柱,再沒別的裝飾,空寂得連腳步聲都能發出回音。

  不由自主被這座宮殿的氣勢所懾,眾人連呼吸都放低了,沿著地上由黑色玄武巖鋪成的道路,他們來到獸人王的王座前。

  在索爾這個人類眼中,古拉長得和烏羅爾一模一樣,但更加粗壯,也更加蒼老。他身上披著珍貴的皮裘,醜陋的臉上帶著威嚴的表情,直視下方眾人。

  至此,索爾產生了強烈的一睹王後真容的願望,他實在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偉大的雌性,可以和古拉生出阿瑪達這樣的美女。

  兩旁的獸人們閒散的坐在地上,姿態百出,雖然沒有一點大臣的儀表,卻顯露出獸人特有的豪放不羈。狼人族長維羅納赫然在座,而且佇列在第一個。

  「卑微的人類,怎麼頭也不敢抬,這麼大的宮殿嚇到你們了嗎?」突然,一個牛頭人大聲說道。

  他的話立刻引來一陣轟然狂笑,直到古拉抬了抬手,獸人們才收斂一些。

  待笑聲稍止,古拉道:「你們就是迪拿爾的使節嗎?」

  「靠,沒見識就是沒見識,修個大漏斗還這麼得意。要是下雨,我看你們躲都沒地方躲。」索爾在心裡不無惡意的想著。

  但表面上,他卻恭敬的道:「我是國王的使節,索爾.洛維爾伯爵,為尊敬的獸人王古拉陛下帶來我國最誠摯的問候。」

  這套饒舌的外交說辭,昨晚傑爾斯和朗多兩個副使費盡心機才把他教會,但索爾很懷疑這些獸人根本就聽不懂。

  果然,就見古拉微微皺了下眉頭:「感謝羅貝爾的好意。為了慶賀你們的王國慶典,我誠心誠意的派出狼人的王子做為使節,但他卻死在你們的王都,難道這就是迪拿爾的友好嗎?」

  他的話讓獸人都憤怒起來,他們齜牙咧嘴的咆哮著,有的狠狠的拍打著地板,有的甚至做出要撲上來的架式。

  一群半人半獸的怪物在你身邊吱哇亂叫,確實不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一時間殿內的緊張氣氛陡然升高。

  不過索爾卻注意到,和抓狂的獸人們不同,真正有喪子之痛的維羅納卻不露聲色,只是用陰沉的目光盯著自己,他的異常反而更給人壓力。想起他昨天的話,索爾就不寒而慄。

  他知道,這個狼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傑爾斯和朗多嚇得腿都軟了,陪同索爾上殿的尼克和克雷斯,也緊張的握住劍柄。

  潔西卡表面不為所動,底下卻緊緊攥著索爾的手。

  「殺了他們!然後和人類開戰!」突然,一個高壯的獅人跳了起來。

  「宣戰!宣戰!」很多獸人也高聲附和。

  也許是為了嚇唬索爾他們,這些獸人全部用大陸通用語吼叫著。

  「迪拿爾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古拉緩緩道,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把其他獸人的叫喊壓了下去。

  其實索爾也嚇得不輕,但自己好歹是使節團長,丟什麼也不能丟面子。

  「媽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就來吧!」他這麼想著。

  索爾抬起頭,正色道:「殺害卡裡格的兇手,已被國王就地正法,此事阿瑪達公主親眼目睹,我想對你們已經有了交代。當然,我並不是說我們毫無責任,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很遺憾,所以為了表達歉意,國王派我前來,就是不希望獸人王對我們有什麼誤會。」

  他這番話軟中帶硬,有理有據,一下使狂躁的獸人安靜下來。

  古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顯然想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索爾也能侃侃而談。

  又是那個獅人大叫道:「胡說,那只是個替死鬼,你以為我們都是傻瓜嗎?別以為道歉就可以解決,這次只有戰爭,才能平息我們的怒火!」

  索爾一下轉過頭,絲毫不讓的和他對視:「這事純粹是拉莫領領主個人的行為,與迪拿爾無關,如果各位一定要以此為藉口開戰的話,迪拿爾人民必定會對這樣毫無道理的侵略抵抗到底!」

  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大膽,一時間就連潔西卡他們也看呆了眼。

  那個獅人愣了一下,大怒下就要爬起身:「你想找死嗎?」

  「歐斯曼族長,我想這個人類說的有道理。既然兇手已經抓到,你為什麼還要死咬著不放呢?無謂的戰爭沒有任何意義。」一個牛頭人突然說道。

  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肯替自己說話的人,索爾大奇下望了過去。

  那個牛頭人坐在獅人族長歐斯曼對面,高大的身軀肌肉虯結,黑色的牛角又粗又長,還掛著串閃閃發光的鏈子,一柄巨大的雙刃斧擱在他腳邊。

  見是他說話,歐斯曼反而冷靜下來。他哼的一笑:「莫羅族長,牛頭人部落什麼時候和人類站在一起了?」

  牛頭人族長莫羅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牛頭人從來沒和人類站在一起,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倒想問問歐斯曼族長,你這麼急著把我們拖入戰爭,究竟有什麼目的?」

  「懦夫!難道你連人類也害怕嗎?」歐斯曼咆哮道。

  獅人族天生嗓門大,連本族特技都是「戰吼」,這一聲咆哮,幾乎連宮殿也跟著震顫了一下。

  巨大的聲浪在宮殿裡來回激盪,索爾差點沒被震暈過去。僅僅站在一邊就有這樣的效果,真難想像,直接面對獅人的「戰吼」,將是怎樣可怕的情景。

  這時歐斯曼和莫羅已經激烈的爭吵起來,兩人再顧不得用通用語,互相用獸人語攻訐對方。

  獸人帝國裡以四族為長,在場要麼是這幾族的人,要麼是別的小族族長,都插不了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吵。而在場唯一有資格說話的古拉和維羅納,卻像約好了似的冷眼旁觀,好像這場爭吵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雖然聽不懂,但有傑爾斯在一邊斷斷續續的翻譯,索爾多少聽了個大概。

  他發現,獅人族似乎是支持狼人族長維羅納的,一心要把卡裡格的死追究到底。而牛頭人卻恰好相反,恐怕是和比蒙族一條心。

  「二對二,有意思,看來這次族長之爭會有看頭了。」索爾暗自想道。

  就在莫羅和歐斯曼快要動刀子的時候,古拉終於說話了,不過對像卻是維羅納:「維羅納族長,卡裡格畢竟是你的兒子,你有什麼意見嗎?」

  維羅納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認為莫羅族長說得很對。」

  「哦?」古拉微微一愣,他已經做好跟維羅納針鋒相對的準備,哪知對方的話卻出人意料,不禁讓他迷惑不解。

  歐斯曼也吃驚不已:「維羅納族長,你在說什麼,難道要放過這些人嗎?」

  「當然不是!」維羅納眼中寒光一閃:「我已經說過,絕不會放過他們。但幾天後就要選出新的獸人王,即使要戰爭,也該由新王帶領大家進行,你說是嗎?獸人王陛下。」最後一句話,他卻直接對著古拉說。

  古拉臉色一變,哼了一聲,卻沒有回答。

  維羅納的咄咄逼人,已經顯露出他對獸人王寶座的志在必得,在場支持他的獸人,無不興奮地交頭接耳。

  牛頭人莫羅大聲道:「選出獸人王是以後的事,誰勝誰負還說不一定。不過維羅納族長既然這麼說,就表示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嗎?」

  「當然不!」維羅納再次斬釘截鐵的道。

  「維羅納族長,你究竟想說什麼?」古拉終於忍不住道。

  維羅納深深的望了索爾一眼,大步走到殿中:「人類,我以狼人族長,卡裡格之父的名義,向你提出挑戰。如果你能戰勝我,我將永遠不再追究卡裡格的死,否則,我就割下你們所有人的頭顱,給他陪葬!」

  「啊?」索爾愣了一下,同時心裡也鬆了口氣。「原來是單挑啊,剛剛還真被你嚇到了。」索爾無所謂的擺擺手:「行啊,我接受。」

  「你瘋啦?」潔西卡大吃一驚:「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索爾奇怪道:「誰說我要跟他打了?克雷斯,你上。」

  經過這些日子,他對克雷斯的劍術已經深有信心。

  「哼哼,決鬥?我看你是壽星老頭上吊--自己找死,待會一定要叫克雷斯把這老小子分屍。」

  「領主大人,您在說什麼?」克雷斯滿臉愕然:「是您接受的挑戰啊。」

  「好哇!平時牛皮吹得半天高,現在就想臨陣退縮嗎?」索爾大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伯爵閣下,我想您誤會了。」尼克湊到他耳邊道:「這裡是獸人帝國,當一個獸人向您提出挑戰,而您接受的話,只能自己出戰。」

  「什麼!」索爾失聲驚呼。

  他往左邊看看,潔西卡面帶憂色的點點頭,肯定了尼克的話;他又向右邊看看,傑爾斯和朗多也拚命點頭,眼裡卻滿是幸災樂禍之色。

  「糟……糟糕,這次被害死了……」他立刻一身冷汗。

  唰的拔出劍,維羅納大步走到宮殿空曠的地方:「人類,還等什麼?

  來吧!」

  在這樣的情形下,已經不可能再退縮了。一邊大罵獸人沒有貴族風範,索爾一邊把求助的眼神望向古拉。

  可惜古拉也是愛莫能助,誰叫索爾一張口就答應了呢。

  剛剛只是為了打擊維羅納的氣焰,在幾天後的族長推選中佔得優勢,他才阻止維羅納對索爾下手,這純粹就是「反對一切敵人所支持的」,他個人對索爾沒有任何好感。

  現在,他只能點頭道:「既然特使先生接受挑戰,就請好自為之吧。」

  徹底沒轍了,索爾在獸人眾目睽睽的注視下,只好硬著頭皮向維羅納走去。

  沒走兩步,他突然感覺自己被拉住,回頭一看,卻是潔西卡。

  「別去,你打不過他的。」潔西卡幾乎要哭出來了,拉著他的袖子一個勁地搖頭。

  她當然知道索爾幾斤幾兩,別說威名赫赫的狼人族長,就算面對普通狼人,他也只是盤小菜。

  索爾心下感動,忍不住摸了摸潔西卡的臉:「放心吧,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裡,我可不會輕易被他幹掉。」

  「伯爵閣下,請用我的劍吧。」尼克解下佩劍遞過來。

  索爾聳聳肩:「不必了,你給我,我也不會用。」

  他向眾人露出個放心的笑容,大步走了上去。

  維羅納身高足有兩公尺,體格壯碩,渾身覆蓋著厚厚的白毛,威風凜凜。在他面前,瘦弱的索爾就像沒長成的小雞般可憐。

  實力對比上,兩人也是天差地遠,維羅納有自信一隻手就能把他捏死,他輕蔑的道:「我讓你先出手,人類。」

  索爾當然不會跟他客氣,只見他一揮手,白光閃爍中,蛇妖和獅鷲獸已出現在他身側,架式倒也似模似樣。

  沒想到他還是個高明的召喚師,旁觀的獸人紛紛發出驚歎。高級魔獸蛇妖加上中級魔獸獅鷲獸,這是一個相當棘手的組合。

  維羅納雖然也很驚訝,但身經百戰的他自然不會把兩隻魔獸放在眼裡。

  事實上,再強大的召喚師也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繞過魔獸直接對召喚師本人攻擊。只要幹掉他,再多的魔獸也是枉然。

  維羅納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憑藉自己的速度繞過這兩隻魔獸,一劍就可以斬下索爾的頭。因此魔獸出現後他並沒有動,而是擺開架式等待索爾先攻。

  哪知接下來的事卻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索爾並沒有指揮魔獸攻擊維羅納,反而一下爬到獅鷲的背上。辛巴不滿地鳴叫著,弓著身子原地來回撲騰,索爾差點被顛下來,趕緊一把抱住它的脖子。

  望著這個在獅鷲身上哇哇亂叫的人類,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連維羅納也看呆了眼。

  「這傢伙……」索爾丟臉的舉動,讓使節團眾人均感顏面無光。

  暗道這傢伙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索爾趕緊向蛇妖招了招手:「小美,快上來。」

  蛇妖聽話的爬上獅鷲的背,並用尾巴纏住它的腹部。

  背上多了一隻高級魔獸,辛巴立刻老實下來。

  「哇哈哈哈,飛啊!」索爾得意地對著驚愕的維羅納大笑。

  獅鷲獸呱的一聲大叫,振翅而起,獸人王的宮殿雖然建在山腹,但空間足夠讓它自由飛翔。獅鷲載著索爾和小美,優雅的揮舞著翅膀,在粗大的石柱間來回盤旋,估計這是宮殿建成以來,第一次有東西在裡面飛。

  這時,所有人都明白索爾的意圖了,借助獅鷲的空中優勢,維羅納休想傷到他一根毫毛,可說立於不敗之地。潔西卡等人的神情立刻放鬆下來。

  但同時讓人不解的是,他為什麼讓蛇妖也爬上去呢?如果讓蛇妖在地面攻擊維羅納,再讓獅鷲從空中協助,勝算不是更大嗎?

  索爾當然有自己的考慮,首先他必須借助小美控制辛巴,否則自己在它背上很可能一分鐘也待不下去。至於第二個原因麼……

 「射他,射他!」索爾指著下面的維羅納對小美叫道。

  當小美聽話的執出弓箭時,眾人這才想起來,和蛇妖的石化與毒牙同樣出名的,是可怕的弓箭技能。

  一枝骨箭電射而下,維羅納雙眼猛睜,急忙舉劍格擋,就聽噹的一聲,骨箭被磕飛,他也被衝力帶得踉蹌退了幾步。

  別看小美身材苗條,力量卻不弱,加上從半空發箭,無論力道還是速度都異常驚人。若非維羅納身為狼人族長,身經百戰,剛才那箭就能要了他的命。

  一擊不中,辛巴在半空輕盈地轉了一圈,飛回同時,它背上的小美又再搭上兩枝骨箭,接連向維羅納射了過去。

  看準箭勢,維羅納縱身往後一跳,同時揮劍斜劈。一枝骨箭射上地面,整個箭頭完全沒入石頭裡,箭尾猶自震顫不止。另一枝箭被維羅納的劍砍中,失去平衡下,打著旋從他的頸邊飛過,頓時劃出一條血口。

  維羅納立刻出了一頭冷汗,剛剛那箭若是再偏幾分,恐怕他就要血濺當場了。這時他不禁暗責自己太過托大,誰想得到這個人類竟然用這種無恥的戰術。

  再呆站在這裡任由對方攻擊,遲早是中箭身亡的下場。猶豫了一下,維羅納轉身向最近的一根石柱跑去。

  圍觀的獸人們立刻一陣嘩然,一個獸人和人類決鬥,居然搶先逃跑,就算是形勢不利下的權宜之計,他們也感覺極為丟臉。

  牛頭人族長莫羅更是高聲鼓噪,大罵維羅納膽小懦弱。獅人族長歐斯曼則一言不發,死死盯著場中的形勢。

  「看來這傢伙腦袋還沒秀逗嘛。」索爾暗想。不過老子在天上,你在地下,再跑也休想溜出我的五指山。得意一笑,他一提辛巴頸毛,意氣飛揚的向前一指:「給我追!」

  若在平時,辛巴早把這個囂張的傢伙顛了下去,但如今蛇妖在背,它也只能呱呱叫兩聲表示不滿,振翅追了上去。

  殿中石柱直徑足有數公尺,大得驚人,維羅納跑到柱下轉到另一面。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索命鬼一樣的獅鷲獸已從後方閃了出來。

  唰!又是一箭,這時維羅納背靠石柱,根本沒有閃躲的空間,無奈下他只好舉手相迎。噗的一聲,粗長的骨箭把他的小臂貫穿,連臂帶箭釘在石柱上。

  維羅納不敢遲疑,毫不猶豫的一拉,硬生生把手從骨箭上扯了出來,隨後就地一滾,避過後發而至的兩箭。

  狼人族的特技是「再生」,身為族長的他,這項能力更是驚人,杯口大的貫穿傷,在表面肌肉一陣蠕動,居然已經止血。

  雖然傷勢不重,但維羅納仍舊處於絕對劣勢。

  空中視野極廣,無論他怎麼跑,辛巴只需稍稍展翅就能滑到他頭頂。

  反而因石柱太大,維羅納圍著跑了幾圈,已感覺有些吃力。

  「哈哈哈,跑啊,你倒是跑啊,就算你跑斷了腿,也是沒用的。」索爾騎在獅鷲背上,背後緊貼蛇妖傲人的胸部,整個宮殿都迴盪著他得意的狂笑。

  「後背貼巨乳,騎鷲追狼人」,這時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意氣風發了。

  「領主大人賤是賤了一點,不過這場決鬥應該沒問題了。」瞇眼看了一陣,克雷斯摸著下巴下了結論。

  使節團自潔西卡以下,所有人無不點頭,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同意克雷斯前半句話,還是後半句。只有尼克聽他居然這麼說自己的領主,臉上微有異色。

  這麼躲不是辦法,維羅納眼睛一轉,目光落到數十公尺外的另一根石柱上。突然間他一步躍出,猛地向對面那根石柱衝去。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連辛巴也追之不及。在場獸人卻無不搖頭,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士,自然能看出維羅納雖暫時避過危險,但這麼跑也極大的消耗了體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等他力盡的時候,只有任人宰割。

  獸人王古拉眼中閃過狂喜之色,不由自主從王座站了起來。這時,維羅納已經轉入那根石柱後,但緊跟著索爾騎著獅鷲也追了上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即將分出勝負的時候,場中奇變突起!

  索爾駕著辛巴飛臨石柱,辛巴翅膀一展,輕盈的轉了過去,同時小美的箭頭也指向下方。然而出乎他們的意料,石柱下面居然空空如也。

  「人呢?」索爾心裡一驚,不由自主轉頭四顧。

  就在這時,獅鷲上空突然罩上一團黑影,迅速向他們襲來。大駭下索爾舉頭望去,正是手持長劍、如魔神般直劈而下的維羅納!

  剎那間索爾已經明白了,憑藉高速搶先一步到達石柱後面,維羅納並沒有躲避,而是趁自己追來的間隙爬到石柱頂端。由於視線被石柱遮擋,竟然無人發覺。

  這時他只能暗怪自己太過大意,居然中了這麼簡單的詭計,可惜為時已晚。

  維羅納下撲之勢極快,幾乎瞬間就到了索爾頭頂。

  關鍵時刻,辛巴呱的一聲長鳴,硬生生把身體一偏。

  維羅納這劍幾乎貼著索爾的身體劈了下去,幾乎把辛巴半個翅膀給切下來。

  再也無法保持平衡,辛巴慘叫一聲向下墜去。

  維羅納則藉著這一劍之力彈起,屈身在後面的石柱一蹬,炮彈般向索爾衝了過去。

  索爾趕緊把辛巴收回戒指,這才發現自己已快撞上地面,一時間幾乎嚇得呆了。這時候仍是小美救了他一命,先一步落地的蛇妖尾巴盤起,跟著一把接住主人。

  從十幾公尺的高度落下的力道非同小可,小美幾乎被砸得貼到地面,柔軟盤曲的蛇尾起到彈簧的作用,有效的化解了衝力,兩人才沒一起變成肉醬。

  「還是自己的魔獸貼心啊……」感動之餘,索爾不由感激道:「謝謝你,小美。」

  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小美甜甜一笑,突然間她臉色大變,猛地一把將索爾丟開。

  幾乎在同時,維羅納從天而降,長劍從小美左肩砍入,直劈而下一直到腰部,幾乎把她從肩膀劈成兩半。鮮血嘩的噴濺開去,小美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疼得尾巴亂甩。

  殘酷一笑,維羅納拔劍就要去殺索爾,突然他感覺劍身似乎被什麼黏住,居然拔不出來。

  奇怪下低頭看去,他才發現小美兩隻手死死抓住劍刃。想不到這頭魔獸竟這麼頑強,維羅納擰動劍身就要切下她的十指,突然一條黑束從小美身後冒起,轟的一聲把他抽飛開去。

  一尾抽飛維羅納,小美這才抓著嵌在身體裡的劍慢慢倒入血泊。

  「小美!」索爾眼睛都紅了,大叫一聲跑了上來。

  伸指在她鼻下一探,發現還有呼吸,索爾稍稍放心,趕緊把她收回。

  無論魔獸受多重的傷,只要沒死,收回魔獸空間一定時間後就能痊癒。

  然而還沒等他站起,小腹已重重挨了一腳,整個人被踢出數公尺外。

  維羅納抹去嘴角的血絲,俯身撿起血泊裡的劍,緩緩向索爾走了過去。

  「咳咳……」剛剛那腳挨得極重,索爾幾乎背過氣去。

  「可惡的人類,我會一劍一劍把你切成碎片!」身為堂堂狼人族長,居然被一個人類逼到這種地步,維羅納幾乎氣得發狂。

  而在潔西卡等人這邊,由於有石柱擋住,他們只聽到後面連續發出好幾聲巨響,卻什麼也看不到。就在眾人紛紛猜測的時候,索爾突然從石柱後滾了出來,跟著維羅納提劍走出。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誰都能看出維羅納轉敗為勝了,當場就有很多獸人歡呼起來。

  潔西卡啊的一聲驚叫,忍不住就要衝上去。

  「潔西卡小姐,別去,沒用的。」克雷斯一把抱住她。

  「但……但是索爾他……」潔西卡一緊張就會叫索爾的本名。

  「獸人把決鬥看得無比神聖,如果我們插手的話,誰都活不成,領主大人肯定不希望這樣。但如果他有什麼不測,我一定會殺掉那個狼人為他報仇!」奇普沉聲道。

  潔西卡身體一震,無助地看著緩緩逼近索爾的維羅納,視野迅速被淚水模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1 AM 編輯

第二章 野蠻人

  「完了,這次死定了……」索爾眼睜睜看著維羅納走到自己面前,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維羅納輕蔑地看著匍匐在自己腳邊的索爾,緩緩把劍舉過頭頂。人類就是人類,無論再怎麼掙扎,始終是弱者的代名詞。

  看著懸在頭頂明晃晃的長劍,索爾認命了,看來老子的異世界之旅也到此為止了。想起阿爾伯特關於靈魂的見解,他不禁想到,我要是死了,靈魂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一轉頭,他突然看到遠處淚流滿面的潔西卡,以及緊張地望著這邊的克雷斯等人,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際。

  「我還有洛維爾,還有這些部下,還有潔西卡……媽的!我還不能死。」

  幾乎是下意識的,索爾把身體一偏。恰好維羅納一劍劈下,完全沒想到這個一副等死模樣的傢伙居然會躲開,維羅納一劍落空,砍在地上火星四濺。

  趁他一愣的機會,索爾順勢滾到一旁。他呼呼的喘著氣,心念急轉:

  「該怎麼辦,怎麼做我才能反敗為勝?」

  可惜想來想去,他悲哀的發現,實力的差距根本無法彌補,如果不出現奇跡的話,自己根本不可能勝過維羅納。

  就在這時,胸口一點細微的緊壓感引起了他的注意。伸手摸了摸,他立刻感覺出那是塊巴掌大的硬物。

  這東西正是索爾買下的《奎瑪克的遺書》,雖然從阿爾伯特那兒知道,自己根本沒法使用這東西,但放著這麼件寶貝不能用,仍讓他大不甘心,反正東西容易攜帶,他就一直隨身揣著,旅途中時不時拿出來翻翻,過過乾癮。

  儘管知道比起殺敵,這東西對自己更危險一些,但現在情況緊急,恐怕只能靠它翻盤了。不及多想,索爾一把從懷中掏出那本小小的手札。

  隨手把書翻到最後幾頁,也顧不得看圖監上是什麼魔獸了,他直接手按書頁,直視維羅納咧嘴一笑:「很跩是吧?等著倒霉吧你!」

  一陣白芒爆閃,瞬間場中已多出一隻鱷魚般大小,匍匐於地,渾身火紅,週身燃燒著絲絲火焰的奇異蜥蜴。

  「頂……頂級魔獸,熔巖蜥蜴!」不少獸人不能置信的驚呼道。

  「媽呀,怎麼召出這麼個玩意兒。」索爾是見識過頂級魔獸的威力的,一見自己居然召出這麼個恐怖的東西,也嚇得魂飛魄散。

  大駭下,他趕緊連滾帶爬的跑開,否則別維羅納沒幹掉,自己先成了犧牲品。

  頂級魔獸的出現,讓獸人們陡然緊張起來,維羅納已顧不得追殺索爾,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一雙血紅的眼睛牢牢盯住。

  手持武器的維羅納成功引起熔巖蜥蜴的注意,它盯著對面的狼人,嘴巴緩緩張開,幾滴鮮紅的唾液滴落在地。

  恐怖的是,那幾滴唾液滴在地上,赫然發出哧哧的聲響,伴隨著一陣青煙,石板竟然融出幾個小洞││這時眾人才看清,那所謂的「唾液」居然是熔巖。

  維羅納連大氣也不敢出,憑獸人優秀的直覺,他已判斷出,自己只要稍稍一動,熔巖蜥蜴立刻就會攻擊。他唯有緩緩放鬆身體,盡量不刺激對面的魔獸,同時尋找逃走的機會。

  可惜維羅納不動,有人卻不肯放過他。就在他和熔巖蜥蜴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黃燦燦的物體突然飛來,打在他的頭上。

  噹啷一聲來物落地,卻是一枚小小的金幣。

  「你……」維羅納又驚又怒,憤怒地瞪著不遠處的索爾。

  「還不動?」索爾又從兜裡掏出幾枚金幣,剛做個要扔出去的姿勢,他又一臉不捨地縮回手。「用乾坤一擲實在太浪費了,這可是真正的「金錢鏢」啊。」索爾自言自語的道,同時轉頭四顧,尋找新的暗器。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克雷斯背負的隨身包裹上……

  不多時,臭襪子、小石頭、胡椒瓶、啃了一半的麵包,甚至爛蘋果等雜七雜八的東西,接二連三的往維羅納砸去。

  「我丟,我丟,我丟丟丟……」學著某著名綜藝節目哼著,索爾不亦樂乎的拿維羅納練習投擲技能。

  可憐堂堂狼人族長,此刻卻只能木樁一樣接受索爾的「洗禮」,隨著他腳下稀奇古怪的不明物體逐漸增多,一雙狼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然而熔巖蜥蜴就在面前,儘管惱怒欲狂,維羅納仍不敢稍動一下,如此憋屈,讓他難過得差點口吐鮮血。

  其他獸人震驚於維羅納遭受的「凌辱」,然而按照規矩,此時決鬥仍在繼續,他們只能乾瞪著眼無法插手。

  如此一來,索爾更是肆無忌憚,反正依他的性格,有便宜不佔到底那才叫見鬼了。

  「再來點。」丟完最後兩顆臭雞蛋,索爾意猶未盡的向克雷斯攤出手。

  「領主大人,沒有了。」克雷斯抖抖空空的包裹,顯得頗為委屈。

  索爾這邊丟得High,一旁的他卻滿臉肉疼。那幾雙臭襪子,我還準備洗洗繼續穿呢,結果就被拿去砸人了;還有那半個麵包和蘋果,可是我今晚的宵夜啊!還有那些雞蛋……

  天知道這傢伙怎麼會把這些東西都裝一個包包裡,還背進了獸人的王宮?

  「真沒了?」索爾覺得很遺憾,他還沒盡興呢。

  「真沒了。」克雷斯確認道,同時悄悄把口袋藏到身後。裡頭只剩老子唯一的一條換洗內褲,可不能再讓你給扔了……他心道。

  索爾無奈,只好另打主意。面對他的灼灼目光,所有人無不一臉戒備地退了一步。

  「開玩笑,還來?」潔西卡更下意識的護住胸部。

  這邊維羅納剛為「轟炸」結束暗鬆了口氣,同時發誓,一定要讓這個可惡的人類不得好死。哪知還沒等他向偉大的戰神祈禱,就見一物旋轉著飛至,啪的一聲掛在他長長的狼嘴上。

  瞬間,一股中人欲嘔的惡臭充塞他敏感的鼻子,維羅納一陣噁心,差點沒吐出來。等他把嘴上的東西摘下,才看清竟然是只臭哄哄的靴子。

  「我……我一定要殺了你!」何曾受到過如此侮辱?維羅納青筋暴跳,全身的狼毛都豎了起來。

  「還不動?挺能忍的啊。」索爾光著一隻腳,搖搖晃晃的用單腳在地上蹦著。

  自潔西卡以下,所有人都滿臉黑線。這傢伙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傑爾斯和朗多更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再招惹這廝。

  幾次努力未果,索爾開始尋找新的武器。很快,他一臉賊笑的向尼克伸出手:「尼克,剛剛你不是要把劍借給我嗎?」

  尼克當然知道他想幹什麼,一邊大歎伯爵閣下真是有那麼一點點……

  賤,一邊無奈的拔出劍遞了過去。

  「@@,堅毅不屈是吧?我看在你身上刺幾個窟窿,你還動不動?」

  一劍在手,索爾仰天長笑。

  看著他手裡明晃晃的騎士劍,維羅納眼裡也不禁露出一絲恐懼。

  裝模做樣的瞄準一番,索爾兩手握劍做個全壘打的姿勢,跟著一把擲出。

  眼睜睜看著旋飛的長劍直向自己腦袋劈來,維羅納終於忍耐不住,偏頭避過的同時,狂叫著向索爾撲去:「混蛋,我殺了你!」

  然而面對暴怒的狼人族長,索爾卻毫無懼色,反而笑嘻嘻的對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幾在同時,維羅納後背狼毛齊豎。

  猛地停步,他緩緩轉身。

  「該死的人類……」這是維羅納唯一來得及轉的念頭,因為他看到身後的熔巖蜥蜴喉頭一鼓,已張開了大嘴。

  轟!一聲沉悶的爆響,火紅的巖漿就像山洪爆發一樣,從熔巖蜥蜴的嘴裡直噴而出,海浪般向維羅納蓋了過去。

  維羅納身形霎時被湧來的紅浪淹沒。灼熱的巖漿濺上後面的石柱,大股濃煙冒起,宮殿裡的溫度陡然升高。

  「我的媽呀!」雖然成功引得熔巖蜥蜴攻擊維羅納,但索爾仍被這股威勢嚇呆了。

  濃煙稍散,維羅納單膝跪在地上,整張狼臉都扭曲了。他的半個身體赫然被灼熱的巖漿覆蓋,凝固的巖漿像鎧甲一樣結在他的身體表面,從裂縫中還可以看到燒得焦黑的肌肉,異常可怕。

  狼人族的「再生」確實不同凡響,換了別族獸人,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也只有維羅納還能活著。不過重傷之下,他也無法動彈了。

  見他居然沒死,熔巖蜥蜴再次張開大嘴。在這瞬間,幾個狼人奮不顧身地衝了上來,一個抱住維羅納,另兩個則衝向熔巖蜥蜴,吸引它的注意。

  熔巖蜥蜴稍稍偏了下頭,巖漿再次噴薄而出,那兩個狼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灰燼,但維羅納也被趁機救走。

  「可惜啊。」看在眼裡的索爾禁不住長歎。

  「可惜個屁,看看你幹的好事,還不快跑!」潔西卡沒好氣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和克雷斯拖著他就跑。

  這時熔巖蜥蜴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發起飆來,左一口來右一口,大股大股的巖漿四處亂噴。

  宮殿頃刻間就變成了地獄,到處是灼熱的巖漿,氣溫不住升高,那些英勇的獸人也只能沒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使節團眾人躲到一根石柱後,尼克滿臉崇拜的道:「伯爵大人竟然能夠召喚頂級魔獸,實在讓我佩服……」

  「別佩服了,快把它收回去,不然大家都得完蛋。」傑爾斯沒好氣地打斷他。

  面對眾人期待的眼神,索爾忸怩道:「這個……我最近正在研究怎麼把它們收回去,但目前還沒任何進展。」

  「也就是說……」朗多聲音發顫。

  索爾十足無賴的一攤手:「我收不回來。」

  「我的天啊!」眾人齊齊在心裡哀歎一聲,這時一股巖漿順石柱兩側襲來,他們兔子般跳起,繼續逃命。

  熔巖蜥蜴仍在肆虐,它昂首闊步的在巖漿四溢的宮殿裡漫步,時不時噴吐一口,似乎正隨心所欲地把這個洞穴改造成它熟悉的棲息環境。

  很多獸人士兵聞聲趕來,卻連熔巖蜥蜴的身都近不了,往往一口巖漿過去,就造成巨大的傷亡。大殿裡紅霧騰騰,空氣像火焰一樣灼人,流溢的巖漿裡夾雜著燒焦的屍體,其狀宛如地獄。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從殿頂跳落,狠狠壓在熔巖蜥蜴身上。這是一頭巨大的比蒙獸,蒼灰色的皮毛顯示他已經上了年紀,但無論是個頭還是力量,都遠超比蒙王子烏羅爾。

  熔巖蜥蜴被從天而降的巨物壓得慘叫一聲,它努力地昂起頭,想要看清背上是什麼東西。比蒙獸騎在蜥蜴身上,兩爪探出,鐵鉗一樣扼住它的長嘴。

  嘴巴被制,熔巖蜥蜴無法再噴吐巖漿,它拚命的掙扎著,大股大股的熔巖從嘴巴縫隙滴落,把地面燒得哧哧作響。

  然而比蒙獸的力量恐怕僅次於巨龍,在它有力雙臂的鉗制下,熔巖蜥蜴完全被壓服於地。突然那頭比蒙獸分別抓住蜥蜴的上下顎,像撕紙一樣用力一扯。

  熔巖蜥蜴連最後的巖漿都來不及噴出,發達的肌肉便像紙糊一樣被撕開,堅固的關節崩裂,由嘴至頸完全被撕成兩半。

  噗唰!比巖漿還要濃烈的鮮血頃刻溢滿地面,奄奄一息的熔巖蜥蜴身體突然化為一道白光,消失不見││沒有人發現,索爾緊夾腋下的《奎瑪克的遺書》內某一頁,重新浮現一隻熔巖蜥蜴的圖形。

  單槍匹馬就能幹掉一隻頂級魔獸,比蒙族的戰鬥力果然驚人,難怪這一族人數雖少,卻能隱隱成為獸人四大族之首。可以想像,當一支由比蒙獸組成的大軍出現在戰場,將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它們。

  比蒙獸站起身來,雖然沒受到重大的傷害,但渾身的毛也被蜥蜴身上的火焰燒掉不少。隨著體型緩緩減小,終於露出本來面目,赫然就是獸人王古拉!

  恢復人形的古拉艱難地喘了幾口氣,面上現出頹然之色,顯然以他的年紀使用「獸靈回歸」,並不是件輕鬆的事。

  牛頭人族長莫羅和幾個獸人士兵趕緊跑上來把他扶住,為他披上獸裘。

  索爾注意到,當古拉獸化以後,很多獸人看他的眼睛充滿了敬畏,這其中也包括獅人族長歐斯曼等支持維羅納的獸人。

  而維羅納臉上的表情卻非常複雜,既有畏懼和忌憚,更多的則是深深的憤恨。

  顯然古拉剛才的行為已提醒那些搖擺不定的獸人,比蒙族仍是獸人中最強的種族,在支持維羅納之前,最好考慮清楚這點。

  宮殿已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無法再待,獸人攙扶著受傷的同伴來到外面,獠牙城中很多居民都被驚動,望著山頂紅光閃閃的宮殿議論不止。

  老實說,索爾很害怕,畢竟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魔獸造成的,獸人本就厭惡人類,這次再把他們的老巢給「煮」了,對方不發飆才怪。

  所以使節團眾人出來時,全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走路都盡量挨著牆角,生怕引起獸人的注意。

  但他們還是發現了,獅人族長歐斯曼怒吼道:「就是這些可惡的人類,把我們的王殿給毀了。殺了他們!」

  一群獸人呼啦啦圍了上來,克雷斯眼睛一瞪,拔劍攔在前面,氣氛立時劍拔弩張。

  索爾心裡那個後悔啊,早知道這樣,剛才還不如趁亂溜掉算了。

  眼看情勢一觸即發,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住手。」卻是古拉和莫羅走了過來。

  歐斯曼不甘心的道:「我王,這些人毀掉了我們的宮殿,請下令處死他們。」

  莫羅冷笑一聲:「是維羅納挑戰在前,輸了就想倚多為勝嗎?我們獸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

  歐斯曼還想爭辯,古拉悶哼道:「夠了,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既然戰敗,就要承擔起後果,重修宮殿的事由狼人族全部負責。另外維羅納也必須遵守諾言,不准再追究卡裡格的死,明白嗎?」

  最後一句話,他厲聲對維羅納道。倒不是古拉維護索爾,只是這是打擊對手的絕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維羅納被兩個狼人攙扶在一旁,精神委頓。他也很硬氣,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他聞言緩緩點了點頭:「是,狼人族願負起一切責任。」說著,他陰沉的目光向索爾望來:「特使先生的實力出乎我的意料,拜你所賜,狼人族絕不會忘記今天的屈辱。」

  索爾還能說什麼,只有苦笑,看來這個梁子是越結越深啦。

  待維羅納離開後,索爾又趁機道:「對獸人王陛下的公正,我們感激不盡。另外,我這次前來,還受國王所托,希望簽訂兩國間的和平條約,讓迪拿爾和獸人帝國共享真正的和平,您意下如何?」

  古拉看起來也很疲憊,他擺了擺手:「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而且現在也不是商談這個的時候。這樣吧,明天我會再次召見你,到時候再說吧。」說著他揚聲道:「來人,送特使先生回旅店。」

  離開獸人王宮,大街上很多獸人都望著濃煙滾滾的宮殿議論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片亂哄哄的。

  眾人正走著,隊伍突然被幾個高大的野蠻人攔住去路。負責保護的獸人士兵立刻緊張的拔出武器,大聲呵斥起來。

  「沒事沒事,他們是我的朋友。」索爾一眼就看到康特貝克,趕緊道。

  「您就是洛維爾的特使索爾先生嗎?感謝您救了白熊部落的康特貝克,冰凍高原的人會永遠記住您的恩惠。」一個花白鬍鬚、容貌蒼老的野蠻人走了過來。

  他們和康特貝克一樣高大威猛,渾身繪滿圖騰紋身,穿著厚厚的皮裘,只是沒有戴手銬和腳鐐,應該就是康特貝克所說的部落使節了。

  索爾不好意思的笑笑:「哈哈,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

  老者正色道:「請別這麼說。雖然同樣為人,但卻很少有人把我們當人看,就連獸人也瞧不起我們。以特使閣下之尊,竟肯花費巨大代價還康特貝克以自由,對您寬闊的心胸,我們都感激不已。」

  索爾心下得意,原來自己一時衝動還有這樣的結果。他正要說話,看到旁邊的獸人士兵,便指了指路邊一個簡陋的酒館:「您太客氣了,我們到那邊去聊吧。」

  老者心神領會,點頭答應。

  索爾和那幾個野蠻人進了酒館,潔西卡和克雷斯也跟了進去,那些獸人士兵則在外等候。

  落座後,老者自我介紹道:「我是北部高原巨鯨部落的伊爾凡,這次來獠牙城,是代表冰凍高原所有部落和獸人王商談賦稅的事。」說著,他又介紹了其餘幾個野蠻人,他們都是各大部落的族長。

  冰凍高原的野蠻人受獸人統治,負擔著獸人帝國沉重的賦稅,一直以來都備受壓迫。一旦有哪個部落滿足不了獸人的索求,獸人動輒就舉族屠滅,把他們看得比狗頭人還賤。很多野蠻人都被賣到獸人帝國做奴隸。

  這些野蠻人實在很高大,酒館內專為獸人龐大的身體訂做的椅子,在他們身下也嘎吱作響。就算是坐著,索爾也不得不仰視對方。

  看在眼裡,索爾不由得奇怪道:「你們都是勇猛無畏的戰士,我看就連獸人也對你們畏懼三分,為什麼還要受他們壓迫呢?」

  這話一出,幾個野蠻人的眼中都露出黯然之色。

  片晌,康特貝克才道:「沒辦法,雖然我們比獸人強,但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多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人多?難道你們的人很少嗎?」索爾一呆。

  伊爾凡解釋道:「不,是我們每個部落的人太少了。就連最大的巨鯨、冰巖、白熊等幾個部落,人數也才幾萬人,所以一旦被獸人進攻,我們根本打不過。」

  潔西卡奇怪道:「難道一個部落被攻擊,其他部落也不幫忙嗎?」

  這次伊爾凡回答得很乾脆:「當然不是。但冰凍高原地域廣闊,各個部落散落各處,相隔都很遠,就算有心幫忙也來不及。」

  索爾一攤手:「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不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幾個野蠻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顯出迷惑之色。

  索爾說道:「你們雖然勇猛,但因為分得太散,所以才會被獸人各個擊破,被他們奴役。想想看,要是你們聯合起來,就沒有人數上的劣勢,那時獸人還敢任意欺辱你們嗎?」

  「但是……我們的部落從祖先開始,就生活在各自的地盤,怎麼能輕易離開?」一個野蠻人的族長遲疑道。

  索爾真是哭笑不得,連命都快沒有了,還管什麼祖先的習慣。但他也知道,對這些還未開化的野蠻部落來說,約定俗成的規矩有很大的約束力,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他想了片刻,先小心翼翼地看看左右,確信沒有其他人在聽後,這才建議道:「那不如這樣。你們如果真的想抵抗獸人,至少應該在地勢緊要的地方建一座城邦,讓每個部落都派些人去居住,並保持一定數量的常備軍。這樣部落不必離開各自的家園,但又有了抵抗獸人的力量。」

  索爾說這話時,想到的是凱撒時期高盧人和羅馬的戰爭。古代的高盧和他們的情形很像,也是各個部落散居各處,而且因為環境惡劣的關係,民風強悍。但就是因為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每次都被羅馬分化瓦解,各個擊破。

  索爾之所以冒著觸怒獸人的危險,提出這個建議,其實沒有什麼私心,更沒諸如「給獸人帝國製造一個強大的敵人」的陰謀。他只是單純想要幫助這些野蠻人而已,因為無論是誰看到同胞被異族奴役,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

  「建立城邦?」他的話,讓幾個野蠻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由於歷史和缺乏交流的原因,他們從沒想到過這點,此刻經索爾一提醒,都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低聲用野蠻人的語言議論片刻,伊爾凡興奮地道:「您的建議實在太好了,不,簡直就是拯救了整個野蠻人部落。您的恩德,就像戈斯麥德雪山那樣高大。」

  他知道這些野蠻人終於開竅了。雖然只是個簡單的建議,具體怎麼做還得他們回去仔細協商。但只要有了開始,將來這個強悍的民族,一定可以從獸人的壓迫下解放出來。

  索爾又不忘提醒道:「冰凍高原氣候惡劣,只要你們團結起來,獸人一定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將來有條件的話,應該把各個部落結合起來,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強大。」

  幾個野蠻人臉上都洋溢著狂喜的神色,他們爭相和索爾擁抱,表達對他的感激。不過說是擁抱,倒更像是索爾被抓著提到半空,在這些巨人面前,他就像個毫無反抗之力的洋娃娃。

  「將來您如果有機會來冰凍高原,請到白熊部落來找我。」臨走前,康特貝克握著索爾的手,鄭重其事的道。

  雖然他沒說來了自己會怎樣,但索爾相信,那時無論自己有什麼要求,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替自己辦到。

  等野蠻人都離開後,潔西卡忍不住問他:「你知道剛才的話如果被獸人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索爾聳聳肩:「當然知道,不過你忍心看他們永遠做獸人的奴隸嗎?」

  克雷斯搶著道:「當然不,沒有人願意做奴隸!」

  索爾對潔西卡一笑,露出個「你也看到啦」的表情。

  潔西卡不禁氣結:「就你鬼主意多,我可不是害怕,只是提醒你一下罷了。」

  索爾哈哈大笑著起身:「放心吧,你和克雷斯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從沒擔心過會洩漏出去。」

  他的話讓克雷斯大為高興,摸著腦袋不住呵呵傻笑。潔西卡沒有說話,但眼中也充滿了喜悅。

  這時在獸人王宮某一間房子裡,獸人王古拉正在接受一名比蒙薩滿的治療。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即便在壽命很長的比蒙族裡,也非常蒼老。

  獸靈回歸會極大的消耗使用者的精力,對古拉更是不小的負擔。要不是為了震懾那些搖擺不定的小獸人族,他也不會這麼冒險。

  烏羅爾怒氣沖沖的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我早就說過,維羅納一直盯著您的王位。現在他受了重傷,您為什麼不讓我趁機殺了他?只要他一死,歐斯曼就會老實下來,別的小族不足為慮,那獸人王仍將是您的。」

  古拉看著這個年輕氣盛的兒子,不由感慨萬分。烏羅爾繼承了比蒙族強大的力量,卻沒有繼承自己的頭腦,在他眼中,殺戮總是可以解決一切。

  他耐心的道:「冷靜一點,烏羅爾。如果現在殺了維羅納,一定會引起內亂。我們應該想一個更好、更穩妥的辦法。」

  烏羅爾卻一臉不在乎:「就算狼人族和獅人族造反又怎麼樣?我們比蒙的勇士可以輕易擊敗他們。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殺了維羅納。」

  古拉歎了口氣,正想再說,門突然被推開,阿瑪達跑了進來,她撲進古拉的懷裡。

  「父王,聽說宮殿起火了,您沒事吧?」

  古拉對這個漂亮又天真的女兒喜愛非常,他呵呵笑道:「沒事沒事,你看父王不是好好的麼?」

  阿瑪達抬起頭:「聽說是維羅納族長跟索爾決鬥引起的,這是真的嗎?」

  烏羅爾哼了一聲:「維羅納越來越囂張了,不過這次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他被火蜥蜴燒成重傷,早就半死不活了。」

  阿瑪達驚訝的望著古拉:「但他不是父王的下屬嗎,如果您不允許的話,他怎麼敢私自向索爾挑戰呢?」

  烏羅爾憤憤的道:「維羅納還把父王當獸人王嗎?他早就盯著這個位子了!」

  阿瑪達啊的驚呼一聲:「真的嗎?那如果他做了獸人王的話,會不會連我們也殺了呢?父王,我好害怕。」

  古拉和烏羅爾對看一眼,都暗自吃驚。想起今天維羅納的怨恨,他們才驚覺彼此的仇恨已結得很深。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王位之爭了,如果讓維羅納成功的話,他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父子倆。

  古拉只覺一陣心寒,自己一直都太低估維羅納了,卻沒想到這已經是你死我活的鬥爭。要不是女兒意外的提醒了自己,恐怕一時心軟,真要犯下大錯。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下定對付維羅納的決心。要知道,無論哪方得到獸人王之位,都必定要以另一方的死做為終結,這沒什麼好說的。

  想到這裡,他撫摸著阿瑪達的秀髮:「別擔心,父王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阿瑪達搖晃著古拉的胳膊:「父王,索爾是迪拿爾的使節,又救過我的命,您也要好好保護他哦。」

  對女兒和索爾間的傳聞,古拉也略有耳聞。他憐愛的撫摸著阿瑪達的頭道:「阿瑪達,你是比蒙族的公主,那個索爾只是個卑微的人類,你還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阿瑪達不高興的道:「父王,索爾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最好了。

  而且他是迪拿爾的使節,如果那個壞蛋維羅納欺負我的話,他一定會率領大軍去打那些狼人的。」說著,似乎要表示自己的確信無疑,她還可愛的揮了揮小拳頭。

  阿瑪達這番話非常天真,但說者無心,卻聽者有意。

  古拉心裡一動:「是啊,自己對向維羅納下手一直猶豫不決,就是害怕引起內亂,引來人類的入侵。但索爾的到來,不正是絕佳的機會嗎?」

  只要透過他安撫好迪拿爾,那麼自己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對付居心叵測的維羅納了。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阿瑪達,我和你哥哥還有些事要談,你先出去吧。」他拍拍阿瑪達的頭說道。

  「喔,那我走了。對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一定要記得哦。」阿瑪達乖乖的點頭。

  古拉呵呵一笑:「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索爾的。」

  阿瑪達離開以後,烏羅爾忍不住道:「父王,您還真打算遷就妹妹嗎?」

  古拉歎了口氣:「烏羅爾啊,你妹妹雖然天真,卻總是能說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呢!要不是她提醒,我還沒想到那個人類這麼有用。」

  「您到底有什麼打算?」烏羅爾瞪起眼睛問道。

  「迪拿爾不是想簽和平協議嗎?」古拉意味深長一笑:「我就如他們的願好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3 AM 編輯

第三章 依格烈來襲

  第二天,索爾再次得到古拉的召見。

  由於宮殿被毀,這次接見臨時改在獸人薩滿祭祀戰神的神殿。

  戰神殿是一座類似古希臘神廟的宏偉建築,七根巨大的石柱,刻滿戰神菲瑞斯的繪像。神殿內闊達數十公尺,屋頂開有隱蔽的采光窗,十三道光柱均勻地照射在地板上,宛如神跡再現。

  在兩名薩滿祭司的帶領下,索爾一行人向神殿內部走去。突然索爾注意到通道一旁的一間石室裡,放著件奇怪的東西。

  「那是?」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順他的視線望過去,一個祭司自豪的解釋道:「那是我們祖先的遺物,供奉在這裡已有數百年了。」

  放在石室祭臺上的,是一顆灰色半透明的晶體,其實在看到的時候,索爾已經認出那是比蒙獸的魔核。

  傳說在比蒙族人出現以前,整個北部荒原是那些足以跟巨龍匹敵的比蒙獸的天下。現在這些魔獸已經滅絕,留存於世的只剩獸人的傳說,以及少量骨骸等遺物,其中最珍貴的,則是比蒙獸的魔核。

  比蒙獸的魔核蘊含著巨大魔力,遠超任何一種特級魔獸,更因其數量稀少,整個摩季那大陸也不超過十顆,因而更顯珍貴;就連弗裡敦黑市,也從未有過它的交易記錄。

  索爾之所以注意它,因為這東西正是艾蕾貝娜委託他尋找的物品之一。

  弗裡敦黑市裡,索爾不惜背負巨額債務才收集到兩件,離今年的定額還差一樣。他正愁怎麼向那頭母龍交差,沒想到最難找的竟然就在眼前。

  不過比蒙族尊比蒙獸為自己的祖先,只看他們把魔核放置在這裡,就知道對其有多珍視。恐怕索爾只需流露出哪怕一點想拿走它的念頭,薩滿祭司手裡帶著鋼刃的手杖就會敲到頭上。

  因此索爾絲毫不露聲色,只是裝作好奇的嘖嘖讚歎一番,便轉身離開。來到神殿大廳門外,他故意退後半步,和奇普平行。

  「剛才那顆魔核看到了吧?」索爾若無其事的壓低聲音。

  奇普何等乖覺,沒有露出絲毫異色:「是的。」

  「等我進去以後,想辦法把這裡的地形摸清楚啊。」留下這句話,索爾面帶微笑,向神殿大廳裡走去。

  在他旁邊的潔西卡卻聽個一清二楚,她立刻明白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打算幹什麼,幾步追上他,駭然道:「等等,你不會真的想……」

  「為什麼不?」索爾兩眼直視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像在跟空氣說話:「反正交不了差,洛維爾也要完蛋,當然要拼一下。」

  潔西卡還待再說,索爾拉了她一下:「放心,我不會現在動手的啦。」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入大廳,在一尊直抵屋頂的菲瑞斯雕像下,古拉威嚴而坐,在他下首仍然排滿獸人,但卻不見狼人族長維羅納,大概還在養傷。

  見面照例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問候,但很快話題就轉到實質性的問題上。

  當索爾提出希望和獸人帝國簽訂和平協定時,立刻引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毫不意外的,獅人族長歐斯曼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不行,就憑弱小的人類,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談和平?」他大聲道。

  他的話讓很多獸人點頭贊同。

  獸人的土地雖然肥沃,但光靠奴隸耕種並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帝國每年的必需品,除大量靠貿易所得,還有相當一部分則是靠邊境軍隊入侵迪拿爾劫掠。

  在獸人眼中,富饒的迪拿爾就像他們後院的倉庫,想要什麼打過去搶就是了。軟弱的人類從來沒放在這些獸人眼裡,如今迪拿爾要求籤訂和平協議,他們怎麼可能答應?

  「獸人王陛下,簽訂和平協議對我們都有好處。如果邊境平安,進出的商隊將大量增加,相信可以滿足整個獸人帝國的需要。另外,做為回報,我們的國王還承諾,每年給予五百萬枚金幣,十萬公斤糧食……」

  雖然有貴族的臭毛病,但做為副使,傑爾斯和朗多還是非常盡責的。

  兩人知道索爾這個「特使」根本指望不上,於是立刻開出條件準備談判。

  如此豐厚的報酬立時讓所有獸人心動,特別是已下定決心要簽這個協議的古拉。不過他絲毫不動聲色,只是緩緩搖頭表示不夠。

  接下來,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討價還價,索爾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成了整個神殿最無所事事的人,因為就連潔西卡都能插上兩句。

  獸人談判的方式非常直接,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懂一味直來直去的要求更多。不過在傑爾斯和朗多的努力下,最後終於達成一個雙方滿意的條件。

  維羅納不在這裡,以他馬首是瞻的歐斯曼等獸人氣勢大減,只能在一旁乾瞪眼。最後,古拉滿意的點點頭,終於要首肯了。

  見事不濟,歐斯曼幾乎不顧一切的跳了出來:「我反對!」

  古拉皺了皺眉頭,但歐斯曼畢竟是四大族的族長,他也只能問道:「為什麼?」

  「這一定是人類的陰謀,任何向他們妥協的行為都是示弱。反正不管是糧食和金幣,只要去搶,我們都能得到!」歐斯曼揮舞著爪子叫道。

  「笨蛋。」索爾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哪知獅人耳力極好,歐斯曼立刻瞪著他。

  索爾對這個沒事就攪自己局的傢伙也沒好氣:「說的就是你,擺明了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你非要反對。你說你長這麼大個子,怎麼就沒腦子呢?」

  歐斯曼幾乎氣得發狂,但索爾更囂張的道:「你不是說,想要什麼都可以搶嗎?那來啊,有種明天就攻下杜斯克,我們國庫裡錢多得花不完,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見他居然挑釁獸人來攻打王都,傑爾斯臉都白了,一個勁地在底下扯索爾的袖子。索爾卻毫不在意,因為他料定在獸人王之爭有結果前,這些傢伙不敢開戰。

  果然,歐斯曼氣得鬃毛倒豎,卻也不敢真的應承下來。

  古拉也說話了:「歐斯曼,說說你的理由吧。」

  歐斯曼只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這個協議,讓古拉有所顧忌,哪真能說出什麼理由來?但古拉語氣裡包含著很明顯的怒意,又不能不答。

  突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連聲道:「因為人類殺了卡裡格,肯定不安好心,希望我王不要上他們的當。」

  「混蛋!」古拉猛地暴喝一聲:「昨天的決鬥後,我已經禁止任何人再追究此事,連維羅納也答應了。你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歐斯曼這才知道糟了,洶洶的氣勢頓時消了下來,支吾著無言以對。

  冷冷的掃視一番,古拉冷然道:「還有沒有人反對?」

  維羅納不在此處,歐斯曼也吃了癟,加上昨天古拉勇猛的表現,原本支持他們的獸人驚疑不定的互相張望著,一時竟沒人敢再說話。

  古拉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那麼我宣佈,獸人帝國和迪拿爾達成和平協議,以後不再互相侵犯。」

  使節團眾人都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最難辦的一件事,終於完成了。

  其實誰都知道,這個所謂的和平協定,對獸人一點約束力也沒有。

  不過索爾才不管這麼多,老子只管簽,可不負責以後的「保固期限」。

  「只要能讓我平安回到洛維爾,之後你愛撕毀不撕毀,可就不關我的事啦。」

  哪知老天爺好像注定不會給他一點好運,索爾還沒來得及把書面合約拿出來,就聽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我王,我反對!」

  一聽這話,索爾心裡就泛起不祥的感覺。轉頭看去,果然就看見渾身纏著繃帶的維羅納,大步向神殿大廳走來。他的傷依然很重,繃帶下還浸透著血跡,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著新肉的鮮紅色,露在繃帶外的右眼閃著森寒的光芒,盯著殿中諸人。

  「不是吧,這樣都能活蹦亂跳的……」索爾暗暗叫苦。

  對他的出現,古拉也大感意外,他沉聲道:「維羅納族長,你不是在養傷嗎?」

  維羅納一點不讓的和他對視著:「多謝我王關心,不過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聽說我王準備和人類達成和平協定,是真的嗎?」

  古拉點點頭:「他們很有誠意,我已經答應下來了。」

  維羅納哼的冷笑一聲:「誠意?這些人類什麼時候有過誠意?我們和人類從來不會有任何和平可言,看來陛下確實太老邁了,竟然糊塗到和人類談條件。」

  「你……」維羅納的咄咄逼人讓古拉一時說不出話來。

  歐斯曼等獸人因維羅納的到來,重新振作起來,在一旁連聲附和,神殿裡立刻一陣鬧哄哄的吵嚷聲。

  傑爾斯討好的說道:「維羅納族長大人,您可能還不知道,做為報償,我們的國王答應給……」

  「夠了!」維羅納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昂首對獸人們道:「我不管這些人願意給我們多少好處,也不管他們究竟打什麼主意。我只知道,做為菲瑞斯的子民,絕不會有妥協這種軟弱的行徑!」

  說著,他又轉向臉色鐵青的古拉:「而如果是我做獸人王的話,絕不會等著人類的施捨。需要什麼,就去搶奪!就去劫掠!攻佔他們的城市,俘虜他們的工匠,把他們變成我們的奴隸!那麼我們需要多少,就會有多少!」

  「歐!」獸人們被他一番話煽動得熱血沸騰,紛紛激動的狂叫起來。

  索爾無奈苦笑,知道維羅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獸人血管裡流動的,始終是好戰的血液,縱然古拉能憑藉手段壓制一時,但當維羅納把這種本能煽動起來時,以獸人王的權威也要無計可施。

  果然,面對群情激昂的獸人們,古拉臉色數變,最後只能頹然道:「今天太晚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轉身看著索爾,維羅納陰森森的道:「人類,有我在,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休想得逞。」

  昨天是古拉贏了,但僅隔一天,維羅納就憑藉出色的手段扳回一城。

  這個狼人果然不簡單,難怪古拉以獸人王之尊,也會對他如此忌憚。

  至此索爾不禁感慨,早知有今天這場事,昨天拼著一死,也要多召喚一隻特級魔獸出來把他幹掉。

  從神殿出來後,使節團諸人都情緒低落,傑爾斯和朗多更長吁短歎,大歎自己運氣不佳。眼看再過一陣就是重選獸人王的日子,哪還有時間再商量和平協議的事?看來就算能回到迪拿爾,也會被國王削去爵位了。

  奇普不知從什麼地方閃了出來,悄聲道:「領主大人,已經摸清楚了。」

  索爾點了點頭,這事急不得,得等個好機會。當務之急是,怎麼找個藉口在古拉下台以前,把這個該死的和平協議搞定,然後跑路。

  正在他煩惱的時候,阿瑪達在兩名比蒙族衛士的陪同下向他走來。

  「你怎麼在這兒?」索爾很奇怪。

  「人家好幾天沒見你了,想你了嘛。」阿瑪達親熱的挽著他的手:「你要回去了嗎?我陪你一起走吧。」

  索爾尷尬的看了潔西卡一眼,後者面無表情,似若未見。

  索爾只好苦笑:「那……你坐我的馬車好了。」

  「潔西卡姐姐,你要來嗎?」不知是看不到潔西卡的臉色,還是真的太天真,阿瑪達登車前向潔西卡招招手。

  「不必了,我喜歡騎馬。」潔西卡一把搶過克雷斯的韁繩。

  可憐的克雷斯被晾在一邊,只好目光灼灼的掃視其他人的坐騎,嚇得隨行騎士們趕緊拉著自己的馬跑開。

  上了車,潔西卡果然沒跟上來,索爾卻沒為此鬆口氣。按照以往的經驗,回去後才是狂風暴雨呢。

  索爾坐在窗邊,看著街道上掠過的行人。

  倒霉的是尼克,他苦著臉策馬跟著馬車緩緩而行,克雷斯硬是擠在他身後,兩人的重量壓得那匹高大的黑馬腿都軟了,不斷發出不滿的嘶鳴。

 「索爾,父王昨天說要答應你簽協議的事,辦成了嗎?」阿瑪達問。

  索爾聞言歎道:「沒有,被維羅納給壞事了。」

  阿瑪達憤憤的道:「我在外面看到維羅納跑進去,就知道要壞事。狼人族都不是好人,卡裡格和他爸爸一樣討厭。」

  老實說,索爾對維羅納也相當惱火。自從來到獠牙城後,這個狼人就像吃錯藥一樣,處處跟自己作對。

  「又不是我幹掉你的兒子,你跟我較什麼勁啊?」

  一想起可能再沒機會達成這次出使的任務,回去後國王怪罪下來,洛維爾說不定就真的成克裡夫的了,他就禁不住一陣焦躁。

  注意到索爾漸漸難看的臉色,阿瑪達輕輕一歎:「昨天的事我聽說了,真可惜呢,你差一點就把維羅納殺死了。」

  被她的話挑動憤恨,索爾不禁咬牙:「如果還有機會,我真想把這傢伙幹掉!」

  阿瑪達拉著他的手安慰道:「別生氣啦,我回去就跟父王說,都是維羅納不好,一定可以幫到你的。」

  雖然知道她的話起不到任何作用,索爾還是感激的摸了摸她的頭:

  「謝謝你。」

  阿瑪達喜滋滋的道:「你救過我的命呢,如果能幫到你,我也很高興。」

  就在這時,馬車到了使節團住的地方。

  索爾和阿瑪達剛下車,就聽到一個人道:「你就是阿瑪達公主嗎?」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瘦瘦高高,作劍士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他長得還算英俊,穿著一身輕便的皮甲,腰懸長劍,風塵僕僕的看起來好像趕了很多路。

  這個人走路晃晃悠悠,雖然面帶微笑,但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似乎不會把任何事放在眼裡。

  索爾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眼珠,那是血一樣的鮮紅色,極為引人注目。

  這讓他很奇怪,對方給他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樣。

  兩個比蒙衛士自動迎上把男子隔絕在數公尺開外,隨行的皇家騎士也不動聲色的擺出戒備的姿態。

  男子哈的一笑,高舉雙手:「別誤會,我對公主殿下沒有任何惡意。」

  阿瑪達奇怪的道:「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叫依格烈,來這裡是想問公主一個問題。」

  突然間,他臉上嘻笑的神情消失不見,眼中銳光一閃:「王都慶典最後一晚,究竟是誰殺了莫蘭特先生和羅傑?」

  「什麼?」阿瑪達滿臉迷惑:「他們是誰?」

  「不肯回答嗎?」依格烈為難的撓了撓頭:「那你告訴我,是誰殺了卡裡格。」

  阿瑪達啊的驚呼一聲:「卡裡格?你是維羅納派來的人嗎?」

  比蒙衛士臉色一變,其中一人伸手就抓了過去:「你究竟是什麼人?」

  猛然間,眾人就覺白光一閃,同時那個比蒙衛士慘叫一聲,捂著肩膀退了開去。直到鮮血噴濺,他們才看清比蒙衛士右手已齊肩不見,傷口血如泉湧。

  「好快!」克雷斯不由自主緊握劍柄。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腦中同時浮現一個人的身影,那就是跟隨莫蘭特身邊的那個神秘少年。

  隨手把手裡的斷臂拋開,依格烈誠懇的道:「我的弟弟死了,莫蘭特先生也死了,我真的很傷心。所以,公主,請你告訴我吧。」

  阿瑪達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勁地搖頭:「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依格烈神情再變,像頭猛獸般惡狠狠的道:「你真的不告訴我?」

  「媽的,遇上瘋子了,快跑!」莫蘭特身邊那個少年的狠辣讓索爾至今心有餘悸,索爾不再遲疑,拉上阿瑪達就跑。

  依格烈尖叫道:「不准跑,快告訴我!」

  「吼啊!」就聽一聲悶吼,一個比蒙衛士的身體猛地脹大,體表大片毛髮泛起,他已使用了獸靈回歸。

  然而比蒙衛士的變身還沒完成,依格烈猛地踏前一步,腰間長劍出鞘,像道閃電般從他腰間一抹。

  一絲血縫浮現,跟著迅速圍腰拉了一圈。在噗唰一聲駭人的悶響中,比蒙衛士的腸肚鮮血噴泉般爆開,已被攔腰斬斷。

  比蒙獸的身體堅韌無比,依格烈竟能憑藉一把普通長劍把他攔腰切斷,這一劍的力量,恐怕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達到的範疇。

  這時索爾和阿瑪達才剛剛跑到旅店的門口,依格烈從比蒙的屍體跨過,繼續向兩人追去。

  「阻止他!」尼克一聲令下,四周的騎士紛紛拔劍。

  一提馬韁,三名皇家騎士從正面以及左右策馬衝來,寬大的騎士劍向依格烈狠狠劈去。依格烈嘻的一笑,身體驟然加速,擠入三馬的空隙間。

  駭人的事發生了,三名騎士中間就像爆起一股利刃匯成的旋風,在一連串有如急雨的刷刷聲中,無數血花凌空飛濺。

  急衝的騎士猛地一頓,然後就像搭建的積木般,掉落一地屍塊,就連披著厚厚馬鎧的駿馬,也慘遭分屍││這些精銳騎士沒有死在襲擊中,卻在獠牙城莫名其妙被一個人類殺死,實在是非常諷刺。

  沒人看得清依格烈的動作,一把普通長劍在他手裡如同化為魔神的長鞭,沾者即死。抖抖手甩去劍上的鮮血,他繼續往前,這時索爾和阿瑪達剛剛逃入旅店。

  悶哼一聲,克雷斯毫不畏懼的抽劍上前。

  兩劍相交,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依格烈單手持劍竟然硬生生擋住克雷斯用盡全力的一擊。他的眼中閃過訝色,似乎對克雷斯這一劍非常吃驚。

  一絲笑容緩緩從依格烈嘴角浮現,同時他身體前傾,持劍一推。

  一股大力湧來,克雷斯不由自主連退數步,他滿臉不能置信,這是他第一次和人較力處在下風,而且對方只用了單手。

  這個外表瘦弱的傢伙,體內究竟蘊含了多大的力量?

  就在克雷斯一愣神間,依格烈持劍緊逼,長劍閃電般切向他的喉嚨。

  幾在同時,依格烈左側人影一晃,奇普不可思議的一閃而出,悶聲不響一刀刺來。

  「好!比那兩個沒用的獸人強多了。」依格烈嘴裡讚歎,手下卻絲毫不慢,旋風般轉身用劍柄擋下奇普的匕首。

  幾個呼吸的工夫,兩人以快打快,糾纏一起對攻數十記,密集的交擊聲幾乎沒有任何間隙。

  能和擅長貼身快攻的頂級暗殺者對攻,而且用的還是不利近身的長劍,如此技巧和速度同樣讓人驚歎。

  突聽一聲悶哼,奇普抽身急退,幾個翻身連避依格烈十劍,同時人也退到一旁,似乎已吃了暗虧。

  連斬迫開奇普,依格烈毫不停滯,回身一劍架住背後砍來的克雷斯。

  就聽嘩啦一聲,卻是那把普通的鋼劍再禁不起折騰,裂為碎片。

  不待克雷斯揮出下一劍,依格烈一拳砸在鐵砣上,把克雷斯打退,同時他後腳跟一翻,勾起死去騎士掉落的長劍,甩甩鮮血,繼續前行。

  打到這個地步,沒人能在他身上佔到一點便宜,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士甚至連插手都不能。依格烈走一步,克雷斯退一步,足見對他的忌憚。

  「求求你們,讓我過去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是誰殺了我弟弟。」突然,依格烈就像個可憐的孩子般,淚流滿面的哀求著,好像他才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出手殺人狠辣無比,個性卻捉摸不定,沒人猜得到他下一刻會變成什麼樣,這種反覆無常反而更加深了他的可怕。

  也許正如索爾所說,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再往後,就是旅店大門了,潔西卡唰的拔出刺劍:「攔住他,保護領主大人!」

  「潔西卡小姐,讓我來!」知道無法再退,克雷斯咬咬牙就要出手。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突從依格烈身後冒起,卻是那個被他砍斷右手的比蒙衛士。這時他已化身為比蒙巨獸,粗壯的左臂從後扼住依格烈的脖子。

  猝不及防,依格烈被死死鉗制。比蒙獸的力量非同小可,即便是他的怪力也難以掙脫。他拚命扭動著,叫囂道:「放開我!否則我把你碎屍萬段!」

  比蒙獸一聲不吭,只是越發用力。

  依格烈突然又哭了起來:「放開我吧,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只是想問她一個問題而已。」

  他的古怪讓克雷斯忍不住搖了搖頭,這才揮舞鐵砣斬去。

  千鈞一髮之際,又哭又鬧的依格烈雙眼猛地一凜,似乎有某種東西從他身上炸了開來。瞬間以他為中心,一股巨大的衝擊猛地向外一震。

  地面轟的抖動了一下,克雷斯急切間只來得及回劍在身前一格,眨眼間就被狠狠撞飛開去,摔到數公尺開外。

  騎士們的馬也受驚的人立而起,紛紛發出驚恐的嘶鳴。

  「這……是鬥氣?」奇普又驚又怒。

  受到直接衝擊的比蒙獸左手完全折裂,肚腹被破開一個大洞,搖晃兩下栽倒在地。

  絲毫不顧濺得滿身鮮血,依格烈瘋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不是想我死嗎?我就要你先死,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尖利刺耳,就像一頭夜梟,讓人聽得毛骨悚然。「滾開,都滾開,不然我全殺了你們!」笑聲陡止,依格烈又狀若瘋癲的大叫著。

  沒人敢把他當笑話看,他的瘋狂和他的實力一樣,叫人不寒而慄。

  依格烈背後的奇普向克雷斯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出手。

  同時尼克大喝一聲:「保護伯爵閣下,上!」騎士們也策馬衝上。

  「煩人的傢伙,都滾開!」依格烈一聲大叫,鬥氣陡然爆發。

  地面碎石亂飛,眾人不由自主擋著眼睛,被強烈的鬥氣吹得偏偏倒倒,有幾個騎士甚至被甩下馬來。

  克雷斯隱約間就覺眼角人影一閃,他幾乎是本能的把劍舉起。噹的一聲大響,依格烈一擊不中,閃電般從他身旁掠了過去。

  「公主,你在哪裡?快回答我的問題。」遠遠的傳來破門的聲音。

  「糟糕!」所有人腦中都劃過這個念頭,但卻沒人來得及阻止……

  這邊依格烈剛剛踏進屋子,他甚至還沒看清屋裡的情況,哪知一隻巨大的爪子突然地從旁襲來,閃電般在他肚子上狠狠一拍。

  「唔啊!」猝不及防,依格烈被炮彈般扇了出去。

  飛出屋子前,他這才看清,打傷自己的,赫然是一頭灰色的比蒙獸。

  「怎麼會……」一個翻身平穩落地,依格烈的腹部被拉開幾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而下。

  眼中閃過狂怒之色,他拄劍站起,這時街道兩側一陣喧鬧,大批獸人士兵已聞聲趕來。

  哼了一聲,依格烈無奈放棄繼續攻擊的打算,轉身衝過街道,翻上一座石屋的屋頂,迅速逃離。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他們眼睜睜看著依格烈衝進屋子,哪知緊跟著他就飛了出來,還受了不輕的傷。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領主大人幹的?」

  「走,進去看看。」潔西卡一咬牙,當先跑去。

  眾人一愣,也連忙跟去。

  這時在屋子裡,索爾正呆看著身邊的比蒙獸,大張的嘴巴半晌都合不攏。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他的腦際,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道:「難道……卡裡格是你殺的!」

  其實那天看到烏羅爾變身為比蒙獸時,索爾就隱約有這個念頭,但當時怎麼也抓不住,讓他很是鬱悶了一陣。

  所以這時,回過神來的他,終於知道困擾自己的是什麼了。

  巨大的比蒙獸低頭看了他一眼,身體迅速縮小。眨眼工夫,赤身裸體、肌膚如玉的阿瑪達出現在索爾面前││她仍是那個美麗的小女孩,但此刻一貫的純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世故和老辣。

  「我真是小看你了,原來你也不笨嘛。」阿瑪達嫣然一笑。

  其實剛才索爾那句話沒經過任何思考,只是長久以來積累的念頭明朗化後,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往往是這種近乎直覺的猜測,越能接近事實的真相。

  卡裡格是狼人族有名的勇士,頭顱被人斬去,居然沒引起任何衛士的注意,這本身就不可思議。下手的必定是和他非常熟悉的人,而且有這個實力,那麼,能變身比蒙獸的阿瑪達絕對是最大的嫌犯。

  不過這一切,是在阿瑪達受到依格烈的威脅,不得已在索爾面前變成比蒙獸時,他才想通。換做別人,絕對無法想到這一點。

  難道這個女人一直都在用她的天真可愛做掩飾?

  想及此點,儘管一具充滿誘惑的胴體近在眼前,索爾也禁不住冷汗直冒。

  「我的媽呀,為什麼我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難惹?」

  似乎看出索爾的心思,阿瑪達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就聽一陣腳步聲,卻是潔西卡等人湧了進來。

  像變臉般,阿瑪達尖叫一聲,迅速拉過邊上的桌布裹在身上,臉上的表情又回復到那種讓人憐愛的純真。

  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阿瑪達竟會赤裸著,雙方面面相覷,一時俱都無言。

  「我們在外面替你打生打死,您卻在這裡做什麼啊?領主大人!」潔西卡臉色鐵青,一字一句的道。

  索爾輕吁一口氣,瀟灑的負手轉身,遙望天際:「好吧,我知道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

  「哦?」潔西卡額頭青筋一跳:「那公主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阿瑪達卻不解釋,只是含情脈脈的看著索爾,好像剛剛她的衣服是索爾給扒掉的。

  「索爾,你剛剛好壞喔。」

  索爾虎軀一震,嘴角無聲無息溢出一絲鮮血,這個女人真是太……太狠了。

  一隊獸人士兵湧了進來,阿瑪達裹好床單,在他們的護送下向外走去。

  經過索爾身邊時,她湊近索爾臉頰,呵氣如蘭的道:「不要急嘛,明天我再來找你,到時你想要什麼,人家都會給你的啦。」

 聲音雖小,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到,一時間眾人無不臉色古怪。

  索爾臉如寒霜,木然點頭,其表情之鎮定,足以媲美心如死灰的苦行僧。

  他知道,阿瑪達的意思是要跟自己攤牌了,明天會解釋一切。

  「可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容易讓人誤解的話呢?」

  阿瑪達離開後,潔西卡不慍不火的道:「真是對不起呢,剛剛沒有打擾到領主大人的好事吧?」

  索爾終於崩潰,他欲哭無淚的轉過頭:「你們要相信我的清白,我……

  我真的好冤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3 AM 編輯

第四章 這才是阿瑪達

  「父王,您還在猶豫什麼?」當天晚上,獸人王宮內,烏羅爾怒氣沖沖的道。

  古拉沉默不語,半晌才道:「阿瑪達,那人真的是維羅納派來的嗎?」

  阿瑪達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我……我不敢肯定,但他一見面就問我是誰殺了卡裡格,我說不知道,他就要殺了我和索爾……父王,我好害怕啊。」

  烏羅爾大聲道:「這一定是維羅納心懷不滿,就派人來殺阿瑪達洩憤。別猶豫了,父王,下令把他抓起來吧。」

  古拉還是沒說話。

  阿瑪達見狀,可憐楚楚的搖晃著他粗壯的手臂:「父王,你不喜歡阿瑪達了嗎?為什麼你不替我報仇呢?」

  古拉歎了口氣,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怎麼會呢?但現在還不能肯定是維羅納做的,讓父王再調查一下吧。」

  「還要調查?」烏羅爾咆哮道:「您就是對維羅納太忍讓了,他才會這麼猖狂。再過幾天就要選獸人王了,您再猶豫不決的話,我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您好好想清楚吧。」言罷怒氣沖沖的摔門而去。

  這時的古拉,就像蒼老了幾十歲,他心力交瘁的擺擺手:「阿瑪達,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些事要想。」

  「父王,哥哥不是有意的。」阿瑪達乖乖的站起來:「我不要您給我報仇了,您別生氣了好不好?」

  古拉愛憐的看著純真的女兒:「不用擔心,父王沒事的。」

  走出屋子,阿瑪達反手關上門,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這樣都不肯動手嗎?看來只有用最後的辦法了……」

  第二天,阿瑪達受襲一事已傳遍整個獠牙城,烏羅爾震怒之下,親自率隊進行全城大搜索,但卻一無所得。只有索爾知道,那個瘋子肯定有四大商會在背後撐腰,這些獸人搜得到才怪。

  同時,另一個謠言也不知不覺傳播開來。

  有消息說,那名殺手是狼人族長維羅納所派,目的是報復兒子被殺。

  出奇的是,維羅納對此事沒有絲毫回應,只是安心在家靜養。再對比幾天後即將舉行的獸人王大選,一時間獠牙城內人心惶惶,充滿山雨欲來的味道。

  就在這天下午,阿瑪達再次光臨使節團駐地。有了昨天的教訓,她的護衛增加很多,整整一隊比蒙戰士隨行,依格烈再來也休想再近她分毫。

  索爾在書房見她,潔西卡也赫然在座。

  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索爾主動讓她來的。一則可以澄清昨天的誤會,二則潔西卡非常聰明,索爾覺得讓女人對付女人也許更合適。

  阿瑪達對潔西卡的出現毫不吃驚,似乎早料到她會跟索爾一起見自己。

  見她看看自己,又看看索爾,一臉壞笑,潔西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有什麼好笑的?」

  阿瑪達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一直很奇怪你們的關係,不過現在搞明白了。」

  索爾大感尷尬:「你明白什麼了?」

  潔西卡冷哼一聲:「別再演戲了,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

  阿瑪達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與她年齡不符的老練:「好吧,首先要說的是,你們猜得很對,卡裡格是我殺的。」

  雖然已預料到了,但這時聽她親口說出來,索爾和潔西卡還是禁不住泛起古怪的感覺。這個外表天真可愛、似乎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小女孩,竟然真的是背後的元兇。

  索爾想起她以前的言行,發現她每一句看似天真的話,都莫不含有深意。

  從在克裡夫的宴會上激卡裡格與阿特莉雅決鬥,到有目的的親近自己,直至殺死卡裡格,竟然沒有人懷疑到這個外表天真的小女孩。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真的那麼討厭他嗎?」索爾忍不住問道。

  阿瑪達微微一笑:「討厭?如果僅僅是討厭,我才不會幹這種冒險的事。今天我來是有求於你們,所以也不打算隱瞞。」

  頓了頓,她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的父王已經很老了,過些天選獸人王,他一定不是維羅納的對手,而我哥哥又是個頭腦簡單的傢伙。沒辦法,只好讓我這個女人替他費心了。」

  「就算是這樣,你又何必殺了他?」潔西卡冷然道。

  阿瑪達無奈的歎了口氣:「沒辦法,如果要推遲獸人王的選舉,只有戰爭。所以我殺死卡裡格,就是想挑起和迪拿爾的戰爭,一旦開戰,我父親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續坐在獸人王的寶座上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索爾和潔西卡卻禁不住心裡發寒。

  這女人為了保住父親的王位,竟不惜挑起兩國間的戰爭。再對比她以前的純真,這個感覺尤為明顯。

  絲毫不在意兩人的表情,阿瑪達繼續道:「現在想必你們也猜出來了,我接近索爾,就是想製造一個他和卡裡格為我爭風吃醋的假象,一旦追查得緊,就可以把他推出去做擋箭牌……」

  說著,她對目瞪口呆的索爾一笑:「嘻嘻,對不起啦。」

  跟著她又道:「沒想到克裡夫比我還急,搶先把那個領主基法推出來頂罪。沒辦法,仗打不成了,我只有改變策略。正好你被派來做使節,我就想利用你讓父王跟維羅納徹底翻臉,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

  索爾聽得暗自心驚,同時也大感僥倖。誰能想到,一心要害死自己的克裡夫,竟然無意中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雖然來這裡做使節一樣很慘,但怎麼也好過代替基法上絞刑架。

  潔西卡道:「那麼,你今天來又是為什麼?」

  阿瑪達無奈的道:「計劃出了一點小問題,父親確實太老了,變得畏首畏尾,怎麼也不肯向維羅納動手,這樣幾天後,我們都要沒命。所以為了大家的安全,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索爾心道來了:「說說你的條件吧。」

  阿瑪達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我要你幫我,逼維羅納造反!」

  「什麼?」索爾失聲驚呼。

  潔西卡反而顯得很鎮定:「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阿瑪達臉上現出決然之色:「只有孤注一擲,我們才有勝算。只要維羅納在選獸人王之前造反,父王就可以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相應的,為了保證邊境的安全,他自然會和你簽訂和平協議,你也能回迪拿爾交差了。怎麼樣?這是大家都有好處的事。」

  看著這個突然間變得老練狠辣的女孩,想起她以前的天真,儘管只是偽裝,索爾也大是感慨。女人一旦聰明起來,真是讓人害怕啊。

  潔西卡哼了一聲:「主意打得不錯,不過據我所知,狼人族和獅人族聯手,實力已經超過你們了吧,否則維羅納怎麼會有信心爭奪獸人王之位?只怕你逼他造反,反而會把自己給搭進去。」

  阿瑪達眼中露出欣賞之色:「潔西卡姐姐果然看得很透徹。不過這點你不必擔心。只要在維羅納回到族裡之前殺死他,狼人族就會變成一盤散沙。至於獅人族和其他小族,到時候也不足為懼。」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竟能有如此決斷,這個女人的狠辣實在讓男人也自歎不如。這時再看阿瑪達,索爾再感受不到她的純真可愛,反而覺得一股股寒氣爬上脊樑。

  他忍不住道:「為什麼要找我們?直接把利害關係跟你父王講清不是更好?」

  阿瑪達歎了口氣:「如果能這麼容易就好了。其實在比蒙族裡,女性是不可能使用獸靈回歸的……」

  「啥?」索爾駭然失色:「難……難道你是人妖?」

  阿瑪達疑惑道:「人妖是什麼?」

  索爾自己也覺得這個猜測太離譜了,他乾咳一聲,尷尬的掩飾道:

  「呃……沒什麼,那為什麼你可以……」

  阿瑪達可愛的皺了下鼻頭,似乎又變回那個純真無邪的女孩:「我也不知道,我生下來就和別的比蒙族女人不一樣,也許這就是菲瑞斯大神賜給我的禮物吧。」

  「那你父親和哥哥知道嗎?」潔西卡問。

  阿瑪達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森寒的殺氣:「我隱藏得很小心,要不是昨天情急,你們也不會知道。如果其他族人知道,一個女人也能用獸靈回歸,一定會把我當作怪物看。

  「所以,從我發現自己很特殊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只有在所有人都敬畏我的時候,才會公佈這個秘密。」

  索爾終於知道,為什麼以前自己一問這方面的事,阿瑪達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同時他也從阿瑪達這番話看到她的野心,這個女人的目標,絕不僅僅是幫助古拉繼續做獸人王這麼簡單,而是將來某一天取而代之。

  「天啊,我竟遇到了一個異世界的武則天版獸人。」

  更可怕的是,從殺死卡裡格,到借助索爾和維羅納徹底翻臉,再到屢勸古拉先行動手,這一切都建立在她不直接參與,只是靠自己的偽裝影響他人上面,其老練的心計才是最叫人害怕的。

  不過心寒歸心寒,合作還是要繼續。否則就如阿瑪達所說,一旦讓維羅納做了獸人王,自己和她都只有完蛋。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索爾決定進入主題了。

  阿瑪達也臉色一正:「很簡單。你的手下非常厲害,我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幹掉獅人族長歐斯曼,然後我再放出謠言,維羅納一定會方寸大亂,逃回族內,那時我就有辦法說動父王,以造反的名義對他開戰。」

  潔西卡搖頭道:「不行,如果只由我們出面,能不能幹成先不說,如果事後你反咬一口,把什麼都推到我們身上,我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

  阿瑪達嗯了一聲:「很聰明,我可以派出信得過的手下和你們一起行動;有比蒙族人的參與,事後大家只會相信是父王下的令。你們來獠牙城才幾天,那兩個手下並不引人注意,事後不會懷疑到你們頭上。」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點頭道:「可以。」

  「就這麼說定了,什麼時候動手,我會派人通知你。」阿瑪達站起身: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伸出手。

  潔西卡和她伸手相握:「合作愉快。不過你這麼費盡心機,不覺得累嗎?」

  阿瑪達聽出她話裡的諷刺,卻只甜甜一笑:「潔西卡姐姐真是關心我呢。既要不引起別人的疑心,又要讓他們按我定好的路線走,我都不知道多累。所以你們一定要幫忙,早點把我解脫出來喲!」

  兩個女人目光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彼此的欽佩和戒備。

  「呼,幸好把潔西卡找來了,果然還是女人才能對付女人啊。」在一旁的索爾卻暗自抹了把汗。

  阿瑪達離開後,索爾問潔西卡:「你怎麼看?」

  潔西卡點了點頭:「這事值得幹,不過我們也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哦,你有辦法?」索爾大喜,他越來越信賴這個蕙質蘭心的美麗管事了。

  潔西卡沉吟道:「我也是剛剛想到……不過還需要奇普和克雷斯配合。等他們來了,咱們再商量吧!」

  奇普和克雷斯過來後,索爾先把事情的始末對兩人說了一遍。當克雷斯知道阿瑪達的真面目時,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領主大人,您是說,一切都是那個小妞在背後搗鬼?」他不能置信的道。

  索爾苦笑:「別提了,其實我比你還驚訝。」

  奇普倒顯得很鎮定,好像就算阿瑪達有兩個腦袋,也無法讓這個心志堅毅的男子動容。

  「她這次來,其實是要和咱們做個交易……」索爾把阿瑪達來這裡的目的也對兩人說了。

  「我無所謂,領主大人說怎麼幹,就怎麼幹好了。」克雷斯大大咧咧的道。

  奇普卻不像他那麼樂觀,思考片刻,他沉聲道:「我不相信那個女人,事後她肯定會想辦法幹掉我們滅口。」

  「克雷斯雖然勇猛,但在這些細節問題上,還是奇普靠得住啊。」索爾忍不住想道。

  潔西卡贊同的點點頭:「奇普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交易要做,但我們也要留一手。」說著,她低聲對三人說出自己的想法。

  還沒說完,索爾和奇普已滿臉驚訝的望著她。

  見兩人臉色古怪,潔西卡尷尬道:「怎麼,不行嗎?」

  「不,非常讓人驚訝。」奇普毫不吝嗇的誇獎道。

  索爾也大是感慨,這招真是損啊,如果照辦的話,阿瑪達可有得麻煩了。看來比起動腦子,這個女管事不會比任何人差。

  高興之下,他忍不住一把抱起潔西卡,就在屋中旋轉起來:「哈哈,潔西卡,你真是我的女諸葛,實在是太聰明了。」

  潔西卡又羞又急,紅著臉拚命想把他推開:「你在幹什麼?還不放開我。」

  「領主大人,潔西卡小姐的話,我是聽不懂啦,但既然是好辦法,您為什麼還要說她是「女豬」呢?」克雷斯在一旁迷惑道。

  獅人族長歐斯曼最大的愛好是打獵,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樂趣可以和殺死獵物相比,無論對手是動物,還是人。他的這個愛好,即使在目前的緊張局勢下也沒有絲毫減弱。

  儘管維羅納曾警告過他,臨近獸人王選舉前,一定要小心意外的發生。但在歐斯曼看來,老邁的古拉除了等著被趕下台,做不了任何事。至於那個烏羅爾,雖然勇猛,但他簡單的頭腦一樣不足為懼。

  因此今天一早,他率領十幾個隨從,來到獠牙城外廣闊的原野上,盡情享受獵殺的樂趣。

  四大獸族中,比蒙和牛頭人偏重力量,狼人偏重速度,只有獅人兩者皆備,十餘名強壯的獅人在原野上呼嘯而過,盡情追逐一群長牙獸,景象蔚為壯觀。

  然而獅人們並沒有發現,離獵場數十公尺外的一座土丘後,八雙眼睛正全程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是六名比蒙戰士,以及兩個人類。

  這些人正是奉阿瑪達的命令來刺殺歐斯曼的比蒙族戰士,以及奇普和克雷斯兩人。他們從城外一路跟蹤到此,等待合適的下手機會。

  三名比蒙戰士跨乘著戰獸,這是比蒙族特有的鱗甲獸,數量極其稀少。它們狀如犀牛,力大無窮,可以承載比蒙族變身後的巨大重量,彌補了比蒙獸機動能力的不足。

  雖然速度不如狼人的戰狼,但憑藉龐大的體積,兩者結合在戰場上,可以像坦克一樣橫衝直撞,威猛無比。

  阿瑪達以比蒙公主之尊,也只能秘密調動三頭戰獸,足見它們的珍貴了。

  這些人手已是阿瑪達目前所能調派的極限,不過比起單兵戰力,任何一族獸人都不是比蒙族的對手。只要能將這群獅人包圍,他們必勝無疑。

  這片平原地勢低矮,形成內凹的一塊谷地,正是伏擊的理想地點。在帶頭比蒙戰士的指揮下,其他人悄悄向谷地四周移動。

  下面的獅人仍在盡情的逐殺,整片谷地都是長牙獸的屍體,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似在預示即將到來的戰鬥。

  眼看包圍網即將完成,突然谷地左側有道亮光閃了一下。儘管沉浸在殺戮的快感中,但機警的獅人立刻注意到這一異常。

  自歐斯曼以下,所有獅人停止動作,警惕的向四周張望。

  領頭的比蒙戰士暗罵一聲是誰這麼不小心,一下站起:「進攻!」

  話音未落,谷地周圍衝出五名比蒙族戰士,迅速開始變身,三頭戰獸載著身體不住變大的主人,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谷地中心狂衝而去。

  在剛剛出現閃光的地方,奇普插回用以反光的匕首,向克雷斯使個眼色,兩人也拔出武器向下面殺去。

  「歐斯曼,你勾結狼人族長維羅納意圖造反,獸人王陛下命令我們來要你的命!」克雷斯用他的大嗓門叫道。

  阿瑪達事前的命令只是讓他們殺死歐斯曼,可沒說要自報家門,克雷斯的話讓比蒙戰士們大感意外,而獅人們則露出恍然之色。

  「古拉,果然是你!為了做獸人王,竟然勾結人類幹出這麼卑鄙的事!」歐斯曼氣得臉都扭曲了。

  「少廢話,納命來吧!」奇普也大聲道。

  已經沒時間去追究這兩個人究竟在幹什麼了,況且這些比蒙戰士並不擅於動腦筋。在他們看來,只要殺了歐斯曼,完成任務就好,其他的並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時三頭戰獸已衝到獅人跟前,在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中,身高足有兩公尺多的強壯獅人,就像薄木板般被撞得飛起。戰獸背上的比蒙獸揚起利爪,頃刻間,又有幾個獅人慘遭開膛破肚。

  餘下的獅人們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立刻展開反擊,雙方瞬間混戰成一團。

  兩個獅人搶上前去,胸腹一鼓,同時對著一頭戰獸張開大嘴。

  就聽「吼啊」一聲響徹天空的狂吼,威勢無比的戰獸就像被一柄無形的鐵錘擊中,身體觸電般一頓,轟然倒地。

  這就是獅人族的特技「戰吼」,透過獅人族大得驚人的肺活量,他們將聲波轉化為無形的殺人利器。就算是強壯如比蒙,也難以招架戰吼的正面攻擊。

  倒地的戰獸眼球爆裂,口鼻中滲出鮮血,四肢無力的撓動著。它背上的比蒙獸也不好受,巨大的比蒙獸像喝醉酒般原地打旋,盲目的向四面揮舞著利爪。

  那方歐斯曼蹲身一躍,在一頭戰獸衝過的瞬間跳到它的背上。他獅口大張,抱著比蒙獸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獅人可怕的咬合力,讓歐斯曼的利齒輕易穿透比蒙獸的肌肉,扯斷它的血管。在歐斯曼躍離的同時,那頭比蒙獸頸血狂噴,從戰獸上栽了下來。

  但這時其他三頭比蒙獸也衝了下來,戰勢立刻呈現一面倒。

  儘管保護歐斯曼的全是獅人族中最勇猛的戰士,但單兵戰力的差距是無法改變的,不斷有獅人慘死在比蒙獸的利爪下。

  一分鐘的戰況,激烈得不亞於一場千軍萬馬的搏殺,片刻工夫,十幾個獅人已只剩一小半,但六頭比蒙獸也死了兩個,重傷一個。

  見勢不妙,歐斯曼大叫一聲:「突圍!回獠牙城!」

  殘存的獅人保護著歐斯曼向谷地外衝去,憑藉他們的速度,只要成功衝出,動作遲緩的比蒙獸休想再追上他們。

  比蒙獸們也知道這一點,借助龐大的身體,它們像一堵牆一樣從四面緩緩壓了上去,只要完成合圍,這些獅人必死無疑。

  一個不要命的獅人衝到最前面,胸腹鼓脹,準備使出「戰吼」。

  他面前的比蒙獸豈會讓他得逞?搶先幾步一爪扇去。

  肺部充滿空氣的獅人像個氣球一樣被拍爆,巨大的爆炸聲震人耳膜。

  然而沒等那個比蒙獸回過神來,它赫然看到爆裂的獅人身後,完成戰吼準備的歐斯曼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吼啊!」震天巨吼中,凝成一束的音波自他喉間噴薄而出。

  獅人族長的戰吼非同小可,那個比蒙獸就像被一座山撞了一下,龐大的身體偏偏倒倒向後栽去,兩顆眼球像雞蛋一樣爆出一股漿液。

  歐斯曼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吐氣同時,人已閃電般撲了上去,抱住半死的比蒙獸一口咬在它脖子上,把氣管連同肌肉完全撕開。

  然而還沒等歐斯曼站起身,另一頭比蒙獸已從側面襲來,一掌把歐斯曼扇飛出去。在比蒙獸沉重的掌擊下,歐斯曼整個背部完全被撕裂,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狂湧。

  「族長!」幾個獅人戰士狂叫一聲,向他跑去。

  歐斯曼落地後滾了幾圈,恰好落到奇普和克雷斯附近。

  那個領頭的比蒙戰士立刻大叫道:「人類,快殺了歐斯曼!」

  克雷斯剛一劍斬下一名獅人戰士的頭,見狀立刻向歐斯曼衝去,這時兩名獅人戰士追了過來,一個俯身扶起歐斯曼,另一個則一爪向克雷斯抓去。

  奇普無聲無息的從獅人側面欺上,俯身用手中匕首在他膝頭一劃,同時人已錯身而過,整個動作快如閃電,流暢無比。

  那個獅人就覺左膝一軟,不由自主向前栽去,前方克雷斯大吼一聲,手中鐵砣翻腕一轉,一個橫掃,已把他攔腰砍為兩段。

  剩下的三頭比蒙獸被幾個獅人不要命的纏住,歐斯曼知道,只要衝過這兩個人類,自己就能活命。而對敵人的輕視,卻讓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面對克雷斯,歐斯曼深吸口氣,準備再次使出戰吼。

  然而,就在他張嘴的瞬間,奇普鬼魅般從他的背後一閃而出,隨即在歐斯曼震驚的眼神中,把一柄匕首送入他的嘴中。

  奇普右手毒蛇般吞吐一下,人已抽身後退,同時刃尖已從歐斯曼後腦冒了出來。這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扶著歐斯曼的獅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回去……告訴維羅納,古拉要對他……」歐斯曼拼盡最後的力氣對那個獅人道。

  那個獅人戰士目光盡赤,他憤恨的狂吼一聲,一把將歐斯曼濃密的鬃毛連帶頭皮扯了下來,起身向外衝去。

  克雷斯一步攔在他身前,揮劍橫掃。獅人戰士一聳身從劍上躍了過去,落地後奮力狂奔,很快已衝出谷地。

  「唉!」似乎對沒能殺死對方極為懊惱,克雷斯不甘心的歎道。

  比蒙戰士們卻沒發現,轉過頭的克雷斯,偷偷和奇普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色。

  成功殺死歐斯曼,他們都大為高興,沒人在意跑掉的那個獅人。既然歐斯曼已經死了,跑掉一個無關緊要的嘍囉,又有什麼關係呢?

  六個比蒙戰士死了一半,還有兩個重傷,雖然佔據優勢,此戰也極為凶險。要不是克雷斯和奇普兩人,說不定就讓歐斯曼跑掉了。

  所以,他們對公主找這兩個人來幫忙,都深感慶幸。可惜卻沒人知道,正是這兩個傢伙,替阿瑪達製造了無窮的煩惱。

  「好了,任務完成,我們也快離開吧。」領頭的比蒙戰士道。

  扛起那幾個比蒙戰士的屍體,一行人迅速離開。剛才逐殺長牙獸的獅人們,如今卻和他們的獵物一起,橫陳整片谷地……

  一個小時後,獠牙城內,維羅納的住所。

  「族長,有個獅族人要求見您,看樣子似乎發生了很不妙的事。」一名狼人薩滿匆匆走入他休養的臥室。

  僅僅過了一天,維羅納的傷已好了不少,身上的繃帶拆去大半,很多癒合的傷口已開始生出新肉。

  「難道歐斯曼出事了?」他聞言吃了一驚,立刻道:「快帶我去見他。」

  儘管已有了不好的預感,但當維羅納看到那個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獅人戰士時,心裡還是不禁抽動一下。

  「出了什麼事?你的族長呢?」他沉聲道。

  獅人哭泣著跪在地上:「族長他……他已經死了。」

  「什麼!」維羅納腦子裡嗡的一聲,他一把抓住獅人的鬃毛,把他的頭拉得揚起,怒吼道:「究竟怎麼回事?快給我說清楚!」

  「今天我們和族長出城狩獵……」獅人很快把事情講了一遍。

  「古拉?你確定是古拉派去的人?」維羅納不能置信的追問。

  「是的,襲擊我們的是六個比蒙戰士,還有兩個人類,那是他們親口說的。」獅人不住點頭。

  「不可能!」維羅納又驚又怒:「我很清楚他,古拉絕對沒有這個魄力。」

  「族長,我也認為這不可能,會不會有人故意派他來……」這時,那個狼人薩滿在維羅納耳邊道。

  「不,我認得他,他的確是歐斯曼的親信侍衛。」維羅納搖了搖頭,但還是對那個獅人道:「你說歐斯曼已經死了,有什麼證據嗎?」

  「族長的屍體在城外,但我帶來了這個。」獅人從懷裡摸出歐斯曼的鬃毛。

  接過在鼻子前一聞,維羅納勃然變色:「真的是歐斯曼的。」

  「族長,現在怎麼辦?」狼人薩滿也信了。

  維羅納心神大亂,他死死抓著歐斯曼的鬃毛,半晌咬牙切齒的道:「回族裡!」

  「什麼?族長,現在回到族裡,不就等於……」狼人薩滿大驚失色。

  維羅納哼了一聲:「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古拉決定要戰爭,我就奉陪到底!回去聯合獅人族,我要讓古拉付出代價!」

  「可是這麼倉促……」狼人薩滿欲言又止:「屬下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要不要再調查一下?」

  「笨蛋,古拉已下定決心要剷除我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現在歐斯曼已經死了,難道你要我也坐在這裡等死嗎?」維羅納大聲叱責。

  狼人薩滿畏懼的縮了一下身子:「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立刻召集所有人,我們立刻殺出城去!」維羅納斷然下令。

  至此,一切都按照阿瑪達的安排進行著,因歐斯曼的死,讓維羅納在恐懼和驚疑的雙重作用下,下達了回族造反的命令。

  只是,本該完美的計劃,卻出現了一個不為人注意的小偏差。本該在幾個小時後得到消息的維羅納,卻因為這個「漏網」的獅人,提前得知了歐斯曼的死,而這時,阿瑪達的安排還沒有完成……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4 AM 編輯

第五章 被推倒的人

  沒多久之後,獠牙城另一處。

  「逃掉了一個獅人?」阿瑪達驚問,她面前的桌子上擺著歐斯曼的頭顱。

  負責今天行動的那名比蒙戰士恭敬的跪在她面前:「是的,有一個逃走了。」

  「你為什麼不追上去殺了他?」阿瑪達怒道。

  那個比蒙戰士疑惑的抬起頭:「可是您只要我們殺死歐斯曼,所以……」他顯然不明白其中的關鍵。

  知道族人雖然都是勇猛的戰士,卻鮮少有頭腦靈活的,阿瑪達頹然擺了擺手:「算了,你們做得很好。」說到這裡,她似乎想起什麼:「對了,那兩個人呢?」

  比蒙戰士道:「已經回去了。這兩個人幫了大忙,歐斯曼就是被他們殺死的。」

  阿瑪達點點頭,正要吩咐去察探維羅納的動向,一個頭髮花白、看起來已上了年紀的老年比蒙人匆匆走了進來:「公主,剛剛所有狼人全副武裝,都向城門那裡去了。」

  阿瑪達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消息準確嗎,曼爾。」

  那個叫曼爾的比蒙人道:「剛剛我們監視維羅納的探子回報,不久前,一個獅人進了他的屋子,很快所有狼人就傾巢而出,他們感覺不對,立刻報告上來。」

  「該死,果然還是晚了一步嗎?」阿瑪達喃喃道。

  說著,她急切的站起身:「快,立刻派人去追,一定不能讓維羅納出城!」

  「公主。」曼爾沉聲道:「我們恐怕不宜出面。您也知道,我們可以調用的人手有限,而且不能讓獸人王知道,所以現在都沒準備好。如果再給我們幾個小時,就可以……」

  「我也知道!」阿瑪達不耐煩的打斷他:「但計劃出了岔子。這些笨蛋,連不能留活口都不知道。」她憤憤的看了地上的比蒙戰士一眼。

  「請您放心,現在已經是黃昏,城門開始宵禁。況且維羅納和手下全副武裝,一定會被攔在城門下,相信不用多久,城防衛隊就會趕來,到時他一樣無法出城。」曼爾道。

  阿瑪達想了想,無奈的道:「希望如此吧,你趕快派人跟著他們,無論有任何消息,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

  曼爾離開後,阿瑪達坐回椅內,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逃掉一個,難道真的是意外嗎?」

  「嗷嗚。」戈拉身下的戰狼中箭,哀嚎著倒地。

  獠牙城的東部城門口,這時已變成一片戰場,十餘名狼人士兵伏屍城下,還有數十名狼騎兵正不顧一切的衝擊著城門。

  正如曼爾所料,全副武裝的狼族人來到城門口時,立刻被城防衛隊擋了下來。心急如焚的維羅納並沒有跟他們廢話的打算,馬上指揮手下攻城。

  然而獠牙城堅固無比,雖然被從裡面攻擊,但不足百人的狼騎兵,仍然無法攻破城門。在守城獸人戰士居高臨下的弓箭射擊下,缺乏遠程攻擊能力的狼騎兵,很快就損失慘重。

  維羅納騎著一頭雪白的雄壯戰狼,冷冷注視著城門處的戰鬥。眼看著手下士兵一個個死去,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觸動,就像在觀看一場與己無關的表演。

  「族長,城門太堅固,我們根本衝不破啊!」身中數箭的戈拉被兩名狼人士兵攙扶著,來到維羅納跟前。

  「衝不破,我們都要死在這裡。」維羅納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仍然停留在城門處。

  戈拉臉色大變,他咬咬牙,一把推開扶著他的狼人,狂叫著再次向城門殺去。

  「你們繼續加持「嗜血術」。」維羅納回頭對他身後的幾名狼人薩滿道。

  猶豫了一下,一名年邁的薩滿祭司道:「族長,我們已經給士兵加持了三重「嗜血術」,還有兩層「鋼膚」,雖然他們是我族最勇猛的戰士,但繼續加持的話,恐怕會……」

  「我說了,繼續加持。」維羅納淡淡道。

  不敢再說,幾個薩滿祭司高舉法杖,開始積蓄魔力為攻城的士兵加持嗜血術。很快,一層淡淡的紅色在每個狼騎兵身體表面浮現。

  隨著第四重嗜血術的疊加,攻城的狼騎兵像瘋了一樣,駕馭著戰狼,直接用身體衝撞城門。

  隨著一聲聲巨響,厚實的城門在接連不斷的衝撞下顫抖著,每一次撞擊,戰狼都會在城門留下一灘怵目驚心的鮮血。

  不斷有狼騎兵受不了數重魔法疊加對身體的負荷,像皮球一樣爆了開來。但更多狼騎兵繼續瘋狂進攻,一些狼人甚至跳下戰狼,徒手向數十公尺高的城牆上爬去。

  「族長,城防軍的增援部隊已經過來了。」就在這時,一名狼騎兵從後面跑上來,驚惶的對維羅納道。

  一眾薩滿祭司急忙回頭,只見街道盡頭的屋頂後面,城防軍的旌旗高高聳立,迅速向這邊移動過來。

  前方對城門的徒勞衝擊仍在繼續,儘管個個不要命的攻擊,但堅固的城門仍沒有一點開啟的跡象,而能夠繼續戰鬥的狼騎士已不足一半。

  隱隱的,已經可以聽見城防軍的呼喊和整齊的腳步聲,維羅納不禁長歎一聲:「難道我終究要死在這裡嗎?」

  「族長,快看!」突然,一名狼騎兵驚喜的叫道。

  只見一直堅如磐石的城門,這時突然緩緩分開,好像有人為這些走投無路的狼人打開了生路。

  「這是怎麼回事?」薩滿祭司們無不面面相覷。

  維羅納也很疑惑,眼看就能把自己堵死在城門下,對方怎麼會主動開門?然而這時已不容他有思考的時間,後面的城防軍已追到百公尺以內。

  「突圍!衝出去!」維羅納一咬牙,果斷的下令。

  一群狼騎兵當先開路,狼族人呼嘯著從洞開的城門衝了出去。城牆上的防衛隊無不驚愕萬分,誰也不明白城門怎麼會自動開啟。

  獠牙城的城防軍缺乏機動兵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狼族人突圍逃走。當先一名牛頭人軍官愕然看著城門口的滿地屍體,半晌回不過神來。

  「發生了什麼事?剛剛衝出去的是狼人族長嗎?」他轉頭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只是接到城防隊的求援,說有一群狼騎兵正在進攻城門,所以就趕來了。」幾個副官也都露出迷惑的表情。

  「該死,立刻向獸人王報告,狼人族長叛逃出城了!」牛頭人軍官大喝道:「你們馬上去查清楚他為什麼要逃,還有,查出剛才是誰把城門打開的。」

  「是!」訓練有素的城防軍整齊的答應一聲,立刻分為幾撥開始行動。

  獸人帝國的動亂,從這一刻開始了。

  城牆內部一間陰暗的石室裡,十幾個狗頭人伏屍遍地,他們全部被切斷喉嚨,一擊斃命。而石室中央控制城門的絞盤赫然已被開啟。

  絞盤旁,奇普俯身從最後一名狗頭人的屍體上拔出匕首,稍稍往後一退,縮入石室角落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幾在同時,房門被砰的一聲踹開,幾個前來查看的獸人士兵看到遍地屍體,以及開啟的絞盤,無不面面相覷。

  「什麼!維羅納逃出城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古拉從王座上站起,大聲質問著報告的牛頭人軍官。

  「屬下不太清楚,只是我們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維羅納族長衝出城。」牛頭人軍官惶恐的垂下頭。

  「奇怪,維羅納為什麼要跑?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古拉心裡滿是迷惑,卻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幾天後就要選新的獸人王,按目前的形勢,維羅納將有極大可能奪取這個位置。究竟因為什麼,讓他放棄唾手可得的寶座,逃出城外呢?難道他連這兩天也等不了,寧願選擇叛亂?

  「歐斯曼在哪裡?」突然想到這個維羅納的支持者,古拉連忙問道。

  一名近侍連忙道:「歐斯曼族長一早就出城打獵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哦?」古拉一驚:「難道維羅納是去跟他會合?」

  還沒等他弄出個結果,牛頭人族長莫羅匆匆走了進來:「我王,是您下令殺死歐斯曼的嗎?」

  「什麼?」古拉大驚失色:「歐斯曼死了?我沒下過這樣的命令。」

  奇怪的事接踵而來,讓古拉的大腦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可笑的是,莫名其妙捲到漩渦中心的他,反而是最晚知道這些事的人。

  定了定神,古拉這才問道:「快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見他否認,莫羅也很奇怪,他道:「剛才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在城外發現一群獅人的屍體,其中一具無頭屍體正是歐斯曼的。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下手的很可能是一群比蒙族人。」

  「比蒙人?」古拉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你確定嗎?」

  莫羅點點頭:「接到報告,我立刻親自去查看過,從現場的痕跡,以及那些屍體的傷口來看,確實是比蒙獸造成的,另外……」

  見他欲言又止,古拉沉聲道:「有什麼話就說。」

  莫羅點點頭:「我王恕罪。但剛才我進王宮的時候,外面已經開始流傳謠言,說是您下令殺死了歐斯曼,維羅納在驚恐之下,才逃出城外。」

  「不可能,我沒有下過任何命令。」古拉搖搖頭,突然,他像想起什麼,大聲道:「烏羅爾呢?快把他給我找來!」

  沒多久,烏羅爾聞訊趕來。剛進門,他就大聲嚷嚷道:「父王,您聽說了嗎?歐斯曼死了,維羅納也逃出城了,實在是太好了!」

  「烏羅爾,你老實對我說,歐斯曼的死是不是你幹的?」古拉沉著臉道。

  烏羅爾一呆,隨即搖頭:「我倒想做,可是您不讓我做啊。奇怪,外面不都說是您下的令嗎?」

  「真的不是你?」古拉迷惑的和莫羅對看一眼。

  「絕對不是。怎麼,有什麼不對嗎?」烏羅爾注意到他的臉色。

  「不,沒什麼。奇怪,究竟是什麼人在搗鬼……」古拉喃喃自語。

  沒多久,調查的情報像流水一樣匯聚過來。維羅納逃出城後,目的地果然是自己的族裡。另外,所有的比蒙士兵都沒有調動的記錄,無法查出是誰殺了歐斯曼,城裡的謠言越傳越遠,很多獸人都感到惶恐不安。

  得到的情報越多,古拉越感覺奇怪。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精心佈置的局,堂堂獸人王,正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牽著鼻子走。

  諷刺的是,古拉恐怕永遠都想不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那天真可愛的女兒。

  同時,在獠牙城另一處,阿瑪達也正聽取著曼爾的報告。

  「當時城防軍已經趕到,但城門突然開啟,維羅納才能逃出城。現在他正日夜兼程向族裡進發,相信沒有再追上他的可能。」曼爾道。

  「我們的人怎麼樣,藏好了嗎?」阿瑪達問道。

  曼爾肯定的點點頭:「沒問題,獸人王陛下曾派人調查過,但這次調動的都是您的親信,所以他們應該查不出什麼。」

  「竟讓維羅納逃了。」阿瑪達不甘心的道:「他沒死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曼爾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據當時城防隊傳出的小道消息,控制城門的絞盤室曾被人襲擊過,所有的狗頭人都被殺死,城門是有人故意開啟的。」

  「什麼?」阿瑪達驚得一下坐正:「是誰幹的?」

  曼爾搖搖頭:「不知道。對方動作很快,那些狗頭人都被乾脆俐落的割斷喉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割斷喉嚨?」阿瑪達愣了片刻,臉上漸漸浮現一個笑容:「原來我一直都忽視了你們,幹得真不錯啊……」

  「公主,您知道是誰幹的?」曼爾一呆。

  阿瑪達笑著點點頭:「有意思,沒想到我最大的對手,反而一直就在身邊。準備馬車,我該去向他們表示祝賀了。」她說著站起身。

  這時,獠牙城迪拿爾使節團的住處,則是一片歡歌笑語。

  「狼人族長竟然叛逃,這次獸人一定會內戰,邊境的壓力終於可以緩一緩了。」尼克高興的舉杯。

  當歐斯曼身亡、維羅納逃出城的消息傳來後,使節團所有人都大為高興。所以在整個獠牙城都一片恐慌時,這裡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如果爆發內戰,獸人王一定會答應咱們的和平要求,也許連那筆補償也可以省了。」傑爾斯也顯得很興奮。

  「我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朗多頻頻舉杯。

  畢竟,如果能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回國後國王一定會大加獎勵,也許自己的爵位能得到晉陞也說不定。想到這點,這兩個貴族就興奮不已。

  「士兵們也很高興,我們終於能平安回家了。」尼克連聲道。

  索爾微笑著向潔西卡舉杯示意,能有目前的好局面,都是這個聰明女孩的功勞。

  現在索爾是深深的慶幸,老天爺把自己送到這個世界,雖然只給了一塊貧瘠的領地,但卻附送這麼好一個管事,想想還是賺了啊。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潔西卡瞪了索爾一眼,但還是把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她摸了摸臉頰,那裡飛起兩朵紅雲,在燭光下更顯嬌艷。

  被她不經意露出的嬌艷驚呆了眼,索爾就覺心臟霍霍跳動幾下。一時間,他甚至想,要是沒有這些礙事的傢伙,只剩自己跟她,好像也不錯。

  就在各人想著各人心思的時候,一名騎士走了進來:「伯爵閣下,獸人的阿瑪達公主前來拜訪,指名要和您單獨談談。」

  「阿瑪達?」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知道她肯定猜出些什麼了。

  「伯爵大人跟阿瑪達公主的關係真的不錯啊,這種時候她都不忘來探望您。」傑爾斯陰陽怪氣的道。

  索爾苦笑:「傑爾斯大人羨慕的話,我讓給你好了。」

  「哼,無恥。」傑爾斯臉色難看的別過頭。

  話雖這麼說,但人還是要見的。索爾只好起身:「對不起,我去去就來。」

  當他來到書房時,阿瑪達已經等在那裡。聽到開門聲,她很快轉過頭來:「恭喜你,索爾,今天幹得不錯啊。」

  索爾心裡咯#一下,知道還是被她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果然聰明。

  他乾笑道:「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阿瑪達眼裡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這時候還想裝傻嗎?歐斯曼死了,怎麼會有個獅人逃走?維羅納被堵在城門口時,城門怎麼會自動打開?」

  「啊哈哈,我怎麼會知道?」索爾決定了,不管今天她說什麼,都來個裝傻不認。

  見他不承認,阿瑪達也不生氣,她聳聳肩:「沒關係,這事我也很納悶。如果被我查出是誰幹的,我可一定不會放過他喲。」

  雖然她一副無所謂的語氣,但索爾卻注意到阿瑪達看似玩笑的表情裡,眼中閃過的那絲寒光。想起這個女人一貫扮豬吃老虎的手段,他就脊樑發寒。

  「對了,你那兩個手下呢?」阿瑪達突然道。

  索爾警惕的道:「他們早就回來了,正在休息。」

  「是嗎?」阿瑪達淡淡一笑:「他們兩個幫了大忙,我還沒感謝他們呢。記得幫我轉告一聲,今天的事幹得不錯。」

  索爾不知道她指的是殺死歐斯曼,還是之後那兩件「好事」,只好乾笑著點頭答應。

  這時,他開始強烈希望阿瑪達趕緊離開了,跟這個女人在一起,隨時都得提心吊膽,那滋味不是一般的難受。

  阿瑪達卻好像不明白他的心意,反而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窗外夜空如墨,星光點點,極是美麗。

  「索爾,還記得你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嗎?」阿瑪達忽然幽幽的道。

  索爾暗暗叫苦,她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呃……你不是說聽不懂嗎?」無奈下,他只好走了過去。

  阿瑪達凝望著天上群星,目光閃閃:「但那天我真的很高興。從懂事起,我就不得不披上天真的假面具保護自己,因為我的身份,接近我的都是別有用心的人。如果我說自己不高興,他們可以拿出任何東西來哄我。」

  說著,她轉身一笑:「但奇怪的是,只有那晚你那個笨拙的故事,才真的讓我覺得很開心。」

  望著這一刻真情流露的阿瑪達,索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她真的是一副天真的個性,一定能活得比現在快樂很多。然而可惜的是,上天卻給了她非凡的美貌和智慧,以及帝王貴冑的身份。

  「如果現在放棄的話,還來得及。」猶豫半晌,索爾還是說出這句話,雖然他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果然,阿瑪達低歎一聲:「晚了。而且,你也知道不可能的,不是嗎?」

  說著,她失聲的一笑:「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剛知道是你們搞的鬼時,我非常憤怒,恨不得馬上殺了你們。但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卻是過來見你,見到你後,我卻又沒有興師問罪,反而和你說了這些話……」

  對這個女人的心思實在捉摸不透,索爾乾脆一言不發。

  「索爾,你留下來好嗎?」阿瑪達突然道。

  「什麼?」索爾一時沒回過神來。

  「你和你的手下,都是難得一見的人才。我知道你在迪拿爾過得並不好,與其回去,不如留在這裡吧,我很想得到你的幫助。將來我掌握了獸人帝國後,可以給你在迪拿爾永遠無法得到的財富和榮耀。」

  不等索爾回答,她身體一偏,輕輕靠在他懷裡:「而且,我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喜歡你了。如果你肯留下來,隨……隨便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但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財富、權勢、美人,對男人最有殺傷力的三大武器,阿瑪達全用上了,足見她對索爾的欣賞。

  老實說,索爾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對迪拿爾王國這個名義上的「祖國」本就缺乏忠誠心。如果他是孤身一人的話,說不定真就答應阿瑪達,從此當個半獸人了。

可是,現在的索爾,早已不是一個人。

  在樓下,有潔西卡、克雷斯、奇普。在遙遠的洛維爾,還有瑪琳、朱莉、裡德、卡菲爾等很多人。他們都在等著自己回去。

  「嗚嗚嗚嗚,「隨便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這可是我這輩子最想聽到美女對我說的十句話之一啊,為什麼……」儘管如此,索爾的心仍在滴血。

  當一道美女大餐擺在面前,任君享用,配菜則是無窮的財富和權勢,而男人卻不得不違心拒絕時,人世間最痛苦的事,大概莫過於此吧。

  拚命壓下心裡的慾望,索爾張了幾次口,終於把衝到嘴邊的「我願意」給改成了:「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阿瑪達沒有絲毫意外,她的臉上流過一絲落寞:「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否則你就不是你了。」

  突然,她啊的驚呼一聲,不能置信的看著索爾眼角的晶瑩:「為什麼你會哭?我的話,真的讓你這麼感動嗎?」

  「嗚嗚嗚,笨蛋,我……我是在後悔啊。」索爾欲哭無淚。

  「唉,索爾……」阿瑪達忽的幽幽一歎。

  「什麼?」還沉浸在悲痛裡的索爾,下意識的轉過頭。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影子在他眼中不斷膨脹。

  猛地被一股巨力推倒在地,已變身為比蒙獸的阿瑪達俯身向前,一隻爪子捏著索爾的脖子,另一隻爪子高高揚起。

  「你拒絕了我,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你相信嗎?」阿瑪達沉聲道。

  被巨爪鉗得呼吸困難,索爾勉強的笑笑:「不信。如果我死在這裡,恐怕明天你可以變成比蒙獸的秘密,就會傳遍整個獠牙城。」

  惡狠狠盯了他半晌,比蒙獸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放開索爾,阿瑪達沒有變回人身,龐大的身軀就那麼坐在索爾旁邊。

  「有時候你很膽小,但有時候膽子卻又大得不得了,就像那晚你突然衝進我的浴室……我永遠也忘不了。」想到那件事,比蒙獸「嬌聲」一笑。

  索爾卻只覺毛骨悚然,這個女人又在發什麼瘋?

  「我走之前,你再陪我看看星星吧。」阿瑪達把索爾拉了起來,一隻如樹幹般粗壯的巨爪摟著他的腰。

  星光如水,照耀著一人一獸、一大一小兩個親熱依靠的背影。

  啊,那是多麼的華麗而又浪漫啊。

  「牛郎和織女……你回去以後,我們一個在迪拿爾,一個在獠牙城,不也像牛郎織女一樣嗎?不,他們一年還可以見一次面,也許我們今後都無法再見了。」望著滿天繁星,阿瑪達幽幽的道。

  夜風輕拂,阿瑪達身上的長毛波浪般起伏著,撩撥著索爾的臉頰,一些獸毛調皮的鑽進鼻孔,讓他忍不住想打噴嚏。

  比蒙獸濃烈的體味就像氨水一樣,刺激得他淚水長流。

  這個時候,索爾突然想起某部叫《金剛》的電影中,大猩猩摟著美女的場景。他終於體會到,在那溫馨感人的氣氛下,女主角的真實感受了……

  所以,儘管阿瑪達的話無比感人,索爾也只能暗自哭泣:「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和我一起看月亮,數星星的,為什麼會是一頭比蒙……」

  「索爾……」阿瑪達又輕歎一聲。

  「干……幹嘛?」

  「我要回去了,走之前,讓我們留下一點回憶吧。」

  「啥?等下,你不是說只要陪你看看星星就好嗎?」索爾心裡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不由分說,比蒙獸一把將「嬌柔」的索爾按到地上。

  「我……只要一個吻就好……」

  「唔……唔……」望著足以吞下自己整顆腦袋的大嘴湊了過來,索爾的眼裡滿是驚恐,可惜只能發出無助的悶叫。

  接下來,是一片死寂……

  片刻,房門打開,赤裸的阿瑪達披著一條床單,走到門口。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房間裡,索爾衣衫凌亂,四肢攤開,以一個典型的「被摧殘嬌花」的姿勢躺在地板上,兩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而他的臉,已被比蒙獸黏稠的口水沾得一塌糊塗。

  一滴眼淚,緩緩流出眼角,滑過面頰……

  「我竟然被比蒙獸推倒了……」

  阿瑪達走到樓下,潔西卡、克雷斯和奇普三人站在樓梯口。

  看到她這副模樣,潔西卡臉色一變:「你怎麼……」

  「嘻嘻,我可沒有做壞事喲。」阿瑪達俏皮一笑,拉了拉身上的床單。

  「克雷斯,你去看看。」潔西卡回頭吩咐。

  克雷斯^匆上樓的時候,阿瑪達看著潔西卡道:「那些事都是你策劃的吧,你好狡猾呢,潔西卡姐姐。」

  「哼,你也一樣,我們彼此彼此。」潔西卡毫不示弱的針鋒相對。

  「那麼,就祝你們順利歸國羅。」阿瑪達笑得像花一樣甜。

  送走阿瑪達,潔西卡也上了樓,一把推開書房的門。

  「領主大人,那個女人一定不會讓咱們活著離開獠牙城……咦?」

  房間裡,抱著索爾的克雷斯正滿臉驚慌的道:「領主大人,您怎麼了?

  怎麼了?您倒是說話啊,幹什麼一直抱著我哭……」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5 AM 編輯

第六章 連夜開溜

  幾天後,回到族裡的維羅納親手斬殺古拉派去的使者,聯合獅人族以及其他一些小族,發動叛亂。

  古拉無奈,唯有聯合牛頭人以及另一些小族,正式應戰。

  自此,獸人帝國陷入內亂之中,一時再無暇他顧。不過也因為這場戰爭,古拉得以繼續坐在獸人王的寶座上。

  同時,為了減少邊境的威脅,古拉召見索爾一行人,無條件簽訂兩國間的和平協議。這也是獸人帝國和人類交戰數百年來,簽訂的第一份正式和約。

  可惜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切的推動者,是那個在所有人眼中都天真可愛的比蒙公主。

  在簽訂和約的當天下午,獠牙城人類商人聚集的西區大街上,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奇普,安全了嗎?」走在最前面,一個全身裹在斗篷裡的神秘人道。聽他的聲音,赫然就是索爾,奇普和克雷斯則分別跟在一旁。

  「沒問題,跟蹤的獸人已經被我們甩掉了。」奇普肯定的點點頭。

  這時三人站在街邊一家名為「金橡果」的雜貨舖前。這家雜貨舖和獠牙城中所有人類開設的店舖一樣,雜亂、骯髒,擺滿各種獸人必須的生活用品。

  「你守在這裡,克雷斯,我們進去。」索爾吩咐一聲,轉身走了進去。

  巨大的石屋采光很差,因此雜貨舖內顯得很陰暗。兩個夥計正埋頭整理著一堆箱子,其中一個人聽到開門聲,立刻轉過身來。

  「這位客人,請問您需要什麼?」顯然沒想到進來的會是人,他呆了一下。

  「我找你們的老闆。」索爾摘下帽兜,開門見山的道。

  「可是我們的老闆很忙,您能不能……」夥計為難的道。

  索爾打斷他:「你就說,我是迪拿爾來的洛維爾人。」

  沒等夥計說話,一個一直趴在櫃檯打瞌睡的老頭抬起頭:「是索爾伯爵閣下嗎?請跟我來,我們早就接到總部的信件了。」

  索爾點點頭,跟隨老頭穿過雜貨舖後面的一道小門,來到一間寬敞的屋子裡。

  屋內陳設奢華,地上鋪著珍貴的魔獸皮毛,一塊掛毯遮住屋子另一半,看不清後面的情形。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正趴在桌子上,專心致志的算帳。

  「店長,索爾伯爵閣下來了。」老頭恭敬的說了一聲,便彎腰退了出去。

  合上帳本,男子站起身來:「索爾伯爵閣下,我是傑坦巴德商會在獸人帝國的負責人凱羅,歡迎您的到來。」

  凱羅請索爾入座,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葡萄酒:「首先恭喜伯爵閣下簽訂了和平協定,對我們商人來說,沒有比安全商路更好的東西了。」

  「哪裡,這是我分內的職責。」索爾謙虛的笑笑。

  「那麼,我就開門見山的說,您已經查出殺害莫蘭特先生的兇手了嗎?」凱羅目光閃閃的盯著他。

  索爾毫不猶豫的搖頭:「沒有。」

  「那您這次來,是為了什麼事?」凱羅臉色一沉。

  「老實對你說了吧,我現在很危險,必須立刻出城,所以需要你們的幫忙。」索爾直接道。

  「幫忙,我們能幫您什麼?」凱羅呆了一下。

  「今晚送我們使節團秘密出城。」

  這就是索爾之所以來這裡的原因。和潔西卡商量後,他們一致認為阿瑪達不會放他們活著離開,反正和平協定已經到手,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於是索爾就想到了四大商會在獠牙城的代理人,現在也只有靠這幫傢伙了。

  凱羅想也不想就搖頭道:「對不起,我們沒有這個能力,不可能辦到。」

  「是嗎?」索爾嘿嘿一笑,湊過身子:「別裝傻了,要說你們商會沒條出城的秘道,鬼都不會信吧?」

  凱羅臉色大變,猛地站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況且您沒有完成商會的囑托,我沒有任何義務幫您。我還有事要做,請回去吧。」

  「別急嘛。」索爾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酒:「好酒,四大商會果然有錢。雖然沒有查出是誰殺了莫蘭特,但我還有個情報。」

  「是什麼?」盯了他半晌,凱羅終於還是坐了下來。

  「你們一開始就猜錯了,殺死莫蘭特和卡裡格的,並不是同一批人。」

  索爾搖頭晃腦的道。

  凱羅不禁皺起眉頭:「這又如何?」

  索爾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耳邊:「我要告訴你一個大秘密。殺死卡裡格的你猜是誰?嘿嘿,就是比蒙公主阿瑪達。」

  「什麼!」和索爾等人第一次得知時的反應一樣,凱羅不能置信的驚呼道。但隨即他又面露不解:「您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用?我們需要知道的,是誰殺害了莫蘭特先生。」

  「別急嘛。」索爾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你聽我慢慢說。正因為我們知道了這個秘密,才有生命危險。現在我又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了,你說,要是阿瑪達在殺我的時候,我不小心透露還有人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

  「你……你這簡直就是訛詐!」凱羅氣得臉都青了。

  索爾擺擺手:「別生氣,其實你需要做的,只是把我們送出城而已,這也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是一個商人,像這種對大家都有利的事,該怎麼決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凱羅用顫抖的手指著索爾,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後者只是慢條斯理的品著杯中的葡萄酒,完全是一副無賴的模樣。

  最後,他終於還是妥協了:「我……我明白了。我今晚就會安排。」

  聽他這麼說,索爾心裡也鬆了口氣。老實說,求助這幫商人已是他最後的手段,如果不行,就真的只能困死在獠牙城了。

  「那麼就晚上見了。」索爾點點頭,起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突然,一個聲音從掛毯後面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索爾一下停步。同時克雷斯警惕的拔劍轉身,虎視眈眈的盯著掛毯後面。

  「糟糕,我早猜到那傢伙是商會的人,今天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索爾心裡不住叫苦。

  就見掛毯一掀,依格烈從後面走了出來。

  「依格烈先生,他們……」見到他,凱羅立刻變得無比恭敬。

  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格烈只是盯著索爾:「你既然知道是誰殺了卡裡格,那告訴我,殺我弟弟和莫蘭特先生的是誰?」

  「呃……我已經說了,我不知道,還要查……」索爾額頭立刻冒出冷汗。

  「是誰?告訴我!」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依格烈踏上一步,不依不饒的道。

  索爾知道跟這傢伙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要是惹他發起瘋來,自己這條小命恐怕就得交代在這兒啦。

  情急之下,他也不管那麼多了:「依格烈先生果然聰明啊。其實我剛剛說謊了,我……我的確知道誰是兇手。」

  「對嘛,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你怎麼可能騙得過我呢?」依格烈得意的笑了。

  笑容陡止,他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那快說,是誰?」

  索爾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這個嘛,是……克裡夫。」

  「什麼!」凱羅失聲驚呼。

  依格烈則皺起眉頭:「是他?」

  心裡暗道一聲克裡夫大人,對不起啦,索爾開始信口胡謅:「對,就是他。你一定要問,克裡夫為什麼要殺莫蘭特呢?呃,這個問題問得好,那是因為,因為……對了!」

  索爾一拍巴掌:「克裡夫很想得到拍賣會上那些珠寶,又爭不過莫蘭特,所以就一怒出手,殺人越貨。真是既無恥又卑鄙的行為啊。」

  見他這麼肆無忌憚的誣陷堂堂巴林領主,凱羅驚得眼睛都大了。

  索爾卻不管這麼多,反正克裡夫已經陷害他很多次了,這時為了保命,他也禮尚往來,把髒水一盆一盆的往他身上潑。

  只是沒有人想到,索爾這番胡謅,居然陰差陽錯的切中了事實……

  老實說,這種再明顯不過的誣陷,根本騙不了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類,可惜對像偏偏是依格烈。就見他哼的冷笑一聲:「是克裡夫嗎?我明白了。」

  「呃,您不會真的相信吧?依格烈先生,他明顯在胡說。」凱羅愕然。

  依格烈卻直接把他的話忽視了:「立刻給我安排,我今晚就出城回迪拿爾。等著吧,弟弟,哥哥馬上就要給你報仇啦。」他興奮地尖叫一聲,逕自離開。

  望著依格烈的背影,凱羅張口結舌,卻什麼也不敢說。最後,他恨恨的看著索爾:「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索爾聳聳肩:「我可沒胡說,本來就是克裡夫干的。對了,記得今晚送我們出城,哈哈哈……」

  言罷,不理臉色鐵青的凱羅,索爾和克雷斯溜之大吉。

  「逃走?我們為什麼要逃走?」當晚,使節團居住的旅店裡,看到索爾一行人收拾行裝,傑爾斯和朗多都非常驚訝。

  「我得到消息,有獸人想殺我們,所以必須立刻出城。」沒法對他們明說,索爾只好含糊其辭。

  傑爾斯顯然對這樣的解釋不滿意:「是誰?為什麼?如果是真的,我們為什麼不向獸人王求助?他剛剛和咱們簽訂和平協議,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呃,這個一時沒法說清楚,等出城以後,我再向你解釋。」索爾無奈道。

  朗多冷笑一聲:「你知道費了多大勁,我們才得到這份和平協定嗎,竟然半夜開溜,這還像使節團嗎?如果獸人王怪罪下來,撕毀協議怎麼辦?」

  傑爾斯也道:「身為貴族,我絕不會做出這種懦弱的行為。」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潔西卡走了過來:「兩位副使先生,請相信我,我們絕對沒有危言聳聽,如果今晚不走,大家都會有危險。至於和平協定倒不必擔心,現在獸人帝國內亂,獸人王比我們更需要這紙協定。」

  「就憑你,我們為什麼要相信?」傑爾斯輕蔑的看了她一眼。

  「你……」潔西卡大怒,但礙於雙方的身份,無法發作。

  這時尼克也走了過來:「伯爵閣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這麼匆忙?」

  索爾正色道:「原諒我,現在還不能向你們解釋。尼克,你相信我嗎?」

  猶豫片刻,尼克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是的,我相信您。」

  「那好。」索爾拍拍他的肩膀:「馬上吩咐你的士兵收拾行裝,準備出發。至於傑爾斯和朗多大人嘛,只好強行帶他們走了。」

  傑爾斯和朗多臉色大變:「你想做什麼?」

  「來人,帶上傑爾斯和朗多大人,送他們走。」尼克沉著臉吩咐道。

  四個強壯的士兵立刻走了過來,一邊一個分別架住傑爾斯和朗多的胳膊。

  兩個副使大驚失色,不住大叫:「大膽,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還不快放下我們!」

  暗道這兩個傢伙還真是冥頑不靈,索爾看了尼克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尼克會意,他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向士兵使了個眼色。

  兩個士兵立刻從兜裡掏出髒兮兮的手巾,塞進兩位貴族的嘴裡。

  傑爾斯和朗多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見他們終於老實下來,索爾也鬆了口氣。這時士兵們已迅速整理好行裝,並在尼克的吩咐下丟棄輜重,一行人輕裝迅速離開旅店。

  來到門外,索爾和奇普交換一個眼色,後者輕輕一躍翻過臨近的圍牆,迅速消失在重重房屋之後。

  「奇普去哪裡?」潔西卡奇怪的問。

  索爾嘿嘿一笑,湊近她耳邊笑聲說了句什麼。潔西卡大驚失色:「什麼,你真的打算讓奇普去偷……」

  「噓,小聲點。」索爾趕緊摀住她的嘴:「我也是為了洛維爾,不然回去怎麼跟那頭母龍交差?再說這幫獸人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偷點東西就算賠償好了。」

  對他的歪理無言以對,潔西卡瞪了他一眼:「好了,怎麼說都是你有理,那我們趕快走吧。」

  由於夜間戒嚴的關係,外面的大街看不到一個獸人,靜寂非常,士兵整齊的腳步聲在空闊的街道上迴響著,迅速向和商會約定的地點跑去。

  然而誰也沒看到,附近的屋頂上,兩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等眾人都跑遠以後,監視者現身而出,赫然是兩個貓人。他們低聲用獸人語交談了幾句,一個貓人靈活的幾個縱躍,向反方向跑去,另一個則無聲無息的跟在隊伍後面。

  半個小時後,獠牙城西邊一棟普通的石屋外。

  「怎麼現在才來?秘道就在裡面,趕快走!」商會派來的人著急的在門口來回轉圈,見眾人終於趕到,急忙催促道。

  「我……我的媽呀,還要快?能不能歇會兒?」索爾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士兵們久經訓練,一陣急奔也沒有疲憊的跡象,倒是被拖著的傑爾斯和朗多,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幾乎快翻白眼了。

  「歇什麼?如果被獸人發現就完了。送你們出去後,這條秘道我們也要廢棄。」那個人焦急的擺手示意他們快進去。

  「不,我們還要等個人。」索爾搖搖頭。

  「還要等誰?」那個人幾乎要跳起來了,看樣子比索爾他們還緊張。

  索爾沒理他,任憑那人怎麼催促,他反正死皮賴臉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又過了十多分鐘,一個人影輕飄飄的從對街的屋頂躍下,正是奇普。

  索爾趕緊迎了上去:「怎麼樣?」

  奇普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遞給他:「到手了。」

  心裡暗道果然還是奇普靠得住啊,索爾大喜接過,正是菲瑞斯神廟裡供奉的那顆比蒙魔核。

  他和奇普走了回來,在那個男子的千求萬請下,一行人終於進了屋子。

  「就是這裡,沿著通道一直走就能出城了。我們會在這裡接應你們,自己小心一點。」男子打開屋裡的秘道入口,又塞給索爾一張地圖。

  眾人魚貫鑽入,當所有人都進去以後,留在最後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四處看看,這才合上木板,離開屋子。

  哪知他剛剛走到街上,兩隻帶毛的爪子突然從牆角的陰影裡伸出,一隻手捂著他的嘴,另一隻手用匕首在他喉頭一抹。

  「咯咯……」男子喉間悶叫兩聲,血如泉湧,人已倒了下去。

  丟開他的屍體,襲擊者現身而出,正是跟蹤眾人的那個貓人。可惜奇普去偷魔核沒有隨行,竟讓他一直跟到了這裡。

  警惕地四下望了一眼,貓人把男子的屍體拖入牆角,打開門閃身而入。

  沒多久,阿瑪達已收到使節團跑路的消息。

  「他們往哪逃了?」她非常吃驚。

  「據傳回來的消息,他們好像逃進了一處秘道。」阿瑪達的親信曼爾道。

  「秘道?」阿瑪達有些意外:「獠牙城裡竟有人接應他們。」

  曼爾點頭道:「目前還不能確認是誰,不過,我們直到現在才發現這條秘道的存在,對方一定在獠牙城有根深蒂固的勢力。另外按照您的吩咐,發現他們的蹤跡後,我們的人已經追過去了。」

  阿瑪達考慮了一會兒,對他道:「你立刻想辦法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哥哥。」

  「烏羅爾殿下?有這個必要嗎?」曼爾遲疑道。

  阿瑪達點點頭:「情況緊急,管不了這麼多了。我能調動的人手很少,他們很可能無法攔下索爾,只有拜託哥哥出馬了。」

  「是,屬下明白了。」曼爾躬身退了出去。

  「真是個難以捉摸的傢伙啊……」阿瑪達有些發怔。她早預料到索爾會跑,卻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

  今天早上剛簽訂和平協議,誰都以為使節團會多留幾天,沒想到他們當晚就開溜,索爾的果斷讓阿瑪達有些措手不及。

  「索爾,我不會讓你活著回到迪拿爾的……」阿瑪達自言自語道。突然間像是想起什麼,她一下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這時在城中的秘道裡,索爾等人正飛快的奔跑著,幾個人手裡的火把映得影子不住晃動。通道很狹窄,好在高度足夠一個人直起腰,並不影響速度。隨行的士兵們訓練有素,在這樣的環境裡也井然有序。

  突然間,跑在最前面的奇普停了下來。連鎖反應下,眾人不由自主跟著停步。

  「怎麼了?」索爾氣喘吁吁的問道。

  「有腳步聲,後面有人跟著我們。」奇普冷靜的道。

  眾人側耳傾聽,但除了彼此的呼吸,什麼也聽不到,不過卻沒有人懷疑奇普的話。出使的一路上,眾人都已領教過他出色的能力。

  「是什麼人?」尼克緊張的問道。

  「還無法確定。」奇普搖搖頭:「但如果被人發現我們出城的地方,遲早會被獸人追上,必須解決這個麻煩。」

  「我留下來。」克雷斯立刻道。

  「這裡很狹窄,不需要太多人。」索爾想了一下:「尼克,你派三個騎士,加上奇普、克雷斯,留下來解決追兵,其他人繼續前進。」

  尼克點點頭,立刻吩咐三名精銳騎士留下斷後,其餘人繼續前進。

  奇普等五人緊張的等著追兵現身,很快他們已能聽到腳步聲,並且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來者現身,是兩個貓人以及三個比蒙戰士。

  「是比蒙戰士?」一個騎士緊張的道。

  「別擔心,這裡很狹窄,他們無法變身。」奇普顯得很鎮定。

  雙方默默對視片刻,不約而同拔出武器向彼此衝了過去。

  「喵啊!」一聲大叫,兩個貓人靈活地爬上洞壁,就像壁虎一樣,迅速攀爬著向克雷斯等人衝了過來。

  攀到幾人頭頂時,那兩個貓人縱身一躍,凌空撲了下來。

  首當其衝的兩名騎士連忙拔劍,然而寬大的騎士重劍並不適合在這樣的地形實戰,一個騎士剛拔出劍,劍尖就抵到洞壁上,這讓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看準機會,一個貓人猛地撲上他的身,手中匕首毒蛇般從騎士鎧甲護頸的縫隙間刺了進去,洞穿他的咽喉。

  見同伴身死,另一個騎士又驚又怒,奮力的揮劍向貓人砍去。然而揚起的重劍劃到洞頂,擦出一串火花,那個貓人藉機一下撞入他的懷裡,匕首直刺騎士毫無保護的臉部。

  騎士驚得動作一頓,眼看就要中刀,突然間奇普閃電般從側面衝上,手中匕首一揮。貓人驚叫一聲,連忙後退,右爪已被削了下來。

  「這裡很狹窄,別用劍,盡量用短武器。」奇普低聲喝道。

  兩個騎士趕緊把劍插回鞘裡,拔出隨身的短劍,同時克雷斯也接過奇普反手遞來的匕首,人、獸雙方再成對峙之勢。

  這時一個比蒙戰士移了上來,他手裡提著一把短斧,揮手就向最前面的克雷斯砍去。

  手裡只有匕首,也沒有盾牌,克雷斯無法招架,只好退了一步。

  幾個人都擠在一起,他一退,其他人也只好跟著退,那個比蒙戰士趁機逼上,一斧接著一斧,把洞壁砍得火星亂濺。

  「哇啊啊!」克雷斯連連大叫,無比鬱悶,自己空有一身力氣和劍術,卻因為環境和武器的關係,絲毫施展不開。不過這倒給他上了重要的一課,那就是地形在戰鬥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讓我來!」見眾人被逼得手忙腳亂,奇普低喝一聲,搶了上去。

  從克雷斯身邊一錯而過,他靈活的穿過比蒙人的斧影,直刺過去。哪知那個比蒙戰士並不打算躲避,竟然抬手一格,用肌肉把他的匕首夾住。

  「糟糕!」奇普心叫不好。果然,就在奇普動作被制的同時,一個貓人從他頭頂躍了過去,沿著洞壁攀爬幾下,猛地撲出。

  而他的目標,是站在最後、手持火把的那個騎士。

  「小心火把!」奇普趕緊大叫。

  然而已經晚了,借助一撲的衝力,貓人和那個騎士撞作一團,火把落地,火苗被地面的濕氣浸潤,很快熄滅。

  洞裡立刻漆黑一片,克雷斯和那兩個騎士都有些慌張,還是奇普最鎮定,低喝道:「大家快背靠背站在一起,別給獸人可趁之機。」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慘叫,卻是被撞倒在地的騎士被貓人趁亂殺死。

  這些獸人的戰術果然高明,失去光源,奇普他們等於變成了瞎子,而對天生夜視能力優秀的獸人來說,卻沒太大影響。

  這時洞中奇異的安靜下來,除了克雷斯和那個騎士緊張的呼吸聲,再沒一點聲息。那些獸人就像消失在黑暗裡,再尋不出一絲痕跡。

  克雷斯背靠最後一個騎士,徒勞的睜大眼睛,但視野裡除了黑暗,再沒有任何東西。突然間,他的耳中傳來一絲隱約的風聲。

  幾乎是本能的,克雷斯猛地低頭,同時一把斧頭從他頭頂削了過去,噹的一聲砍在洞壁,濺起一片閃亮的火花。

  在這剎那的光亮中,一個比蒙戰士驚愕的看著低下頭的克雷斯,顯然對他能避過這斧頭非常吃驚。

  「喝啊啊啊!」克雷斯大怒,怒吼著一匕首刺了過去。

  然而僅僅是一剎那的光亮是無法捕捉到對方的,在克雷斯攻擊前,那個比蒙戰士已靈活的退了開去。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比蒙人退開的瞬間,奇普無聲無息從他身後冒了出來,扼住他的脖子在喉頭一劃。

  比蒙戰士頸血噴濺,至死他都想不出,對方是怎麼逮到自己的。

  相對克雷斯這樣純粹的戰士來說,黑暗對奇普的影響顯然小了很多。

  雖然還比不上獸人的夜視能力,但剛剛那點火花已足夠他進行攻擊。

  從比蒙戰士攻擊,火花濺出,再到他被奇普殺死,一切過程僅僅數秒時間。當他的屍體倒在地上時,洞中已重新恢復令人窒息的黑暗。

  可惜趁機行動的不僅僅是奇普,只安靜了片刻,洞中猛地響起一連串肉體的撞擊聲,同時還有獸人的低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中分外刺耳。

  聲音驟響即消,突兀得讓人吃驚,當洞中重新安靜下來時,只剩一陣低低的喘息聲。

  片晌,傳來克雷斯的聲音:「奇普,你……你沒事吧?」

  「呼呼,是那兩個貓人,被我殺了一個。我還好,受了點輕傷。」奇普答道。

  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獸人仍損失了兩名同伴,他們一時也不敢再做出攻擊,雙方再成對峙的局面。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奇普卻越來越焦急。

  這麼耗下去對他們非常不利,如果獸人的援兵趕來,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又不能這麼轉身就跑,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就在這時,一絲跳躍的火光突然從眾人來路那方傳來,隨著光線移近,通道裡漸漸恢復光明。雖然不知來者是誰,但奇普幾個明顯鬆了口氣。

  獸人面面相覷,顯然也沒料到這時候還會有人過來。

  很快,一道長長的人影拖了過來,來者現身。他驚訝的看著雙方:

  「咦,這是在幹什麼?」

  看到他,奇普和克雷斯都暗暗叫苦:「怎麼又是依格烈?」

  依格烈也是今晚出城,沒想到居然和他們撞上了。

  那天他雖然大發神威,但見過他的獸人並不多。這時那幾個比蒙戰士和貓人交換一個眼色,突然轉身向他衝了過去。

  既然分不清是敵是友,那就先解決他再說!他們的想法非常簡單。

  見這幾個獸人二話不說就向自己殺來,依格烈先是驚訝,跟著就變成興奮。

  「啊哈!」他興奮的大叫一聲,主動踏前一步。

  一切都只發生在瞬間,當雙方接觸的剎那,隨著一片迅快無倫的刀光爆起,兩個比蒙戰士以及一個貓人頃刻變成數十個屍塊,鮮血濺滿洞壁。

  無法使用獸靈回歸的比蒙戰士,其戰鬥力不比普通獸人強多少,這兩個比蒙戰士也算死得不明不白了。

  幹掉三個獸人,依格烈在鮮血的刺激下,像瘋了一樣揮舞著劍向克雷斯他們衝去:「讓開讓開讓開讓開,不要攔著我!」

  「快讓開!」奇普見機最快,趕緊讓到一旁。

  克雷斯愣了一下,也縮到牆邊,只有那個騎士明顯的遲疑了一下。而這短短的遲疑,就是生和死的差別。

  看也不看奇普和克雷斯一眼,依格烈從兩人身邊直衝而過。這時那個騎士還傻乎乎的站在通道中央,等他回過神來時,視野已被一片猩紅塗滿。

  從劈成兩半的騎士中央直穿過去,依格烈狂笑著,踏著滿地鮮血消失在通道那一頭,這裡又重新黑了下來。

  「這個傢伙是怎麼回事?」好半晌,克雷斯才心有餘悸的道。

  「多虧了他,否則還不知會耽擱多久。領主大人一定等了很久了,我們也快走吧。」黑暗中傳來奇普那似乎永遠都很冷靜的聲音。

  憑藉記憶,兩人摸索著通道,也迅速離開。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6 AM 編輯

第七章 死裏逃生

  這時在獠牙城的城防軍駐地外,獸吼人叫,一片嘈雜。

  「那些傢伙往哪逃了?」坐在戰獸上的烏羅爾沉著臉道。

  他剛剛接獲曼爾散佈出來的消息,果然不出阿瑪達所料,當得知索爾一行已經開溜時,這個獸人王子怒不可遏,立刻召集人馬要去追。

  「不太清楚,好像是西城。王子殿下,要不要報告獸人王?」一名軍官小心翼翼的建議道。

  「報告什麼?父王肯定又會叫我放過他們。不管了,追上去全殺光再說,誰叫他們這時候要跑呢?」烏羅爾眼中露出殘忍的光芒。

  那個軍官不敢再說,在烏羅爾的帶領下,一隊主要由牛頭人士兵組成的精銳城防軍,浩浩蕩蕩的衝出營地,向西城而去。

  「哥哥!」剛出營地,烏羅爾突然被一個人攔住。

  「妹妹?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吃驚的拉住戰獸。

  「哥哥,你要去追索爾他們嗎?」阿瑪達走到他的戰獸邊。

  以為她是來求情的,烏羅爾皺起眉頭:「妹妹,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和那個人類走得太近。這事你別管了,趕快讓開。」

  哪知阿瑪達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不,哥哥,我只是要提醒你,殺了索爾和他身邊那三個人就好,其他人就放他們回迪拿爾吧。」

  「啊?為什麼?」烏羅爾吃驚不小,一時間居然忘了一向天真可愛的妹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記住,該死的只是索爾,現在父王還很需要那份和迪拿爾的和平協議,所以你放那兩個副使回去就可以了,明白嗎?」阿瑪達以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道。

  只看她竟然不惜撕破自己的偽裝,直接來提醒烏羅爾,就知道阿瑪達對索爾的逃跑有多重視了。

  從沒見過妹妹這副模樣,烏羅爾只懂傻呆呆的點頭:「我……我明白了。」

  「很好,我走了。他們就在西城外,哥哥你快去吧。」阿瑪達向他揮手告別。

  一直到馳出很遠以後,烏羅爾才驚覺:「咦,妹妹今天怎麼了?」不過他顯然並不太擅長動腦筋,想了一會兒就撓頭道:「也許是父王讓她來告訴我的吧,哈,對,一定是這樣!」

  想通這點,他高興的一拍戰獸:「索爾,連父王也不保你,你今晚死定了!」

  後方,阿瑪達也望著迅速遠去的部隊,喃喃自語:「快點,哥哥,再快點,一定不要讓索爾跑了……」

  獠牙城西邊,索爾在秘道出口外團團亂轉:「怎麼還不出來?難道他們真的出事了?」

  尼克焦急的看了一眼天色:「伯爵閣下,時間已經不多了。」

  潔西卡拔出腰間的佩劍:「我進去看看好了。」

  就在這時,遮掩出口的灌木一陣晃動,奇普和克雷斯鑽了出來。看到兩人,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怎麼現在才出來?」索爾拉著克雷斯的手,幫助他鑽出秘道。

  克雷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幾個獸人追兵很麻煩,耽擱了不少時間。」

  尼克忍不住道:「他們幾個呢?」

  奇普歎了口氣:「被獸人和依格烈殺死了,對了,依格烈也……」

  索爾點了點頭:「我們也看到他了,剛才像個瘋子一樣從秘道裡衝出來,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潔西卡插話道:「快走吧,在天亮前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幾個人回到等候的隊伍裡,眾人隨即出發,向樹林外行去。然而沒過多久,就聽林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仔細搜索,別讓那幫人跑了!」烏羅爾的聲音傳了過來。

  「糟糕,被發現了!」眾人大驚,一些士兵驚慌的拔出劍,恐懼的看著林外來回晃動的獸人士兵。

  「別慌,從這邊走。」尼克低聲斥責。

  在他的帶領下,一行人改變方向,試圖從樹林另一邊逃走。然而在夜晚,這麼多人同時行動的聲音,休想瞞過獸人的耳朵。

  「他們在這邊!」幾個狗頭人很快發現他們的蹤跡,大聲叫道。

  「快跑!」索爾大驚失色,趕緊下令。

  由於要穿過秘道,他們把馬匹丟在城裡,只有阿特莉雅送給索爾的那匹翼馬極具靈性,自己飛了出來。而這裡距商會接應他們的地點還很遠,眾人只能靠兩條腿向林外狂奔。

  獸人很快追了上來,牛頭人士兵怒吼著,手裡的巨斧毫不留情地劈開擋路的灌木。矮小的狗頭人在他們中間來回跳躍著,發出難聽的尖叫。

  而最讓人恐懼的,是烏羅爾帶領的六個比蒙戰士。他們騎在巨大的戰獸上,像坦克一樣橫衝直撞,沉重的腳步聲幾乎讓大地也跟著顫抖。

  人類是無法跟獸人比拚腳力的,眼看對方越追越近,奇普猛然回身擲出兩柄匕首,跑在最前面的兩個狗頭人喉嚨中刀,慘叫著栽倒在地。

  就這麼一耽擱,騎著戰獸的比蒙戰士已經衝了過來。兩頭犀牛一樣的戰獸凌空一躍,上面比蒙戰士的長劍已向奇普砍來。

  身體一偏,奇普間不容髮的從兩頭戰獸的衝撞空隙閃了過去,同時翻腕一晃執起匕首,把一個恰好衝來的牛頭人戰士喉嚨割開。

  戰獸像坦克一樣衝入使節團的隊伍裡,幾個士兵被撞得凌空飛起。身體被戰獸踐踏的聲音,在夜色中分外毛骨悚然。

  隊伍一片大亂,烏羅爾和那幾個比蒙戰士把索爾他們完全衝散。這時牛頭人也衝了過來,借助身體優勢,這些近戰之王筆直地撞入混亂的隊伍裡。

  「戰鬥!」尼克拔出長劍,高聲大叫。

  跟著就是一陣沉悶的身體衝撞聲,首當其衝的人類戰士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就被牛頭人密集的隊形撞翻在地,然後被「亂蹄」踏死。

  「喝啊!」克雷斯怒吼一聲,拔出鐵砣返身迎上。

  一個特別強壯的牛頭人注意到這個高大的人類,他紅著眼睛吼叫一聲,高舉斧頭向克雷斯直殺過來。

  克雷斯毫不示弱,鐵砣橫掃過去。

  噹的一聲巨響,牛頭人感覺自己就像撞上了一塊巖石,從那個人類手裡的黑劍上傳來不可思議的巨力,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斧頭變成碎片。

  一劍把牛頭人斜劈兩半,克雷斯凶悍的一腳蹬飛他的屍體,同時拔出劍回身一揮,試圖從後面偷襲的兩個狗頭人立刻變成四截。

  這時從側面傳來一陣沉悶的踏地聲,一個比蒙戰士駕著戰獸向克雷斯衝了過來。

  轉身一劍推開一個牛頭人,克雷斯在戰獸衝到身後的剎那猛地就地一滾,同時鐵砣絞入那頭戰獸的兩條後腿之間。

  借助戰獸自身的衝力,鐵砣把它整條右後腿切了下來。然而克雷斯也不好受,劍身傳回的反震,把他的左手腕硬生生扯脫臼。

  那頭戰獸慘叫一聲,就像被什麼抬了一下,龐大的身軀竟然凌空翻起,便如一塊巖石般飛了出去。

  落地後轟的一聲巨響,那個倒霉的比蒙戰士已變成一堆肉醬,座下戰獸則在慣性的作用下一路翻滾,撞翻好幾個牛頭人。

  然而還沒等克雷斯為幹掉對方慶幸,一個牛頭人向躺在地上的他劈了過來。克雷斯左手腕脫臼,無奈下唯有單手持劍招架。

  倉猝迎擊,他被牛頭人帶上自身重量的一斧劈得險些長劍脫手。不等克雷斯爬起身,牛頭人一蹄踏在他的胸口,斧頭已高高舉起。

  眼看克雷斯就要一分為二,一柄匕首突然射來插入牛頭人的脖子。牛頭人悶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偏了偏,克雷斯立刻翻身而起,一劍砍下他的腦袋。

  那邊,擲出匕首的奇普向克雷斯笑了笑,隨即又陷入幾個狗頭人的攻擊中。

  把脫臼的左腕壓在地上,克雷斯肩膀一壓一擰,已強行把手腕復位,他也疼出一頭冷汗。甩甩手確定無礙後,他立刻握劍反身一揮,把從後攻來的兩個牛頭人逼開。

  激烈的戰況幾乎呈現一面倒的局面,僅片刻激戰,已有一半士兵永遠失去了生命。索爾和潔西卡且戰且退,他把小美和辛巴全召了出來,但也只能堪堪保護兩人而已。

  在獸人的緊逼下,餘下的人被強行壓制到一起,這時還能站立的只剩十幾個士兵、四個騎士而已,且人人帶傷。烏羅爾和牛頭人把他們包圍在一塊林間的空地中央,就像在驅趕一群唾手可得的獵物。

  獸人佔盡優勢,眾人已沒可能再逃走。看著四周重重疊疊的牛頭人士兵,索爾也是一陣絕望:「難道老子真的要死在這裡?」

  烏羅爾趾高氣昂的望著索爾:「人類,你逃不了了,乖乖受死吧。」

  這時已沒多餘的士兵架著兩個副使,傑爾斯和朗多嚇得手腳癱軟,縮在地上不住哀求:「不關我們的事,是他非要逃出城的,不要殺我們啊。」

  想起阿瑪達的話,烏羅爾雖然厭惡這兩個沒膽的傢伙,但還是決定放過他們。他哼了一聲:「放心吧,我不會殺你們。我只要他們……」說著,他指了指索爾、潔西卡、克雷斯以及奇普四人:「他們的命。」

  「什麼!」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傑爾斯大喜:「您是說真的嗎?」

  「趁我沒改變主意前,這四個人留下,其他人快滾。」烏羅爾厭惡的道。

  歡呼一聲,傑爾斯和朗多以完全不符合他們身份的動作跳了起來。然而兩人跑了幾步,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跟上來。

  傑爾斯指著尼克:「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護送我們離開!」

  尼克沉著臉搖了搖頭:「我的使命是保護整個使節團,而不是兩位副使閣下。士兵們,準備戰鬥!」

  所有的士兵齊齊應了一聲,整齊的舉劍於胸,人人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

  朗多不能置信的看著他們,聲嘶力竭的大叫:「笨蛋,難道你們想留下來陪他送死嗎?別管他們,快送我回國!」

  可惜,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的叫喊。

  「索爾,待會我們擋住這些獸人,你騎著翼馬趕快走吧。」潔西卡悄聲對索爾道。

  索爾搖了搖頭:「如果我逃了,還有臉回洛維爾嗎?放心吧,我們不會就這麼死掉的。」不過說是這麼說,顯然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潔西卡大急,還待再說,烏羅爾已道:「很好,我們獸人尊敬勇敢的戰士。既然這是你們的選擇,我會送你們去見菲瑞斯大神的。」

  「我……我們並不想留下,請帶我們回去向獸人王陛下請罪吧。」傑爾斯和朗多連忙道,可惜卻沒人再看這兩個貴族一眼。

  「進攻!」烏羅爾眼中寒光一閃,舉起的劍就要揮下。

  千鈞一髮之際,幾棵大樹突然不可思議的從天上落下,砸進獸人堆裡,同時,包圍圈周邊的牛頭人連聲慘叫,似乎受到什麼人的襲擊。

  獸人立刻混亂起來,不斷有樹幹、巨石等物,幽靈般從半空砸下,就像在下一場荒誕的暴雨。再沒有獸人能保持鎮定,就連比蒙戰士胯下的戰獸也驚慌的吼叫起來。

  索爾等人面面相覷,完全想不出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有人在想,難道是這群獸人的行為人神共憤,受到神主迪尼索斯的懲罰了?

  事實當然不可能是這樣。這時就聽一個粗豪的聲音從樹林外傳來:

  「裡面的是洛維爾領的索爾大人嗎?」

  索爾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是康特貝克!是那些野蠻人!」

  救他們的果然是那些野蠻人,這些力大無窮的冰原戰士舉起一塊塊巨石、樹幹,向獸人投擲過來。還有的直接拔起樹木,就那麼揮舞著衝入獸人群中,勇猛的牛頭人戰士此刻也只能狼狽逃竄。

  烏羅爾竭力控制著戰獸,指揮手下應戰。眼看著成百上千的野蠻人從樹林外衝出來,他簡直不能相信,這麼多傢伙是從哪跑出來的?

  很多野蠻人手腳上還戴著斷裂的鐐銬,顯示他們不久之前還是奴隸。

  不過此刻,得到自由的他們,已將長期積累的怒火完全發洩到這群獸人身上。

  烏羅爾不禁有些後悔,由於來得匆忙,他只帶了一百多名牛頭人和狗頭人組成的城防軍,而比蒙戰士只有幾個。雖然他們都是城防軍裡的精銳戰士,但也不是這麼多野蠻人的對手。

  那幾個比蒙戰士已經變身比蒙獸,可惜它們已無力改變戰局,也許十個野蠻人都不是比蒙獸的對手,但一百個呢?擁有數量優勢的他們,很快把這幾個比蒙獸撕成碎片。

  能戰鬥的獸人越來越少,幾個牛頭人焦急的對烏羅爾道:「快走吧,王子,這些野蠻人實在太多了!」

  烏羅爾咬牙切齒的看著手下不斷被殺,終於狠狠一咬牙,調轉戰獸向樹林外馳去。他一跑,餘下的獸人立刻喪失鬥志,全面潰敗。

  野蠻人並沒有追擊,人群分開,幾個高大的野蠻人來到索爾等人面前,正是那天和索爾見過面的伊爾凡和康特貝克等人。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索爾又驚又喜。

  伊爾凡道:「這些天獸人發生內亂,不斷有士兵被抽調離開,對我們的監視少了很多。我感覺機會來了,就發動城裡的奴隸趁亂逃了出來。剛剛在樹林外,我們發現不少你們王國士兵的屍體,奇怪下就過來查看,沒想到竟碰到了您。」

  康特貝克也很奇怪:「您怎麼會在這兒被獸人圍攻?」

  想起剛才,索爾就心有餘悸:「唉,一言難盡啊,總之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伊爾凡搖搖頭:「您太客氣了,如果沒有您,我們現在恐怕還受著獸人的奴役。剛剛幸好被我們遇上了,才沒讓您發生危險。」

  他的話讓周圍的野蠻人不住點頭,很多人看索爾的眼睛都充滿感激,顯然他們都從伊爾凡口中知道了索爾這個「大恩人」。

  索爾也是慶幸不已,幸虧當初一念之仁,救了康特貝克,結交下這群大個子的同胞。要不是這群野蠻人也選擇今晚出城,又剛巧撞上,自己說不定真要「交代」在這片樹林裡了。

  俗話說善有善報,說不定今晚的巧合,真是老天爺在暗中保佑。

  「您要去哪裡,要我們護送嗎?」康特貝克問道。

  索爾知道這群野蠻人也急於回到家鄉,遂搖搖頭:「不必了,逃走的獸人一定會很快找來援兵,你們也趕快走吧。」

  知道索爾是在為他們著想,伊爾凡感激的道:「願冰雪之神克雷奇歐保護您,請記住,冰凍高原永遠歡迎您的到來。」

  康特貝克則握住索爾的手:「我們已經決定了,一旦回到家鄉,就發動同胞建立自己的城邦。如果能成功,您就是我們所有野蠻人部落共同的恩人。」

  送走野蠻人後,活著的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剛剛實在太險了。

  索爾得意的向潔西卡擠擠眼睛:「怎麼樣?要不是我英明,救了那個野蠻人,今天可就真的要玩完啦。」

  潔西卡忍不住啐了一口:「少得意了,等平安回到迪拿爾再說這種話吧。」說著,她輕蔑的看了兩個副使一眼:「兩位大人還想去見獸人王嗎?」

  傑爾斯和朗多面面相覷,哪還說得出話來?

  潔西卡的話提醒了眾人,雖然暫時擊退獸人追兵,但他們仍處於極端危險的境地。扶起受傷的同伴,一行人匆匆離開這片遍佈同伴和獸人屍體的樹林。

  黎明,當第一縷陽光升起來前,他們終於趕到和商會約定的接應地點。那裡,有足夠他們逃出獸人帝國的給養以及馬匹。

  可惜,能活著見到這些的,已不足二十個人……

  「伯爵閣下,獸人已經追上來了。」尼克和兩名騎士快馬來到索爾面前。

  他們蓬頭垢面,嘴唇乾裂,眼睛因過度疲勞而顯得無精打采,哪還有一點皇家精銳騎士的樣子?然而不只三人,隊伍裡所有人模樣都好不到哪去。

  這是眾人逃出獠牙城的第三天,他們日夜兼程,迅速穿過廣袤的北部荒原,終於來到和迪拿爾交界的隔離帶附近。一路上幾乎沒做休息,人人疲憊欲死。

  幸運的是,由於獸人帝國戰亂,戍邊的軍隊幾乎都被抽調參加戰鬥,加上獸人都是以部落的形式散居各處,地廣人稀,他們一路才沒受到攔截。

  然而從昨天下午起,外出偵測的騎兵就發現一群獸人正死死追在後面,並不斷接近。看來烏羅爾終究還是不肯放過索爾。

  再怎麼趕路,人可以不休息,但馬卻不成。

  這時獸人驚人的耐力就表現出來了,儘管缺乏狼騎兵這樣的機動力,但他們硬是憑藉驚人的體力對索爾一行人緊追不放,利用眾人短暫的休息不斷拉近雙方的距離。

  經過一天一夜的追逐,對方終於追近到可以直接目視的距離。近在咫尺的追兵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一時間人人都臉色沉重。

  索爾正騎在翼馬上,抖著一個水壺,試圖從早已喝乾的裡面再倒出幾滴。他聞言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還有多遠?」

  「憑他們的腳力,二十分鐘就能追上我們。」尼克沉聲道。

  「天啊……」累得腰都直不起來的兩個副使慘叫一聲,臉如死灰的癱坐在地。

  索爾掃了一眼隊伍,每個人都無精打采的趴在馬上,就連強壯的克雷斯都悄悄打了個呵欠,如果被獸人追上,恐怕連最基本的反擊都做不出。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經過這幾天不間斷的狂奔,已經損失了很多馬匹。如果不算載著給養的馬,連人手一匹都不夠分配了。就算目前還能使用的馬,也都疲憊不堪,絕對無法穿越上百公裡的隔離帶。

  「怎麼辦?」這時,身為特使的索爾自然而然成了眾望所歸,每個人都看著他,希望他拿個主意。

  感覺到大家的希冀,索爾也倍感壓力,他終於知道領頭的不是那麼好當了。

  「你們望著我?我望誰去?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有辦法啊……」

  雖然無奈,但決定還是要下的,否則大家只能在這裡等死。

  想了想,索爾果斷的道:「丟棄一切給養,騰出馬匹。其他人只留隨身的武器和飲水,媽的!就算不吃不喝,也要跑過這片隔離帶。」

  沒人質疑他的決定是否正確。在這種山窮水盡的情況下,決定是否正確已不那麼重要了;眾人需要的,僅僅只是個能讓他們繼續動下去的命令而已。

  索爾的命令迅速得到執行,帳篷、食物、財物、藥品等東西全部被棄置於地,載貨的馬被解放出來。

  士兵們丟棄較重的鎧甲和盾牌,只留一把隨身的劍。面對獸人,這樣的裝備根本無法戰鬥,但現在已顧不了那麼多了。

  見索爾臉色沉重,潔西卡策馬來到他身邊:「怎麼了?」

  索爾搖搖頭:「沒什麼。只是這是我第一次做攸關生死的決定,如果……如果大家因為我這個決定出了什麼事的話,我……」

  潔西卡定定的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之色:「不,你做得很好,這時候需要的就是果斷。如果你猶豫不決,或者推卸責任的話,才是真的害了大家。」說著,她忽地微微一笑:「其實,我很高興。」

  「高興?高興什麼?」索爾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剛,你真的很有一個領主的樣子。」潔西卡的笑意更濃了。

  「哈哈,也沒什麼啦……咦,等等!」索爾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我以前都不像個領主嗎?」

  潔西卡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我可沒這麼說過。」

  潔西卡的嘻笑也許有些刻意為之,但很明顯的,看到她和索爾這副模樣的士兵們放鬆下來,一些人還忍不住露出笑容。

  「對了,潔西卡。」突然,索爾像是下了什麼決定。

  「什麼?」

  「照現在的情況,我估計很難穿過隔離帶了,必須向品塔特將軍求援,這個任務你去吧。」索爾鄭重的道。

  潔西卡一下變了臉色:「為什麼?」

  「你是我們中間唯一的女孩子,如果我們有什麼不測的話,我希望你能活下去……」索爾的目光下意識地避開潔西卡。

  果然,潔西卡立刻拒絕:「不行,我說過,我是你的管事,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要留在你身邊。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求援的話,也應該由你去。」

  索爾暗道我也想啊,可惜他再怎麼貪生怕死,也知道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

  把潔西卡拉到一邊,索爾著急的道:「我不能走,否則大家恐怕會立刻喪失鬥志,隊伍就沒法再逃了。除了你,沒人能駕馭辛巴,別使性子了,快去吧。」

  潔西卡還是不干:「不行,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讓別人騎翼馬去吧。」

  這時,很多人已經注意到兩人的爭論,傑爾斯幾乎是吼著道:「讓我去,讓我去,我一定可以找來援軍的!」

  朗多也連聲道:「我也可以,讓我和傑爾斯大人一起去吧!」

  索爾沒理他們,抬手喚出辛巴,指著獅鷲獸道:「只要你們敢坐上去的話,我不介意兩位大人去求援。」

  望著身體龐大、嘴尖爪利的獅鷲獸,兩人嚇得退了一步。

  傑爾斯喃喃道:「不是還有一匹翼馬嗎?我們可以騎那個……」

  尼克厭惡的道:「如果有生存的機會,應當首先讓給婦孺,連索爾大人都留下來陪我們冒險,兩位大人難道連貴族的基本尊嚴都不要了嗎?」

  奇普拍拍潔西卡:「還是你去吧,時間不多,別再猶豫了。」

  「你去吧,潔西卡小姐。」克雷斯也跟著道。

  「是啊,潔西卡小姐,你去吧,只要盡快把援兵找來就是了……」士兵們也紛紛說道,經過這些日子,他們都對這個美麗的女孩心生好感。

  眾人的壓力讓潔西卡無法堅持了,她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索爾,後者則肯定的向她點了點頭。

  無奈下,潔西卡坐上辛巴。

  索爾拿出那份和平協議書,以及比蒙獸的魔核遞給她:「拿著,如果我們……總之你要活下去,回洛維爾,明白嗎?」

  一瞬間,潔西卡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滿面頰,接過東西的同時,她用僅能讓索爾聽到的聲音道:「無論是生是死,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索爾一呆,在他反應過來前,潔西卡果斷地一拍辛巴。獅鷲獸振翅而起,迅速向迪拿爾王國的方向飛去。

  但剛剛那句話,卻一直縈繞在索爾耳邊……

  見他有些發呆,克雷斯奇怪的拍了他一下:「怎麼了,領主大人?」

  「啊,沒什麼,我們快走吧。」索爾驚醒過來。

  一行人疲憊欲死的跨上馬,開始最後的逃亡。

  十多分鐘後,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群沉默的獸人部隊疾行而來。他們看也不看丟棄地上的東西一眼,只是沿著眾人逃走的方向迅速追去。

  慘嘶一聲,一匹馬身體一矮,摔倒在地。騎在它背上的克雷斯被掀飛出去,在地上連打好幾個滾。

  「克雷斯,你怎麼樣?」索爾連忙騎著翼馬跑過去。

  爬起身呸呸兩聲,吐出嘴裡的泥土,克雷斯搖搖頭:「我沒事。」

  「你跟我騎同一匹馬吧。」尼克對他道。

  現在是進入隔離帶後的第四個小時,商會提供的並非戰馬,只是普通的貨用馬匹,體力本來就不好,一路上不斷有疲憊的馬倒斃,備用的坐騎很快便用光。已經有一大半人共乘一匹馬了,這更拖延了他們的速度。

  「快……快看啊,獸人追上來了!」突然一個士兵驚恐的指著遠處。

  平原的盡頭,一隊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正是獸人的追兵。

  「快走!」索爾大驚失色,趕緊催促道。

  克雷斯跳上尼克的馬,眾人又開始亡命奔逃。然而所有的馬都已耗盡體力,它們幾乎是掙扎著,馱著背上的人向前逃命。

  沒過多久,一片隆起的土丘出現在眾人面前。這片土丘坡度不高,但綿延很長,幾乎把去路完全阻隔,根本無法繞過去。若在平時,策馬幾分鐘就能到坡頂,但對此刻的眾人而言,不啻是難越的天塹。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發出一聲喪氣的歎息,就連馬也不肯再走了。

  「下馬!下馬!準備戰鬥!」尼克鏘的拔出劍。

  靠人腿爬上去是不現實的,就算能越過土丘,沒了馬,被獸人追上一樣是死。既然這樣,不如就在這裡拼了。

  所有人都抱著同樣的想法,士兵們躍下馬來,拔出僅有的佩劍,靜靜等著獸人的到來。只有傑爾斯和朗多似乎明白大限已到,猶自不甘心的往坡上爬去,但沒多久兩人就累得癱倒在地。

  「領主大人,我們已經逃不了了,您快騎著翼馬走吧。」奇普沉聲對索爾道。

  所有的馬都累癱下了,只有索爾的翼馬神駿如常,就連身上都沒沾多少泥塵,雪白如昔,讓人感歎,精靈出品就是不一樣。

  索爾臉色蒼白的看著獸人不斷接近,但還是搖了搖頭:「不,再等等,也許我們還有希望……」

  奇普沒再說什麼,抓著索爾的胳膊:「對不起,領主大人,這是我的職責。如果情況危急,就算用強,我也必須讓您走。」

  這時,大批獸人追到近前。當先的是一群騎著戰獸的比蒙戰士,後面則是體力超強、擅於長途奔襲的牛頭人。

  經過這些天的狂奔,牛頭人們嘴角掛著白沫,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但血紅的眼睛仍是殺氣騰騰。

  知道眾人已經沒有退路,獸人們反而不急於殺過來。在幾個比蒙戰士的呵斥下,他們整理著有些散亂的隊伍,看來是打算待會一次衝鋒,就盡滅面前這十幾個人類。

  知道生死攸關的時刻到來了,疲憊不堪的戰士們反而平靜下來,他們一言不發,只是死死握著手裡的劍。

  奇普正要擊昏索爾,把他強行綁上翼馬,突然間,天空傳來一聲長鳴。

  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只見在夕陽西沉的火紅天空中,一頭獅鷲獸優雅的翱翔在眾人頭頂。

  「是潔西卡小姐,她回來了!」一些士兵驚喜的叫道。

  對面的獸人也有些迷惑,但很顯然一隻小小的獅鷲還無法嚇倒他們。

  一個比蒙軍官果斷的衝到隊伍最前面,就要下達進攻的命令。

  猛地,大地像是地震般顫抖起來,一陣隱隱的馬蹄聲像潮水一樣傳入眾人耳中。

  就在獸人們緊張的四處張望時,眾人背後的山丘頂端,一排排迪拿爾北方軍團的騎士現身而出。

  「是援兵,潔西卡終於找來了援兵!」

  騎士們並沒有馳下山丘,只是沉默的列隊於上,但人人都高舉騎槍,就像一片鋼鐵的叢林。

  這樣反而更讓獸人感受到他們的威脅,誰都知道,大批騎兵從這個高度衝下來,將是怎樣可怕的一番情景。

  這時夾在獸人和騎兵中間的索爾等人,知道危險已經過去,他們終於活著逃出了獸人帝國。

  獸人和騎士們遙遙對峙,雙方一言不發,就連靜立不動的戰馬,也只偶而發出幾聲嘶鳴,然而就在這種沉默中,濃郁的殺氣正慢慢糾集。

  「要衝鋒了嗎?我們要不要避到一邊?」尼克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奇普搖搖頭:「不用,獸人會撤退,他們已經沒有勝算了。」

  果然,沒過多久,隨著一聲令下,獸人們開始緩緩的退卻了。

  突的像是想起什麼,索爾突然跨上翼馬,飛馳而出。

  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從極度緊張放鬆下來的士兵們甚至都沒力氣阻止。只是半空傳來潔西卡的一聲驚呼,獅鷲獸也俯衝而下。

  來到離獸人不遠的地方,索爾拉轉馬韁,同時高聲大叫:「各位辛苦了,請回去告訴阿瑪達公主,謝謝她派這麼多人來送我。以後如果她做了獸人王,請別忘記我們在獠牙城外,幫過她的大忙。」

  索爾的目的很簡單,既然你阿瑪達不仁,那也就別怪我不義。不管是否有人相信,先給你製造點麻煩再說。

  果然,聽到索爾的話,那幾個比蒙軍官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跟著他們一聲呵斥,獸人們轉過身,迅速沿來路離去。

  「媽呀。」這時索爾才感覺渾身疲憊欲死,幾乎是滑著從翼馬上下來。

  轉過頭,他看到歡呼的士兵們,帶隊從山丘上馳下的蓋因,以及下了獅鷲、帶著喜悅和嗔怪的表情向自己跑來的潔西卡……

  「活下來了啊!」歎息一聲,索爾四肢攤開倒在地上。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0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12:57 AM 編輯

第八章 回家

  在斷劍峽要塞休整幾天後,索爾一行人繼續向王都進發。這時,離他們出使時僅僅一個月不到,而出發時的一百二十多人,能活下來的還不到零頭。

  其間不斷從獸人帝國傳來情報,在勇猛的烏羅爾率領下,維羅納的軍隊節節敗退。

  因為歐斯曼身亡的緣故,獅人族內部分化為兩派,一派支持維羅納,一派則想要向獸人王投誠,限制了叛軍的戰力。

  不久前,在某個神秘人的推動下,獅人族半數以上的部隊臨陣倒戈,維羅納在關鍵的會戰中大敗,已經退守狼人族的大本營西爾芬山區。如果不出意外,獸人王取得最終勝利只是遲早的事。

  聽到這個消息,索爾立刻猜到,分化獅人族的神秘人必定是阿瑪達無疑。一邊暗道這個公主還真是活躍,他一邊想,自己那天向獸人們喊的話,究竟會不會起作用呢?

  而對獸人追殺自己使節的事,迪拿爾國王似乎並不打算追究。

  事實上,在接到簽訂和平協定的消息的同時,他就高興的大讚兩國間的和平友誼,早把死在北部荒原上的那些士兵們忘到腦後了。

  古拉害怕人類藉機發難,對獸人帝國的內戰橫插一腳,當即表示那只是一群亂兵所為,自己並不知情。

  而迪拿爾國王滿足於這份前所未有的「和平」,當然不可能有這個打算。於是乎,雙方心照不宣,都承認了這份協議的有效性。

  總之,無論如何,這一切和索爾他們都不再有關係。這時,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念頭,早點交差,然後回家……

  這天,杜斯克迎來了王國慶典後又一個舉城歡慶的日子。因為這一天,勇敢的、無畏的、成功為迪拿爾帶回和平的使節團,回到了王都。

  索爾等人在獸人帝國的經歷,不知怎麼已經傳入街頭巷裡,經過無數人的傳說,他們本就驚險萬分的經歷,更顯得驚心動魄。現在使節團上自索爾,下至普通士兵,每個人都成了貴婦少女們的偶像。

  而美貌、勇氣和智慧兼備的潔西卡,更是萬千年輕人爭相欲睹的人物。

  就在這種狂熱的氣氛中,只剩十幾個人的使節團回到王都。進城後的熱鬧,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通往王宮的大街上,無數人夾道歡迎,就連兩旁的屋頂上也站滿了人,每個看到使節團的迪拿爾人都在高聲歡呼,無數鮮花和綵帶漫天飛舞,甚至有魔法師在人群後偷偷放魔法禮花。

  尼克高坐馬上,滿臉都是驕傲之色。

  是啊,對一個騎士來說,還有什麼比人們的真心擁護更珍貴的呢?

  就連傑爾斯和朗多也都老臉放光,兩人一掃前些日子的晦氣,頻頻向兩旁的人們揮手,似乎他們才是功勞最大的人。

  望著狂熱的民眾們,克雷斯大感咋舌:「哇,這是幹什麼?」

  索爾正得意洋洋的享受一群少女的飛吻,聞言道:「現在我們是英雄了。」

  「英雄?」克雷斯一呆,似乎還無法把這個詞和自己聯繫起來。

  「哇!快看,他就是一個人能打十個牛頭人,還獨力殺死一頭戰獸的克雷斯!」一群貴婦像初見大熊貓的老外一樣,誇張的尖叫道。

  「哇哈哈哈哈……」克雷斯呵呵傻笑,把腰挺得更直了。

  「英雄嗎?那麼,死去的那些人是什麼呢?」突然,奇普低聲說了一句。

  他的話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幾乎微不可聞。但索爾和潔西卡卻聽到了,兩人對看一眼,心中的喜悅都消退很多。

  當天晚上,羅貝爾舉行盛大的宴會歡迎使節團諸人,只有奇普因自己身份的原因拒絕出席。

  索爾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在宴會上看到克裡夫,一問才知道,克裡夫已經在幾天前就回自己的領地了。

  索爾知道,這肯定是克裡夫在得知自己能活著回來的消息後,失望下自行離開。不過對他來說這樣也好,否則兩人見面就不只是尷尬了。

  當宴會進行到最高潮時,羅貝爾頒布了對眾人的獎勵,傑爾斯和朗多如願以償的得到了爵位的提升,讓兩人欣喜若狂。

  尼克則獲得了代表勇猛的騎士勳章,以及見習中隊長的殊榮,也讓眾人羨慕不已。

  而此前克雷斯在獸人帝國的英勇表現,已經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在得知阿瓦雷斯和品塔特都曾親自招攬過他後,羅貝爾對克雷斯更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克雷斯,你的勇猛讓我印象深刻,我想授予你王家衛隊副隊長一職,你願意接受嗎?」羅貝爾對克雷斯道。

  這話一出,不少在場的軍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就連尼克都露出羨慕的神色。王家衛隊,專門負責守衛王宮,可以說是國王的私人部隊,地位尊崇,歷來都是從王國精英騎士團的精銳中選拔,幾乎是每個年輕騎士夢想的目標。

  如今國王竟然親自對一個小小領地的守備隊長進行招攬,而且還授予這麼高的職務,這種眷顧,恐怕是迪拿爾建國以來前所未有的事。

  一時間,宴會廳中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這個大個子身上,這些平日眼高於頂的貴族騎士們,如今卻毫不掩飾的對這個平民投以羨慕的目光。

  換做任何人,也許會立刻欣喜若狂的答應。但可惜羅貝爾遇上的是洛維爾人,那個曾拒絕阿瓦雷斯和品塔特的招攬,對高官厚祿無動於衷的克雷斯。

  就見他愣了一下,隨即憨憨的一笑:「謝謝國王,但比起王宮衛隊,我更喜歡做洛維爾的守備隊長,所以請您原諒,我無法答應。」

  「啊!」廳中所有人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

  如果說剛剛他們還在羨慕克雷斯的話,這時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個傻子一樣。

  竟然拒絕國王的親自招攬?除非這個傢伙瘋了,否則貴族們無法想像天下還有這樣的人。

  克雷斯從小在洛維爾長大,屬於典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事實上無論是騎士,還是王宮衛隊的副隊長,他對這些榮耀沒有任何概念。加之心態平和,以及對故鄉的熱愛,擁有驚人劍術的他,完全滿足於做一個小小的守備隊長。

  整個宴會廳,只有潔西卡由始至終充滿信心,她知道克雷斯一定會拒絕。

  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大個子,絕對不會眷戀任何高位,他,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洛維爾人而已。

  而索爾卻暗中鬆了口氣:「我的媽呀,國王都來挖老子的牆角。幸好克雷斯關鍵時刻穩住了,好險好險……」

  「是嗎?你竟然有這樣的忠心,索爾卿真是有個讓人羨慕的屬下啊。」羅貝爾臉上泛出掩飾不住的失望。

  連一個手下都能得到國王如此眷顧,眾人對索爾將獲得什麼樣的獎賞更加好奇,畢竟這次能夠簽訂和平協議,主要還是他這個特使的功勞。

  「索爾卿,你想要什麼獎勵?」在眾人的期待中,羅貝爾看向索爾,和顏悅色的道。

  他竟直接詢問索爾的意見!這就等於是說,無論索爾想要何種獎勵,羅貝爾都會答應,這恐怕是獎賞的最高規格了。

  「啊!」廳中響起第二次集體抽氣聲,不過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嫉妒。

  一瞬間,眾人又把目光同時投到索爾身上。

  很多人已經開始後悔,以前怎麼對洛維爾領毫不在意?短短時間內,從勳爵晉陞到伯爵,再立下和獸人簽訂和平協議的大功,索爾這個貴族中的新貴,已是很多人想要結交的目標。

  在各種複雜目光的注視中,索爾微微一笑,對羅貝爾躬下身:「陛下的厚愛實在讓我惶恐不已。這次之所以能夠成功,是使節團全體努力的結果,如果說功勞的話,最大的功勞,應該屬於那些葬身獸人帝國的英勇戰士們。」

  他這麼說,眾人無不愕然。這番話雖然體面,但明顯太傻了,難道洛維爾人都是傻瓜,竟甘心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耀和利益?

  卻聽索爾話鋒一轉:「然而,如果一再拒絕陛下的賞賜,就顯得太不恭敬了。因此我在這裡,以洛維爾領主的身份請求您,免去洛維爾三年的稅收,以減輕領地內窮困百姓們的負擔。」

  在場一些熟悉王國政務的貴族一聽,無不大吃一驚。

  這個賞賜不是太重,而是太輕太輕了。以洛維爾成立以來,上繳的稅收基本上就等於忽略不計,就算免去他的稅收,對領地的窮困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果然,就連羅貝爾也一臉愕然:「就這樣?」

  「是的,請國王陛下恩准。」索爾肯定的點點頭。

  「但……會不會太輕了?索爾卿再要點別的?」羅貝爾不甘心的追問了一句,居然跟索爾討價還價起來。

  索爾正色道:「陛下太客氣了。身為領主,個人得失根本微不足道,而是必須時刻為領地內的百姓優先考慮,這樣才不負陛下的重托。免去三年稅收,我的領民將減輕很多負擔,他們生活得更好,就是對我最大的獎賞!」

  他這番話義正詞嚴,慷慨激昂,立刻引來一陣讚歎聲。眾人雖然仍舊把索爾劃歸為傻瓜一類,但這樣肯為治下百姓著想的領主,現在已經很稀有了。

  只有少數人在猜,也許索爾此舉是為了討好國王,以求將來有更大的發展,但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

  只有潔西卡忍不住瞪了索爾一眼,她很瞭解自己的領主,要是真的如這傢伙所言,連他都開始不計個人得失的話,估計摩季那大陸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不過,羅貝爾確實為這番話感動不已:「各位,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領主,貴族的典範。如果所有的領主都能像索爾卿這樣,還愁迪拿爾不強大嗎?」

  他一臉莊重的宣佈道:「從現在起,我免除洛維爾領三年內任何稅收,以示對索爾卿此次大功的獎勵。」

  「為什麼不要些實際利益?你也知道我們那點稅收,免稅根本沒有意義。」一片讚揚聲中,潔西卡忍不住拉了索爾一下。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索爾嘿嘿一笑。

  「少來,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潔西卡可不吃他這一套。

  這時舒緩的音樂聲響起,索爾不由分說,拉著潔西卡的手就向舞池走去:「說起來,認識這麼久,我還從沒請你跳過舞呢。」

  「壞蛋,別想用這個唬弄我,還……還不快放開我!」雖然明知這是索爾唬弄自己的伎倆,但偏偏對潔西卡非常有效。她面紅耳赤的掙扎了幾下,已被索爾拖入舞池。

  一邊,全程觀看的克雷斯忍不住搖了搖頭:「唉,潔西卡小姐越來越管不住領主大人了。」

  幾天後。

  「領主大人,王都傳來消息了,索爾只向國王要了洛維爾三年的免稅權,再沒要任何其他獎勵。」馬車裡,斐利諾對克裡夫說道。

  這是在克裡夫回巴林領的路上,正像索爾猜測的那樣,克裡夫在得到他平安回到迪拿爾的消息後,就主動向國王請辭,回自己的領地了。

  事實上,就連克裡夫自己也說不清,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只是,一個絲毫沒被自己放在眼裡的人,短短時間裡,卻變得越來越讓自己難以應付。

  這種反差,即便以克裡夫的修養和豁達,心裡也滿不是味兒。

  「三年免稅?那種貧窮的地方,要來幹什麼?」克裡夫不屑的哼了一聲。如果是巴林領,三年的稅收幾乎是個天文數字,但洛維爾嘛……

  「我也不知道。但這事已經在王都傳開了,很多人都在傳頌他是個愛民的好領主,國王對此也讚賞不已。我想,這是不是索爾的一種手段?藉機討好國王,以求在將來獲得更大的利益?」斐利諾沉吟道。

  克裡夫點點頭:「很有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得到國王的庇護,我們要取得洛維爾將更加困難了,這傢伙的心機不可小看啊。」

  討論的兩人此刻都沒意識到,一個不久前還不被他們放在眼裡的小人物,不知不覺間,在他們心中已變得如此有份量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震動一下,停了下來。同時前面傳來亂紛紛的呼喊,護送的騎士似乎在斥責什麼人。

  「怎麼回事?」斐利諾打開車窗。

  一名騎士策馬過來:「領主大人,前面的路被一個人擋住了。」

  「擋住了?趕走他。」克裡夫的心情不太好,不耐煩的揮揮手。

  「是。」騎士應命一聲,正要上前,突然像看到什麼驚人的事,他驚恐的大叫起來:「不可能,怎麼會……」

  他的叫喊讓克裡夫和斐利諾都大感疑惑。這些都是巴林領的精銳騎士,身經百戰,究竟看到了什麼讓他們如此驚恐?

  克裡夫走下馬車,眼前所見讓他大吃一驚。

  車隊前面的路中央,一個瘦高的陌生男子手持長劍,把路完全截斷。

  在他周圍,地面已被鮮血浸透,數名騎士和他們戰馬的屍塊遍佈四周,其狀極慘。

  看到他,那個男子眼前一亮:「你就是克裡夫?」

  克裡夫見慣無數風浪,此時仍然非常鎮定:「我就是。你是誰,為什麼要攔住我的路?」

  「是你!果然是你!」男子突然發瘋一樣的大叫起來:「就是你殺了莫蘭特先生,還有我弟弟,對不對?」

  不用說,這個人就是依格烈無疑了。

  聽到這話,克裡夫和斐利諾無不駭然失色。雖然不知道他的弟弟是誰,但對方提到莫蘭特,卻讓他們心頭大震。

  兩人心裡都是同一個念頭:怎麼回事,難道那晚的事洩漏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誰告訴你,莫蘭特的死和我有關?」克裡夫還沒心虛到別人一戳破就慌忙承認的地步。

  依格烈卻不理會他的話,尖叫一聲提劍就上:「克裡夫,受死吧!」

  沒想到這傢伙情緒這麼不穩定,居然說動手就動手,斐利諾拉著克裡夫趕緊後退,四周的騎士則立刻策馬上前攔阻。

  依格烈夜梟般笑了一聲,身形陡然加速,風一樣刮入騎士堆裡。霎時間如同爆起一陣刀鋒的急雨,在快得讓人看不清的動作中,身著重鎧的騎士連同他們的戰馬,如紙糊一樣四分五裂。漫天鮮血揮灑,只剩一個朦朧的人影在血雨中來回移動。

  如此霸道而可怕的劍法,讓克裡夫震撼不已。自己手下引以為傲的騎士,在這個怪人面前居然像小孩般,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驟然間,密集的血雨一分為二,神情猙獰的依格烈像魔神般一步跨出,舉劍向克裡夫砍來。

  「格魯!」急切間,斐利諾大叫一聲。

  兩人後面那輛一直沒有動靜的馬車轟然爆裂,一個巨大的人影飛躍而出。跟著就聽噹的一聲巨響,半空中爆出一團耀目的火花,同時依格烈踉蹌後退。

  他的臉上露出錯愕之色,然而沒等依格烈回過神來,格魯悶哼一聲,跨步舉劍,由上而下又是一個標準的直劈。

  格魯是何等巨力?這一下直接讓依格烈向後滑了出去。在他努力穩住身體時,格魯扭腰轉了半圈,借助腰力又是一記橫揮。

  就算是依格烈,也架不住格魯連續三次全力出手,在手中長劍碎裂的同時,依格烈炮彈般飛了出去,落地時身體一矮,竟然沒有摔倒。

  不過他的嘴巴和鼻子立刻鮮血狂湧,顯然已受了不輕的傷。

  幾在同時,就聽一聲:「爆雷!」魔法師巴菲斯特向依格烈一指,一道粗大的雷柱倏然從天而降,向他擊去。

  對頭頂的雷柱恍若未見,蹲身於地的依格烈,只是用瘋狂的眼睛死死盯著克裡夫。

  就在雷柱及身的剎那,一股無形的衝擊從他身體震盪而出,挾帶驚天動地之勢的雷柱竟然瞬間消散。

  「鬥氣?這麼強?」巴菲斯特不能置信的道。

  「呵呵呵呵……是你,一定是你。只有這樣的劍術,才能殺了我弟弟……」不知怎麼,受傷不輕的依格烈,卻指著格魯咯咯大笑起來。

  依格烈口鼻流出的血,把整個下巴和衣服胸領完全染紅,但他卻像瘋了一樣笑個不止,如此情景,配上他狀若瘋癲的樣子,實在非常詭異。

  格魯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凝重的緩緩展開巨劍。

  「哈哈哈哈,找到了,終於被我找到了,弟弟,哥哥很快就可以給你報仇啦。」尖叫一聲,依格烈再吐出一口血,轉身跳入路旁的密林中。

  而格魯,居然沒有去追。

  「格魯,快追上去殺了他。」斐利諾連忙對他道。

  格魯搖了搖頭:「我不能離……他強……劍不……好……」

  克裡夫和斐利諾對看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訝。

  他們很清楚格魯的厲害,這是第一次,他對一個對手做出「強」的評價。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子,究竟強到何等地步?

  然而比起這個,更讓兩人在意的是,他為什麼一口咬定莫蘭特的死和克裡夫有關?

  「難道事情洩漏了?」克裡夫喃喃自語。

  斐利諾搖頭道:「很難說,從那傢伙剛才的幾句話來看,他也只是猜測,否則弗裡敦早就全力以赴找我們報仇了。就算他再強,也只是一個人,對付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這時斐利諾還不知道,這個因為索爾情急下大肆栽贓而跑來的男子,以後會給克裡夫帶來怎樣難以想像的大麻煩。

  「領主大人,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斐利諾道。

  「斐利諾,通知死靈法師公會,讓他們進攻洛維爾,最好把那裡變成焦土。」突然,克裡夫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斐利諾聞言大驚:「什麼?領主大人,請您三思,這樣做就算能讓洛維爾變成無主之地,我們也很難把它弄到手,因為實在太引人注目了,說不定連國王都會插手。還是依照原來的計劃,一步步的……」

  克裡夫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這些天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沒有弄垮索爾,他的實力反而在一步步增強,這次討得國王歡心,再拖下去,我們會更難成功。

  「加上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傢伙,雖然不知他是怎麼得知莫蘭特那件事的,但如果傳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加快動作!」

  「但是……」斐利諾還想勸說。

  「不用再說,就這麼決定了!」克裡夫粗暴的打斷他。

  看著克裡夫轉身登上馬車的背影,斐利諾暗歎一聲:「索爾,索爾,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竟能讓克裡夫如此失態?」

  「啊……啊啾!」同一時刻,王都城門前,索爾打了個噴嚏。「嗯?」

  他揉揉鼻子,四下張望,難道有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領主大人,出發了。」不遠處,潔西卡向他招手。

  「來啦。」索爾應了一聲。

  最後再回頭看了宏偉的杜斯克城門一眼,索爾想起從洛維爾出發直到現在,所經歷的那許許多多的事,真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跟著他調轉翼馬,迅速朝向等著他的潔西卡、奇普和克雷斯跑去。

  「洛維爾,哦,洛維爾,我終於要回來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1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29 AM 編輯

第八集 亡靈入侵



第一章 魔法人偶

  「嗯,幹得不錯。」趴在金幣堆裡的母龍翻來覆去的看著爪子裡的幾件東西,最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嘿嘿,您滿意就好,這可是我費了不少工夫才弄到手的。」索爾搓著手媚笑道。

  說著,他又指指身邊的幾口大箱子:「這是我欠您的金幣……」

  箱子裡裝著索爾不明不白虧欠艾蕾貝娜的幾百萬金幣,儘管極不願意,但索爾也知道,欠這頭母龍的錢,哪怕只有一個金幣也得還。

  昨晚經過一夜的掙扎,他終於還是忍痛從領地資金裡支出了這筆錢,好不容易從冥神水晶上賺到的一千萬,轉眼就去了三分之一,他的心都在滴血。

  這筆錢多到索爾必需讓翼馬分三次,才運到龍穴外,又召喚出蛇妖小美才搬進來。

  而這時,領地的財務官裡德正為這麼一大筆錢無故失蹤吐血不止。

  「這哪裡是龍,簡直就是特大號的吸血鬼。凡是和這婆娘扯上關係,最後都會被搾得一滴汁都不剩。」索爾在心裡腹誹不止。

  艾蕾貝娜自然不知道索爾心裡的彎彎繞繞。事實上,第一眼看到那幾口箱子,那對龍眼就爆發出一股賊亮的貪婪之光。

  它伸出爪子一招,幾口箱子同時打開,裡面黃澄澄的金幣盡數捲上半空,像潮水匯聚一處般,湧向身下的金山。在一陣丁當悅耳的金幣撞擊聲中,母龍四肢攤開,極其享受的趴伏在變大的金幣堆上,任由無數金幣灑在身上,一副無比幸福的表情。

  同時它的龍尾捲起一枚金幣放到嘴裡咬了一下,看著金幣上深深的齒印,艾蕾貝娜對金幣的成色大感滿意。

  「這次你做得很好,不過不要驕傲,以後還要繼續努力,知道麼?」

  好半晌,它才把埋在金幣裡的頭抬起,像老大訓誡小弟似的說道。

  「是是是,我會繼續努力的。」索爾連連點頭,在這頭母龍面前,他是徹底的沒了脾氣。頓了頓,他試探著又道:「那麼.」

  「放心,我們龍都是很通情達理的,你把東西找齊了,今年我不會再找你的麻煩。」艾蕾貝娜舒服的在金山上翻了個身,優雅的龍頸伸到索爾面前,「不過,記得明年把單子上的東西給我湊齊喲。」

  儘管艾蕾貝娜已刻意壓抑龍威,但面對近在咫尺的藍龍,索爾仍是一陣心驚肉跳。他聲音乾澀的道:「我、我知道了.」

  「好了,你走吧。」艾蕾貝娜晃晃爪子,低聲歎了口氣:「這兩天又不能睡了,我得重新計算一次這堆金幣的數目……」

  索爾鬆了口氣,老實說他真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了,再行個禮,他轉身離去。

  哪知還沒走幾步,艾蕾貝娜突然叫住他,曖昧的道:「對了,我好像聽說,你在王都賺了不少錢的樣子。」

  索爾立刻處於最高警戒狀態:「您問這個做什麼?」

  母龍臉上露出個狡黠的表情:「沒什麼,我只是問問罷了,哦呵呵呵呵……」

  沒來由的,索爾只覺身上一陣惡寒,好像很快就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一樣。他哪還敢再停留,趕緊溜之大吉。

  可惜,他並沒聽到背後母龍的自言自語:「得想辦法把其他金幣也弄來……」

  出了龍穴,索爾大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急速跳動的心才漸漸平復下來。我的媽呀,和這頭母龍打交道比擺脫獸人的追殺還累。

  洞外的翼馬旁,潔西卡正在等他,見狀問道:「完事了嗎?」

  索爾歎了口氣:「辦完了,幾百萬金幣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那頭母龍。

  我怎麼這麼倒霉,她偏偏選在我的領地旁邊做窩。」

  潔西卡勸道:「好了,別生氣了。今天魔法師公會的技師要組裝人偶,大家還等著你回去進行靈魂烙印的儀式呢。」

  索爾無奈點頭,和潔西卡跨上翼馬騰空而起。最後再望了身下好比無底洞的龍穴一眼,他暗暗發誓,明年想辦法找齊那幾樣東西,這輩子都不到後山來了。

  索爾回到洛維爾已經半個月了,他成功出使獸人帝國,受國王嘉獎並晉陞為伯爵的消息,早早就傳回領地。

  自洛維爾成立以來,歷代領主還從沒受過如此之高的榮譽,因此他受到了整個領地英雄般的歡迎。而文斯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深感少爺沒有辜負老領主的期望,洛維爾終於在他手裡發揚光大了。

  不過索爾顯然無法繼續清閒下去,很快在他離開期間堆積的領地事務便一古腦湧了上來,連續幾天處理公文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幸好有潔西卡這個嫻熟的內政高手幫忙,否則洛維爾歷史上第一任伯爵鐵定會活生生累死。

  繁忙之餘,索爾也時常感歎:勵精圖治,發展洛維爾,我所欲也;但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亦我所欲也;為啥兩者就不能兼得呢?

  不過有了大筆資金的支持,這段時間洛維爾內到處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建設場景,築路,翻修房屋,修建倉庫……其中最高興的要數矮人曼森,這位索爾任命的工程隊長將矮人天生的建築熱情發揮到了極致。

  同時在索爾的支持下,精明的裡德很快組織起一支商隊,並迅速展開了對外貿易。有四大商會最優通行證的幫助,洛維爾商隊正以驚人的速度擴張著,很快他就把生意做到臨近好幾個領地。

  在這樣的背景下,每一個洛維爾人都迸發出極大的活力,人人笑顏逐開,為領主大人帶來的變化欣喜不已。對此,潔西卡每天都是喜孜孜的,對索爾偶爾口花花,也大度的採取了包容的態度。

  而在昨天,魔法師公會派出的技師也終於抵達。裡德花重金買回,用以保護領地的魔法人偶將在今天開始組裝。

  洛維爾自建立以來,從沒見過這種高級貨,為此幾乎整個小鎮的居民都出動了,都要第一時間見識魔法的神奇。

  索爾和潔西卡回到鎮上的時候,鎮外那塊當初索爾用來實驗水車的空地已是萬頭攢動。曼森正在埋頭組裝人偶最後的部分,兩名魔法師公會的技師,則在調校著啟動人偶所用的魔法陣。

  看到他,所有居民都發自內心的爆發出一陣歡呼。索爾笑呵呵的向眾人揮手致意,同時心裡感慨:受人愛戴的感覺就是好啊。

  「索爾,你來啦?」突然,他的胳膊一緊,已被一個人抱住。

  不用看,索爾也知道是誰。

  果然,卡菲爾的如花笑顏出現在他眼前,少女柔軟的嬌軀緊緊貼著他的胳膊。

  「啊哈哈,卡菲爾你也來了啊。」索爾支吾以對,同時苦笑著看了潔西卡一眼,後者哼了一聲,轉過頭沒理他。

  要是說這段日子比堆積如山的政事更讓索爾頭痛的,那就是卡菲爾和潔西卡這兩個女人間無聲的戰爭了。

  初來洛維爾,善良的洛維爾人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美麗可愛的姑娘。加上卡菲爾是領地唯一的牧師,現在已從戰鬥牧師轉職成為洛維爾的醫療神官,這些天治癒了很多居民的疾病,深受大家喜愛。

  同時,她的兩個哥哥也找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列斯塔現在是洛維爾守備隊的戰鬥教官,負責訓練新招收的守備隊員;狄倫則加入偵察隊,做了亞達的副手。

  兩個昔日的強盜,如今也漸漸融入洛維爾平靜而充滿樂趣的生活但同時,以索爾未婚妻自居的卡菲爾,則一有機會就纏著自己的「未來老公」,這讓潔西卡大為不滿。

  於是在卡菲爾眼裡,這個火紅頭髮的女人立刻升格為高度危險的情敵,兩女時常針鋒相對,這讓夾在中間的索爾左右為難,苦不堪言。

  「索爾,晚上你去我那兒吃飯好不好?狄倫哥早上從山裡抓了一隻三尾兔呢。」沒理會潔西卡的白眼,卡菲爾自顧自說道。

  索爾還沒回答,潔西卡已冷著臉道:「對不起,領主大人還有公事要處理。」

  「你是怕索爾跟我在一起,對不對?」卡菲爾皺起可愛的鼻子。

  「笑話,我為什麼要怕?」潔西卡怒道。

卡菲爾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誰知道,否則你為什麼不讓索爾去?」

  「你……」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索爾趕緊打圓場:「別吵了,大家要以和為貴嘛。卡菲爾,你看這樣好不好?晚上我和潔西卡都來,我們一起吃……」

  「哼!」哪知話音未落,兩個女人冷哼一聲,同時別過頭。

  「沒興趣!」

  「我不要!」

  「不吵就好,不吵就好……」索爾還能說什麼?只能乾笑。

  這種情形,這些天他已見過不知多少回了,反正到最後,倒霉的總是他這個被爭奪的對象。

  「領主大人,人偶組裝好了。」就在索爾左右為難時,滿頭大汗的曼森站起身。

  這兩具魔法人偶是矮人族特製的精品,異常複雜,即便以曼森對工藝的精確掌握,也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你們快看。」就像抓到根救命稻草,索爾趕緊轉移兩個女人的注意力。

  此刻,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兩具身高三米,由全鋼製成的巨大人偶。

  儘管只是靜靜的躺在那兒,但那種將鋼鐵的力量與精巧工藝完美結合的特質,仍可讓人輕易的感覺到,這兩具人偶動起來後的驚人情景。

  「噢……」人群不由自主發出一陣驚歎,孩子們害怕的躲在父母身後,卻又忍不住好奇的探頭去看。就連潔西卡和卡菲爾一時也忘了賭氣,出神的看著這完美的藝術品。

  「領主大人,可以開始了嗎?」一名魔法技師走過來問道。

  「嗯,可以開始了。」索爾點點頭。

  曼森指揮人將兩具人偶移到畫好的魔法陣中,人群退開,兩名魔法技師一左一右站在魔法陣邊,開始念誦咒語。

  「靈魂烙印」是啟動魔法人偶非常重要的一項儀式,顧名思義,就是賦予兩具沒有生命的人偶靈魂,這樣鋼鐵人偶才能具備初步的智慧,開始發揮自己的能力。

  賦予魔法人偶靈魂一向是魔法師公會最高機密之一,人們只知通過一系列魔法加持後,會和人偶體內的魔晶產生變化,而後人偶才能開始活動,並聽從主人的簡單命令。

  隨著一連串咒語念出,地上的魔法陣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白色的光暈如同波動般順著人偶的軀體延伸,並逐漸傳遍它們全身。

  一名魔法技師示意索爾上前,索爾知道這是「認主」儀式。通過魔法陣,兩具人偶會確定一名主人,並只聽從這名主人的命令。

  這兩具人偶花的是索爾的錢,他自然當仁不讓。不過始終對這種違背科學的東西有些戒心,索爾猶豫了好一陣,才在潔西卡的催促下走上前。

  不過認主儀式出乎意料的簡單,魔法技師只是讓索爾分別在兩名人偶眉心輕觸了一下,便算完成。至此就只有索爾對這兩具人偶有最終指揮權,而平日,它們則會根據自我智慧的判定和事先下達的命令行事。

  隨著魔法陣的光暈漸漸黯淡,在眾人驚歎的目光中,那兩具人偶開始一點一點的動了。先是活動活動關節,然後試著撐起身體,在一陣吱吱呀呀的金屬摩擦聲中,兩具三米高的全鋼人偶就那麼爬了起來。

  「哇啊……」圍觀的鎮民嚇得退開一大圈,無不面帶驚恐的仰望著這兩個大傢伙。

  索爾站得最近,也是嚇得不輕,特別是兩具人偶的影子把他完全籠罩,真有種隨時會壓下來的壓迫感。不過身為領主自然要以身作則,特別是在這種眾目睽睽的時候,所以儘管兩腿暗自打顫,他居然硬是堅持著沒動。

  倒是那兩個魔法技師,微帶鄙夷的看著眾人的反應。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一點見識都沒有,居然怕成這樣。要知道,這可是偉大的魔法師公會最新研究成果。

  不過很顯然,魔法師公會的名頭不是虛得的。兩具人偶沒有進一步行動,而是動作一致的跪在索爾面前,顯然確認了他這個主人。

  索爾小心翼翼的左敲敲,右摸摸:「它們……真的肯聽我的話?」

  「當然,這可是我們魔法師公會最新型的人偶。無論是智慧、還是堅固程度,都遠超目前的鐵製人偶,目前也只做出這麼兩具,否則又怎麼會拿到弗裡敦黑市上拍賣。」一名魔法技師傲然道,同時暗為這兩具珍貴的人偶居然落到這群土包子手裡感到不值。

  「那站起來。」索爾下令。

  沒有任何猶豫,兩具人偶站了起來。經過片刻的磨合,它們的動作已非常舒緩,除了還有一些機械的喀喀聲,再無一點滯礙。

  「蹲下來。」索爾又道。

  兩具人偶依言下蹲。

  看到這麼兩具龐然大物像小狗一樣任他擺佈,一旁的鎮民們又是驚歎,又是羨慕,眾人的目光更滋長了索爾的得意。

  「轉個圈,蹦三下,再做個倒立給我看。」

  兩個魔法技師:絕對不該賣給這個混蛋……

  就在一旁的鎮民沒心沒肺的哄笑時,就聽轟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人群後面炸開了。

  爆炸聲立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人們轉過頭,只見不遠處一片樹林的後方,一股火焰夾著濃煙騰空而起,隨即傳來一陣稀裡嘩啦的坍塌聲。然而,爆炸雖猛烈,在場的洛維爾鎮民們卻毫無恐懼之色,反倒嘻嘻哈哈,彷彿遇到什麼有趣的事。

  「哈哈,希奇斯的實驗室又爆炸了。」

  「這好像是第五次了吧,曼森又有得忙咯。」

  「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神奇的魔法,將來我家拆房子一定要請他去。」

  人們的哄笑聲中,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無奈之色。

  說起希奇斯,目前也是索爾這個領主比較頭疼的人物之一。這個跑來洛維爾蹭飯吃的蹩腳魔法師,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成功從鎮上收了幾個徒弟,號稱要培養弟子。

  雖然對他那半吊子水準很是懷疑,但索爾一時鬼迷心竅,還真就信了他的話。要知道魔法師公會可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而索爾確實想為洛維爾招收幾名法師,於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他撥了些款給希奇斯做研究資金。

  哪知從此之後就是噩夢的開始。希奇斯的水準很爛,但當他真的開始進行研究時,人們才知道他究竟有多爛。曼森帶領工程隊精心為他搭建的實驗室,第三天就被一陣雷暴給毀了個稀裡嘩啦。

  本著研究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精神,索爾立刻撥款建了第二座,結果當晚就變了一堆廢墟。隨後炸了修,修了炸,短短半個月實驗室就被毀去四次,最後連追求建築完美的矮人都怕了他,草草搭個木屋了事。

  不過也真奇怪,希奇斯這傢伙水準極爛,但命卻不小。每次足以將實驗室完全夷平的魔法事故,都無法傷到他分毫,這直接導致了索爾一邊大罵這種飯桶不如死了好,一邊不得不一次次心疼的掏錢重建。

  果然,隨著一陣大呼小叫,幾個穿著鎮上裁縫臨時縫製,很不合身的學徒長袍的小孩,扶著灰頭土臉的希奇斯從樹林那邊跑了過來。不用說,這次他仍舊毫髮無損。

  有時索爾都很費解,那幾個小孩的父母是怎麼想的?怎捨得把兒子交到希奇斯這個草菅人命的傢伙手裡,哪天真死了都不知為什麼。不過魔法師這個高貴的職業確實對普通人有著難以想像的吸引力,誰讓洛維爾這麼偏僻落後呢?

  「咳咳咳……」滿臉黑灰的希奇斯趴在地上咳嗽著,一邊奇怪的喃喃自語:「怪了,明明應該出來連環閃電,怎麼卻弄出了連珠火球?」

  「希奇斯,你沒事吧?」、「實驗室又毀了麼?」、「下次又準備搞什麼魔法?」

  人們笑嘻嘻的圍上去,不住拿狼狽的希奇斯逗樂。雖然希奇斯經常失敗,還時常毀壞建築,但天性豁達的洛維爾人並未表示反感,這也許是索爾能繼續容忍他的原因吧。

  「這是意外,下次我一定能成功。」希奇斯認真的答道。

  他的話又引來一陣哄笑。

  「咦,那是什麼?」突然,他注意到站在人群後面那兩具顯眼的人偶。

  「那是領主大人從王都買來的魔法人偶,用來保護領地的。」有人回答。

  「魔法真是太厲害了,竟然可以讓鐵人活過來,希奇斯,你什麼時候才有這樣的本領啊?」也有人說,人們又是一陣大笑。

  「哦。」哪知,希奇斯對這兩具代表了魔法師公會最新成就的人偶,卻好像毫不感興趣,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希奇斯,你不看看嗎?」有人在他背後喊。

  「我還要去把實驗筆記挖出來。領主大人,新的實驗室就拜託了。」

  希奇斯頭也不回的道。

  「你……」索爾那個氣啊,這傢伙不會是仇家派來玩我的吧?

  「潔西卡,告訴曼森,這次木頭都別用了,直接用竹竿搭個草棚,我讓他去炸。」他一怒下令。

  「好的。」身為內政當家的潔西卡很好的執行了這個命令,拉過曼森就吩咐起來。

  而曼森也是連連點頭,絲毫不為自己這個矮人屈尊去搭草棚而不滿,看來他也是怕極了有超強破壞力的希奇斯。

  然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那兩名魔法師公會的技師,這時正死盯著希奇斯的背影。

  「那個人,怎麼好像是……」一名技師道。

  「不可能,他又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另一名技師搖搖頭。

  爆炸的風波漸漸平息,在魔法技師的指導下,索爾為兩具人偶下達了第一個命令,讓它們一個按順時針,一個按逆時針繞著洛維爾小鎮的邊緣開始巡邏。

  看著兩具人偶邁著緩慢的步子離開,除了一些小孩仍追著它們看個不停,其他人開始逐漸散去。

  叫過克雷斯,吩咐守備隊配合這兩具人偶擬訂一份新的警戒方案,索爾正要離開,卡菲爾找準機會又黏了上來。

  「索爾,記得今晚一定要來哦。」她搖晃著索爾的胳膊。

  「呃……啊……這個……」索爾看看她,又看看一臉冷然的潔西卡,大感為難。

  「怎麼,你好像不願意啊?」卡菲爾笑咪咪的問。

  「啊哈哈,怎麼會?只是我突然想起今年冬天的存糧還沒統計,我還得去一次糧倉,所以下次吧。」猶豫再三,索爾還是決定別開罪潔西卡。

  沒辦法,卡菲爾的釘頭槌雖可怕,但誰讓潔西卡是他的管事呢?惹惱了卡菲爾只是一時的威脅,惹到潔西卡,她只要消極怠工幾天,就能活生生把自己給累死了。

  也不待卡菲爾有所反應,索爾拉著潔西卡的手就開溜。否則要是遲了片刻,他肯定就得挨上一下。

  「索爾,你……」卡菲爾又急又怒,眼淚嘩的就下來了。

  「妹妹,誰欺負你了?」正要帶一群新兵離開的列斯塔突然看到卡菲爾在哭,心叫這還了得?趕緊跑了過來。

  「嗚嗚嗚,哥哥,索爾他晚上不肯來吃飯。」卡菲爾抱著列斯塔不住抽噎。

  列斯塔鬆了口氣,我說多大個事兒呢。他連忙安慰道:「妹夫是領主,忙一點很正常,下次你再請他來就是了。」

  「可是,他是因為那個潔西卡,才不肯來的。」卡菲爾越想越傷心,乾脆哇的一聲抱著他大哭不止。

  列斯塔這才慌了手腳,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妹妹受委屈。雖說這次事關自己目前的大老闆,但再難辦自己這個做哥哥的也義不容辭。

  「這樣啊……」他抓抓腦袋,突的眼前一亮,湊在卡菲爾耳邊道:「妹妹,哥哥教你個辦法,你這樣……再這樣……」

  「真的能行?」卡菲爾驚訝的看著他。

  「當然,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列斯塔把胸口拍得啪啪響。

  哪知話音未落,一群新兵立刻起哄。

  「哈,得了吧教官。上次你說帶我們去打野味,結果被一群火毒蜂蟄得滿頭包。」

  「教官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主意。」

  「卡菲爾小姐,你有什麼煩惱跟我們說吧,教官根本靠不住。」

  被自己的隊員一番揶揄,列斯塔老臉漲得通紅。他勃然大怒:「都給我閉嘴。皮癢了是不是?去訓練場跑一百圈!」

  「啊,不是吧?不是說好下午放假嗎?」

  「你這是公報私仇……」

  「哼哼,老子就是公報私仇,怎麼樣?」列斯塔獰笑著抽出戰斧。

  像趕鴨子一樣,列斯塔連踢帶踹的把這群叫苦連天的可憐新兵趕向訓練場。一邊還不忘回頭大叫:「妹妹,記著哥哥的話啊,保證能行……」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1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0 AM 編輯

第二章 少女卡菲爾的煩惱

  「惡……」索爾突然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潔西卡奇怪的問。

  他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身上有點發冷。」

  「肯定又有人惦記你了吧?」潔西卡眼睛裡都帶著笑。

  「怎麼會……」索爾總覺得她不懷好意。

  潔西卡撇撇嘴:「怎麼不會?至少剛剛還有人邀你去她家呢。」

  「嘿嘿,別人我不管,有你惦記就可以了。」索爾斜睨著她,笑嘻嘻的道。

  「你……胡說!」果然,潔西卡的臉一下就紅了。

  「哈哈哈。」索爾大樂,現在他越來越喜歡和潔西卡逗趣的微妙感覺了。

  「領主大人。」就在這時,裡德從後面追了上來。

  「原來是裡德啊,有什麼事嗎?」剛剛小勝一籌,索爾心情愉快。

  「這是我們商隊第一次的交易記錄,請您過目。」裡德說著遞來一份文件:「我們這次到達烏裡爾領的達莫鎮,除去所有費用,只賺了三千多金幣。不過由於是剛組建,所以還有很多事沒理順,相信下一次會賺得更多。」

  很多商隊組建後,往往需要一年,甚至好幾年時間才能有盈利,裡德第一次外出就能賺錢,雖說只有區區三千金幣,但也非常難得了。

  「很好,我相信你,繼續努力吧。」索爾說著把報告遞給潔西卡,懶惰的他從來都是把此類事務一古腦丟給自己的管事。

  「對了,領主大人,還有一件事。」頓了頓,裡德又道。

  「什麼事?」索爾心情很好,他可是為洛維爾的商隊投入大筆資金,今後賺錢就全指望它了。

  「我剛剛去了一趟領地的金庫,據看守的守備隊員說,您一大早就提走了三百多萬金幣。做為領地的財務官,我想知道這筆鉅款的去向。」裡德道。

  「糟糕!」索爾心裡跳了一下。

  那筆錢的去向他自然不能說,總不能直接告訴裡德拿去給龍了吧?但就算自己是領主,也不能不對這筆鉅款的去向做個交代。

  「呃,這個麼……」情急之下,他反問:「你猜呢?」

  「我猜?」裡德一愣:「您不打算告訴我嗎?」

  「那多沒意思,來,猜一猜。」索爾循循善誘。

  裡德開始有肝火上升的趨勢:「領主大人,我不想猜。雖然您是領主,但一次提走這麼多錢,好歹也要給我個解釋吧?目前領地有很多發展計劃,商隊也需要資金,您一次就把領地資金提走三分之一,究竟想幹什麼?」

  索爾什麼都不怕,就怕別人較真,何況這次確實是自己心虛。面對裡德咄咄逼人的詢問,他唯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潔西卡。

  不過潔西卡這時卻突然裝聾作啞起來。對索爾的求救,她故作未見,只顧低頭翻看裡德的財務報告。

  「靠不住的女人啊,關鍵時刻就把我晾在一邊。」索爾心裡大罵。

  「領主大人!」裡德提高聲線又叫了一聲。

  「唔啊啊,不要逼我,我、我真的不能說。」索爾抱頭哀叫。

  「為什麼?」裡德大奇,突然他勃然變色:「難、難道您都拿去包養情婦了?」

  「喂,東西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索爾滿臉黑線。

  正急得抓耳撓腮間,索爾一轉頭,突然看到瑪琳和幾個鎮上的女孩嬉鬧著向這邊走來。一瞬間,他只覺嬌俏的瑪琳有如天使般可愛。

  「啊,我的乖乖瑪琳,你也來看人偶了?」他陡然高叫一聲,倒把裡德給嚇得不輕。

  「少爺。」看到他,瑪琳甜甜一笑。

  「我的小瑪琳啊,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定要多吃點飯啊。」索爾「關切」的抓著瑪琳的柔荑噓寒問暖。

  「啊,好、好的……」瑪琳被他的熱情嚇住了,少爺這是怎麼了?

  「所以,現在就讓我帶你回去吃飯吧,哇哈哈哈……」索爾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扛上肩膀,撒腿就跑。

  「哇……潔西卡姐姐,少爺好可怕,救我。」不知道索爾想幹什麼,瑪琳嚇得差點哭出來。

  可惜在急於脫身的索爾超水準發揮下,客串人口販子的他頃刻就去得遠了,只餘少女楚楚可憐的叫喊隱隱傳來。

  「領主大人,那筆錢……」領主的無賴行徑差點讓裡德吐血。

  「改天再說。」遠遠的,傳來索爾的回答。

  大感無奈,他只好問潔西卡:「潔西卡小姐,你知道那筆錢的去向嗎?」

  潔西卡面無表情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見裡德一臉失望,她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他亂花一個銀幣。」

  「但願如此。」裡德無可奈何的歎道:「領主大人很會賺錢,但更會花錢……三百萬,三百萬金幣啊!」突然,他幾乎抓狂的仰天大叫:「萬能的迪尼索斯神啊,這麼一大筆錢,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呢?」

  「我的媽呀,累死我了。」領主府裡,經過一陣狂奔的索爾癱倒在椅子裡,吐著舌頭喘氣。

  「少爺,喝點茶吧。」瑪琳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把點心放到桌上,又給索爾斟了杯紅茶。

  「少爺,剛剛你為什麼要跑?嚇死我了。」喜孜孜的坐在一旁看著索爾一飲而盡,瑪琳問道。

  「唉,別提了,我這個領主苦啊。」索爾長歎一聲。

  現在領地確實穩定下來了,然而大小瑣事不斷,加上聚集了一大幫怪人,自己光應付那些個難纏的傢伙就能要了老命。看來就算賺了錢,離自己希望的優哉游哉的領主生活還是很遙遠啊。

  「少爺別太擔心了,有潔西卡姐姐幫你,什麼都能解決的。」瑪琳安慰他。

  「那你呢?」索爾忍不住逗她。

  瑪琳低下頭:「我人又笨,又沒什麼本事,只能給少爺做做飯,洗洗衣服,哪能像潔西卡姐姐那麼能幹……」

  「別傻了。」索爾輕輕撫摸她的頭髮:「我最喜歡吃小瑪琳做的飯了。要不是每天都吃得飽飽的,我哪有力氣幹別的事呢?」

  「真的嗎?」瑪琳驚喜的抬起頭:「少爺餓了吧,那我立刻去給你做飯。」

  「瑪琳。」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瑪琳轉過身。

  看著這個天真可愛,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女孩,索爾心下感動:「瑪琳,整個洛維爾,就只有你是全心全意的對我好。」

  「嗯,只要少爺不嫌我笨,瑪琳願意永遠服侍你。」瑪琳低頭說出這句話,就逃也似的跑了開去。

  沒多久,潔西卡也回來了。把裡德的財務報告扔給他,她直接問:「那筆錢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索爾聳聳肩:「還能怎麼辦?目前領地資金大概還剩五百萬,裡德的商隊也漸漸上了軌道,應該夠用了。」

  潔西卡又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索爾想了一下,道:「我還沒想過。不過我剛剛立了大功,現在又是伯爵,克裡夫怎麼也該有所顧忌了吧。我想在他下一次發難以前,把領地的實力提升一個檔次,不能再像軟柿子那樣隨便讓人捏了。」

  潔西卡贊同的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另外一幫人你打算怎麼解決?」

  「誰?」索爾一愣。

  「冒險者公會啊,你不會把他們給忘了吧?」潔西卡提醒他。

  索爾這才記起來,自己剛來領地的時候,就碰上冒險者公會來找碴,雙方還發生了不小的衝突,他們也由此推斷出,冒險者公會也在覬覦著洛維爾。

  後來為了報復,索爾在巴林領狠狠擺了他們一道。不過由於前往王都後意外得悉克裡夫的陰謀,跟他連連過招疲於應付,還真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不過冒險者公會的實力不容小覷,如果他們真的有意染指洛維爾的話,絕對是個不輸克裡夫的大麻煩。

  「真是,還嫌我的麻煩不夠多啊。」略一考慮,索爾就大感頭痛。

  自從上一次的事以後,冒險者公會就再無動作,這反而讓索爾很擔心。以對方的實力肯忍耐這麼久,那麼一旦動起手來,絕對防不勝防。

  「但這件事不解決卻不行。目前我們已和克裡夫勢如水火,再沒有轉圜於地。而跟冒險者公會則只是一點小衝突,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但並非沒有化解的可能。」潔西卡在一邊道。

  索爾問道:「你的意思是,跟他們講和?」

  潔西卡點點頭:「對。巴林領和冒險者公會都不是我們目前能惹得起的。光應付一個克裡夫已非常吃力,要是冒險者公會也橫插一腳,洛維爾恐怕就完了。」

  索爾知道潔西卡說得對,以洛維爾目前的弱小,確實不能兩面樹敵,那麼與冒險者公會和解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但我們到目前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要是他們鐵了心要佔據洛維爾怎麼辦?」索爾說出自己的疑慮。

  潔西卡一呆,顯然她並沒想到這一點。隨著她秀氣的雙眉逐漸擰起,這個聰穎的女管事也陷入苦思。

  「不管了。先讓裡德試著和他們接觸一下吧,如果對方的要求不太過分的話,我們可以做做讓步。好歹我也是堂堂正正的伯爵領主,想必他們也不敢做得太絕。」最後,索爾拍板道。

  「嗯。」潔西卡認可了他的話:「我明天就跟裡德說,讓他下次外出的時候,順便去一次冒險者公會的總部。」

  接下來兩人開始商議一些具體細節,就在這時,瑪琳突的開門進來:

  「少爺,卡菲爾小姐來了,說是有些事要和你說。」

  「卡菲爾?」索爾奇怪的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難道她還不死心?

  「走吧,難得人家一番熱情,都找上門來了。」索爾還沒表態,潔西卡已不冷不熱的說道。

  「啊哈哈……」索爾還能怎樣,只能乾笑。

  來到客廳,卡菲爾已等在那兒。索爾叫了她一聲:「卡菲爾,找我有什麼事嗎?」同時心裡暗祈千萬別還是吃飯的事。

  哪知卡菲爾竟然幽幽一歎:「索爾,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什麼?」索爾大吃一驚:「你要去哪?」

  卡菲爾搖了搖頭:「我哪也不去。」

  「那你這是……」索爾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卡菲爾勉強一笑:「我的意思是說,我今後都不會來纏著你了。」

  索爾呆了一下:「你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卡菲爾,我真的不是有意拒絕你,只是……」只是什麼,索爾一時卻接不下去,他總不能說:只是怕潔西卡不高興,我才不敢去吧?

  卡菲爾面容淒楚的笑笑:「沒關係,我不怪你。誰叫我是個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可憐女孩呢?」

  索爾趕緊道:「卡菲爾,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理他的話,卡菲爾繼續自怨自艾:「你是堂堂伯爵,又怎麼會看上我這個強盜?我真是太天真了,還以為你真的會喜歡我……」

  「但我……」

  「其實那晚你向我求婚的時候,我就該明白,我們是不可能的。明明就是一隻烏鴉,怎麼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你說是吧?」

  「可是……」

  「我明白你的苦衷,你能不計前嫌,讓我在洛維爾安身,我已經很感激了,又怎麼能再做諸多要求呢?原來我一直都這麼傻,還以為你對我……」卡菲爾悵然的笑笑,滿臉哀怨。

  索爾苦笑:「你能不能先讓我把話講完……」

  「索爾,我想明白了,你和潔西卡才是天生一對,我會自動消失,在背後默默祝福你們。誰叫我是個可憐的女孩呢,也許注定要一生孤單。」

  卡菲爾越說越是投入,走到窗前遙望天空,臉上竟隱隱透出聖潔之光。

  索爾剛要開口安慰,她突的轉過身,已是淚流滿面。不好意思的抹著眼淚,她強笑道:「好討厭的感覺,眼淚怎麼流出來了?雖然愛人已經不愛我了,但卡菲爾,你要做個堅強的女孩哦。」

  索爾、潔西卡:「……」

  「再見吧,索爾,以後你就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好了,我會在角落悄悄注視你們的幸福的。不要攔我,我終究還是個沒人愛的女孩……」

  卡菲爾掩面,淚奔而出。

  客廳裡靜寂無聲,索爾和潔西卡保持剛剛的呆愣姿態,張口結舌的傻在那兒。

  好半晌,潔西卡才開口:「有問題。」

  索爾苦笑:「是絕對有問題。」

  剛剛的事,只有傻子才會覺得很正常吧?

  同時,領主官邸外。

  「哥哥,索爾怎麼還不追出來?你的辦法真的管用嗎?」卡菲爾一邊焦急的望著領主府大門,一邊問躲在樹後面的列斯塔。

  列斯塔也滿臉疑惑:「奇怪,應該沒問題啊,書上明明是這麼寫的。」

  「什麼書?」

  「好像叫︽失戀的女孩︾,我前陣子從裡德那兒借的,他說戀愛看這個最有用了。」似是回憶起書中情節,列斯塔滿臉唏噓。

  「哦?失戀……的女孩?」卡菲爾滿臉燦笑的摘下腰間的釘頭槌:

  「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卡……卡菲爾,你想幹啥?」列斯塔本能的感到殺氣。

  「你去死吧!」

  「冷靜一點,其實我……哇啊啊啊,裡德你這臭小子,我跟你沒完!」

  很快,列斯塔的慘叫伴隨著咚咚的敲擊聲迅速遠去。

  日子,就在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中平靜的度過,很快又是半個月過去。

  「啊……昨晚睡得太晚,我幹嘛非得一大早就出來巡視領地?」索爾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不滿的道。

  在潔西卡的幫助下,忙碌了半個月,他終於把領地事務給理順。本以為可以就此逍遙一段時間,昨晚還特意拉了列斯塔和曼森喝酒慶祝,哪知今天一大早,嚴重睡眠不足的他就被潔西卡拖起來巡視領地。

  一如既往,潔西卡寸步不離的陪在他身邊。聞言道:「我從沒見過你這麼懶惰的傢伙,要是再不出門走走,大家恐怕都要忘記還有你這麼個領主了。」

  「切,哪有這麼誇張。」索爾暗自咕噥一句。他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空氣,迷糊的大腦清醒不少。

  「克雷斯,這段時間沒出什麼事吧?」一邊微笑著回應領民們親熱的招呼,索爾一邊問跟在一旁的克雷斯。

  今天巡視領地,潔西卡專門拉來守備隊長克雷斯作陪,順便檢驗領地目前的警戒情況。

  克雷斯搖搖頭:「什麼事也沒有。」

  「商隊有消息傳回來嗎?」潔西卡又問。

  前些天,裡德率領商隊再次出發,開始第二次行商,狄倫帶了一隊新兵隨行保護。現在這支商隊是整個洛維爾的寶貝,人人都非常關心。

  「目前還沒有,不過狄倫為人謹慎,有他帶隊保護一定不會出事。」

  克雷斯道。狄倫性格沉穩冷靜,為人精細,是個天生的優秀副官,目前在偵察隊裡幹得有聲有色。

  「那就好。」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都鬆了口氣。

  自從回了洛維爾以後,克裡夫和冒險者公會都再沒動靜,這反而讓兩人有些擔憂。索爾也曾擔心過,裡德的商隊會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但和潔西卡商議後,又覺得不太可能。目前商隊規模很小,還不至於引起別人注意。何況他們有四大商會的最優通行證,一旦遭襲就等於襲擊了四大商會的商隊,克裡夫應該還不至於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不過儘管如此,說不擔心還是騙人的。何況這次裡德還身負使命,要嘗試著接觸冒險者公會,為以後的和談鋪平道路。

  邊走邊談,幾個人漸漸走到鎮外。在他們腳下,是曼森奉索爾命令新修的道路,一條通向遺跡森林邊緣,一條通向西部山脈腳下,還有一條則沿易爾河展開,把大片農田和那幾個水車磨坊連接起來。

  索爾一貫信奉「良好的交通是財富的命脈」,也就是傳說中「要想富,多修路」這句話。因此築路一開始就在他的發展計劃之中,只是因為之前沒錢,一直沒辦法進行罷了。

  這次帶回大批資金後,他專門委託曼森做了規劃,開始動工修建這三條道路。易爾河邊的那條路是為了方便的運送糧食,而他對遺跡森林和西部山脈的興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索爾才不信這麼大兩塊地方,就沒有一點值錢東西。

  由於洛維爾的人口狀況,築路的工人不多,因此進展緩慢,不過有曼森這個大行家指導,加上足夠的資金支持,幾年後一定可以修成。

  而這時候人口嚴重匱乏的問題便暴露出來了,算上魯林難民的補充,目前洛維爾人口也僅僅三千出頭,還比不上一個普通領地的城鎮。儘管有大量計劃等著實施,也有充足的資金,但因勞力太少,一切都只能延後。

  這段日子,索爾不只一次為人口問題焦頭爛額,他甚至祈禱老天再送幾批難民過來。唉,洛維爾的人實在太少了,上哪兒去補充呢?

  就像現在,雖然已經修了一個月,但道路僅僅有了一個毛坯,且只延伸了三百米不到,進度實在太緩慢了。

  不過這時候,正有一幫人在前面叮叮噹噹的挖著路基,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怎麼,這幾天大家不是都在幫魯亞大叔開墾新田嗎?怎麼還有人在築路?」潔西卡奇怪的問。

  克雷斯支吾兩聲,臉上竟露出一絲赧然之色,好像有什麼事不好意思說出口。

  走到近前,只見這批勤勞的築路工人都是二十來歲的精壯青年,就在索爾奇怪領地哪來這麼多年輕勞力的時候,他突然發覺不對勁了。

  「那、那不是守備隊新兵的制服嗎?怎麼會……」他指著那群人身上整齊劃一的制服道。

  「報告領主大人,他們就是留守領地的新兵。」克雷斯撓撓頭。

  「啥?那怎麼會來修路?」索爾大奇。

  還沒等克雷斯回答,就聽一聲大叫:「妹夫,你來了?」手持鞭子的列斯塔從工地裡跑了過來。

  「列斯塔,這是怎麼回事?」潔西卡指著客串勞工的新兵們問道。

  「喔,這個啊。」列斯達大大咧咧的回答道:「我叫他們來干的。這段時間領地缺乏勞動力,這幫小子每天吃得飽飽的,只是走走佇列,練練劍法什麼的,實在太便宜他們了,所以我就帶他們來修路。一則可以鍛煉他們的意志,二則也能為領地減輕一點負擔。

 「這事我和克雷斯商量過了,怎麼他沒告訴你們嗎?」臨了,他又道。

  「呃……這個麼,我正要告訴領主大人。」克雷斯不自然的把頭扭到一邊。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他們是守備隊,不是工人。」潔西卡遲疑道。

  「沒關係,這幫小子精力旺盛得很,再說就他們現在這點本事,哪夠資格做守備隊。勞動也是訓練的一部分。」列斯塔滿不在乎,一副鐵血教官的本色。

  出於防患於未然的考慮,潔西卡決定擴建領地守備隊,成員則從魯林難民和本地人裡招募,而新兵教官由具有豐富帶隊經驗︵山賊︶的列斯塔擔任。

  然而出乎意料,粗豪的列斯塔竟是個極有天賦的教官,在他斯巴達似的手腕下,這幫新兵被操得叫苦連天,但素質也跟著飛速提升,很快就有了一支合格守備隊的雛形。

  只是沒想到,列斯塔竟會把他們當免費勞力來使,看來這幫小子還有得苦頭吃了。

  列斯塔是教官,索爾不好干涉他的工作,再說有人築路總比這麼擱著強。他便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既然能鍛煉大家的意志,那就按你說的辦吧。另外潔西卡,告訴梅茜大嬸,今晚做點好吃的慰勞大家。」

  就在這時,不知誰看到了索爾,就聽一個人大叫:「是領主大人,領主大人來了!」

  一時間,所有新兵都扔下工具圍了上來,開始七嘴八舌的訴苦。

  「領主大人,您要為我們作主啊。教官他根本不是人。」

  「我們強烈要求人權,強烈要求放假!」

  「是啊是啊,我們強烈要求卡菲爾小姐身著清涼裝來慰勞咱們。」

  「我們要女人,我們要美女……」

  還沒等索爾有所反應,就聽列斯塔獰笑一聲,啪的把鞭子一甩:「好哇,想造反是不是?都給我回去幹活!今天不修滿五百米,誰都不准吃飯。」

  「太……太狠了,你這簡直就是虐待。」一眾新兵勃然色變。

  「少廢話,還不快去!」列斯塔眼睛一瞪,剛剛還一副要造反模樣的眾人,頃刻便作鳥獸散,乖乖回去繼續挖坑。

  「嗚嗚嗚,早知道就不來參軍了,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眾人一邊挖,一邊哭。

  真是||挖坑日當午,揮淚飛入土;誰知新兵營,堪比苦力苦。

  「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啊。」見此情景,索爾和潔西卡心裡同時冒出這句話。

  「咦?」突然,索爾注意到眾人還在使用原始的工具,一些人甚至在用木棍在土裡搗騰。

  「怎麼了?」潔西卡問。

  「工具太原始了,難怪沒有效率。回去我畫張圖紙給曼森,做點有用的工具出來。」這時候索爾想的是工程用的鶴嘴鍬和獨輪車等物。

  知道他一向鬼主意多,潔西卡也沒追問,對索爾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兒,她都有點習慣了。

  又再吩咐列斯塔注意愛護新兵後,他們這才離開。

  一直走了很遠,還能聽到列斯塔的叫喊:「干快點,都沒吃飯是不是?

  晚飯後給我去挖壕溝和防禦工事,這是你們的分內事,這下你們這幫臭小子該沒話說了吧?」

  「我的媽呀,要人命啦!」一群新兵仰天哀嚎。

  又再巡視了魯亞大叔帶人開墾的新田,遺跡森林邊的木場後,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過去。

  此刻,三人站在鎮外一個小土丘上,極目遠眺,從這裡可以把整個小鎮一覽無餘。夕陽西下,陽光遍灑,讓整座城鎮都籠罩在一片靜謐柔和的金黃中。

  遠山已逐漸籠上陰影,湍流不息的易爾河反射著粼粼波光,鎮裡很多人家都冒出炊煙,父母在鎮口焦急的呼喚仍在玩耍的孩子。

  一群墾田的農夫談笑著向鎮裡走,幾頭耕牛甩著尾巴,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更遠處,累得要死要活的新兵們,狼吞虎嚥的吃著梅茜母女送來的晚飯,一群年輕人圍著朱莉大獻慇勤……

  索爾默默站在丘頂,出神的看著這幅有如畫卷的美景。

  這就是我的洛維爾啊……這一刻,索爾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我們也回去吧,瑪琳一定已經做好飯在等你了。」似乎看出索爾的心思,潔西卡默默走到他身後道。

  索爾點點頭,和她相視一笑,轉身向山坡下走去。

  就在這時,從山坡那一側,突然傳來一陣喀吱喀吱金屬摩擦的聲音。

  「那是什麼?」索爾一呆。

  「是那對人偶吧,我記得它們的巡邏路線要經過這裡。」潔西卡說道。

  「啊,那我們看看。」索爾立刻來了興趣,從上次把它們組裝好以後,他就再沒見過這對價值六十萬金幣的寶貝。

  「領主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哪知克雷斯突然說。

  索爾擺擺手:「等一下,我看看再回去。」

  「沒什麼好看的,就兩個活動人偶罷了。」克雷斯還想阻止。

  索爾有些奇怪:「怎麼回事?你好像不願意讓我看似的。」

  「我……這……」克雷斯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人偶的頭已從山丘後露了出來,見掩蓋無望,克雷斯只好苦笑一聲:「沒什麼了,您自己看吧。」

  被他弄得滿心疑惑,索爾轉頭看去,隨著人偶逐漸露出全身,他的眼睛也跟著睜大:「這、這是啥?」

  在漫天夕陽的映襯下,人偶的鋼鐵肌膚被鍍上一層金色。隨著它一下下沉穩有力的邁步,巨大的人偶就像是從太陽裡走出一樣,威風凜凜。

  當然,這一切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塗鴉,就更完美了……

  只見人偶巨大的身軀上,此刻卻遍佈小貓小狗等兒童信手塗鴉,人偶的一張臉更慘不忍睹,它本來沒有五官,此刻卻被畫上了熊貓眼,豬鼻子,貓的鬍鬚等東西,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而在它們身上,還有諸如「張烈你是小貓」、「布拉特是邋遢鬼」、「安妮喜歡約翰」等字句。

  這使得本該威風無比的鋼鐵人偶,活像幼稚園的塗鴉板般可笑。然後,這面活動塗鴉板邁著極堅定的步子,從三人身邊走過。

  潔西卡也瞪大了眼,不能置信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克雷斯無奈的道:「還不是鎮上的小孩。人偶不會傷害小孩,所以那幫小子根本不怕它們。現在這兩具人偶是他們最喜歡的玩具,那群臭小子一有機會就在上面亂塗亂畫。」

  索爾大怒:「靠,還有沒有規矩了?你這個守備隊長是怎麼當的?」

  克雷斯大感委屈:「我們守備隊都擦過好幾回了,卻根本管不住。都是熟人的孩子,總不能抓去關起來吧。」

  潔西卡也不禁赧然:「這確實不好辦,不過還是得管。」

  索爾點點頭:「這當然,要是被別的領地知道了,我這領主哪還有臉見人?」

  想了想,他對克雷斯道:「以後再抓住那些小孩,就給我……給我……

  狠狠的打屁屁。要是誰再敢亂塗亂畫,就罰他們父母來清洗。」

  當他說出「打屁屁」的時候,潔西卡已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就連克雷斯也捂嘴偷笑,顯是想到守備隊扒下那幫小孩的褲子,在白白嫩嫩的屁股上大打特打的場面。

  「怎麼,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啊?」索爾不滿的瞪著笑個不停的潔西卡。

  「沒有沒有,我們領主大人真是聰明,我非常佩服。」潔西卡忍著笑說道,一張臉憋得極辛苦。

  「哈哈哈哈,打屁屁?我回去一定要跟大家說,這是領主大人的主意,哈哈哈哈……」再忍不住,克雷斯笑得直打跌。

  「你們……」索爾氣結,卻偏生拿他們沒辦法。

  「好啦,回去啦,小心笑掉你們的大牙。」

  再回頭望一眼籠罩在夕陽裡的小鎮,索爾向山坡下走去。

  「下面就是洛維爾。」

  然而誰也不知道,同一時刻,隔壁群山的密林內,也有三個人注視著山腳下的小鎮。

  他們身材枯瘦,穿著寬大的灰袍,整個身體都縮在樹林的陰影中,只有頭部的帽兜裡,偶爾閃現一雙鬼火般的光點。從他們身上,傳遞出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

  而在這三個人身後,一群沉默的人形物體,靜寂無聲的排列在樹林中。

  「走吧,就在今晚……」

  三人緩緩後退,直至消失不見……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1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1 AM 編輯

第三章 亡靈入侵

  「先生,可憐可憐我,請買一盒火柴吧。」衣衫襤褸的潔西卡提著一個竹籃,在冰雪紛飛的大街上哀求著行人。

  「走開,別擋道!」一個包著阿拉伯頭巾的虯髯胖子一腳把她踢開。

  「啊……,我真可憐。」潔西卡倒在雪地裡,無助的啜泣。

  「哦?這不是潔西卡嗎?」突然,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潔西卡淚眼婆娑的抬頭上望,只見穿著華麗皮裘的索爾左手抱著卡菲爾,右手摟著瑪琳,正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在他身後,一身女僕打扮的艾蕾貝娜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盒。

  「領主大人……」

  索爾輕蔑的看著她:「別叫我領主,我已經把你趕出洛維爾了。」

  潔西卡滿臉後悔:「都怪我以前對您太凶了,我已經知道錯了,請原諒我吧。」

  「哦呵呵呵呵……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當初誰叫你跟我搶索爾來著,你這是自作自受,哦呵呵呵呵……」卡菲爾得意的笑著。

  「嗚嗚嗚,我的命真是太苦了。」潔西卡趴在地上哭個不停。

  「少爺,潔西卡姐姐太可憐了,還是給她點錢吧。」瑪琳對索爾道。

  「還是我的小瑪琳心地好。艾蕾貝娜,賞她個銀幣。」索爾捏捏她的臉蛋,回頭對艾蕾貝娜道。

  「是,我的主人。」艾蕾貝娜低眉順眼的應道。

  「剛剛我答應了你的請求,是不是該讓我親一個呢?」一把摟過瑪琳,索爾嘿嘿淫笑著。

  「少爺,不要,有人看著呢。」嘴上說不要,瑪琳卻已含羞閉目,嘟起可愛小嘴。

  就在索爾志得意滿,即將一嘗瑪琳嘴唇的滋味時。懷中的含羞俏臉突然變成克雷斯的粗豪面孔:「領主大人。」

  「哇咧!」

  「領主大人,快醒醒,出事了。」克雷斯一躍而起,抓著他的肩膀不住搖晃。

  「克雷斯你怎麼在這兒?我的瑪琳呢?別搖了,讓、讓我再睡一會兒……」索爾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已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從床上坐起身,索爾左看看,右看看,滿臉悲憤:「天啊,我真是個笨蛋,我就說怎麼會有那種好事?果然是做夢,正衰人,正衰人……」

  「領主大人,您怎麼了?」克雷斯被不住擂著床板的索爾嚇得不輕。

  「是我讓克雷斯叫醒你的,出事了。」這時,潔西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越過克雷斯的肩膀看去,只見潔西卡腰配刺劍,穿戴整齊,英姿颯爽的站在門口,絲毫沒有半夜被叫起的狼狽。

  看到她,索爾悲哀的知道,那個夢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出事?出什麼事了?」

  潔西卡一臉凝重:「我們在鎮外發現了亡靈的痕跡。」

  「什麼!」索爾一驚,完全清醒過來:「亡靈?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領主大人。」克雷斯跟著道:「不久前,巡邏的人偶突然發出警報,等巡夜的守備隊員趕去時,發現地上有不少被它們打碎的喪屍殘骸。事關重大,我就立刻過來報告了。」

  不敢再遲疑,索爾跳下床匆匆穿上衣褲,和克雷斯向外走去:「派人去搜索了嗎?有沒有發現?」

  克雷斯點點頭:「奇普已經帶人展開搜索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

  話音未落,就聽外面傳來一聲焦急的叫喊:「領主大人,不好了!」

  心裡一緊,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趕緊向外走去。領主官邸外,一名守備隊員呼呼的喘著粗氣,顯然剛經過劇烈的狂奔。

  「怎麼回事?慢慢說。」潔西卡對他道。

  那名隊員邊喘邊道:「奇普隊長回來了,他們好像遭到了襲擊。據他說,外、外面好像有很多喪屍。」

  怎麼會,連奇普都遇襲了?索爾越想越不尋常,趕緊道:「快,立刻帶我去。」

  那名隊員也不廢話,立刻當先帶路。一行人剛剛走到院子裡,後面的門打開,還穿著睡衣的瑪琳探出頭:「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瑪琳你回去睡吧。」索爾轉頭對她道。

  雖然從眾人凝重的臉色感到不尋常,但瑪琳也知道這時候自己幫不上忙。她乖巧的點點頭:「嗯。少爺,你、你要小心一點。」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領主大人的。」潔西卡示意瑪琳不要擔心。

  瑪琳站在門口,一直望著眾人的身影消失在山丘下,她低頭默默祈禱片刻,這才滿臉擔憂的回到屋裡。

  索爾一行匆匆趕往出事地點,一路上不少當值的守備隊員接到命令,也全副武裝的向那裡跑去。這時誰都知道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人人臉色凝重,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事發地點在小鎮東面的一片樹林外,靠近洛維爾唯一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剛好處於人偶的巡邏線上。在靠近鎮子的道路這一側,有一個守備隊的崗樓。

  此刻在崗樓下,已聚集了洛維爾幾乎全部的守備隊成員,列斯塔也帶著留守的新兵營趕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對面那片黑壓壓的樹林,不時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看到索爾和潔西卡,隊員們自動讓開一條路:「領主大人來了。」

  「奇普呢?」索爾也沒想到會拉開這麼大陣仗,這更讓他心裡不安。

  「領主大人,我在這兒。」奇普從人群後站起。

  見他沒事,索爾鬆了口氣:「聽說你遇襲了,有什麼發現?」

  奇普面色凝重的道:「接到報告後,我率部下前去探查,結果很驚人。」

  說到這兒,他稍稍頓了下,這才緩緩道:「恐怕整個洛維爾都被死靈包圍了。」

  「什麼?」他的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事非同小可,你確定嗎?」潔西卡冷靜的道。

  奇普點點頭:「當然,在樹林裡搜索的時候,我的人突然受到一群骷髏兵的襲擊,對方的數目極為驚人。」

  「有人受傷嗎?」索爾緊張的問,夜影成員可都是他的寶貝,要是這麼不明不白的戰鬥減員,他非心疼死不可。

  奇普搖了搖頭:「維克他們受了重傷,已經送到卡菲爾那裡。其他人沒有大礙。」

  「呼……」索爾鬆了口氣,沒死人就好。

  他正要繼續問,突然幾個人影幽靈般從人群裡閃了出來,正是夜影隊員,他們出現得如此詭異,索爾甚至懷疑他們是直接從空氣裡蹦出來的。

  「隊長,領主大人。」當先領頭的是副隊長亞達,他向奇普和索爾分別點下頭,跟著道:「領地周圍的情況已大致探查清楚了。」

  「怎麼樣?」奇普抓過一張地圖丟給他。

  把地圖鋪在地上,亞達指著上面道:「按您的命令,我們的人已在小鎮四周探查過了。目前的情況是,東邊喪屍最多,通往外面的道路已被完全截斷;南邊有易爾河阻擋,目前沒有發現。西邊和北邊的山腳下也有不少喪屍在活動。」

  「清楚具體數量和分佈嗎?」奇普問道。

  亞達搖搖頭:「無法查清,天黑有利喪屍隱藏,加之情況不明,我們難以靠近,只能遠遠觀望做出結論,不過相信不會錯。」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都暗自佩服。能這麼快速冷靜的摸清敵人的情況,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夜影部隊。和他們比起來,洛維爾的守備隊雖然戰鬥力不弱,但在面對突發狀況時的經驗,明顯就差了一大截。

  「這樣啊,事不宜遲。波奇,亞達,你們各帶一隊人到西邊和北邊,克雷斯和奇普留在這裡。告訴隊員,在沒弄清實際情況前,不能貿然出擊。」想了想,索爾很快下達了命令。

  沒有任何猶豫,波奇和亞達各自召集一隊人馬,向各自的防區趕去。

  他們一個是守備隊的副隊長,一個是夜影的副官,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雖然所帶兵力不多,但相對敵人較少的西北面,應該能夠穩守。

  「記住,千萬不能驚動居民,以免引起恐慌。」潔西卡在後面叫道。

  沒有回答,兩人都揮了揮手,表示明白。

  亞達和波奇一離開,在場的人就稀疏了很多。沒辦法,洛維爾的人口實在太少了,就算在守備隊擴編以後,總數也僅僅兩百出頭。加上狄倫帶走一部分保護商隊,目前留守領地的只有一百五十左右,其中大部分還是訓練未完的新兵。

  「領主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克雷斯問道。

  他這一問,奇普潔西卡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索爾。這不僅僅因為索爾是領主,更重要的是,在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以後,他們都對索爾產生了一份信任。

  雖然在大多數時候,這個領主並不那麼靠得住啦……

  索爾沉吟道:「這不好說,目前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所以還無從判斷。何況夜影的報告也很簡略,所以……」

  他話沒說完,潔西卡已接口道:「所以最好能親自去看看,摸清對方的底細,搞清楚他們究竟想幹什麼。領主大人,我們……喂,你在樹後面幹嘛?」

  「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又想拉著我一起去是不是?」

  潔西卡大怒:「又不是讓你上陣打仗,只是查探敵情而已。」

  「大姐,那也要我活著才行啊……唔哇哇,我、我的肚子好疼。」突然,索爾一臉痛苦的俯下身:「真遺憾,身體偏偏在這個時候……」

  「你的藉口太拙劣啦,誰會相信啊!」

  「廢話,連奇普都遇襲了,我去不是找死麼?」索爾倒是理直氣壯。

  潔西卡被他的話氣得發抖:「身為領主,保護洛維爾不是你的責任嗎?」

  「誰、誰說的?領主難道不是坐在安全的地方發號施令,讓手下去送死的美差?」

  「在洛維爾沒有這種好事,給我起來!」

  「哇啊啊,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的領主像個小孩般抱住樹幹不肯撒手,而潔西卡則在後面拖著他的腳,在場所有人都愕然無語。

  這時候還能這麼輕鬆,究竟是鎮定自若,還是少根筋呢……

  當然,爭執到最後,仍是以索爾的妥協而告終。

  「好啦,我也會陪你去的,就算出事,也有我擋著。」潔西卡一邊親手為索爾穿皮甲,一邊對他道。

  「切,說得好聽,既然這樣幹嘛還把我推到第一線,早晚被你害死。」

  索爾暗自嘀咕,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對了,人偶呢?」索爾問道,事已至此,保全措施當然是越多越好。

  「在那兒。」克雷斯指了指。崗哨左邊,兩具高大的人偶面對喪屍出現的地方,一動不動的警戒著。

  自發現喪屍以後,這兩具人偶就沒再做無用的巡邏,而是自動留在原地。看來那兩個技師果然沒吹牛,它們的智力很讓人滿意。

  兩具人偶身上的塗鴉還沒來得及清洗,但這時已沒人顧得上笑。今晚要不是不知疲倦的它們首先發現喪屍,恐怕大批死靈侵入鎮裡,他們都不會察覺。

  最後,決定由潔西卡陪同索爾前去觀敵,克雷斯帶十名守備隊員隨行保護,奇普則留守原地,以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很快,準備完畢後,一行人離開崗哨,摸入漆黑的夜色中。

  眾人順著道路一側的疏林緩緩前行,兩名夜影成員卡爾和埃瑞克在前開路。照他們所說,大批喪屍躲藏在離小鎮一公裡左右的一片密林裡,因此克雷斯建議從另一側繞過去,不遠處有個小山坡,剛好可以用來觀望敵情。

  在夜影成員的警戒下,一行人順利來到丘頂。一陣夜風刮來,風中竟隱隱帶著一股屍腐的臭氣。

  「就在那邊,領主大人。」一名隊員給索爾指著。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道路大概在丘陵下一公裡左右的地方。路旁是一大片密林,藉著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道路被上百個骷髏兵完全封鎖,就像聚集了一群白色的螞蟻。

  而在樹林後,還能隱隱看到成百上千僵立的人影,粗略估計,數量怕不有兩千上下,這還沒算林間看不到的部分。

  一眾人都呆了起來,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敵人的數量竟如此龐大,這根本就是亡靈入侵嘛。要是西面和北面有這裡一半的數量,洛維爾危矣。

  「靠,我究竟惹到了誰,一下竄出這麼多活死人……」索爾目瞪口呆,這時他想到王都那個死靈法師,難道和他有關?

  「領主大人,這麼多喪屍,我們該怎麼對付?」即便以克雷斯的膽大,面對如此龐大的亡靈軍團,聲音裡也帶著一絲恐懼。

  「哎喲,我、我的腰突然……」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求求你認真一點好不好。」潔西卡哭笑不得。

  「話是這麼說,但你要我一時就拿出解決辦法,這不難為人麼?」索爾顯得很委屈,老子又不是萬能的。

  眾人一時都沉默起來,是啊,面對如此龐大的亡靈部隊,以洛維爾的防衛力量,幾乎毫無勝算。但,難道就這麼放棄嗎?

  腦中靈光一閃,索爾道:「對了,只要能找出在背後操縱的死靈法師,這些喪屍就會自己潰滅了。」

  埃瑞克搖搖頭:「不太可能。先不說能操縱這麼多喪屍的,至少也是高級死靈法師,絕不是我們能應付的。就看這麼多喪屍把路完全封住,能找出背後操縱者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卡爾也補充道:「在這麼多喪屍堆裡,我們的潛行術根本毫無用處。

  就連奇普隊長都差點著了道。」

  望著下面密密麻麻的喪屍,克雷斯喃喃自語道:「這麼多敵人,只要一次進攻,恐怕就能衝進鎮裡了。」

  潔西卡勃然色變:「那我立刻組織村民轉移。」

  索爾歎了口氣:「往哪裡轉移?現在我們就是甕中之鱉,對方吃定咱們了。」

  潔西卡面如死灰:「難道真的完了嗎……」

  她的絕望迅速感染所有人,一時間眾人都默然無語。索爾站在丘頂,咬牙半晌,突然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能將它們擊退嗎?」克雷斯急切的問。

  索爾點點頭:「擊退大概很難,但應該能延緩對方進攻的時間。現在能拖延一陣是一陣,等挨到天亮再說吧。」

  「什麼辦法?」

  「燒!」望著下面的密林,索爾從牙縫裡迸出一個字。

  「你想放火?」潔西卡第一個明白過來。

  索爾點點頭:「對方很聰明,把大部分喪屍藏在樹林裡,讓我們難以摸清他們的底細。不過那些笨蛋死靈法師顯然沒想到,現在是秋天,正是天干物燥,放火烤肉的好時候。

  「以如此優勢兵力包圍小鎮,任誰都會感到絕望,坐以待斃,所以他們絕想不到我們會主動出擊。只要能在樹林裡放一把火,哼哼,正好亡靈出名怕火,我還不燒它們個吱哇亂叫!」

  克雷斯贊同道:「領主大人說得對,與其坐以待斃,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

  「既然如此,就快行動吧。」索爾最後拍板。

  至此眾人再無心待下去,小心下山沿原路返回。「我就知道你能想出辦法。」走在隊伍最後面,潔西卡小聲對索爾道。

  索爾苦笑一下:「你潔西卡大小姐有令,我哪敢不賣力啊。」

  潔西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這人啊,如果不逼逼你,你連稍微努力一下都不肯。」

  索爾心裡暗道:「難怪你說什麼也要拉著我一起來了,原來早就存了這個心思。」鬱悶下他打趣道:「辦法我可想了,放火你總不至於還把我推到第一線吧?先說好,體力活兒可不是我的長項。」

  「你這人,真是……」對這人的無賴毫無辦法,潔西卡低聲啐道。

  回到崗哨處,索爾把計劃對奇普說了,奇普也是大為贊同。他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自然明白這種情況下,先發制人的重要性。

  「上次裡德買回不少油,艾瑞克,你立刻帶人去倉庫搬過來。」計議已定,潔西卡立刻開始準備。

  索爾也吩咐道:「克雷斯,你去挑選一批人,油一運到就開始突擊。」

  艾瑞克和克雷斯點點頭,分別下去著手進行。隨著行動展開,現場的空氣立刻被無聲的忙碌填塞,那些還在觀望的新兵們察覺到異樣,無不把目光向這邊投來,人人都臉現緊張。

  在這讓人窒息的等待中,索爾幾人都不由自主來到崗哨最前沿,望著漆黑的夜色中,那片死一般寂靜的樹林。

  「真的能行嗎?」潔西卡終是受不了心理上的巨大壓力,開口問道。

  索爾狠狠點頭:「不行也得行,否則洛維爾就完了。」

  奇普也道:「偷襲的部隊被巡邏的人偶發現,恐怕也大出對方的意料。現在他們一定也在等待機會,所以我們必須要快,趕在他們摸清小鎮的虛實前動手,只要堅持到天亮,就能有一線生機。」

  兩人的話似乎給了潔西卡信心,她輕點下頭,把目光投向身後靜謐的小鎮。一旦讓這些喪屍衝破防線,那裡將變成人間地獄,所以……我們一定要贏!

  小領地也有小領地的好處,令行禁止,準備工作很快完成。沒多久,艾瑞克已帶人從倉庫搬來數十個油罐,克雷斯也挑選好突擊隊員。

  「準備好了嗎?」索爾問。

  克雷斯嘿嘿一笑:「放心吧領主大人,等會兒有他們好看的。」

  在這樣的情形下仍能保持士氣,我的守備隊都是好樣的啊。索爾滿意的點點頭,正要下達出擊的命令。

  「領主大人,我們也要求參戰。」突然,不少新兵圍了上來。

  「閉嘴,都給我老實點!」列斯塔立刻斥道。

  「為什麼?我們也是守備隊的一員,為什麼卻只能在後面看著?」一名新兵不滿的問。

  「因為你們都是菜鳥,上去只能送死。」列斯塔一點也不給這幫小子留面子。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們哪會服氣?新兵們正要再說,那邊守備隊的老兵們已笑了起來:「小子,別不服氣,等會兒你們就明白為什麼了。」

  「這麼多喪屍,以後有你們表現的時候。」

  「菜鳥們,乖乖在後面學學我們怎麼戰鬥的吧。」

  「少廢話!」克雷斯一聲低吼結束他們的揶揄。

  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很好說話,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歷練,克雷斯已越來越有隊長的風範,關鍵時刻一點也不含糊。

  突擊隊立刻鴉雀無聲。克雷斯一雙虎目從每個人身上掃過,咧嘴一笑:「準備好大開殺戒了嗎?」

  沒有人回答,但所有人同時拔劍,以整齊劃一的鏗鏘鳴響表達自己堅定的信心。

  「很好。」克雷斯緩緩拔出鐵砣:「保衛洛維爾!」

  「保衛洛維爾!」

  「殺啊!」一聲怒吼,突擊隊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殺入夜色之中。

  「妹夫,我也去了,幫我看好這幫臭小子,別讓他們亂來。」拔出斧頭,列斯塔對索爾道。

  「列斯塔大哥,小心一點。」索爾點點頭。

  「放心吧,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啊哈哈……」列斯塔大笑一聲,反身殺出。

  關鍵時刻來了,索爾和潔西卡不由自主走到最前面,緊張的注視著戰鬥。

  在兩個鋼鐵人偶當先開道下,克雷斯率領的突擊組向密密麻麻的喪屍群直衝過去,十幾名強壯的守備隊員抱著油罐緊隨其後,伺機放火。

  幾在同時,極遠處一座山坡上,三名死靈法師冷漠的注視著洛維爾人的反擊。

  「看樣子,對方似乎打算先動手啊。」一個站在最前面,雙目跳動著白色靈火的死靈法師譏嘲的道。

  「既然對方要送死,我們就成全他們,是吧?巴基特。」一個體型瘦小的死靈法師冷笑道。

  被叫做巴基特的那個死靈法師冷冷道:「德斯克,派克,別太大意了。

  克裡夫先生警告過我們,這幫傢伙非常狡猾。」

  叫派克的那名瘦小的死靈法師不屑道:「克裡夫?一個無能的貴族罷了,他的話沒有任何參考價值。要不是會長還要利用他,我們死靈法師豈會聽他差遣。」

  叫德斯克的那名死靈法師咭咭笑道:「看看他們,才幾十個人,這幫傢伙一定是被我們的亡靈大軍嚇傻了,才會幹出這種雞蛋碰石頭的愚蠢行為。我看乾脆指揮部隊一鼓作氣衝進去吧,今晚就能完成任務了。」

  巴基特卻沒有應和兩人的話:「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個小小的領地竟然有如此精密的魔法人偶,實在太奇怪了,還是小心一點好。」

  「如果你不敢動手,那就我來,看著吧,一刻鐘後我就會讓這幫蠢貨變成我們的士兵,咭咭咭……」德斯克看了巴基特一眼,開始念誦咒語。

  「哼,但願如此。這個領地人口太少,很難從墳場補充兵力,你最好節省一點。」巴基特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隨著德斯克念動咒語,聚集在路上的數百骷髏兵,邁著喀嚓喀嚓的步子當先迎上,就如一股骨頭組成的潮水,場面蔚為壯觀。

  隨著雙方不斷接近,瞬間爆發了激烈的碰撞。當先開路的兩名人偶就如兩輛坦克撞入骷髏群中,隨著一連串喀喀爆響,頃刻就有數十個骷髏兵完全粉碎。

  在漫天碎骨中,兩具鋼鐵人偶手揮足掃,勢不可擋,魔晶石提供的強大能量驅使著數噸重的身軀,脆弱的骷髏兵僅僅挨上一下,就會變成一堆完全損毀不可修復的碎骨。

  儘管同時有數十把骨刀叮叮噹噹的砍在人偶上,但頂多留下一個淺淺的凹痕。就骷髏兵脆弱的戰鬥力而言,還不足以破壞這兩具魔法師公會的得意傑作。

  要不是人偶動作遲緩,僅僅它們兩個,就足以收拾這裡的幾百骷髏兵。

  在後面觀看的索爾和潔西卡歎為觀止,無不慶幸裡德當初買下它們的英明決定。雖然最初目的是防範魔獸入侵,但在這個關鍵時刻卻發揮了更大的作用。

  就在兩具人偶大發神威的同時,以克雷斯為首的突擊隊也殺入陣中,隨即在後方新兵們的目瞪口呆中,如同衝入羊群的獅子,掀起一陣毀滅的風暴。

  「唔哦哦哦哦!」克雷斯吼叫著,一腳踹斷擋路骷髏兵的脊骨,跟著揮舞鐵砣撞入敵陣。

  在他的揮動下,魔劍鐵砣就如一柄無堅不摧的鐵錘,睥睨一切。沒有任何一個骷髏兵是他一合之將,僅僅片刻,克雷斯就以一人之力殺入敵群中心,在他揮劍的半徑之內,就如切割麥子的鐮刀,再沒一根完整的骨頭。

  列斯塔亦不遑多讓,這名狂戰士手揮巨斧,每一聲吼叫,每一次劈砍,都伴隨著數名骷髏兵的完全崩壞,四周碎骨滿地。他以不輸克雷斯的速度推進著,兩人就如兩隻齊頭並進、劈波斬浪的劍魚。

  在這兩個怪物的帶領下,餘下守備隊員也爆發了驚人的戰鬥力,數十股小浪緊隨克雷斯和列斯塔身後,不斷向前方的密林推進。

  兩具人偶,數十戰士,在絕對優於己方的敵群之中,卻將戰況完全翻了過來。若非親見,誰能相信世上還有如此可怕的部隊?

  「我的天,實在太、太厲害了!」目睹前輩驚人的戰鬥技巧,後面的新兵們無不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服了,跟這些傢伙比起來,我們確實只是一幫菜鳥罷了。

  看看讚歎不已的眾人,潔西卡微笑道:「總有一天,你們也會像他們那樣。我們洛維爾的守備隊是最棒的。」

  沒有人答話,他們的目光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場中的戰鬥。但每個人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這不是害怕,而是在有了追趕的目標後,那種不可抑制的興奮!

  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索爾和潔西卡欣慰的對望一眼,這些年輕人,將來一定會成長為保護洛維爾的中堅力量。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19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2 AM 編輯

第四章 混戰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遠處的山坡上,德斯克又驚又怒。

  他引以為豪的骷髏兵,居然連區區數十人也抵擋不了,僅僅片刻功夫,對方已經推進到樹林邊緣,幾乎把骷髏兵的陣列完全攪碎。

  這真是那個迪拿爾最窮、最微不足道的洛維爾領嗎?為何會有這麼厲害的守備隊?

  「骷髏兵的戰鬥力本來就弱,如果對方有一定的實力,這種戰況根本就不足為奇。出動喪屍吧,以絕對優勢壓制他們。」派克這時道。

  對骷髏兵的大量損失,他們根本無動於衷。這種最基礎的兵種,一向是死靈法師手下的炮灰。不過,僅僅幾十人就把十多倍於己的骷髏兵打成這樣,確實非常驚人。

  「哼,一幫蠢貨,恐怕還不知道對面樹林裡有什麼等著你們呢。」德斯克很快從震驚中冷靜下來,開始念誦咒語,驅使喪屍出戰。

  就在這時,巴基特驚呼一聲:「等等,那些人手裡抱著的是什麼?」

  這時在下方,衝到樹林邊緣的突擊隊沒有繼續進擊,而是在克雷斯的指揮下向周圍散開,開始清場。同時緊隨其後的守備隊員抱著油罐衝到前面。

  看了一眼,德斯克不屑道:「管他是什麼,不過是……」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場中克雷斯大叫一聲:「投擲!」

  抱著油罐的都是守備隊中以力量見長的隊員,幾十斤重的油罐被他們狠狠擲出,接二連三的砸入林中,大灘大灘的油濺滿整片密林。

  「糟糕,那、那是油!」巴基特猛的反應過來。

  「他們想放火,德斯克,快!」派克也驚呼道。

  這時德斯克也已明白這幫人類想做什麼,心急之下,他手忙腳亂的指揮喪屍退出樹林。然而為時已晚,喪屍雖然皮糙肉厚,但行動卻很緩慢,幾千個喪屍擠在這麼一片樹林裡,一時間哪退得出來?

  「快,讓食屍鬼上去,阻止他們!」派克連聲大叫。

  「來不及了!」巴基特眼中的靈魂之火瘋狂跳躍著。

  「該死的人類!」德斯克氣得幾乎要發狂。

  幾在同時,隨著克雷斯一聲點火令下,數十根火把翻滾著投向樹林,在漆黑的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的軌跡。

  轟!濺滿油的樹林沾火即燃,瘋狂的烈焰頃刻間騰起半天高,熊熊火焰完全包裹了樹林,烈火迅速席捲裡面的喪屍。

  「成功啦!」後方,索爾歡呼一聲,抱著潔西卡大叫著。

  潔西卡的臉也因興奮而變得通紅,任由索爾抱著她在原地旋轉。戰果實在太完美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能有一半的喪屍逃出樹林就算不錯了。

  「喔!前輩,做得好!」新兵們也歡呼不止。

  熊熊火焰升騰,將夜空映得通紅。整片密林完全在燃燒,不斷有樹木發出劈啪的爆響,滾滾熱浪直逼人臉。

  樹林後方,大堆大堆的喪屍倉皇移出,不少被火焰波及的喪屍就如一根活動的火柱,四下亂撞,又引燃別的喪屍。不時有被燒得狠了的喪屍栽倒在地,逐漸變成一堆骨灰,場面一片混亂。

  「成了,撤退!」克雷斯滿意的看了一眼戰果,發出命令。

  外側的守備隊員自動負起開路的職責,清理猶在頑斗的骷髏兵,餘下守備隊員則開始井然有序的撤出戰場。

  就在這時,突有一個守備隊員驚呼:「隊長,有什麼過來了!」

  克雷斯凝目看去,只見數十個巨大的黑影從他們斜後方插上,似乎要截斷他們的歸路。藉著火光映照,他們看清這幫傢伙是一群足有三米多高,渾身噁心的贅肉,體表遍佈縫合痕跡,有著一個血盆大口的可怕怪物。

  如果有識貨的人在此,當可認出這是一群食屍鬼。它們是死靈法師利用屍體造出的怪物,耐打,凶殘,力大無窮,是戰鬥力遠超骷髏兵和喪屍的殺戮兵器。

  儘管不知道對方的來頭,但一看這些東西的體型就知道不好對付。克雷斯當機立斷:「我和列斯塔斷後,你們帶著人偶趕緊走!」

  「是!」知道不是廢話的時候,守備隊員們答應一聲,從旁繞開。

  「列斯塔,那些東西好像挺厲害啊。」克雷斯笑道。

  將巨斧一抖,列斯塔撇了撇嘴:「殺得最多的贏,如何?」

  「好啊。」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衝上。

  「吱啊!」和它們可怕的外表不同,這些食屍鬼的聲音非常尖利。面對俯身衝來的兩人,一個食屍鬼揮爪便拍了過去。

  就地一滾,克雷斯和列斯塔同時向兩旁避開,就聽轟得一聲巨響,地面竟被打出一個淺坑來,足見它們的力量有多大。

  「我的媽呀。」兩人同時咋舌,不過手下卻毫不含糊。

  滾了一圈,起身同時,克雷斯橫揮鐵砣,就勢一拉,已在食屍鬼腿上切出一道大口。同時在另一側,列斯塔斧頭下劈,也斬下半截腳板。

  然而食屍鬼是人造怪物,根本不知道疼痛為何物。足以讓普通生物喪失行動的傷口,對它卻全無影響。那個食屍鬼只是略頓了一下,身體一轉,巨爪又向兩人抓去。

  「靠!什麼玩意兒?」同時罵了一聲,克雷斯和列斯塔再避。

  就這片刻耽擱的功夫,其餘食屍鬼已湧了過來,將兩人圍在中心。食屍鬼拖長的影子將他們完全籠罩,就如隨時會壓過來的群山。

  「麻煩了,沒想到這些傢伙這麼難對付。」克雷斯和列斯塔背靠背,都有些後悔剛剛的莽撞。

  「小心!」突然,克雷斯後背一聳將列斯塔頂開,同時舉劍上格。

  咚的一聲悶響,食屍鬼的爪子壓上劍身,巨大的力量讓克雷斯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同時另一隻食屍鬼移上,爪子橫掃而來。

  此刻克雷斯身形受制,無法閃避,眼看就要被食屍鬼一拍兩半。關鍵時刻,後面列斯塔腳下一轉,擋在克雷斯身前,橫斧胸前承受了這一擊。

  列斯塔連退幾步才化去這一掌的力道,克雷斯趁勢抽劍起身,鋒利的鐵砣在食屍鬼掌間一拉,切下它的五根指頭。

  兩人再次背靠一起,呼呼喘氣。剛剛若不是他們互相扶持,恐怕兩人都已變成倒地的屍體。

  「力量好大。」克雷斯抖抖有些發酸的手臂。

  「速度也很快。」列斯塔抹了抹腦門的汗水。

  「而且,還他媽的這麼多。」頓了頓,兩人同時罵道。

  將包圍圈再縮小一步,圍住他們的幾個食屍鬼再次揚起巨爪。這時兩人卻不打算再硬拚了,開玩笑,面對這種不怕受傷的怪物,幾條命都不夠。

  「風緊,扯呼!」在食屍鬼進攻的剎那,列斯塔大叫。不過因為緊張,用上了山賊的行話。

  「扯、扯啥?」克雷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打不贏了,跑啊!」列斯塔在他背後一推,兩人從兩個食屍鬼間的空隙一竄而出。

  同時就聽身後轟的一聲巨響,地面被幾隻巨爪砸得一塌糊塗,四處亂濺的泥土打得兩人臉頰生疼。

  就地一滾,兩名英勇的戰士同時起身撒腿就跑:「不玩啦!」

  食屍鬼愣了一下,隨即改變方向,緊緊向他們追去。

  這時撤退的守備隊員剛剛跑到崗哨邊上,回頭一看隊長居然被追殺,他們想也不想,回頭又殺了出去。那些新兵們見自己的教官被追得像兔子一樣,腦袋一熱,也跟著衝了出去。

  「該死,快回來!」索爾趕緊阻止,卻哪攔得住?

  他剛剛可是在後頭看得明明白白,這些食屍鬼非常厲害,連克雷斯和列斯塔都不是對手,這幫菜鳥上去不是送死麼。

  見情勢危急,他一瞥眼看到後面放著幾罐沒用完的油,連忙吩咐道:

  「快,把這些油抱到前面去,準備火把!」

  很快雙方就匯到一起,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列斯塔,一見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居然也跟來湊熱鬧,不禁大怒:「你們來幹什麼?快滾回去!」

  「教官,我們是來救你的!」一個新兵大叫,抽劍就砍了過去。

  「救你個頭,老子這是戰略性撤退。」列斯塔一腳把這個英雄主義過剩的傢伙踹翻在地,但已有更多人從他身邊衝了過去。

  「媽的,保姆不好當啊。」歎了口氣,列斯塔舉斧回身。

  那邊雙方已接上火,七八個新兵舉劍在食屍鬼身上一陣亂剁,儘管砍得腐肉橫飛,卻根本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被這群人弄得焦躁起來,食屍鬼一聲尖鳴,橫掌一掃便打得他們七零八落。一名新兵暈頭轉向的栽倒在地,還沒爬起來,另一隻食屍鬼已來到他身後。

  「該死,小心!」列斯塔見勢不妙,幾步衝去舉斧往頭頂一架。

  一聲悶響,他被食屍鬼巨大的力量壓得差點跪倒。勉力支撐著,列斯塔對腳下幾乎嚇傻了的新兵大吼道:「還不快走!」

  話音未落,那只食屍鬼一腳踢來,鋒利的腳趾在列斯塔小腹拉出幾條長口,霎時鮮血飛濺。

  「列斯塔!快攔住他們!」見列斯塔受傷,克雷斯大叫一聲,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把血濺滿身的他拖走,其餘守備隊員也拚命擋住食屍鬼。

  鏖戰之際,兩名人偶的加入稍稍緩解了他們的壓力。憑藉鋼鐵之軀,它們承受了食屍鬼群大部分的攻擊,在不斷的砰砰響聲裡,人偶的身體被砸出一個個凹坑,塗著防魔塗層的體表被抓得亂七八糟。

  「你怎麼樣?」把列斯塔拖到安全的地方,克雷斯急問。

  「還死不了。」列斯塔吐了口血,重又提起戰斧。

  「這樣下去不行,這些東西太難對付了,要是被它們趁機衝進小鎮就麻煩了。」回頭看著不斷進逼的食屍鬼,克雷斯恨聲道。

  在食屍鬼強大的壓力下,守備隊諸人唯有邊打邊撤,一進一退間,眼看已到崗哨邊緣。就在這時,忽聽索爾一聲大叫:「讓開讓開!」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大蓬大蓬的油已劈頭蓋臉的淋了上去。當先幾隻食屍鬼猝不及防,立刻被澆了一身。

  「想不想吃烤肉啊?」對愕然驚呆的新兵們嘿嘿一笑,索爾擲出手裡的火把。

  轟得一聲,烈焰騰空,當先幾隻食屍鬼立刻成了火柱,在淒厲的嘶嘶聲中盲目的四下亂竄。受火焰所懾,餘下的食屍鬼一時也不敢進逼。

  遠處的山坡上,望著變成「火人」的幾隻食屍鬼,派克惱怒欲狂:「可惡的人類,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巴基特沉聲道:「冷靜一點,別自亂陣腳。今晚的損失已經夠大,沒必要再打下去了,反正領地已經被我們封鎖,他們逃不出去的。」

  不同於骷髏兵和喪屍,食屍鬼非常珍貴,哪知才一露面就損失幾個。

  加上剛剛索爾一次火攻,四千多喪屍,能完整逃出火海的不到一半。

  這把火損失如此之大,雖沒讓幾個死靈法師吱哇亂叫,但也讓他們大為心疼。

  知道他說得對,派克無奈下令食屍鬼撤退。這邊德斯克也已整合好殘存的喪屍和骷髏兵,緩緩後退。當然,是退到沒有樹林的地方。

  「我們也走吧,下一次進攻,一定要攻破他們的防線。」巴基特緩緩道,三名死靈法師無聲無息的隱入黑暗。

  「洛維爾……」再看一眼仍在燃燒的樹林,巴基特從喉間冷冷吐出這幾個字。

  「我的媽呀,終於走了。」食屍鬼的退去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當然,也沒人敢乘勝追擊。

  不過眾人心裡也清楚,雖然打了個對方措手不及,取得一時勝利。但敵人仍擁有絕對優勢,而當他們下一次進攻時,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全部回撤到崗哨後,那群新兵七嘴八舌的圍攏到列斯塔身邊。

  「教官,我太感動了,剛剛你的身影真是英勇無比。」

  「我還以為你是變態虐待狂,原來一直都誤會你了。」

  「請,請讓我叫你一聲大哥吧,教官!」

  實在受不了這群熱情過頭的傢伙,列斯塔哇哇大叫:「給我滾開,你們惡不噁心啊?」

  此次戰果非常理想,除了列斯塔傷勢較重,餘下傷者都只是皮外輕傷,沒有大礙。加上擊退敵人的喜悅,這裡一時間熱鬧得無以復加。

  「索爾!」突然,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索爾回頭一看,只見穿著牧師袍的卡菲爾從小鎮那邊跑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鎮上招募的、給她做護士的女孩。

  「卡菲爾,你怎麼來了?」索爾奇怪道。

  「剛才奇普找人送來的傷患,好像是被喪屍抓傷的,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天啊,這裡怎麼回事!」突然,卡菲爾注意到那片燃燒的樹林,以及遍地狼藉,忍不住驚呼起來。

  索爾擺擺手:「這個待會兒跟你解釋。他們怎麼樣了?」

  卡菲爾點點頭:「我用治療術治療過,再敷上草藥,已經沒有大礙了。

  這裡究竟出了什麼事?」

  索爾苦笑一聲,把她拉過來:「先別說這些,快給列斯塔大哥療傷吧。」

  看到靠在樹邊,滿身鮮血的列斯塔,卡菲爾再顧不得其他,趕緊上去探查他的傷口。所幸列斯塔皮糙肉厚、身體健壯,挨了這麼一下還不至於有性命危險。

  職業雖然是戰鬥牧師,但卡菲爾對療傷術也相當精通,以前在去死團就是兼職醫生。用療傷術給列斯塔止住血後,再敷上草藥,自有擔任護士的女孩過來給他包紮傷口。

  見列斯塔傷勢穩定下來,卡菲爾也鬆了口氣。起身一看,她才發現周圍還有不少傷者。守備隊的傢伙們自然沒有女孩的細心,傷口都是粗略包紮一下,止住血就算了事。

  微微皺下眉頭,卡菲爾大聲道:「受傷的都過來治療,我可告訴你們,喪屍的爪子裡含有毒素,要是引起傷口發炎的話就麻煩了。」

  剛剛還挺熱鬧的場上,突的安靜下來。就在卡菲爾奇怪自己的話有何不妥時,突然間所有的守備隊員爭先恐後的湧了過來。

  「卡菲爾小姐,先給我治療吧!」

  「用你白白嫩嫩的小手撫慰我受傷的身體吧。」

  「剛剛教官已認我做弟弟了,容我叫你一聲姐姐吧……」

  被圍在這群如狼似虎的傢伙中間,幾個女孩嚇得不知所措。

  「索爾,快管管這些傢伙,索爾,索爾?你還笑……」卡菲爾急得大叫。

  「領主大人,有很多鎮民被驚醒,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這時,一名守備隊員匆匆跑來,對索爾道。

  搞出這麼大動靜,終於還是驚動了鎮上的居民。但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引起恐慌,否則不等死靈法師進攻,他們自己就會先亂起來。

  沒等索爾說話,潔西卡已點點頭:「那邊交給我吧。」

  索爾明白她的意思,撫慰鎮民確實沒有比潔西卡更好的人選了。他轉過頭,恰好潔西卡也向他望來,兩人目光相對,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拜託你了。」索爾微微一笑。

  跟著他轉頭吩咐一名守備隊員道:「蘭斯,你帶幾個人去幫潔西卡小姐維持秩序。」

  那名守備隊員點點頭,很快召集了幾名人手。臨走前,潔西卡在索爾耳邊輕聲道:「一定不能讓它們衝進鎮裡,否則我可不會饒你的哦。另外……千萬小心。」

  索爾一呆,潔西卡已逕自離去了,他摸摸耳朵,那裡猶自迴盪著伊人低語,以及如蘭的呵氣芬芳……

  「好啦好啦,都給我打起精神,接下來有得你們忙了。」索爾啪的拍下臉頰,向守備隊員們走去。

  「少爺,少爺。」

  「嗯?」索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入眼是瑪琳的俏臉。

  「怎麼,天亮了嗎?」他從地上翻身坐起。

  「少爺,昨晚你一定累壞了吧,我給你送飯來了。」瑪琳從挎著的籃子裡拿出點心和早茶,遞到他面前。

  昨晚忙活大半夜,索爾確實餓了。聞言也不客氣,接過便放口大嚼起來。瑪琳喜孜孜的蹲在他身邊,看著他狼吞虎嚥。

  幾口把點心塞進肚子,索爾咕嘟咕嘟灌了半壺早茶,這才舒服的歎了口氣:「好爽,還是我的小瑪琳最好。」

  瑪琳紅著臉接過盤子,用蚊子般的聲音道:「少爺喜歡就好,我不像潔西卡姐姐那麼能幹,只能在這些小事上照顧你了。」

  「我很高興啊,我都說過,我最喜歡吃你做的東西了。」索爾笑著拍拍她的臉蛋。小女孩嬌羞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合適,值此無人之際,索爾真想把她抱起來好好親親。

  「你也快回去吧,這裡很危險。」索爾趕緊壓住蠢蠢欲動的邪念。

  絲毫不知此刻索爾心裡的齷齪念頭,瑪琳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等大家吃完我就回去。」

  「大家?你也給他們送飯了嗎?」索爾奇怪道。

  瑪琳小嘴一努,頗為得意:「我猜你們肯定顧不上吃早飯,所以昨晚連夜做了很多吃的送過來,大家都很高興呢。」

  昨晚敵人退走沒多久,索爾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對生性懶散的他而言,只要有偷懶的機會,是絕不會放過的。手下們也早習慣了這個一身懶骨頭的領主,乾脆搭了個帳篷任他去睡,剩下的事自有克雷斯和奇普他們安排。

  掀開帳篷,一股冷風刮來,索爾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不知什麼時候,天上開始下起小雨,天地皆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雨絲中。淅淅瀝瀝的細雨淋熄樹林裡的火,還沒燒盡的焦黑樹幹矗立在陰霾的天空下,似在見證昨晚那場戰鬥。

  而在此刻,四周卻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倒了!」隨著曼森粗獷的呼喊,幾棵大樹同時倒下,發出轟隆巨響。

  工程隊的人立刻湧上去,熟練的劈砍枝葉,削去樹冠。兩個人偶則擔當了搬運工的角色,它們把沉重的樹幹拖到一旁,那邊的一群工人很快將木頭削尖,做成三角形的可移動柵欄。

  崗哨前端,新兵們在列斯塔的怒吼下賣力的挖掘壕溝,把土堆到最前面形成一座土牆,牆的周邊則插滿削尖的樹枝。

  一些守備隊員趕著馬車,將防守需用的油,石塊,木頭等物運來。那邊技術部的鐵匠們支起兩個簡陋的鐵匠鋪,就地開爐升火,叮叮噹噹的打造防守需要的器具。

  僅僅半晚就將防禦工作完全鋪開,不得不說,索爾真是有幫能幹的部下。相較起來,他這個領主可就毫無自覺了。

  就在這時,一群吃早飯的守備隊員發現瑪琳,立刻嘻嘻哈哈的圍了過來:「瑪琳小姐,我們從沒發覺你做的東西這麼好吃。」

  「就是,都快趕上朱莉小姐的手藝了。」

  面對這群年輕人七嘴八舌的稱讚,瑪琳只是吃吃笑個不停。一直以來,這個小丫頭都為自己幫不了什麼忙而心裡苦惱,此刻眾人的稱讚,讓她終於感覺自己有了用處,不禁心花怒放。

  索爾在一旁看在眼裡,也是心下感慨。他和潔西卡一直都把瑪琳當作小孩看,反而忽視了她自己的感受,此刻見到很久沒在瑪琳臉上出現的笑容,他知道小丫頭已經長大了。

  大人?嘿嘿嘿,只是不知道,我可愛的小瑪琳身體有沒有長成大人呢……

  「領主大人!」正當索爾思想偏離軌道之際,一聲呼喊把他驚醒過來。

  回頭一看,只見營地一側,和克雷斯,奇普等人站在一起的潔西卡正在向他招手。暗自抹了把汗,索爾囑咐瑪琳兩句,這才跑過去。

  「睡醒了?」潔西卡瞪了他一眼。

  一夜沒睡,這個女孩仍是精神煥發。事實上除了索爾這個無良領主,在場諸人誰都沒合過眼。

  「哈哈……」索爾自知自事,唯有乾笑幾聲。

  「對了,潔西卡,把瑪琳送到梅茜大嬸那兒去吧,讓她也幫幫忙。」

  為免尷尬,他主動岔開話題。

  「為什麼?」潔西卡一呆。

  反手指指,索爾道:「你看看瑪琳,她好久沒這麼高興了。」

  「嗯……」潔西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鎮裡的情況怎麼樣?」看了眾人一眼,索爾知道該談正事了。

  潔西卡點點頭:「大家都很鎮定,沒有出現恐慌。很多人還自發過來幫忙,應該不會出事。」

  索爾又問:「另外兩處呢?」

  克雷斯道:「昨晚西邊和北邊的敵人同時退走,目前很安全。」

  兩個好消息讓他鬆了口氣,索爾轉向奇普:「目前敵人的情況如何?」

  奇普還是那副萬年冷靜的表情:「我已經派人出去了。目前敵人退後約三公裡,隱藏在一座山丘後面,弗蘭斯正在繼續監視。」

 「發現領頭的了嗎?」索爾問。

  奇普搖搖頭:「很難,對方非常狡猾,一直沒有露面,加上無法靠得太近,我的人也只能在周邊游弋。」

  雖然早猜到會這樣,索爾還是有些失望。他沉吟道:「雖然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但我們的實力仍然太弱,這樣下去不行啊。」

  「是的,剛剛我們商量後也認為,必須盡快請求援兵。」潔西卡也道。

  奇普皺了皺眉頭:「但敵人數量仍佔絕對優勢,進出的道路完全被封鎖,加之不清楚他們的底細,要衝出去恐怕很難。」

  對此索爾倒早有打算,他拍拍胸口:「地上不行,就從空中好了。」

  「你是說翼馬?」潔西卡第一個反應過來。

  索爾點頭道:「對,騎上翼馬,一天時間就能趕到最近的領地。只要抓緊時間,頂多三天援軍就能趕到。」

  這話讓幾人都感振奮,眾所周知,死靈法師幾乎沒有任何空中打擊能力,就算他們把地面封得鐵桶也似,從空中也能輕易突破包圍圈。

  至於援軍,則更不是問題。且不說索爾是剛剛立了大功的伯爵,僅是他們的領地遭受亡靈軍團圍攻,其他領主就不能坐視不理,否則事後被安上一個「縱容死靈侵略國家」的罪名,他們就擔當不起。

  「既然這樣,事不宜遲,領主大人快出發吧。」奇普道。

  「但我走了的話,你們這邊……」索爾有些猶豫。

  「放心吧,有我在,一個骷髏也別想攻進來。」克雷斯自信滿滿的保證道。

  潔西卡也道:「只有領主大人你親自去,才能順利找來援兵。」

  「那好。」索爾也不再廢話:「我一定會盡快把援兵帶來的。」

  不多時,克雷斯遣人牽來索爾的翼馬。不少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神奇的生物,很多來幫忙的鎮民都好奇的向這邊張望。

  依偎在主人身邊,翼馬親熱的用頭拱著索爾的身體。這頭充滿靈性的生物,好像知道自己即將完成重大的使命一樣。

  翻身上馬,索爾拍拍翼馬修長的脖頸:「這次拜託了,飛吧!」

  嘶鳴一聲,翼馬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振翅而起,平緩的飛入細雨濛濛的天際。

  「索爾,小心啊。」望著漸漸遠去的白色身影,潔西卡喃喃道。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2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2 AM 編輯

第五章 求援

  坐在翼馬身上,雨絲淅淅瀝瀝的打在臉頰,讓索爾精神一振。在他的控制下,翼馬飛得很高,從這裡望下去,下方的山嶺就如同罩上一層薄紗,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索爾心裡焦急,不斷拉動韁繩示意翼馬再飛快些。在主人的催促下,翼馬四蹄緊縮,脖頸前傾,雙翼不斷拍動,宛如一道白色的流星在天際劃過。

  速度加快的直接後果就是:狂風撲面而來,吹得索爾差點無法呼吸。

  一邊把身體伏低,他不無惡意的想著,那些身驕肉貴的精靈,在這種時候是不是還能保持優雅呢?

  突然,一陣奇異的拍擊聲從他頭頂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不斷接近。奇怪下索爾抬頭一望,差點魂飛魄散。

  只見三隻大得離譜的兀鷲,從上方的雲層標飛而出,直向翼馬撲來。

  這些兀鷲足有普通兀鷲的三倍大,雙翼展開幾如小龍,它們光禿禿的脖頸泛著可怕的死灰色,雙目血紅,鋒利的腳爪閃著寒光。

  「哇靠,洛維爾哪來這種極品?」白癡也知道它們是衝自己來的,索爾趕緊夾緊馬腹,催促翼馬快跑。

  然而兀鷲飛行速度極快,巨大的翅膀幾下扇撲已追到近前。一聲長鳴,一頭兀鷲雙翅收攏,雙腳突出便向索爾抓來。

  翼馬極有靈性,關鍵時刻身體一偏,堪堪同兀鷲擦身而過,卻差點把索爾給顛了下去。哇啊啊大叫一聲,他趕緊摟住翼馬的脖子。

  這時另兩頭兀鷲已趕到前面,一上一下緩緩盤旋著封住翼馬的去路。

  另一頭兀鷲則從背後趕上,在索爾頭頂翻飛不止。

  翼馬輕嘶一聲,在半空穩住身體。索爾四下打量,頓時面如死灰:「這下慘了。」

  前路後路都被封死,空中不比地上,還能找到掩護,一旦遭受攻擊落地,便只有死路一條。翼馬沒有任何攻擊力,馱上索爾估計也飛不過這幾隻兀鷲,情況極為糟糕。

  這時就聽呱的一聲鳴叫,三頭兀鷲同時俯衝而下,就如三道黑色的利箭,從不同方向向翼馬直衝過來。

  不愧是精靈培養出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仍極為鎮定,就在兀鷲衝至數米開外的剎那,翼馬看準三鷲間的縫隙,翅膀一收,從斜下鑽了過去。

  三黑一白四道掠影霎時交錯而過,翼馬避得極險,兩頭兀鷲的翅膀幾乎擦著索爾的頭掠過,巨大的風嘯吹得他耳鼓生疼。

  一擊不中,兀鷲靈活的盤旋半圈,再次由三方衝來。索爾確知難以再有剛剛的好運了,這麼只避不還手,遲早都是一個死。

  「小美!」毫不猶豫的,他喚出蛇妖。

  蛇尾盤在翼馬腹部,小美立刻張弓執箭,對準飛得最近的一隻兀鷲射出骨箭。沒想到看似挨打的敵人居然會反擊,面對迎面而來的白色骨箭,那兀鷲嚇得一聲尖鳴,身體像觸電似的一偏,腹下被骨箭刮落大片羽毛。

  這時另兩隻兀鷲已從後面悄然接近,在巨大的風嘯中雙爪一探。背上多了一隻蛇妖,翼馬的靈活大打折扣,一邊翅膀立刻被拉出一道口子。

  索爾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他也看出同時搭載他和小美對翼馬的影響,恐怕沒等小美把三頭兀鷲射下來,翼馬就會被先幹掉。

  無奈下他伸出帶戒指的手,大叫一聲:「辛巴!」

  白光閃耀中,獅鷲辛巴現身半空。大概是很久沒出來活動了,它顯得很興奮,昂著鷹頭不住呱呱大叫。

  索爾喚它出來自然不是聽它唱歌的,指著辛巴,他對小美道:「過去……」

  「呃?」話音未落,他突覺自己已身在半空。

  魔獸畢竟是魔獸,縱然再和主人心意相通,終究還是沒有人的理解力。於是乎,索爾就被小美一把提起,向辛巴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摔在獅鷲背上,正在得意的辛巴回頭一看,見又是這個討厭的傢伙,立刻毫不客氣的擺動身體。

  「哇啊啊,我不是叫你把我扔過來,死定啦……」雙手摟著獅鷲的脖子,索爾身體騰空不住大叫。

  對方當然巴不得他死定了,一隻兀鷲從後繞飛半圈,身體猛的騰空,居高臨下就抓了過來。好在這時候本能戰勝了對索爾的討厭,千鈞一髮之際,辛巴身體猛的一扭,兩隻前爪扼住兀鷲的脖子。

  吃疼下兀鷲拚命掙扎,巨大的力量讓辛巴也跟著晃動不止。這下可苦了它背上的索爾,只有兩隻手摟住獅鷲的他,就如風中敗葉般來回甩動。

  可惜索爾並不是很有毅力和臂力的人,於是在辛巴又一次劇烈的顛動中,他被無情的拋了出去,落入半空。

  「原來我會這麼死的……」和兀鷲扭作一團的辛巴在視野中越來越小,索爾就覺身體輕飄飄的,好像真會騰空而去。

  一隻兀鷲注意到落單的索爾,立刻改變方向,如同捕兔的惡鷹般,閃電般俯衝而下,由半空向他截去。

  在這危機時刻,馱著小美的翼馬從另一側繞上。雙方的目標都是索爾,但兀鷲畢竟靈活,翅膀幾下撲扇,速度又再加快不少。

  小美連射幾箭都被兀鷲靈活的避過,眼看追之不及,她盤在翼馬身上的蛇尾猛的一甩,人已像彈簧般射了出去。

  猝不及防,蛇妖和兀鷲對撞一起,身體被巨大的衝力撞得一偏,兀鷲在半空翻了幾個圈,趁此機會,翼馬飛到近前,準確的把索爾接住。

  死裡逃生,索爾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死死的摟著翼馬的脖子,再也不肯撒手。

  和兀鷲扭作一團的小美雙手捏著它細長的脖子,張嘴咬下就來個了一口兩斷,盡顯凶悍魔獸的本色。

  失去腦袋的兀鷲身體抽動一下,無力的向下墜去。索爾可捨不得這個乖乖魔獸,立刻一提韁繩:「快去救她!」

  話音未落,就聽呼呼幾聲,雲層中再鑽出四隻大兀鷲,流星般向翼馬衝來。索爾這一驚非同小可,再把韁繩一扯:「還是跑吧!」

  翼馬調轉方向便飛,恰好小美和兀鷲落到附近空域,索爾右手虛按,在一陣白光中把她收了回來。

  那邊辛巴和兀鷲一陣亂鬥,兩頭魔獸打得是呱呱亂叫,羽毛紛飛,正自不分勝負。辛巴一瞥眼見場上又多了四頭,這獅鷲也不傻,強有力的獅子後爪在兀鷲身上一蹬,也是轉身就跑。

  六頭兀鷲在一匹翼馬、一隻獅鷲後面窮追不捨,索爾是不敢再往前飛了,指揮翼馬往回飛。開玩笑,要是被追上,自己就得變鳥糞了。

  一追一逃間,為了增加速度,翼馬不知不覺越飛越低,這時雙方飛臨一座山嶺山空。就在翼馬剛從一座山頭掠過時,下方突的傳來一聲破空風嘯。

  沒等索爾反應過來,一隻巨大的骨槍幽靈般自下方籠罩的雲霧裡飆飛而出。由於來得太過突然,一心逃命的翼馬根本不及閃避。

  唰的一聲,骨槍結結實實的從翼馬右側翅膀穿了過去。發出一聲吃疼的嘶鳴,翼馬身體打旋,立刻向下栽去。

  索爾霎時間就覺天旋地轉,好像整個天地都翻轉過來。是那些死靈法師!只顧逃命,居然忘記了他們的存在!

  骨槍接二連三的從下方射上,在翼馬四周飛掠不止,連帶後面的辛巴也遭到了攻擊。索爾拚命拉動韁繩,好容易才讓翼馬穩定下來,然而翅膀受傷,它的飛行極不穩定,光是躲避骨槍便十分辛苦。

  知道不能再增加翼馬的負擔了,否則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一咬牙,索爾控制翼馬飛到辛巴邊上。

  看著身旁獅鷲巨大的身軀,他默念幾聲:「成龍附體,成龍附體……

  我跳!」

  從翼馬背上一躍而起,索爾像特技演員般跨過數米的虛空,一把撲在獅鷲背上。他這次學乖了,雙手扯住辛巴的頸毛,人則死死趴到它背上。

  暗道這個人怎麼就這麼不依不饒呢?辛巴正想把他顛下去,索爾摟著它的脖子大叫:「不想死就快飛,回去餵你吃牛排!」

  不知是因為食物的誘惑,還是從辛巴耳邊掠過的那枝骨槍起了作用,獅鷲不再顛簸,乖乖載著索爾繼續前飛。

  少了索爾這個負擔,翅膀受傷的翼馬也能堪堪跟上。隨著身後骨槍越來越稀疏,索爾知道已甩開那些死靈法師。畢竟靠他們瘦弱的身體,不可能追上在天上飛的他們的。

  然而後方兀鷲的威脅卻還沒去除。眼見就要被這些扁毛畜生追上,終於,在掠過前方的山頭後,索爾看到了洛維爾的小鎮。

  雖只短短半小時,但索爾連遭凶險,幾不亞於一場可怕的冒險。此刻望見鎮外的崗哨和下面的人群,他熱淚盈眶,還是回家好啊。

  這時人們也發現了被兀鷲追殺的索爾,崗哨周圍立刻一陣騷動。隨著克雷斯一聲令下,數十名守備隊員衝到土坡頂端,張弓執箭瞄準半空。

  這時索爾還在弓箭射程範圍之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裡的活,緊張的望著那邊。潔西卡緊緊抓住卡菲爾的手,兩個女孩都感到對方手掌的冰涼。

  越飛越近,越飛越近,人們甚至已能看到獅鷲背上索爾驚慌的面孔。

  六頭兀鷲在後面窮追不捨,翅膀的拍擊聲連這邊都能聽聞。

  「克雷斯,快射箭!」潔西卡忍不住叫道。

  值此之刻,克雷斯異常鎮定,對潔西卡的叫喊充耳不聞。他擰著眉頭默默看著不斷接近的索爾,不發一言。

  「隊長,快下令吧!」、「領主大人就要被追上了。」

  就連一些守備隊員也忍耐不住,紛紛開口請求。

  克雷斯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聽自己的命令。這時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起,場上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突然間,一隻兀鷲陡然加速,猛的撲到辛巴背後,利爪直向索爾抓去。

  辛巴勉強把身體一偏,爪子掠過索爾肩膀,劃出一道傷口。

  就這一偏身的功夫,雙方又飛近不少,辛巴落到下方,將幾頭兀鷲完全暴露出來。

  看準機會,克雷斯眼中寒光一閃:「放箭!」

  早就憋了一口氣的守備隊員們手指一鬆,緊繃的弓弦震顫間,數十枝利箭電射而出,如同出巢的怒蜂的向兀鷲飛去。

  噗唰唰唰……一陣利刃穿肉的悶響,六隻兀鷲全部中箭,半空一陣羽毛亂飛,混亂已極。但它們也是極為凶悍,除了一隻被射穿脖頸的栽落在地,餘下兀鷲帶著滿身箭矢騰空而起,迅速飛離守備隊員們的射程範圍。

  而這時,守備隊員們的第二輪箭才剛剛上弦。

  死裡逃生,辛巴奮力飛到安全的地方,降落在地。那邊翼馬在半空一陣搖晃,咚的穿入一片樹林,在地上濺落一串觸目驚心的血跡。

  「領主大人!」剛剛落地,眾人立刻向索爾圍了過去。

  直到腳踏實地,索爾才感覺到背上的傷口疼痛,要不是辛巴躲得及時,他這一下非被抓斷脊骨不可。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克雷斯第一個跑來。

  儘管疼得齜牙咧嘴,索爾還是搖了搖頭。面對隨後趕來的潔西卡擔憂的眼神,他勉強笑笑:「哈哈,我的命夠大吧?」

  潔西卡明顯露出鬆了口氣的模樣,聞言沒好氣道:「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索爾!」隨著一聲大叫,卡菲爾分開人群。

  一看到他背上的傷口,卡菲爾不由分說,一招手幾名護士已上前分左右把他架住。

  「干、幹嘛?」索爾被她們的架式嚇了一跳。

  「你受傷了,要立刻治療,跟我去醫療室。」這時的卡菲爾頗有醫生的威嚴。

  「只是一點小傷罷了,用不著吧……」

  「我說要去,就是要去!」卡菲爾陰沉著臉,一字一句的道。

  「好……好……」索爾不敢再爭辯。

  這次潔西卡沒和卡菲爾爭,畢竟她並非不知輕重的人。叮囑索爾小心療傷以後,她便帶人去樹林裡尋找翼馬。

  二十分鐘後,醫療室。

  「啊……」索爾舒服的呻吟一聲,享受背上一雙小手的按摩。

  身為領主待遇確實不同,在經過卡菲爾親自療傷後,護士們小心的替他包紮好傷口。跟著在索爾「不小心」透露自己有些疲憊後,更得到了卡菲爾親手按摩的優待。

  一邊在他肩膀拿捏,卡菲爾一邊責怪道:「你也太大膽了,竟然一個人就去求援,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

  索爾全身放鬆,哼哼唧唧的道:「你以為我想啊?但只有我這個領主親自去,才能盡快把援兵找來,這次……那邊,那邊再重一點。」

  卡菲爾乖乖的照索爾吩咐加重力道:「求援失敗,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索爾搖搖頭:「不知道,大概只能死守吧。不過沒關係,相信總能找到辦法的。」

  卡菲爾嗯了一聲,突然安靜下來。索爾心下奇怪,轉頭一看,她赫然已淚流滿面:「怎麼了?」

  卡菲爾搖搖頭,不好意思的擦去臉上的淚水:「沒什麼。只是,我又想到去死團被清剿的那個晚上……」

  她幽幽的趴在索爾背上:「索爾,我好害怕再發生那樣的事,洛維爾會變得和那晚一樣嗎?」

  感受著背上那團誘人的柔軟,此刻索爾心裡卻毫無邪念。他知道卡菲爾在害怕什麼,去死團是她第一個家,卻在那晚付之一炬,那晚的慘劇一定在這個女孩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現在,她好不容易有了第二個家,卻再次遭受外敵的威脅。心裡憂懼下,這個堅強的女孩也露出了軟弱的一面。

  上次去死團的覆滅,多少也是因為自己。索爾心裡愧疚,不由自主將卡菲爾摟在懷裡,拍著她的背溫言安慰:「放心,有我、有你的哥哥、有克雷斯和奇普,還有大家,我們一定可以保護洛維爾的。」

  「真的嗎?」這時的卡菲爾,就像個無助的小女孩。

  「我保證。」索爾摟著她的雙肩,對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對面的女孩嬌艷如花、楚楚可憐,特別是那副孤助無依的模樣,簡直太有殺傷力了。這時在索爾心裡,正有四個字反反覆覆的出現:任君採摘。

  護士們都在帳篷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聞著從卡菲爾身上傳來的幽香,索爾心裡一陣悸動:這時候我要做些那啥那啥,她、她應該不會反對吧……

  似乎也從索爾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卡菲爾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自回到洛維爾後,兩人這還是第一次單獨相處,她的腦中不由自主回想起索爾剛到去死團時,兩人間誤會不斷,卻又充滿甜蜜的那段日子。

  「索爾……你要幹嘛……」看得出,卡菲爾並非真的想知道答案。

  「我……」索爾咕嚕一聲嚥了口唾沫,是啊,我想幹啥?

  這不廢話嘛,郎情妾意,乾柴烈火,你們說能幹啥?

  就在兩人的嘴唇漸漸向對方移動的時候……

  「妹夫,你的傷怎麼樣了?」帳篷外傳來列斯塔粗豪的聲音。

  一瞬間,兩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分了開來,索爾重又趴回床上,卡菲爾則如同練鐵沙掌時插沙般,雙手狠狠往索爾背上一戳。

  「噢……噢……裂,又裂開了……」索爾身體一陣抽搐,眼淚嘩啦啦流了一臉。

  這時列斯塔剛好掀開帳篷走進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索爾那張極度扭曲,涕淚橫流的面孔。

  「哇,你怎麼了?」他大驚失色,難道妹夫的傷比想像的還重?

  幾在同時,卡菲爾才注意到,自己的大拇指,正插在索爾的傷口裡……

  「啊!」她驚叫一聲,趕緊抽手,索爾又是一陣亂抖。

  「呵呵呵,卡菲爾在給我按摩,我很舒服……」索爾笑得比哭還難看。

  「可你的臉……」列斯塔仍在疑惑。

  「領主大人,你怎麼樣了?」說話間,克雷斯等人也掀簾而入。

  一看到赤裸上身趴在病床上的索爾,以及斜坐在他腿上的卡菲爾,所有人愕然。

  「看來你在這兒過得很好嘛。」潔西卡皮笑肉不笑的道:「領主大人。」

  「等等,你聽我說……」索爾趕緊解釋。

  「妹妹啊!」沒等他說完,列斯塔突的嚎叫一聲就撲了上來:「你太偏心了,哥哥的傷口也很疼,你也給我按摩按摩吧。」

  「少來,我看你根本精神得很。」卡菲爾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去。

  「真是女大不中留。」列斯塔搖搖頭,把索爾從床上拽下來:「我們找他還有點事,待會兒你再和妹夫卿卿我我好了。」

  「討厭,快滾吧。」卡菲爾又羞又急,在他背上狠推一把。

  列斯塔哈哈一笑,就勢和索爾離開帳篷,留下克雷斯幾個在帳篷裡大眼瞪小眼。潔西卡正打算興師問罪,結果人就這麼給帶走了,心裡頗為鬱悶。

  「大哥,謝了。」帳篷外,索爾低聲道謝。

  「哪裡,你是我妹夫嘛。」列斯塔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

  「這麼說,已經沒辦法尋求援兵了嗎?」不多時,充作指揮部的帳篷裡,幾人在一起商量之後的打算。

  索爾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那幫傢伙竟連天空也封鎖了,幸好這次我機智敏捷,勇敢頑強,才能平安逃回來。」

  眾人:胡說,明明就很狼狽……

  奇普摸摸下巴:「那麼我們只能死守下去了。」

  克雷斯憂心忡忡的道:「小鎮地勢不利防守,加上我們人數太少,真打起來恐怕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他是鎮上的守備隊長,對敵我實力最是清楚。

  潔西卡道:「事到如今只有指望裡德了,希望他的商隊能盡快回來。

  若是發覺領地被死靈入侵,他一定會想辦法求援。」

  就目前而言,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但誰知道裡德什麼時候回來呢?

  這種對未來毫無把握的感覺讓每個人都心下鬱悶,為免氣氛繼續沉悶下去,潔西卡轉而問曼森道:「曼森先生,防禦構築得怎麼樣了?」

  曼森捻了捻他濃密的鬍鬚:「很幸運,之前列斯塔帶領新兵營在鎮外到處挖坑,加上為了防禦魔獸再次入侵,做了很多陷阱,所以在原有基礎上擴建就已足夠了。」

  見曼森說到自己,列斯塔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啦,其實我早有預感領地會遭到襲擊,才帶領那幫小子賣力幹活,果然派上用場了。」

  眾人:亂講,你明明只是為了虐待他們……

  曼森又不無憂慮的道:「但敵人數量太多,恐怕就算把目前的防禦工事增加一倍,也擋不住他們。何況我們根本沒這麼多人手。」

  他的話讓眾人的熱情冷卻下來。潔西卡喃喃道:「難道真沒別的辦法了麼?」

  索爾一直沒說話,埋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時突然道:「鎮上還剩多少油?」

  潔西卡呆了一下,但還是很快答道:「昨晚用去大半,倉庫裡還剩兩百多斤。不過若要收集的話,從鎮上居民家裡還能再徵集幾百斤。」

  索爾嗯的點點頭,比預料中要少,但應該能堅持一陣了。

  這麼想著,他道:「潔西卡,你立刻帶人去鎮上,把所有能燒的油都收集起來。另外再把能找到的細口瓶,不管是水壺,油壺,還是尿壺,都給我找來。」

  「你要幹嘛?」潔西卡莫名其妙。

  「嘿嘿,本山人自有妙計。」索爾陰惻惻的笑道。

  這時他想的,是發生暴動時,經常能看到的簡易燃燒瓶。亡靈最怕火攻,與其像昨晚那樣浪費油,不如做些簡易燃燒彈出來。反正那東西結構簡單,威力甚大,應該能在防守戰裡發揮很大作用。

  哼哼,死靈法師,你們不是人多嗎?那就嘗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武器吧。

  轟!幾個陶罐砸落在喪屍群中,瞬即燃起一片火海。

  「衝啊!」克雷斯從土坡後跳出來,帶著一群守備隊員殺入敵群。

  不斷有陶罐被投擲而出,這些內裡裝油,罐口塞著布條的簡易燃燒彈,在同喪屍的戰鬥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在潔西卡出色的內政調度下,整個小鎮的可燃油迅速被收集起來,隨後曼森便輕而易舉依索爾的構想製作成功,並在當晚投入實戰。

  隨著一簇簇火焰接二連三在喪屍群裡炸開,不少喪屍頃刻成了火人,密集的衝鋒隊伍也混亂起來。英勇的守備隊員們劍劈刀砍,死死把它們阻擋在土坡之下,但聽到處是一片喊殺聲,喪屍的殘肢斷體四處亂飛,戰況極為慘烈。

呃啊!」一名守備隊員被喪屍抓住,肩膀立刻被咬下一塊肉。

  「隊長,差不多了。」擋住群屍第一波最猛烈的進攻,守備隊員們已相當疲憊,還有不少人都受了傷。

  「第一隊撤退!後備隊上來!」克雷斯回頭大叫。

  立刻,除了克雷斯和列斯塔,所有守備隊員帶著受傷的同伴撤了下去,同時主要由新兵組成的後備隊,在兩個人偶的開路下,殺了出來。

  不斷有火箭射向敵人,在半空劃出一道道紅色的軌跡。燃燒的火焰輝映半空,將沉沉夜色照得透亮。

  索爾和潔西卡站在崗樓下,密切注視著戰況,蛇妖小美守護在兩人身邊。在他們後方,場上被火把照得有如白晝,到處人來人往,救護傷患、運送物資、加固工事,呈現一副極其緊張而又忙碌的景象。

  兩個鋼鐵人偶的加入,很快緩解了戰況。它們不怕火燒,得以衝入敵陣最中心,那裡是燃燒彈集中投擲的地方,烈焰熊熊,人根本無法靠近。

  在兩個人偶的衝擊下,喪屍群很快混亂起來,不斷有喪屍被驅趕入火海,它們帶著滿身火焰四處亂撞,又引燃更多的喪屍。

  看看差不多了,索爾對奇普道:「奇普,你們也上吧。」

  默默點下頭,奇普回手一招,在後面待命的六名夜影成員每人帶著兩顆燃燒彈,無聲無息的沒入夜色中。

  這時幾十個喪屍衝破防線,移動到了土坡下。這道三米高的土坡是曼森帶大批鎮民緊急堆建,構成了洛維爾的第一條防線,在它後面是一條壕溝,壕溝後則是一排三角柵欄,再往後,就是毫無遮掩的小鎮了。

  這樣的防禦相當薄弱,但以洛維爾的能力,短時間內做到如此已是極限。面對入侵家園的敵人,居民全體出動:捐出糧食物資、幫助修建工事,年輕男人還主動協防。

  加上克雷斯率領的守備隊實力不俗,曼森的工程隊效率奇高,領主索爾又總是有層出不窮的怪主意,而潔西卡出色的統籌調派能力,則將洛維爾有限的資源運用到極致。

  領地上下團結一心,一個小小洛維爾領竟爆發出驚人的戰爭潛力。幾天之內,兩千多亡靈大軍進攻數次,居然就是沒法衝破這道土坡。

  見喪屍衝到土坡下面,不用索爾吩咐,曼森已大叫一聲:「準備!」

  幾個居民立刻把準備好的油倒在坡頂的滾木上,這些木頭極為粗大,表面釘滿鐵釘,在淋上油以後,一點火便燃燒起來。

  將卡在滾木下的楔子拔掉,燃燒的巨木立刻將試圖衝上土坡的喪屍撞得七零八落。滾木落下,那邊立刻有人拖動繩索,把放在坡後的預備木頭拖上來。

  但喪屍實在太多,此刻在坡下的又多是新兵,面對不知恐懼疼痛為何物的活屍,他們被逼得節節後退。不斷有隊員被藏在屍群裡的骷髏弓箭手射傷,戰況一時危急。

  就在這時,繞到群屍後面的夜影部隊發動了。隨著十幾個燃燒彈擲出,群屍後方立刻一片火海。儘管不擅攻堅戰,但在奇普的率領下,這些夜影成員專挑相對脆弱的骷髏弓箭手下手,不斷有骷髏兵被切斷脊骨,散落在地。

  奇普率夜影成員繞到這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出那些藏起來的死靈法師。只要能幹掉他們,戰鬥便會徹底結束。

  然而似乎知道這些法師殺手的存在,即便在戰況最激烈的時候,那些死靈法師也不參與戰鬥,徹底抹殺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行為。對方的狡猾讓奇普大感無奈,否則以他的本事,對方只要稍稍露個頭,他都有絕對的自信將其暗殺。

  不過後方起火讓屍群徹底混亂了,不少喪屍開始掉頭撤退。就在這時,從一側的密林裡,突然衝出十個食屍鬼。

  「奶奶的,終於來了。」後方的土坡上,索爾興奮的叫道。

  食屍鬼戰鬥力極強,曾讓他們吃了大虧,後來在燒死幾個後,死靈法師就把它們藏了起來,不再參與戰鬥。但見識過這些東西威力的索爾卻知道,它們是極大的威脅,光是幾個食屍鬼,就能把這道土坡毀掉。

  這時見對方終於忍不住讓它們出戰,他不驚反喜,哼哼,就怕你們不來。

  「克雷斯,交給你了!」他往下方叫道。

  十幾個最擅攻堅的守備隊員背著燃燒彈衝了下去,在克雷斯的帶領下殺向那些食屍鬼。這些燃燒彈是專為應付它們特製的,不僅特別大,而且裡頭裝的全是粘稠的燈油,一旦沾身,不燒成灰是不會熄滅的。

  出乎意料,那群食屍鬼卻向屍群中心火焰最盛的地方衝去,好像要自投火海。就在眾人大感不解時,火海裡突的傳來陣陣撞擊金屬的聲音。

  「不好,它們的目標是人偶!」索爾立刻反應過來。

  「糟了,快讓它們出來!」潔西卡也急了,這兩具人偶在這些天的戰鬥裡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幾乎是他們的主要戰力,要是被毀壞就糟了。

  「不成,好像被纏住了。」索爾焦急的望著火海裡晃來晃去的巨大影子。

  這時克雷斯的突擊隊也衝到火海邊緣,但面對熊熊烈焰,人力根本不可能進入,他們唯有將手裡的燃燒彈盡數投入,希望盡快燒幹那群食屍鬼。

  烈焰沖天,逼人的熱浪連土坡這邊都能感覺到,火海中心巨大的影子交纏在一起,金屬的撞擊聲似乎直接敲在索爾心裡。

  終於,隨著咚的一聲巨響,似乎有巨大的鐵塊砸落在地,緊跟著又是第二聲,眾人知道,那兩具人偶算是完了。損失了十個食屍鬼後,死靈法師終於將兩具人偶解決,除去了索爾他們防守時的最大助力。

  餘下的喪屍開始撤退,戰場上留下了無數燒焦的殘肢斷骸。只是,雖打退敵人的進攻,但沒人高興得起來。失去這兩具人偶,下次進攻他們還能守住嗎?

  同時,遠處一片幽暗的密林內。

  「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領地,竟有這麼精巧的魔法人偶,不過總算將它們解決了。」死靈法師派克得意的道。

  「不過要衝破他們的防禦,還得費番工夫。」德斯克道。

  巴基特冷冷道:「沒關係,明晚把所有部隊全部派上去,一定能成功。」

  經過這幾天的交戰,洛維爾的頑強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此,沒人再敢把這個小小的領地看作可以手到擒來。

  「哼哼,攻破以後我要親手把他們的領主變成活屍。我倒要看看,讓我們如此狼狽的傢伙,究竟是什麼模樣。」派克咬牙切齒的道。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2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3 AM 編輯

第六章 魔法VS煉金

  第二天一早,火焰熄滅後,索爾帶人收回了兩具人偶。

  它們被燒得焦黑的軀體上,遍佈凹痕,足見昨晚的戰鬥有多慘烈。一具人偶脖子被掰斷,腦袋無力的偏在一邊,斷口處不時有魔晶石的火花爆閃;另一具人偶則是心臟位置的鋼皮被扒開,內裡被破壞得一塌糊塗。

  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具人偶,眾人大眼瞪小眼,無不束手無策。

  「曼森,你能修好嗎?」索爾試探著問。

  曼森立刻搖頭:「開玩笑,這是魔法機械,動力來自魔法力的運作。

  再精巧的矮人工匠也只能打造軀體,無法涉足魔法領域。」

  索爾暗道這可麻煩了,這東西好用是好用,但修起來更麻煩。就算沒有亡靈封路,去魔法師公會請求技術援助,至少也得大半個月。

  「要退守鎮上嗎?在那裡更好防守。」奇普道,畢竟是職業軍人,能更冷靜的做出取捨。

  索爾想也不想就搖頭:「不行,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能把戰火蔓延到鎮裡,那樣一來,我們這段日子辛苦的成果就全毀了。」

  「但是……」克雷斯欲言又止。

  索爾明白他的意思,沒這兩個不知疲倦,又不怕打的傢伙,我們能守得住嗎?

  「唉,煩啊,終究還是實力太弱了。」索爾苦惱的抓著頭髮。

  能以洛維爾區區力量堅持到現在,未讓敵人前進一步,他們已做得非常好。但大敵當前,說什麼都沒用,一旦防線被破,等待他們的就是整個領地的覆滅。

  索爾轉頭四顧,經過一夜的奮戰,大家都疲憊不堪,營地裡到處是七歪八倒打瞌睡的鎮民。醫療所裡,護士們仍在為傷患忙碌,原有的病床不足,不少傷者直接躺在地上,不過除了一些重傷患,這些傢伙都是一臉幸福的表情。

  這幾天最辛苦的其實是卡菲爾的醫療隊,隨著傷患不斷增多,她們幾乎難以合眼。特別是卡菲爾,不斷用治療術醫治傷者,幾乎耗盡了她每一分體力。

  她們的努力得到包括潔西卡在內所有人的尊敬,索爾也大感欣慰,卡菲爾畢竟不是那種只懂無理取鬧的女孩,在關鍵時刻,她有足夠勇氣擔起自己的責任。

  「領主大人,希奇斯先生來了。」這時,一名守備隊員報告道。

  「希奇斯?」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他來幹什麼?

  防守戰開始時,希奇斯就當仁不讓的帶著他的學徒要求參加戰鬥,不過在見識過這傢伙無差別的魔法攻擊後,索爾可不敢把他放在主戰場,否則一個失手,還不知會死多少人。

  因此在潔西卡的安排下,他去北邊幫助亞達防守。西邊和北邊不是主戰場,人數較少,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事。由於這邊吸引了敵人大部分兵力,儘管只有少部分人在那邊防守,幾天下來反而比這裡還安全些。

  「希奇斯先生,你來做什麼?」潔西卡已看到希奇斯走了過來。

  「以我強大的魔力,在那邊實在太浪費了。聽說這邊守得很艱苦,我當然要到最能發揮我用處的地方。」希奇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索爾愕然無語:「我就是怕你「強大」的魔力,才讓你去那邊的啊……」

  「那個,希奇斯先生,我們這邊沒問題,所以請你……」潔西卡打算勸他回去。

  「咦?」突的看到眾人身後的人偶,希奇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這就是你們買來的魔法人偶嗎?它們怎麼了?」

  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問這個,潔西卡道:「被敵人破壞了。它們是相當強的戰力,領地裡又沒人懂得修理,這可麻煩了。」

  「比我這個戰力還強?」希奇斯指指自己。

  所有人:「……廢話!」

  索爾很想說,它們可比你強多了,死老頭。但對方畢竟是領地那極為飄渺的魔法師培養希望所在,他只好支支吾吾的道:「呃……差不多,差不多。」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希奇斯怒道:「你們根本是怕我的魔法失控,才把我趕到一邊,對不對?」

  索爾暗道你知道就好,乾脆來了個默認。

  希奇斯大感不忿:「可惡,任何一個魔法師的養成,都要經過無數失敗過程。我雖然在掌控方面不大在行,但我的魔力可是很強大的。你們這是嚴重的歧視,是對魔法師這一高貴職業的極大侮辱。」

  暗想你就是說破了天,我也不敢把手下的性命交到你手裡。索爾正打算強行讓他離開,哪知希奇斯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如果我能把人偶修好,你能不能讓我留下來幫忙?」他說。

  「啥?」索爾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能修好它們?」

  希奇斯支吾道:「呃……我以前有學過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所以應該能行。但你們要相信我,我其實是一個魔法師……」

  潔西卡疑惑道:「但魔法人偶是鏈金術的最高成就,只學了一點點的話,應該不可能修復這種損傷吧?」

  希奇斯有點惱羞成怒:「我說可以就可以,你答不答應?」

  雖然不知道這老頭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但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索爾一咬牙:「好,只要你能讓它們重新動起來,我就答應你。」

  「啊哈,這可是你說的。」希奇斯歡呼一聲,立馬蹲到人偶身邊。

  只見他開始熟練的查看人偶的破損處,嘴裡喃喃自語:「被打成這樣,堅固程度做得倒不錯。嗯……脖子的關節折斷,不算太嚴重,應該可以修復。這具就有點麻煩了,魔力的核心被摧毀,魔晶石也碎了,除非有專用工具……」

  「你……其實是個鏈金術士,對不對?」一直盯著他的潔西卡突然道。

  一瞬間,希奇斯的動作猛然停頓。他的眼睛心虛的瞥往別處:「呃……

  其實我、我是一個魔法師。」

  「騙鬼啊你!」

  有對鏈金術如此熟練的魔法師麼?要知道雖然同屬魔法體系,僅是不同領域的魔法都有極大的差別,更別說天差地遠的鏈金術了。

  眾目睽睽之下,以希奇斯的厚臉皮,也不禁微微發紅:「我真的是魔……魔……」

  「魔你個頭啊!這時候還想騙誰?」索爾不屑道:「乾脆承認了吧,你就是個鏈金術士,對不對?」

  雖然發現希奇斯是個偽魔法師,但索爾此刻只有高興。能掌握人偶技術的鏈金術士,至少也是高級以上,這次我可發了。

  不僅是他,這時所有人看希奇斯的目光,都充滿了驚奇。這個超級蹩腳的魔法師,居然是個一流的鏈金術士?

  潔西卡奇怪道:「希奇斯先生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還要裝成魔法師呢?」

  知道無法再隱瞞下去了,希奇斯長歎口氣,緩緩起身:「這要從眾神創造摩季那大陸時說起,眾神之間的戰爭波及到人類,一些神靈開始將自己的神力借給人,這就是魔法最初的來源。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魔法逐漸發展成一個具有龐大體系的法術類型,並成為高貴,優雅和強大的代名詞……」

  「噢……」所有人都被他的亂蓋唬住。

  索爾:「喂,這和我們問你的話有什麼屁關係啊……」

  「我還沒說完,別打岔。」看希奇斯興致勃勃的樣子,顯然很高興有個賣弄魔法歷史知識的機會。

  「閉嘴吧你!」索爾毫不客氣的一個爆栗敲過去:「老子才不管你為什麼,趕快把兩具人偶給我修好。」

  「領主大人,請注意您面對的是一位高貴的魔法師。」希奇斯一副受侮辱的樣子。

  喀吧喀吧……索爾沒有說話,只是咬牙切齒的掰了掰拳頭。

  「很樂意為您效勞。」希奇斯馬上低眉順眼。

  「怎麼樣,能修好嗎?」潔西卡關切的問。

  希奇斯聳聳肩:「這具的魔力內核被破壞,沒有專門的工具,無法修復了。但我可以把它的零件移植到另一個人偶身上,這樣今晚之前就能讓它動起來。」

  索爾和潔西卡驚喜的互看一眼,希奇斯修理的速度大出兩人意料。

  潔西卡點點頭:「那麼就拜託了。」

  「啦啦啦啦……」嘴裡輕快的哼著歌兒,在曼森的協助下,希奇斯開始熟練的拆卸兩具人偶:「這裡拆開,那裡要小心點……哦?公會技術部的傢伙只有這種程度麼?居然用這麼笨的辦法連接。如果稍稍改造一下,機能至少提高百分之四……」

  看他駕輕就熟的模樣,顯然已沉浸其中。畢竟無論怎麼掩飾,在面對自己熟悉的領域時,人多少都會流露出本心。

  突然,幹得好好的希奇斯猛的停住動作。就在索爾以為他遇到什麼困難時,這傢伙抱頭大叫起來:「嗚哇哇,為什麼?我明明是個魔法師,為什麼還會幹得這麼投入?」

  「你有完沒完?趕快給我幹!」

  鎮外的土坡上,兩名負責放哨的守備隊員正在吃飯。

  「唉,已經好幾天了,敵人什麼時候才退走。」一名新兵歎道。

  坐在他旁邊的老兵剛塞了滿嘴食物,聞言含糊不清的道:「怕了?」

  新兵不服氣的道:「誰怕了?只是些喪屍而已。只是鎮裡的油都被拿去做燃燒彈,搞得我們天天都只能吃這些缺乏油水的東西,好想吃肉啊。」

  他說著狠狠把手裡的白麵包掰成兩半。

  「肉?」老兵指著下面一具被燒焦的食屍鬼:「這裡到處都是肉,油分充足。按你們列斯塔教官的話說,猛火烤過,味道最佳,要不要我去給你搞點?」

  土坡下面,到處是燒焦的喪屍殘骸,有的還散發著縷縷青煙,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奇怪的焦糊味兒。新兵愕然半晌,哇的一聲衝到後面大吐特吐。

  「唉,所以說菜鳥就是菜鳥,看你這點出息。」老兵面不改色的把他的麵包抓過放進嘴裡:「以前我們上山清剿魔獸的時候,見過的比這恐怖多了……」

  就在這時,後方突的傳來一陣歡呼,隨著嘎吱嘎吱的機械聲響,被希奇斯修復的那具人偶緩緩站了起來。

  滿身油污的希奇斯看著自己的傑作,大為滿意:「哼哼,這人偶經過我的改造,各項性能已大為提高,光是堅固度就加強了百分之七……」

  看得出,雖然不肯承認自己是鏈金術士,但此刻他的眼裡仍有止不住的得意。

  「改造?」索爾也很是興奮:「能從眼裡發出奇怪的光線嗎?」

  「那、那是啥……」

  「不管怎麼說,有了它,之後的防守就有保證了。」潔西卡制止領主的胡說八道。

  「那麼按照約定,以後的防守讓我也……」

  「啊哈哈,今天的天氣不錯嘛。」索爾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騙子!」希奇斯大怒。

  「我也沒辦法啊。」索爾顯得很委屈:「你實在太危險了。」

  「你、你這個沒信用的傢伙,放開我,我要拆了它,大家都去死吧!」

  「哇啊啊,快阻止他,這傢伙瘋了……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就是。」

  一番吵嚷,希奇斯終於如願以償,得以留在這裡幫助防守。看著興奮不已,準備一顯身手的偽.魔法師,索爾總覺得自己這個決定不太英明。

  太陽西沉,又一個黑夜降臨洛維爾領。

  亡靈大軍開始新一輪的進攻,大概認定兩具人偶已完全報廢,死靈法師們出動所有喪屍,以前所未有的威勢展開強攻。

  看著不斷從黑暗裡移出的敵人,所有人迅速就位,剛剛還一片寧靜的營地,霎時便被緊張的空氣完全籠罩。

  人人屏息靜氣,默默盯著不斷接近的屍群,除了火把偶爾發出的劈啪爆響,便只有前方群屍低沉的呻吟,沉重的氣氛像柄大錘般敲擊在每個人心頭。

  默數對方接近的距離,估算著差不多以後,索爾向曼森點點頭。

  「放滾木!」

  隨著曼森一聲大吼,四根粗大的滾木被淋上油,幾名守備隊員在木頭上狠狠一蹬,熊熊燃燒的巨木加速沿著土坡滾向屍群。

  至此,也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守備隊和骷髏弓箭手的箭矢交替在半空劃過,嗖嗖的嘯音就如吹哨。

  不斷有燃燒彈投擲而出,在屍群裡爆開一簇簇火焰。克雷斯帶著守備隊全線壓上,誓要讓這些喪屍不能越雷池一步。

  一開始的攻防和以往沒任何兩樣,直到食屍鬼出現,戰鬥的天平立刻開始傾斜。最後的十幾個食屍鬼邁著沉重的步伐加入戰場。克雷斯他們不敢與其正面相接,唯有先避其鋒,這樣防線很快被撕開一道缺口。

  這道土坡是臨時堆積而成,沒有經過任何加固,根本不可能擋住這些食屍鬼。索爾知道是時候放棄了。

  「撤退,撤到壕溝後面!」他大叫一聲。

  克雷斯帶領守備隊立刻後撤,土坡上的人們擲出一陣燃燒彈後,也退到壕溝後面。終於在幾天以後,亡靈大軍攻破洛維爾第一道防線。

  土坡就是用壕溝裡的土堆積而成,經過這幾天不斷挖掘,這條壕溝近三米深,兩米來寬,抽掉上面的木板後,就形成一道天然的防線。

  所有人都聚集在壕溝後的木柵欄後面,再往後就是毫無防備的小鎮,到這裡他們已經退無可退,必須把喪屍阻擋在壕溝前面!

  轟的一聲巨響,土坡頃刻坍塌,幾個食屍鬼現身缺口後面,從它們腳下,大批喪屍低吼著爭先恐後的向壕溝湧去。

  喪屍幾乎沒有任何智力,它們很自然的便跳進溝裡,前面的不及爬起,後面的又跳了進來,層層相疊,竟是想用軀體把它填平。

  一見果然不出自己的算計,就在喪屍快把這截壕溝堆滿的時候,索爾終於下令了:「克雷斯,燒它娘的!」

  舉起火把衝到壕溝邊,克雷斯一腳踹翻一個想爬出來的喪屍,跟著將火把往壕溝下面狠狠一捅。

  轟!烈焰沖天而起,壕溝下面的油被引燃,熊熊火焰立刻包裹裡面所有的喪屍,群屍在火焰裡掙扎哀嚎,卻再也無力爬出。

  一股噁心的焦臭瀰漫在空氣裡,聞者欲嘔。不少新兵忍耐不住,已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仗打成這樣,確實沒啥美感可言。

  就在眾人以為這條火溝多少能阻擋敵人一會兒時,啪的一聲,一大蓬泥土被扔到壕溝裡,跟著接二連三有泥土被丟進去,火焰明顯減小。

  十幾個食屍鬼這時充當了推土機的角色,利用自身大得不像話的爪子和力氣,他們直接把土坡上的泥土推進壕溝,片刻就將火焰熄滅。

  「果然還是不行,只有出動最後一招了。」索爾咬牙,對潔西卡道:

  「讓人偶上吧。」

  潔西卡點點頭,向後面招了招手,修復的人偶從藏身處站起,一步步向壕溝走去。在這具人偶身上吊著四個大木桶,桶裡裝滿可燃的燈油。

  這是索爾從自己那個世界流行的「人體炸彈」想到的靈感。這四個桶裡裝了上百公斤的油,一旦爆炸,其威力足以讓食屍鬼粉身碎骨,而曼森計算過,以人偶的堅固程度應該能承受得住。

  讓如此珍貴的魔法人偶去做自殺式攻擊,要是被魔法師公會的技師們看到,非氣得吐血不可。不過值此生死關頭,索爾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時在後面指揮的死靈法師也看到了人偶。派克驚呼道:「怎麼會,我們不是已經把它們給毀了嗎?」

  巴基特也驚疑不定:「難道這個領地裡有魔法師公會的技師?」

  德斯克突的注意到人偶身上的木桶:「快看,那是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魔法人偶幾步跨過壕溝,根據戰鬥本能,食屍鬼和喪屍們立刻圍了過去,層層疊疊的就把人偶蓋住。

  「亞達,看你的了。」索爾回頭道。為了這次攻擊,他特意把亞達從北邊的防線調過來。

  亞達點點頭,搭起一枝箭頭燃燒的火箭,冷靜的把弓弦拉至最滿。目光在屍群中掃視片刻,他冷靜的把手一鬆,火箭電射而出,沒入群屍之中。

  「趴下!」在亞達射箭的同時,索爾大叫一聲撲倒在地,跟著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

  火箭以不可思議的精準從無數喪屍胳膊的縫隙中穿過,篤的一聲刺穿人偶身上的木桶。緊跟著,一聲轟然巨響,爆炸沖天而起。

  一道火焰的蘑菇雲騰空而起,聚在人偶四周的食屍鬼和喪屍在爆炸的衝擊下,如稻草人般四下拋飛,無數炸碎的腐爛肢體漫空亂舞。

  這次爆炸威力出乎意料的大,就連大地也在顫抖,索爾趴在地上死死摀住腦袋,耳朵裡嗡嗡作響,連身體都跟著抖動不止。

  我的媽呀,這些油有這麼大威力?要不是是自己親眼看著曼森添加進去的,他真要懷疑裡頭裝的是TNT烈性炸藥。

  不過很快索爾就知道爆炸威力為何會這麼大了。

  無數死屍的殘肢斷骸滿天飛舞,劈頭蓋腦的向眾人砸去,就如下了一場肢體的暴雨。身上不斷被諸如牙齒、手指、眼球之物擊中,索爾心裡大歎倒霉。

  靠,太晦氣了,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用艾葉洗澡,再讓瑪琳給我煮碗豬腳麵線……咦?這個世界有這東西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兒,就聽噹啷一聲,一物從天而降砸在地上,滾了幾下滾到索爾面前。

  忍不住睜眼一看,索爾立刻呆住。

  砸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魔法人偶的半截腦袋……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眾人也都注意到不斷落下的人偶零件,難道說,剛剛的爆炸,連人偶自己也搭進去了?

  「希……奇……斯……」索爾感覺自己額頭的血管突突突跳個不停。

  趴在他邊上的希奇斯倒很冷靜:「果然,我把另一具人偶的魔晶石放到它體內,雖然增加了人偶的活動力,但也削弱了魔法陣的穩定性。一定是剛剛的爆炸產生連鎖反應,魔法陣失控導致魔力暴走……」

  「混蛋,你還我六十萬金幣!」索爾大怒。

  這具人偶添加了不少另一具人偶的主要部件,一具當兩具,就這麼給炸得精光溜溜,索爾甚至能看到滿天小金幣撲扇撲扇的飛入夜空裡。

  「別哭嘛,其實我也不想的。」希奇斯聳聳肩,十足無賴。

  「靠,你去死吧,給我的金幣陪葬!」索爾終於發飆了。

  同時,三個死靈法師藏身的密林內,幾人還沒從剛剛的爆炸裡緩過勁來。

  「他們竟能想出這種辦法。」好半晌,德斯克才聲音乾澀的道。

  巴基特眼中的靈魂之火縮得有如一顆豌豆,顯示出他心裡的震驚:

  「不得不承認,這幫人類實在可怕,竟想到利用人偶體內的魔法陣暴走來引發爆炸。」

  「我們還剩四百多個喪屍,尚能戰鬥的食屍鬼只剩三個,其、其他的全沒了。」這時,派克也迅速估算出損失。

  僅僅一次爆炸,就徹底擊潰他們本以為必勝的進攻,連帶毀去大半喪屍,如此慘重的損失,讓幾個死靈法師心痛欲死。

  頭天晚上一把火,加上剛剛的爆炸,如今剩下的這麼點部隊,已根本無法支撐他們再一次的進攻。

  「他們的領主一定是個天才。」巴基特望著洛維爾的方向喃喃道。

  要是他們知道這次爆炸純粹是個意外,而此刻巴基特口裡的「天才」,正為損失六十萬金幣要死要活的話,不知會做何感想……

 「領主大人,敵人撤退了!」一名守備隊員興奮的報告道。

  「真的?快去看看!」索爾大為驚喜,丟開被他掐得口吐白沫的希奇斯,和眾人一起爬上坍塌的土坡。

  從這裡望過去,只見幾百個殘存的喪屍以及三隻殘缺不全的食屍鬼,正緩緩向後撤走。放在以往,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敗退,但經過剛剛的爆炸,所有人都知道,敵人只剩下這麼點人了。

  「兄弟們,衝啊,殺它們個片甲不留!」索爾高呼道,痛打落水狗的事他可一向不落人後。

  克雷斯大笑一聲,拔出鐵砣當先衝下土坡,在他身後,守備隊員們嗷嗷叫著緊隨其後,甚至一些大膽的鎮民也扛著農具等物跟去湊熱鬧。

  索爾也躍躍欲試,自己要不要也去展示下領主大人的英勇剛毅?讓這幫傢伙知道我索爾不是只懂躲在後面出陰招的……

  還沒等他下定決心,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希奇斯也爬了上來。

  對自己展示魔法的機會被人偶奪走,他一直耿耿於懷:我都還沒過癮呢。這時一見己方正在追殺逃走的敵人,他知道機會來了。

  「罪惡的亡靈們,就讓我希奇斯的閃電送你們下地獄吧!」高呼一聲,希奇斯嘰裡咕嚕念出一串咒語,雙手高舉。

  「咦?啥閃電?你、你給我等下!」索爾大驚失色。

  可惜為時已晚,隨著轟隆一聲炸雷,頃刻無數閃電從天而降,數十股白芒轟然砸入喪屍群中,當然,也有不少落入人群……

  「哇靠,哪來的閃電?」

  「我的媽呀,難道是死靈法師的逆襲?」

  轉眼間,氣勢如虹的追擊大軍已是陣腳大亂。

  雷暴過去,喪屍固然被轟翻不少,但人類這方滿地焦黑的凹坑,所有人抱著腦袋死死趴在地上,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唔,準頭差了點。」希奇斯望了望,好像還挺滿意。

  「那麼,接受正義的魔法審判,去死吧!看我流星火雨……」

  「求求你住手啊!」話音未落,索爾哭嚎於地,死死抱住希奇斯的大腿:「金幣的事我不跟你追究了,您就饒了我們一條小命吧。」

  「你……你……」希奇斯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仰天一聲長歎:「為什麼天才總是被人誤會?」

  在希奇斯的「幫助」下,殘存的亡靈部隊順利逃脫,但事後沒人敢追究他的責任,生怕一個刺激到他,這傢伙又來一次無差別轟殺。

  君不見,死裡逃生以後,連一貫冷靜的奇普都滿頭冷汗麼?正是有句話說得好:行家怕拚命的,拚命怕不要命的,不要命則怕瘋了的……

  而這時在三個死靈法師的藏身處,正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吵。

  「撤退,我認為應該立即撤退,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派克說道。

  巴基特冷笑道:「三個死靈法師,出動幾千喪屍,卻連個小小的洛維爾領都攻不下來,你真有臉回到公會嗎?」

  派克怒道:「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已經沒有足夠的軍隊了。」

  德斯克沉吟道:「將北邊和西邊的部隊收回,另外應該還能從鎮外的墓地找到些能用的屍體,勉強能湊到一千。」

  「那有什麼用。」派克搖搖頭:「我們那麼多部隊都攻不進去,再有一千喪屍也於事無補。」

  「確實,這個領地的頑強出乎意料。但有句話說得很好,再堅固的堡壘,也能從內部攻破。」巴基特突然陰惻惻的道。

  「你有什麼辦法嗎,巴基特?」德斯克問道。

  巴基特冷冷一笑:「派克,德斯克,你們立刻盡一切手段補充部隊,但別進攻,幾天後就會有機會來到的。」

  派克大感不滿:「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們?」

  巴基特眼中的火焰猛然一跳:「如果你還想完成會長交付的任務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對你們兩個的愚蠢,我已經受夠了。」

  「你……」派克氣得就要發作。

  德斯克攔住他,盯著巴基特道:「如果你真有辦法,我們會照你說的做。但如果只是虛張聲勢的話,我們不會忘記剛才的侮辱。」

  「哼。」巴基特沒有理會他的話,逕自轉身:「一直以來,我們都太小看那些人了。從現在起,我要把他們當作真正的對手,全力以赴。

  「等著吧,幾天後……」隱隱的,他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嘔……咕哇!」一個正在修築工事的鎮民搖晃兩下,突然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卡瑞,你怎麼了?」周圍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叫卡瑞的鎮民痛苦的呻吟一聲:「我、我很難受。」

  「大概是吃壞了肚子,把他送到卡菲爾小姐那兒去吧。」一個人說道。

  兩個人扶著卡瑞向卡菲爾的醫療室走去,餘下的人繼續幹活。地上的嘔吐物被清理以後,現場很快恢復平靜。

  當晚。

  「索爾,鎮裡發生了奇怪的事。」卡菲爾撩開充當臨時指揮部的帳篷。

  「怎麼了?」帳篷裡,索爾等人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計劃,見卡菲爾急匆匆的模樣,無不大感驚訝。

  卡菲爾著急的道:「一時說不清,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幾人對看一眼,立刻跟她走了出去。醫療帳篷裡,護士們來回忙碌著,病床上躺著十幾個人,一些人正對著床下的便盆嘔吐不止。

  「這是怎麼回事?」索爾奇怪道:「食物中毒嗎?」

  卡菲爾搖搖頭:「不是,我問過梅茜大嬸,食物沒有問題。」

  「那查出原因了嗎?」看那些人一副痛苦的表情,潔西卡關切的問道。

  「沒有,潔西卡小姐。他們的症狀都一樣,虛脫,嘔吐,但我還沒看出是什麼病。」鎮裡的醫生伯恩斯說道。

  由於這幾天的傷患幾乎都是外傷,因此主要由卡菲爾負責治療,他這個正牌醫生反而沒多少發揮的機會。

  卡菲爾深吸口氣:「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我試過用治療術,卻沒太大用處。而且……」說到這裡,她的臉色凝重起來:「從發現第一個患者到現在,只有一下午的時間。」

  「什麼!」所有人都驚呼起來:「一個下午就有這麼多人得病?」

  伯恩斯點點頭,剛要說話,外面一陣喧鬧,又有兩個病人被送了過來。

  兩人的衣服上還沾著嘔吐物,顯然和其他人的症狀一樣。

  一個念頭突的在索爾腦中閃過,他不由道:「糟、糟了。」

  「怎麼了?」潔西卡問。

  「這個可能是……」索爾嚥了口唾沫:「瘟疫。」

  這個詞一出,醫療室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恐懼的表情。

  在這個醫療匱乏的時代,瘟疫基本上就意味著死亡,疾病不同於外傷,魔法的治療術並無太大效果,一旦爆發大規模的瘟疫,除非生命神殿派醫療神官全力支援,否則絕對是一場大災難。

  「領主大人說的很有可能。」不愧是醫生,伯恩斯顯得頗為鎮定:「敵人的部隊是大量腐屍,被擊敗後拋屍鎮外,由於得不到及時掩埋,極有可能爆發瘟疫。」

  「那現在該怎麼辦?」知道瘟疫的可怕,就連潔西卡都慌了神。

  「還等什麼,所有人立刻出去。潔西卡,馬上在鎮邊沒人的地方搭一些帳篷做隔離區,把病人轉移到那裡去,由專人看護,其他人嚴禁靠近。另外曼森你把修房子用的石灰分給大家,一定要在每棟屋子周圍都撒一些,用以消毒。」畢竟是現代來的人,面對這種讓人恐懼的事物,索爾的承受力總要強些。

  「什麼隔離?消毒?哪裡有毒?」潔西卡大感莫名其妙。

  暗道給你解釋清楚的話,就要上一堂細菌課啦,索爾不耐煩道:「先別問這麼多,趕快去做。」

  知道他一向有很多古怪的主意,加之事關重大,潔西卡不敢再問,立刻匆匆離開去安排起來。

  索爾又對卡菲爾道:「你們這些接觸過病人的,把衣服用開水煮一遍才能穿,另外今後凡是病人接觸過的東西,都要照此辦理。」

  「我知道了。」卡菲爾沒有多問,立刻帶著兩個護士去燒水。

  和眾人離開醫療室,克雷斯忍不住問道:「領主大人,你那些辦法真能預防瘟疫?」

  索爾苦笑道:「但願吧。」

  他所說的,都是現代一些預防傳染病的基本常識,但索爾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能想起多少,就照辦多少。至於能有多少效果,就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該死,亡靈還沒退去,又爆發瘟疫了麼?迪尼索斯神啊,你究竟打算給洛維爾施加多少災難才滿意?心情鬱悶之下,索爾也忍不住祈禱起來。

  索爾安排的救護工作迅速得到執行,畢竟面對瘟疫沒人敢大意。病人很快被隔離開來,他們用過的器具用開水消毒,鎮裡也灑滿石灰。

  然而這些行之有效的措施似乎對這場瘟疫毫無作用,接下來的時間不斷有人病倒,隔離區的病人越來越多,兩天後達到恐怖的三百多之數。而且最讓人揪心的是,就連身體強壯的守備隊員,也有不少因病倒下。

  這幾天潔西卡忙得幾乎沒有合眼,不斷在隔離區和鎮上來回奔波,人越來越憔悴。索爾絞盡腦汁,想到一切可能的辦法,但仍無法阻止瘟疫的傳播。

  僅僅兩天工夫,在亡靈大軍圍困下仍生氣勃勃的小鎮,變得死氣沉沉,家家關門閉戶,街道上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石灰氣味。

  卡菲爾要忙瘋了,連續使用治療術挽救垂危的病人讓她精疲力竭,人整整瘦了一圈。但即便如此,這場異常猛烈的瘟疫仍開始出現死亡,一些體質較弱的病人因脫水而喪命,另一些人也徘徊在死亡邊緣。

  此刻人人自危,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他們所能做的,只有聽天由命。索爾知道,再這樣下去,不用死靈法師進攻,洛維爾也會完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是這兩天,他思考得最多的一句話。

  他曾試過讓希奇斯做些治療藥劑出來,然而缺乏足夠的藥材和鏈金設備,希奇斯也無能為力。

  終於在這一天,瑪琳也病倒了。

  「瑪琳,你覺得怎麼樣?」潔西卡憂心忡忡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瑪琳。

  「潔西卡姐姐,少爺,我……我沒事的。」瑪琳勉強對兩人笑笑,突然而至的重病讓這個小女孩面色蒼白,虛弱不堪。

  「放心吧,瑪琳,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索爾輕輕摸了摸她的面頰。

  「我們該怎麼辦,洛維爾真的要完了嗎?」和索爾離開醫療室,堅強的潔西卡已淚流滿面。

  「不,不會就此結束。」索爾堅定的搖搖頭。

  面對潔西卡望來的目光,他咬咬牙:「去找艾蕾貝娜!」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2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4 AM 編輯

第七章 疫病之神

  由於西邊和北邊的喪屍已經撤走,索爾和潔西卡順利到達龍穴,再次見到這只讓他們又愛又恨的母龍。

  「好久不見,你們這次來又想幹什麼?」一如既往的,藍龍趴在自己的財寶堆裡,不緊不慢的對兩人道。

  「我們的領地遭到亡靈入侵了。」索爾道。

  「這我知道。」艾蕾貝娜點頭。這些天小鎮鬧出那麼大動靜,根本不可能瞞住它。

  潔西卡忍不住道:「既然您知道,為什麼不幫幫我們?」

  「幫你們,為什麼?」艾蕾貝娜反問。

  潔西卡一時語塞。龍族是出名的孤僻和高傲,除非威脅到自身,它們絕不會介入其他生物的紛爭。儘管艾蕾貝娜這條龍比較特別,但它確實沒理由去管洛維爾的閒事。

  「但您住在我們的領地裡……」潔西卡忍不住道。

  「你們的領地?」藍龍略微抬起頭:「摩季那大陸自眾神時代起便存在著,因為你們人類的自大,才劃分為一個個國家和領地罷了。但在我們龍的眼裡,大陸仍是以前的大陸,你明白嗎?」

  擺手制止潔西卡,索爾開門見山的道:「我們今天來,不是跟您討論價值觀的問題。現在鎮上發生瘟疫,很多人都病倒了,我們實在是束手無策,才來請求您的幫助。」

  「瘟疫?」艾蕾貝娜稍稍支起身體:「難怪我從你們的小鎮感到一股奇異的魔力波動……」

  「那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它的話讓索爾有了一絲希望。

  這次艾蕾貝娜回答得很乾脆:「當然,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應該有人在召喚疫病之神。」

  「疫病之神?」索爾猛的反應過來:「您是說,這次瘟疫不是自然產生的?」

  艾蕾貝娜點點頭:「當然,這股魔力波動裡有很強烈的死靈氣息。」

  果然又是那幫死靈法師搞得鬼,他們實在太狠毒了!索爾氣得咬牙切齒。

  現在索爾的心已完全被憤怒充滿,這些死靈法師,為了攻陷小鎮竟不惜製造瘟疫!患病居民的痛苦模樣在他眼前回閃,想起那些死去的無辜百姓,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那麼想幹掉那些死靈法師。

  「尊貴的巨龍,請看在小鎮幾千個無辜的生命的分上,請幫幫我們吧。」潔西卡深深的對艾蕾貝娜低下頭。

  龍族是崇尚平衡的種族,並不會介入其他生物的紛爭。然而它們對死靈的厭惡也是毋庸置疑的,拋開別的不談,光是一群死靈法師在它的地盤上攪風攪雨,甚至還肆無忌憚的召喚疫病之神,就足以讓艾蕾貝娜火大了。

  所以這次它並沒怎麼為難兩人,就點頭道:「可以,瘟疫是生命的災難,對我們龍族來說,也是必須極力避免的東西。」

  「真的嗎?」沒想到這次它這麼好說話,索爾驚喜的抬起頭。

  「當然,不過……」說到這裡,艾蕾貝娜故意停了停。

  不用開口索爾也知道它想說什麼,但正值領地危難關頭,也容不得猶豫了。他乾脆的道:「您想要多少錢?」

  「放心,我可不是趁火打劫。」藍龍做了個很人性化的動作:「我需要一天時間做些藥水,它們對治療瘟疫很有效。這些東西將用掉我很多收藏,你自然要付出代價。」

  「那……多少錢?」

  「一萬金幣一瓶。」

  「什麼?那還不如去搶!」索爾大怒,你以為賣復活藥水啊?

  艾蕾貝娜冷笑一聲:「愚蠢的人類,別把我想得和你們一樣。既然是做交易,那麼我們龍族說值一萬枚金幣,那它就一定值這個價。」

  在這個時代對瘟疫缺乏有效的治療手段,有時候連神術也無效,如果艾蕾貝娜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這種藥水很珍貴是毋庸置疑的了。

  況且現在領地那麼多生病的人等著治療,也不是計較價錢的時候。想到這裡,索爾一咬牙:「只要確實有效,就如您所願!」

  說著,他低聲對潔西卡道:「潔西卡,目前領地有多少人染病?」

  「你不會真的要買吧?」潔西卡大吃一驚。

  索爾苦笑一聲:「我是領主,必須要對領地的百姓負責,在現在的情況下,我還有得選擇嗎?何況那些錢本就是領地的資金,如今用來救大家的命,也不算花得冤枉。」

  潔西卡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比起人命,金幣確實不算什麼。在眾多百姓面臨生死的關頭,就算再貴十倍,他們也必須要買!

  她知道索爾的貪財絲毫不亞於艾蕾貝娜,如今甘願乖乖受敲詐,一切都只因他意識到自己身為領主,必須要對治下百姓負責。損失大量金幣固然心疼,但更讓她高興的是,索爾開始像個真正的領主那樣考慮問題了。

  「目前患病的大概三百五十人左右。」想了想,她答道。

  索爾立刻對艾蕾貝娜道:「好,我們買四百瓶。」

  艾蕾貝娜點點頭:「沒問題,明天這個時候,你再過來。」

  第二天,索爾和潔西卡乘著辛巴再次來到艾蕾貝娜的龍穴。

  「就、就是這東西?」索爾看著手裡的藥瓶。

  這小瓶大概只有拇指大小,內裡裝著晶瑩剔透呈現藍寶石色澤的藥液,拋開其他不談,這玩意兒更像藝術品多一些。

  「這藥真的可以治好瘟疫嗎?」潔西卡不放心的問。

  艾蕾貝娜不屑的噴了下鼻息:「別把我們龍想得跟你們人類一樣,至少我們不會用假貨騙人。」

  頓了頓,它突的向索爾拋去一件東西:「我想這東西你會感興趣。」

  接過一看,索爾發現這是一個懷表大小,刻滿符紋的奇異圓盤,中間懸浮著一根指針,就像是某種探測器。

  「這是?」他不由自主望向艾蕾貝娜。

  「這是我收集的小玩意兒,可以探測異常的魔力來源。用這東西應該可以找出那個召喚疫病之神的死靈法師。」艾蕾貝娜道。

  提到那些死靈法師,索爾心裡就充滿了憤怒,僅僅過了一天時間,昨晚小鎮又有幾個重病的居民死去。如果不盡快找出那傢伙,還不知會造成多大的危害。

  只是沒想到以這頭藍龍的吝嗇,居然也有贈品相送,感慨之下索爾剛想道謝,就看到艾蕾貝娜支著下巴的兩根爪子看似漫不經心的晃動著。

  「我明白了。」對此索爾也只能苦笑,果然是本性難移啊。

  不過如果這些藥水真的能治好鎮上的瘟疫的話,索爾對它還是很感激的。畢竟金幣沒了可以再賺,要是人都死光光的話,可就沒辦法再挽回了。

  「那麼,我們告辭了,金幣會盡快送到。」片刻,拿到藥水和魔力探測器後,兩人向艾蕾貝娜告辭。

  走了兩步,索爾突然回過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當初也曾說過非常厭惡死靈法師。不管承不承認,洛維爾仍是您住的地方,就算不在意我們的死活,難道您也不在乎他們把這裡變成一片焦土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艾蕾貝娜似笑非笑的道。

  索爾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問問,比起死靈法師,您還是更願意跟我們這些人做鄰居吧?」

  言罷他也不等艾蕾貝娜的回答,就拉著潔西卡逕自離開。

  兩人離去以後,艾蕾貝娜仍在沉思。

  「死靈法師嗎?說起來,我好像已經從他們那兒弄到不少錢了,這麼好的「搖錢樹」,確實讓我捨不得啊……」藍龍突的喃喃自語。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龍穴外,潔西卡問索爾。

  索爾聳聳肩膀:「我只是提醒它一下,坐視不管對它也沒啥好處。」

  「會有用嗎?」潔西卡急切的問,若艾蕾貝娜肯出手援助,洛維爾就有救了。

  索爾歎了口氣:「這誰知道,人永遠也不會明白那些龍的想法的。」

  說著,他拍拍裝滿藥瓶的口袋:「所以還是得靠自己。回去先治好大家的病,再盡快找出那個召喚疫病之神的傢伙,只要幹掉他,瘟疫就能得到控制了。」

  說著,他臉上的肌肉突然抽動了一下:「嘿嘿,好狠啊,雖然幫了我們的大忙,但又被她搜刮了四百多萬金幣……」

  看得出索爾嘴裡不在乎,其實心疼得要死。潔西卡只好道:「沒關係,只要能度過這次危機,將來一定可以賺回來的。」

  現在索爾也只能這樣想了,不過再讓這頭母龍囂張下去,老子賺再多的錢都會給搾乾。

  哼哼,有道是風水輪流轉,最好別讓我逮到你倒霉的時候,否則到時我要讓你這頭母龍,把吞了我的連本帶利全吐出來!

  絲毫不知索爾已在心裡對藍龍發出了「宣言」,潔西卡望著怒極反笑的他,有些憂心的眨了眨眼睛。

  領主大人不會是太過生氣,把腦袋氣糊塗了吧?

  「這、這些藥水你是從哪弄來的?」愕然看著手裡那瓶拇指大小、呈水晶藍的藥水,希奇斯顫聲道。

  「這個你就別管了,它究竟能不能治療瘟疫?」索爾熱切的問道。

  畢竟是花了四百萬的東西,索爾和潔西卡放心不下,找來希奇斯辨別藥水。除了生命神殿的神官,也只有鏈金術士對此最有發言資格。

  「不,這根本……」希奇斯面色凝重。

  「沒效?」索爾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上,難道我真的碰上個賣假藥的龍不成。

  「根本太有效了。」希奇斯嚥了口唾沫。

  撲咚!索爾栽倒在地。我說,一次把話說完你會死啊?

  希奇斯愛不釋手的看著手裡的藥劑:「能將鏈金術運用到這種地步,簡直就是藝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生命神殿最為珍貴的「貝爾斯娜的藍淚」,為了保密,一向製作稀少,連高等貴族也求之不得,你是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的?」

  暗道一聲廢話,一萬金幣一瓶啊。同時索爾也放下心來,艾蕾貝娜狠是狠了點,至少還是有信譽的,居然給我這麼珍貴的東西。

  「領主大人,能讓我見見製作這些藥劑的人嗎?我一定要向他討教鏈金術的奧義。」希奇斯熱切的道,不知不覺間,他已露出鏈金術士的本性。

  「這個……」索爾大感為難,他可不能帶希奇斯去艾蕾貝娜那兒。

  「希奇斯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是個魔法師,對吧?」就在這時,潔西卡湊在希奇斯耳邊輕聲道。

  「咦?對啊。」希奇斯猛的驚醒過來。「我、我剛剛在幹嘛?我明明是個魔法師,應該只對魔法感興趣啊!」

  似乎無法原諒自己的失態,將藥劑丟給索爾,他嚎叫著衝了出去。

  遠遠的,傳來他的叫喊:「這麼珍貴的藥,一人一瓶太浪費啦。把藥劑稀釋,兩人用一瓶,也能治好瘟疫……」

  一聽這話,索爾又是一喜。這麼說,這次的生意似乎沒有想像中虧本,要知道這麼珍貴的藥,根本有價無市,能省下一半,將來不知會有多大用處。

 潔西卡點點頭,帶上藥匆匆往隔離區而去,越早把這些藥交到患者手上,就越可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索爾又找來奇普,把鎮內的瘟疫是死靈法師所為的事告訴了他。

  「這些可惡的東西!」奇普也極是憤怒。

  把從艾蕾貝娜那兒得到的魔力偵測器交給他,索爾道:「用這個可以找到那個死靈法師的位置,我要你帶人去幹掉他。」

  「什麼時候?」奇普沉聲道。

  「就今晚吧,記住,一定要乾脆俐落,不能再拖了。」索爾想了想道。

  奇普嗯的點點頭,立刻下去挑選人手。對這事索爾倒不怎麼擔心,只要發現死靈法師的位置,以奇普的能力足以解決對方。

  他又招來克雷斯:「守備隊的情況怎麼樣?」

  克雷斯答道:「守備隊有三十多個人患病,減員情況很嚴重。因為很多鎮民患病,損壞的防禦工事也無法修理,如果再不控制住瘟疫的話,就麻煩了。」

  索爾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要你立刻召集所有還能戰鬥的守備隊員,嚴密防守,我總覺得要出事。」

  對此克雷斯自然沒有疑問,雖然那些死靈法師已沒剩幾個手下,但誰說得準那些傢伙還會玩出什麼花樣來。一天不除去他們,就一天不敢大意。

  安排好所有的事以後,索爾長長的出了口氣,這才感覺睡意上湧。這些天實在發生太多事了,連他這個最能偷懶的傢伙,也覺疲憊不堪。

  「就睡一會兒,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索爾嘟嘟囔囔的趴在沙發上,不過片刻就鼾聲如雷。

  「瑪琳,來,給少爺抱抱……」

  夜幕降臨,黑暗再一次籠罩大地。鎮外一座山丘後面,近千喪屍如同木樁般默默矗立,死灰色的眼睛全部注視著小鎮方向。

  「要動手了嗎?」兩個死靈法師站在群屍後面。

  這些喪屍是兩人這幾天用盡所有辦法才收集到的,在等待了幾天後,他們終於決定動手了。

  「巴基特已經讓瘟疫遍佈小鎮,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德斯克道。

  「進攻的事就拜託你了,我隨後就到。」派克點點頭。

  回頭看了一眼,德斯克譏笑道:「你終究還是不相信巴基特麼?」

  派克冷哼一聲:「他太自大了,雖然散佈瘟疫是個好辦法,但我終究還是喜歡用自己的辦法。相信只要「它」一出,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在他身後,赫然用無數白骨堆積著一個詭異的召喚結界。

  德斯克歎道:「真沒想到,我們最後竟然連「它」都要動用。」

  派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巴基特說得對,我們一直都太小看那些人了。如果一開始就用全力,也許那兒早已變成亡靈的樂園。」

  「沒關係,現在開始認真也不晚。」德斯克笑笑:「那麼我便要做先攻了。」

  說著他轉身念出一串咒語,默默矗立的群屍開始緩緩向外移動。

  看著德斯克和群屍消失在夜幕之中,派克冷冷一笑,也走到結界之旁。

  「偉大的龍族啊,請你在地獄聽從我的呼喚,現身於世吧……」

  「啊、啊嚏!」索爾感覺身上一陣發冷,猛的醒了過來。

  書房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如果在以往,瑪琳早已燃上蠟燭,為他準備好可口的晚飯。而在這時,索爾卻只能獨自被凍醒。

  「原來離開小丫頭,是這麼難過的一件事。」他念叨著從沙發上爬起來。

  「領主大人!」就在這時,門碰的一聲被撞開。

  「哇,幹嘛?」索爾被嚇了一跳。

  「死、死靈法師又開始進攻了……」門口,克雷斯喃喃道。

  和克雷斯匆匆趕到鎮口,索爾遠遠就看到,大群喪屍正翻越壕溝,向柵欄爬來。由於這段時間突發瘟疫,毀壞的土坡還沒來得及堵上,填平的壕溝也只挖開一半,使得這些喪屍輕易就突破防線。

  波奇他們正率領守備隊員們拚死抵抗,不斷有燃燒彈投入屍群之中,就連曼森也加入戰鬥。身為洛維爾工程隊長的他恢復矮人悍勇的本色,手揮巨斧在敵陣中左衝右突。

  然而敵方似乎鐵了心要「拚命」,喪屍們不要命的向前湧動,鎮外最後一條防線眼看就要失守。

  「該死!領主大人,您先撤到鎮裡去吧。」見情勢危急,克雷斯也顧不得索爾,拔劍就衝了過去。

  「領主大人,這裡要我們幫忙嗎?」就在這時,奇普率著夜影成員來到。

  「不,你去搞定製造瘟疫的那個死靈法師。」索爾搖搖頭。

  「那您小心一點。艾瑞克,弗蘭斯,保護領主。」奇普點點頭,留下兩名夜影成員,和其他人迅速沒入黑暗中。

  「媽的,看來今晚就要做個了結了。」看著岌岌可危的柵欄,索爾知道這是最後的決戰。

  「小美,給我上!」一揚手,他喚出蛇妖。

  小美應聲鳴叫一聲,身體一彈就衝了上去。她的加入稍稍緩解了眾人的壓力,隨著蛇尾左抽右擺,不斷有喪屍被拋飛半空。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太瘋狂,守備隊員們被逼得不斷後退,粗大的木頭柵欄被破壞多處,眼看就要全面失守。

  「頂住,給我頂住,絕對不能讓它們衝進鎮裡!」克雷斯不斷大叫。

  「辛巴!」見事不濟,索爾抬手又喚出獅鷲。

  「不想做無家可歸的流浪魔獸,就給我上!」他抬腿就在獅鷲屁股踢上一腳。

  「呱呱呱……」不滿的鳴叫幾聲,辛巴一扇翅膀,從天撲入群屍之中。

  索爾連壓箱底的魔獸都放出去了,足見此刻戰況的慘烈。不過他還不敢動用「奎瑪克遺書」裡的魔獸,裡頭的東東雖然厲害,卻比這些喪屍還危險,若說洛維爾現在還有一分保存的機會,那用了它們,估計連半分都沒了。

  「這些傢伙又來了?要不要我出手。」希奇斯不知什麼時候鑽了出來。

  看他興奮滿滿的模樣,索爾很想說「您就別來添亂了」,突然他的目光落到鎮口那一片房子上,又看看柵欄外密如蟻聚的喪屍。

  「希奇斯,你會不會大範圍的火系魔法?」他急忙問道。

  希奇斯一愣,旋即大喜:「當然,我還會流星火雨,連環閃電,大雷暴,不計較成功率的話,一百次裡還能用成一次末日審判……」

  索爾不禁翻白眼,還末日審判?你想連洛維爾一起抹平啊?

  「不要那些,不要會爆炸的,不要閃電,只要火焰魔法,有嗎?」

  希奇斯想了想:「我大概可以用火潮術,在魔法範圍內,火焰會像潮水一樣瀰漫開來,燃盡一切。厲害吧?」

  索爾自動忽略了希奇斯話裡「大概」這兩個字,沒辦法,情勢已經不容他多加考慮了。他抓著希奇斯的肩膀道:「你先到鎮口去準備,等會兒我一示意你就放魔法,我不管你是不是敵我不分,總之一定要放出來,明白嗎?」

  希奇斯委屈道:「我哪有敵我不分了……」

  「少廢話,快去吧!」索爾懶得聽他囉嗦。

  靠,想趕盡殺絕是吧?老子就跟你來個魚死網破,誰怕誰啊?

  想及此點,他對正拚死抵抗的克雷斯等人大叫:「撤退,撤到鎮裡去!」

  「什麼?領主大人是不是瘋啦?」克雷斯一愣。

  「叫你撤你就撤,一切後果我來負責!」索爾急得破口大罵。

  克雷斯不敢違抗命令,他低聲咒罵一句,把劍一揮:「守備隊聽令,撤退!」

  這時防線已在崩潰的邊緣,克雷斯一聲令下,眾人立刻轉身就跑。開玩笑,若是下了死守的命令,眾人戰至一兵一卒也不會退後一步,不過現在麼?不跑的就是傻瓜。

  「領主大人,真要放他們入鎮?」克雷斯跑到索爾身邊。

  索爾陰陰一笑:「當然,就怕他們不來。你讓所有人都躲到屋裡面去,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准出來。」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克雷斯點點頭,剛轉過身,索爾又一把抓住他:

  「等會兒要是覺得難受,就用布蘸水捂在鼻子上。」

  克雷斯很想問捂鼻子做什麼,但這時不是廢話的時候,他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就趕去吩咐手下。

  隨著守備隊後撤,喪屍們逐漸湧入鎮中。為了不讓這一帶的居民受波及,潔西卡一早就把他們安排到別處,加上瘟疫蔓延,房子裡空無一人。

  守備隊員們按索爾的吩咐,紛紛躲進屋子裡。喪屍沿著街道向鎮內挺進,它們充塞房屋之間每一處地方,還有的不斷撞門試圖湧進屋裡,從半空看去,就如一片腐爛的潮水逐漸瀰漫小鎮。

  正行進間,前面一個十字路口突的出現一個穿著邋遢法師袍的男子,正是希奇斯。面對緩緩湧來的亡靈,他低聲念出一串咒語,陡然高呼:「火潮術!」

  霎時間以他為中心,一股火潮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散佈開去。熊熊烈焰沿著每一處可能的空隙滾湧,瞬間便將衝入鎮裡的喪屍捲裹其中。

  不過希奇斯對魔法的掌控力實在有夠爛,不止是喪屍衝來的前方,他的左右以及後方,也被流散的火焰充塞,烈焰頃刻就把小鎮這一角染成血紅色。

  希奇斯這時才發現自己不妙,除了他站的一小塊地方,四周已全被烈焰席捲。還沒等他大叫後悔,一旁的屋子房門打開,索爾一把將他拽了進去。

  大量喪屍堆擁在狹窄的街道小巷裡,根本無法及時退走,它們被淹沒在火海中,低吼亂撞,就如一群沒頭蒼蠅。

  索爾他們藏身的屋子也被火焰席捲,幸好這些屋子都是磚石結構,在火焰的包繞下一時半會兒燒不起來,可比外頭那些挨干燒的喪屍好多了。

  這就是索爾的「魚死網破」計劃,用己方的敗退把喪屍引進鎮裡,利用地形讓對方退無可退,來次集體火葬把它們送回地獄。

  但這個計劃危險之極,一旦控制不住火勢,就有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甚至還會造成蔓延整個領地的火災。

  而他之所以不選擇雷暴等魔法,一是這些魔法殺傷力太隨機,無法有效消滅喪屍。二是如果擊垮屋子,躲在裡頭的人就真的十死無生了。

  隨著火勢加大,越來越多的喪屍「葬身火海」,到處是燒焦的人形。

  一些房屋的外牆被引燃,濃煙開始瀰漫。

  「咳咳咳……」按照索爾的吩咐,守備隊員們用打濕的布條摀住口鼻,在濃煙中辛苦的呼吸著。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再不滅火的話,可就真要給這些喪屍陪葬了。索爾取下嘴上的布條,扯著希奇斯道:「快用水系魔法,總之什麼都好,滅火……」

  希奇斯也被熏得暈頭轉向,要是早知索爾用這麼絕的辦法禦敵,他說什麼也不會幹。不過目前被困火海,那是不干也得干。

  克雷斯把希奇斯拉到二樓,他踉踉蹌蹌的衝到窗邊,從這裡望去,對著鎮外的那一面,放眼所及都是一片恐怖的火海。

  集中精神念出咒語,希奇斯高呼道:「水的精靈,聽從我的呼喚!」

  轟!傾盆大雨當頭淋下,在密集雨水的沖刷下,火勢逐漸小了下去。

  隨著屋外的火熄滅,那些讓人窒息的濃煙也漸漸消失。

  「我的媽呀。」索爾一屁股坐在地上,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幸好希奇斯把魔法發出來了,看剛剛那火焰的架式,連他自己都以為在劫難逃。以後這種同歸於盡的戰法,打死他也不肯再幹。

  畢竟不是自然降雨,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雨勢結束,外面一片泥濘,地上橫流的雨水裡不知夾雜了些什麼,變成噁心的泥漿,到處是被燒得身體扭曲的喪屍,焦黑一片,其狀宛如地獄。

  剛一推開門,索爾就被那股濃烈的惡臭撞得倒退一步,再受外面的情景刺激,他扶著門就狂吐起來。

  隨著房門被接二連三的打開,往往是一臉劫後餘生表情的守備隊員們還沒走出門,就大吐特吐。仗打到這個分上,簡直就是從心理層面折磨人了。

  心裡大罵那些該死的死靈法師,吐無可吐的索爾總算調整好心情。雖然火焰大部分被熄滅,但一些屋子仍在燃燒,這一帶看來得重新修一遍了。

  「克雷斯,你立刻帶人救火,絕不能讓火勢蔓延進鎮裡。」索爾吩咐道。

  克雷斯點點頭,正要率人去滅火,突的聽見半空傳來一陣翅膀拍擊聲。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六隻曾攻擊過索爾的兀鷲向鎮裡飛去。而每兩隻兀鷲的爪下,都吊著一隻食屍鬼。

  難怪剛才沒見到這些食屍鬼,原來對方也留有後著。雖然把所有喪屍都燒個乾淨,但若讓這三隻食屍鬼進到鎮裡,也會造成極大的破壞。

 「該死!」索爾怒罵一聲,對克雷斯道:「留下一半人救火,其他人跟我去幹掉這幾個東西。」

  所有新兵留下來清理戰場,其餘守備隊員在克雷斯的帶領下,向鎮裡衝去。由於吊著體積龐大的食屍鬼,兀鷲飛得並不快,遠遠的眾人見它們往下俯衝,再飛起來時食屍鬼已經不見了。

  那處是小鎮中心,沒多遠就是病人集中的隔離區。一旦讓食屍鬼衝到手無寸鐵的病人那兒,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想及此點,所有人都加快腳步,當他們趕到小鎮中心的廣場時,三隻食屍鬼正在大肆破壞,毀屋砸門,一片混亂。

  「亞達,你把居民帶走。克雷斯,給我上!」索爾一聲令下。

  亞達和幾個人帶著驚慌失措的居民迅速逃離,克雷斯和其餘守備隊員向食屍鬼衝了過去。惱恨它們破壞自己的家園,人人怒不可遏。

  食屍鬼雖然凶狠,但畢竟只有三隻,而且沒有喪屍這些小嘍囉掩護,已構不成太大威脅,很快在眾人的刀砍斧剁下吼叫連連。

  這雖已是敵人最後的兵力,但至今仍沒有一個死靈法師現身。隔離區有大量病患,潔西卡,卡菲爾和瑪琳都在那處,索爾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猶豫一下就向那邊跑去。

  這時在鎮外的那處山谷後,隨著死靈法師派克最後一聲吟唱,巨大的魔法陣爆發出一股熾烈的白光,同時從結界中心,一物緩緩浮現而出。

  這是一具巨大的骸骨,鋒利的爪子,寬大的翅膀,粗長的尾巴……隨著它逐漸現身,赫然就是一具龍型!

  骨龍是亡靈中最為可怕的怪物,這些巨龍死後殘留在地獄的骸骨,還保留了主人生前可怕的魔力。雖然已不再具有龍的智慧,但骨龍仍能夠使用很多龍語魔法,其力量也非同小可,是最為可怕的殺戮工具。

  只有巫妖才能直接製造並操縱骨龍,以派克的魔力,只能用魔法陣短暫的將其召喚出來。不過一旦讓其飛到小鎮,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

  派克和德斯克根本沒指望那些喪屍,兩人真正的殺著正是這條骨龍。

  望著緩緩懸浮於結界之上的巨大骨龍,派克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以他的魔力,只能維持這頭骨龍一刻鐘的時間,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那個屢攻不下的小鎮,很快就會變成一堆廢墟。

  「我本來不想管你們人類的事,不過現在看來真來對了。」突然,從他身後傳來一聲低歎。

  派克倏然轉身,卻見不知什麼時候,一個藍發飄飄的漂亮女性出現在這裡,正坐在一棵樹的橫枝上盯著自己。

  「你是誰?」他沉聲問道。

  來者正是艾蕾貝娜,她看著派克身後的骨龍,眼中流過一絲憤怒:「死靈法師果然是讓人厭惡的東西,你們竟敢隨意玩弄偉大龍族的靈魂!」

  派克冷笑一聲:「我不管你是誰,但出現在這裡,就自認倒霉吧。」

  時間不等人,他可沒興趣跟艾蕾貝娜耗下去。

  「是嗎?」艾蕾貝娜微微一笑:「那麼,你也自認倒霉吧。」

  說話同時,就見她印在地上的倩影瞬間膨脹,隨著影子不斷拉大,一頭可怕的龐然巨物出現在派克面前。

  「不、不可能,這是……」派克驚得連聲音也在顫抖。

  藍龍優雅的舒展雙翅,從樹上躍落地面:「我挺喜歡這裡的領主,何況他還欠我不少東西。我家後院,怎麼能讓給你們這群骯髒的傢伙?」

  話音未落,就聽「嘶啊!」一聲吼叫,一直懸浮未動的骨龍似是受到感應,猛的揮翅衝來。兩龍對撞,頃刻戰作一團。

  幾在同時,洛維爾鎮外西部山脈的某處山谷內。

  數名夜影成員就如潛行的山貓,無聲無息的聚集在一座山洞外。領頭的奇普看看手裡的魔力偵測器,隨後點了點頭。

  兩名夜影成員掏出照明用的魔晶石,對看一眼後同時往洞裡一丟。漆黑的山洞霎時被爆起的強光映得透亮。

  光芒乍起,奇普已就地一滾,靈活的進到洞裡。從地上一翻而起,他雙手各執一柄匕首做出戒備姿態。

  山洞盡頭有一個複雜的魔法陣,死靈法師巴基特正坐在結界中心。稍稍抬頭看了奇普一眼,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之色:「還是被發覺了嗎?」

  「受死吧。」奇普沉喝一聲,俯身衝上。

  巴基特陰冷一笑,稍稍把手一抬。就見他身前的地面一陣聳動,幾具魔獸的骸骨從泥土中鑽了出來,向奇普迎去。

  當!一聲鳴響,山洞裡的影子瞬間狂舞起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35 AM 編輯

第八章 挾持

  「潔西卡,你們……」索爾撩開帳篷就衝進來,隨即愕然呆住。

  潔西卡正背對著他,給病床上的瑪琳擦拭身體。雖然關鍵部位被擋住,但那雙如象牙般細膩瑩潤的胳膊和大腿仍讓他目眩神迷。

  「啊!」潔西卡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闖進來。

  索爾的大腦瞬間做出判斷:不退即死!他趕緊退了出來。

  果然,裡面傳來潔西卡的怒聲質問:「你幹什麼?」

  心裡暗道可惜,索爾背靠帳篷道:「死靈法師又開始進攻了。」

  「什麼?」這招果然有效,潔西卡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不過你放心,那些喪屍已經被我們解決了。」說著他又走了進去。

  潔西卡剛要說話,索爾做個噤聲的手勢,便在帳篷裡能藏人的地方翻找起來。

  潔西卡眉頭大皺:「你在做什麼?」

  「我懷疑有死靈法師潛進來了。」索爾沉聲道。

  潔西卡被嚇了一跳:「真的嗎?」

  索爾沒有回答,俯身在床下看了看,這才一臉凝重的站在瑪琳床邊。

  默立片刻,他撩起瑪琳蓋著的被子一角:「這裡也必須……」

  「你鬧夠沒有!」可惜「探查」大計沒有完成,已被潔西卡一腳踹開。

  「有什麼話出去再說。瑪琳好不容易睡著。」她連拖帶拽的把索爾推出帳篷。

  剛出帳篷,潔西卡就望見鎮口那方的火光,她驚道:「敵人攻進來了嗎?」

  索爾暗道你哪知道老子剛剛在地獄走了一遭,他搖搖頭:「那些嘍囉倒是被收拾了,但至今還沒一個死靈法師現身,我很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說到正事,潔西卡也認真起來:「這邊沒什麼異常情況。倒是你,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顯是想到索爾剛剛的所為。

  索爾大聲叫冤:「我可是真的擔心你們啊。」

  「比如說,你看它外表是一個普通的帳篷,但誰知道死靈法師是不是就躲在裡面?」索爾說著一把撩開邊上的帳篷。

  「呃?」他立刻和裡面的德斯克打個照面。

  「……我的媽呀!」兩人愕然半晌,索爾這才發出一聲驚叫,連滾帶爬逃了開去。

  德斯克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發現,不過既然行蹤已露,他也乾脆的鑽出帳篷。

  隔離區裡的病人吃過潔西卡帶來的藥後,很多人都沉沉睡去,左近一片寧靜,索爾這一聲又不知會驚醒多少人。

  「小聲點,有什麼好怕的?」潔西卡責怪道。

  索爾大感委屈:「做為一個正常人,冷不丁的那種長相的東西出現在眼前,誰都受不了吧?」

  「你們剛剛說「那種長相的東西」,是指誰啊?」德斯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當然是指老兄你了……」索爾順口道。

  一聽此言,他乾癟的臉上湧現狂怒之色:「我們死靈法師是超脫了生死和靈魂的偉大存在,怎麼會在意區區外表!」

  「哇……你生氣了,明明就很在意。」

  「我、我要殺了你們!」德斯克惱羞成怒,揚手向兩人丟出一枝骨槍。

  「小心!」潔西卡唰的拔出刺劍,把索爾拉到一旁。

  「潔西卡小姐,怎麼了?」這時,在此守衛的守備隊員聞聲趕來。

  「別過來,去保護病人。」潔西卡對兩人叫道。

  死死盯著索爾,德斯克恨聲道:「你就是這裡的領主?」

  索爾避開他的目光:「呃……我、我只是個打雜的。」

  「你騙誰啊?」德斯克被這無賴氣得發狂:「我殺了你!」

  甩手丟出兩枝骨槍,死靈法師如同黑夜裡的蝙蝠般,向索爾衝了過去。一見這傢伙要拚命了,索爾也嚇得不輕,趕緊就地一滾避過。

  潔西卡手中刺劍如同暴雨般向德斯克截去。嘴裡低聲念出一串咒語,德斯克兩手對她一按,霎時一股毒雲向她罩去。

  同時他回身一指,那邊索爾剛剛從地上跳起,兩隻骨手立即從他腳下的地面穿出,死死抓住他的腳踝。

  糟糕……猝不及防,索爾立刻被死死扼在原地。他連掙幾下,卻哪裡得脫?只能眼睜睜看著德斯克向自己走來。

  「害我們陷入苦戰的,原來就是你這個傢伙。我曾發過誓,一定要親手把你變成喪屍。」德斯克恨聲說著,手裡已騰起一團黑色的煙霧。

  「放開他!」潔西卡避過毒霧,揮劍向德斯克背後刺去。

  德斯克反手一揮,就聽喀喇喇一陣悶響,頓時,一堵由無數白骨糾結而成的骨牆,橫亙在他和潔西卡之間。

  怎麼看德斯克都不像說笑,索爾強笑道:「喂,不用這麼深仇大恨吧?

  不如這樣,等我老死以後,屍體再交給你處理。」

  德斯克陰惻惻一笑:「不用等老死了,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哇啊啊,等等,有話好說……」索爾拚命掙扎,就在德斯克毫無防備的走到他身邊時……

  「小美!」他陡然一聲大叫。

  瞬間白芒閃動,同時就聽德斯克「呃」的一聲悶哼,整個人已被蛇妖的尾巴抽飛出去,狠狠撞在骨牆上。

  「哇哈哈哈,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過來,這下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陰招得手,索爾得意已極。

  「小美,給我幹掉他!」他意氣風發的向德斯克一指。

  蛇妖嘶叫一聲,尾巴一擺便向德斯克衝去。就在這時,本該身受重傷的死靈法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身體向後一靠,人已消失在骨牆的陰影裡。

  驟然失去目標,小美原地停下,茫然向四周望去。

  突然間,她腳下的泥土一陣翻騰,霎時十餘枝骨槍接連冒起。不及提防下,小美立被數枝骨槍刺穿身體。

  「啊!」她痛苦的嘶叫一聲,蛇尾死死盤住身下的骨槍。

  「咭咭咭,你以為憑區區一隻魔獸就能打敗我嗎?」隨著一陣陰笑,德斯克緩緩從地面冒出身體。

  「靠,怎麼從沒有人告訴我,死靈法師還能客串土行孫?」索爾暗暗叫苦。剛剛只顧讓小美追殺德斯克,卻忘了自己還困在這兒。

  「你去死吧。」德斯克制出一根骨槍便向索爾擲了過去。

  眼見鋒利的骨槍迎面而來,索爾魂飛魄散。左近一個部下沒有,自己又動彈不得,難不成真要把小命交代在他手裡?

  千鈞一髮之際,就聽鏘的一聲鳴響,閃電般的一箭射來,於半空中和骨槍對撞,在箭矢的衝力下骨槍改變方向,堪堪從索爾耳邊掠了過去。

  身上出了陣冷汗,索爾轉頭一看,才發現亞達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邊上,張弓搭箭死死瞄住德克斯。

  同時就聽身後轟得一聲巨響,骨牆碎裂,克雷斯手持鐵砣從缺口大搖大擺走了進來:「領主大人,您沒事吧?」

  一瞬間,索爾簡直熱淚盈眶,還是自己人靠得住啊。

  「食屍鬼已經完了嗎?」德斯克冷靜的看著自己被陷入包圍。

  這個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中,自見識過洛維爾守備隊的實力後,他就不指望那三隻食屍鬼能堅持多久。

  他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一點讓派克召喚出骨龍的時間。

  「可惡,怎麼還不來?」見遠方的天空久無動靜,他不禁有些焦急。

  「是誰派你來的?死靈法師公會為什麼要和洛維爾為敵?」這時,潔西卡在兩名守備隊員的護衛下也走了過來。

  「哼……」德斯克冷笑一聲,他本不想回答,但心念一轉,又改口道:

  「是巴林領的克裡夫委託我們的。」

  又是他?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克裡夫果然和死靈法師有牽連。

  「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索爾沉聲道。

  這個自然不能說,德斯克瞥了他一眼:「你有知道的必要嗎?」

  「你已經沒有勝算了,還要嘴硬嗎?」潔西卡怒道。

  德斯克哈哈大笑:「你們以為自己贏了嗎?告訴你們,我的同伴很快……」

  「很可惜,你的同伴不會來救你了。」奇普冷冷的聲音將他打斷。

  從黑暗中緩步走出,奇普隨手一扔,一物啪的落在德斯克腳下,卻是一件和他身上穿的樣式相同的死靈法師袍。

  「巴基特!」德斯克的眼睛猛的瞇起。

  「解決了嗎?」索爾問。

  奇普點點頭:「是的,不會再有瘟疫了。」

  狠狠盯著眾人,德斯克道:「別得意,派克很快就會……」

  就在這時,遠方突的傳來一聲淒厲的龍吟,跟著轟然巨響,一股白芒輝映夜空,連大地都跟著顫抖了幾下。

  德斯克勃然色變:「怎麼會,為什麼連派克也……」

  被爆炸聲吸引,眾人無不轉頭望去,就在這時,一直老老實實的德斯克身形甫動,轉身就向包圍圈外衝去。

  猛的反應過來,克雷斯大叫一聲:「攔住他!」

  亞達一箭出手,奇普同時也動了。早有防備的德斯克低頭避過箭矢,右手在身後一揮,就聽喀喇喇一陣聲響,無數白骨糾結交錯由地面穿出,就如一張毯子般將他後路完全封住。

  受此所阻,眾人都慢了一線,德斯克趁此機會猛的撲入最近的一個帳篷。

  「糟糕,瑪琳!」索爾一驚。

  德斯克撲入的帳篷,正是瑪琳的病房。等眾人也衝進去時,德斯克正站在病床邊,一隻手虛按在熟睡的瑪琳的臉上。

  「放開她!」潔西卡厲聲道。

  冷冷一笑,德斯克低聲念出一串咒語,就見他五指猛的一緊,似乎從瑪琳身上抓走什麼。等手掌再翻開時,掌心已騰起一股白色的火焰。

  「真意外,竟然是純白的靈魂之火,多麼美麗的顏色啊。」德斯克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掌心的火焰。

  見他竟然抽出瑪琳的靈魂,眾人又驚又怒,然而此刻瑪琳的性命掌握在德斯克手裡,眾人投鼠忌器,一時也不敢上前。

  「放了她,我放你走。」索爾沉聲道。

  德斯克咭咭一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嗎?」

  「那你想怎麼樣?」潔西卡問道。

  德斯克臉上現出怨毒的表情:「竟敢讓我蒙羞,我要你們付出永生難忘的代價。都站著別動,否則我立刻熄滅她的靈魂之火!」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拇指粗細的玻璃瓶,將靈魂之火裝了進去。

  小瓶立刻發出一股純白的朦朧光彩,美麗非常。

  眼睜睜看著德斯克退出帳篷,消失在黑暗之中,眾人卻毫無辦法。瑪琳的靈魂落到他手裡,還不知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眾人都對這個天真美麗的小丫頭喜愛有加,如今眼看著她的靈魂被帶走,竟然什麼也做不了,無不深感自責。

  「怎麼辦?如果不盡快把靈魂之火送回身體,瑪琳也許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慌亂之下,潔西卡也沒了主意。

  「該死!」索爾目睚欲裂。

  「奇普,魔力偵測器呢?」他回頭道。

  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奇普掏出偵測器:「在這裡,領主大人。」

  一把抓過,索爾轉身衝入夜色,向德斯克逃走的方向追去。想起瑪琳平日種種,已怒到極點的他,再顧不得那麼多了。

  王八蛋,你等著,不親手把我幹掉,老子就不叫索爾!

  「你去哪?」潔西卡大吃一驚。

  「洛維爾就交給你了,我一定會把瑪琳的靈魂帶回來的。」遠遠傳來索爾的回答。

  「你是領主,讓克雷斯去,你給我回來!」身為領主竟然這麼衝動,潔西卡急得連連跺腳。

  然而怒火攻心的索爾哪裡肯聽?連叫幾聲毫無效果,潔西卡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一咬牙,她竟似也想要跟去。

  「潔西卡,領地還需要你善後,我和克雷斯會保護領主大人的。」一隻堅定的手按住她的肩膀。

  連掙幾下沒有掙脫,潔西卡終於軟化下來:「奇普,你一定要保護他的安全。」

  「放心吧。」奇普點點頭。

  他回頭看了克雷斯一眼,後者會意,兩人帶著幾名守備隊員以及夜影成員,也向索爾追去。

  目送他們離開,潔西卡抹抹眼角的淚水,很快恢復女管事的本色:「波奇,你立刻帶人巡視四周,確保沒有一個亡靈漏網;亞達,你帶人把那些喪屍的殘骸埋了;你們留在這裡保護病人,其他人跟我走。」

  沒有人表示異議,索爾離開以後,所有人都認可了潔西卡的權威。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快讓領地恢復原狀。

  走了幾步,潔西卡忍不住又回過頭:「索爾,你一定要平安啊……」

  「領主大人,發現他的蹤跡了,就在前面的樹林裡。」一名夜影成員無聲無息的從後面移上。

  索爾等人趴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死死盯著前面的樹林。

  他聞言點點頭:「上吧,小心一點,別被他發現了。」

  奇普和克雷斯打個手勢,兩人一左一右,帶領部下向樹林包抄過去。

  這是他們離開洛維爾的第五天,當晚克雷斯和奇普就追上索爾,他們隨即和德斯克展開一場貓和老鼠的追逐戰。

  大概是被追得太緊,德斯克沒有逃回澤格爾山脈的死靈法師總部,而是一路北逃。其間雙方幾次交戰,誰也奈何不了誰,就這麼打打追追,一直來到威德尼山脈中。

  威德尼山脈位於迪拿爾王國北邊,在它的另一側,就是赫赫有名的冰凍高原,這座山脈也是迪拿爾唯一和冰凍高原接壤的地方,再往東走,兩者之間就隔了獸人帝國的北部荒原。

  威德尼高大的群山阻擋了冰凍高原的寒流,使得山腳下的瑟曼領氣候溫潤,成為迪拿爾有名的蔬果之鄉。不過索爾一眾自然沒心情去品嚐瑟曼領可口的瓜果,他們好不容易才在這裡逮住德斯克,如果讓他翻過威德尼山脈,追出國境事情就麻煩了。

  就在克雷斯和奇普逐漸接近樹林的時候,林中群鳥突的盡數驚起。暗叫一聲糟糕,奇普立刻加快速度,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嘩的一聲大響,一物隨之沖天而起,迅速向山裡飛去。定睛一看,竟然是德斯克。這死靈法師不知用何辦法,讓背後長了一對蝙蝠似的黑色膜翅,撲扇撲扇的直飛上天。

  這傢伙果然想逃去冰凍高原!索爾豈會讓他如意,當下便喚出辛巴和小美。

  騎上辛巴,他一扯獅鷲的鬃毛:「給我追!」

  頸上吃疼,辛巴儘管惱怒,但由於有蛇妖在背上,它也只能乖乖飛起,載著索爾向德斯克追去。

  「領主大人!」索爾此舉讓眾人大吃一驚,但他們可沒本事飛上天去,只能眼睜睜看著索爾越飛越高。

  「我先去追那個混蛋,你們盡快趕來。」索爾低頭吩咐一聲,人已去得遠了。

  儘管獅鷲飛行速度很快,但背上多了只蛇妖,也只能遠遠吊著德斯克。雙方你追我逃,無不竭盡全力揮舞翅膀,不知不覺已越過威德尼山脈。

  氣溫迅速降低,索爾在辛巴背上凍得縮成一團,心裡不住大罵。漸漸的天空中開始飄雪,他知道自己已經來到冰凍高原了。

  雖然是高級魔獸,但蛇妖就是蛇妖,在這種極低溫度下,她的身體活性迅速降低,隨後就如尊雕像般,一動不動的趴在獅鷲背上。

  索爾沒法,只好把她收回,好在獅鷲羽毛濃密,一時間還沒有大礙。

  不過卻苦了它背上的索爾,不過片刻就鼻涕長流,在嘴唇上凍出兩根晶瑩的冰棍。

  死死把身體埋在獅鷲的羽毛裡,索爾上下牙關不住打顫:「媽……

  媽……媽的,老子就……就不信你……你是鐵……打的,咱們看……看誰堅持……得……得久。」

  又飛了一陣,前方突的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雪山。綿延的雪山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天空中的暴風雪陡然加大,鵝毛大的雪片向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辛巴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前面德斯克的速度明顯也慢了下來。索爾不住踢著獅鷲的肚子要它加快速度,然而在這種極度寒冷的氣候下,能保持飛在半空已很不容易了,辛巴哪還有餘力加速?

  要不是它把所有力氣全用在保持平衡上,早把這個在自己背上又踢又叫,流著兩串骯髒鼻涕的傢伙給顛下去了。

  就在這時,索爾突覺頭頂有一片巨大的陰影劃過。等他抬頭一望,立刻被眼前所見驚得呆住。

  一頭體型比艾蕾貝娜小一些,渾身覆蓋著純白鱗片的白龍,正扇動翅膀,優雅的從他頭頂掠過。漫天雪花在它身邊飛舞,令這頭白龍就如在碎玉的海洋中曼妙起舞的白色鯨魚般,美麗到極點。

  索爾呆呆看著翱翔半空的白龍,如果說初見艾蕾貝娜,是被她的強大震驚。那麼,這頭白龍給他的感覺,便是觸動內心的驚艷。

  然而還沒等他張口叫出一個好字,頭頂的白龍陡的發出一聲長吟,瞬間加速,就如一道閃電般向德斯克撲去。

  德斯克也注意到身後的異樣,哪知他剛剛回頭,視野便被大張的龍口充塞。在索爾目瞪口呆之下,白龍修長的脖頸一伸,便將倒霉的死靈法師咬在嘴裡。

  「蝦米!」索爾大驚失色,不會吧……

  生怕瑪琳的靈魂之火一併遭殃,索爾拍打著獅鷲催促它追上去。似乎這才注意到身後的獅鷲,白龍口叼死靈法師,巨大的身體輕盈在半空一轉,轉瞬就從辛巴身側掠過。

  被白龍的翅膀撞了一下,精疲力竭的辛巴再無法保持平衡,呱呱叫著向下追去。天旋地轉中,索爾只來得及看到白龍振翅向雪山最高的山峰飛去。

  「靠,我沒這麼倒霉吧……」將獅鷲收回戒指,索爾心中剛轉過這個念頭,整個人已轟然墜地。

  地面積雪極深,索爾就像顆炮彈般砸進雪堆,跟著人已昏了過去。

  風雪繼續狂舞,不斷堆積的雪片將索爾的身體覆蓋,在地面留下一個模糊的人形。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嘎吱嘎吱踩雪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正有人走過來。

  片刻,一雙曲線優美的修長小腿停在埋著索爾的雪堆前。這雙美腿的主人彎下腰,三下五除二扒開雪堆,露出下面幾乎成了冰人的索爾。

  默默看他片晌,來者轉身,將索爾的雙腿挾在腋下,就這樣倒拖著他的身體,漸漸走入風雪深處。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音逐漸遠去,地面也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風,繼續刮;雪,繼續下。

  很快,飄飛的雪片便掩埋了印痕,雪原茫茫,再看不出一絲痕跡……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2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4 AM 編輯

第九集 冰凍高原的白龍



第一章 食人族少女

  「阿……阿嚏!」索爾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

  我在哪裡?他隱約記得,自己騎著辛巴追那個死靈法師,好像遇到一隻白龍,被打了下來,然後掉進雪地裡,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迷茫的睜開眼睛,索爾四下打量,發現自己好像正處於一個洞窟中。

  四壁是裸露的巖石,亂七八糟的掛著一些動物的皮毛;地上一層薄薄的雪花,耳朵裡,還能聽到外面風雪飛舞的嗚嗚聲。

  「這麼說,我被救了?」索爾很快得出結論,但隨即又發覺一絲不對勁。

  自己看東西的角度,好像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掛在半空?

  大駭下,他定睛瞧去,半晌才蹦出一個字:「操……」

  此刻的索爾,全身上下被剝個精光,雙手雙腳分別被繩索束在一起,從中橫插一根木棍,就像烤乳豬那樣,被掛在一個木架上。

  事實上,他的身下正有一堆木柴。有個人正趴在那堆木柴邊,嘴裡嘟嘟囔囔的,埋頭用一根木棍拚命在另一塊木頭上鑽著。

  瞧我這造型……鑽木取火……再看看洞窟角落,那堆亂七八糟的白骨,莫……莫非老子碰上了食人族?

  「我的天啊!」索爾霎時間魂飛魄散,我沒這麼倒楣吧!「停!停!你是誰?我怎麼在這裡?」索爾趕緊大叫。

  埋頭鑽火那位聞聲抬頭,索爾這才發現,對方竟是個小女孩。

  她年紀大概跟瑪琳差不多,身上胡亂裹著些動物的毛皮,赤著雙腳,黑色的頭髮亂糟糟的披散著,臉上髒兮兮的,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有一雙大眼睛很是明亮。

  抬頭和索爾對視片刻,她一言不發,又埋下頭繼續鑽火。

  索爾連忙道:「喂!你家大人在哪裡?」

  不知是聽不懂他的話,還是不想理會,女孩連反應都沒有,她一邊鑽一邊用嘴吹氣,漸漸的火苗燃了起來。

  索爾暗暗叫苦,我怎麼說也算主角,落難後沒被美女救也就罷了,如今,這麼不明不白的被這丫頭片子吃掉,這算什麼?

  小心翼翼的,把點燃的木棍放到木柴堆裡,小女孩終於站起身,一隻手指含在嘴裡,目不轉睛的盯著索爾。

  被她盯得心裡發毛,索爾剛想繼續溝通,卻駭然發現,她的嘴角竟垂下一串晶瑩的唾液……

  「你……你流口水幹嘛……」索爾心裡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感覺屁股下面的溫熱越來越清晰,索爾知道火正慢慢燃起來。此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根本就是老子人生的大危機啊。

  正沒奈何間,女孩耳朵突的一豎,臉上露出警惕之色,轉身撩開洞口掛著的獸皮,走了出去。

  片刻,外面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這次我們要……還要……」

  索爾有些奇怪,這聲音怎麼好像聽過?正在他努力回想的當兒,那個聲音陡然變成驚訝:「你在雪原撿到一個新東西?」

  「新東西?」索爾一愣,指的是我嗎?

  「究竟是什麼?」那聲音陡然提高:「什麼,一個人!要兩頭雪豬交換?太貴了。」那聲音開始討價還價:「就算是人,也值不了兩頭雪豬,讓我先看看再說吧。」

  就在這時,索爾突然想起這個聲音是誰,野蠻人康特貝克!

  剎那間,他淚流滿面。親人啊,總算找到親人了!

  「不貴,一點都不貴。康特貝克,是我!再不把我買下來,老子就要被烤熟啦!」他大叫。

  「索爾?是索爾大人嗎?」那邊也是一聲驚呼,跟著門口的獸皮被撩開,一個高大的人影鑽了進來,正是索爾在獠牙城救過的那個野蠻人,康特貝克。

  「您……您這是怎麼了?」他驚訝的望著光溜溜的索爾。

  垂吊在半空,索爾不好意思的扭扭被烤得滾燙的屁股,尷尬道:「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她究竟是誰?」索爾裹著一件厚厚的皮裘,縮在洞窟一角。

  康特貝克毫不猶豫地,用兩頭雪豬把索爾買了下來,讓他逃離被烤熟的厄運。

  雖然,摩季那大陸第一個價值兩頭豬的伯爵,這個名頭不太光彩,但此次死裡逃生,索爾仍是慶幸居多。

  「我們部落的人都叫她米拉。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住在這兒。這個女孩誰都不來往,也不說話,只是偶爾用一些珍貴的魔獸皮等東西,跟我們交換食物。這次我代表部落來交換一些白熊的皮毛,沒想到遇到了您。」坐在他邊上的康特貝克說道。

  這時,那個叫米拉的女孩,一拳打翻一隻肥大的雪豬,熟練地把它的四肢束起,橫穿在木架上,開始烤制。

  望著烤架上那只吱哇亂叫的雪豬,索爾一陣惡寒,他總想起剛才的自己。

  「對了,您怎麼會在這兒?」康特貝克問。

  索爾簡單把洛維爾遭受亡靈入侵的事對他說了,最後道:「瑪琳的靈魂被死靈法師帶走,我一直追到這兒,哪知遇上一頭白龍,把那個死靈法師給吃了……」

  「一頭白龍?」康特貝克吃驚的打斷他。

  「是啊,怎麼了?」驚訝於康特貝克的反應,索爾不由得反問道。

  康特貝克搖搖頭:「不,沒什麼。那您現在打算怎麼辦?」

  憑直覺,索爾覺得康特貝克肯定知道點什麼,不過不願說出來罷了。

  他也不強求,聳聳肩道:「我想找到龍穴,怎麼也要把瑪琳的靈魂之火找回來。」

  康特貝克點點頭:「這裡是戈斯麥德雪山腳下,離我的部落不遠。不管您有什麼打算,等風雪小一點後,先到我的部落再說吧。」

  莫名其妙來到冰凍高原,索爾人生地不熟,正需要一個嚮導,聞言自然求之不得。

  兩人一番交談,康特貝克告訴他,趁著獸人帝國內亂,野蠻人部落的第一座城市已初具規模,目前由各部落的長老共同管理,為首的也是老熟人,正是巨鯨部落的伊爾凡。

  另外,獸人帝國的內戰也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古拉和維羅納的軍隊打得如火如荼,雙方誰也無暇他顧,才給了他們這個好機會。

  不知不覺聊了半晌,直到一陣香味傳入鼻端,索爾才發現米拉已把雪豬烤好。望著烤架上金黃色香噴噴的烤豬,他的肚子一陣亂叫,這才想起,自己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米拉倒也大方,一言不發,撕下一條烤豬腿遞給索爾。

  心想老子差點就變成這條豬腿,吃你一頓也不算過分,索爾老實不客氣,接過大嚼起來。

  讓他覺得恐怖的是,這麼一個小女孩,食量卻驚人的恐怖。一頭足有幾百斤的雪豬,頃刻便成了角落的一堆骨頭,這堆白骨被啃得如此光滑乾淨,足以當最標準的骨骼標本。

  「媽呀!」索爾暗自咋舌:「跟她比起來,克雷斯的吃相都算溫柔了。」

  當晚,他和康特貝克在米拉的洞裡窩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風雪消散,康特貝克背起交換得來的皮毛,帶著索爾向自己的部落趕去。

  米拉依依不捨的跟在索爾身邊,一直把他送出很遠。

  索爾不禁有些感動,雖然差點被她給吃了,但這女孩還是很有情義嘛。

  「別送了,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你。」他拍拍米拉的腦袋。

  米拉點點頭,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然後……一串清涎滴落嘴角。

  靠……原來還惦記老子身上的肉啊。

  不由自主打個寒顫,索爾再不敢在這個食人女身邊多做停留,拉著康特貝克就跑。

  直到索爾的身影消失在雪原盡頭,米拉才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

  經過半天艱難的跋涉,他終於來到康特貝克的白熊部落。

  這個部落座落在一座冰湖邊,大概有兩萬多人,在野蠻人部落中算是很大的了。

  站在雪坡頂端,下方一片綿延的皮毛帳篷,積雪覆蓋地面,小孩們在雪堆裡滾來滾去,河邊放置著幾十條獨木舟,到處是和康特貝克一樣身著皮毛的高大野蠻人,不禁讓索爾想到自己那個世界的愛斯基摩人。

  進到部落,人們紛紛親熱的和康特貝克打招呼,但更多人對索爾這個裹得圓滾滾的小個子產生了興趣,不住用野蠻人的語言交頭接耳。

  「別擔心,大家只是有點好奇。先跟我去見族長吧,他一定很高興您的到來。」康特貝克回頭道。

  隨他來到部落中心一座最大的帳篷裡,一個穿著白熊皮毛、身材高大的老者坐在裡面,康特貝克介紹,他正是白熊部落的族長傑姆拉。

  大概是康特貝克宣傳的功勞吧,對索爾的到來,傑姆拉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單手就把身材瘦弱的他摟進懷裡,箍得索爾差點背過氣去。

  「我早就聽說了,您是我們野蠻人的大恩人,歡迎到我們白熊部落來,歡迎歡迎。」每說一句,他就用巨掌狠拍其背部。

  在老頭怪力連續重擊下,索爾五內翻騰,差點沒一口血噴到他臉上,暗道小命要緊,他看準機會,趕緊擺脫傑姆拉堪比「十字絞身鎖」的可怕熊抱。

  脫身後,暗中把屁股向後挪,直到離這個危險的老頭遠遠的,他還心有餘悸:老子沒被打成內傷吧?

  絲毫不覺自己差點幹掉恩人,傑姆拉仍是笑咪咪的道:「您這次來冰凍高原是有什麼事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儘管提出來。」

  索爾大喜,連忙道:「其實這次,我想去找雪山上那頭……」

  哪知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康特貝克打斷:「索爾大人這次是專門來探望咱們的,順便想去雪原城走一趟。」

  「咦?」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索爾詫異的望去。

  康特貝克使個眼色,讓他暫時別問。儘管心裡奇怪,但想必他也不會害自己,索爾唯有壓下疑惑,跟著點了點頭。

  傑姆拉不疑有他,笑呵呵的道:「難得有人對咱們這個偏僻的地方有興趣,那你就帶索爾大人到處走走。今晚我們舉行宴會,歡迎貴賓。」

  一直到離開帳篷,康特貝克也沒解釋什麼,索爾也只好把疑問暫時悶在心裡。

  他把索爾帶到自己的帳篷裡住下,康特貝克的老婆叫凱西,一個極為漂亮的金髮美女,身材更是好到噴血,只是,她那將近兩公尺的身高,讓索爾鬱悶不已。

  當晚的宴會,幾乎是整個白熊部落的狂歡,差不多兩萬人就為了招待索爾這個客人。

  那陣式,到處是燒烤食物的篝火,跳躍的火焰,把天空的飛雪也染成紅色,陣陣鼓聲響徹夜空,少女們跳起歡快的舞蹈,歡歌笑語迴盪在空氣中,讓索爾真切感受到這些野蠻人的淳樸和熱情。

  「哈哈!如何?索爾大人,我們的酒您還喝得習慣吧?」滿臉通紅的傑姆拉衝著索爾哈哈大笑。

  「喝得慣,喝得慣。」有了上次的教訓,索爾死也不肯讓他靠近自己。

  這讓傑姆拉很是遺憾,索爾大人是個好人,就是不太有男子氣概,男人間的情誼,就是要通過赤裸裸的身體接觸才能體現呀。

  「如何,食物也不錯吧?」傑姆拉繼續誇耀。

  索爾還是大點其頭:「當然當然,很好吃。」

  「那麼……」老頭的表情忽然曖昧起來:「我們的姑娘也不錯吧?」

  「呃……」索爾一下語塞。說實話,野蠻人部落的女孩都是胸大腿長,肉光緻緻,充滿野性的魅力,放在他那個世界,個個都是超級名模的材料。

  只是……這些人都是什麼基因啊?連十來歲的小姑娘都高出索爾一頭,這讓自詡身高正常的他,大受打擊。

  再怎樣迷人的美女,自己都要仰頭去看,無論對哪個男人來說,這都是不能接受的心理障礙吧?

  傑姆拉卻似乎沒看出索爾的尷尬,繼續豪爽大笑:「我們白熊部落的姑娘是最強壯的,就算背著三隻雪豬,也能不吃不喝走上兩天。

  「生下來的孩子,更是一個比一個結實,扔雪地裡也照樣哇哇叫。如何?如果索爾大人看上哪個姑娘,儘管跟我說,結婚後,我送您一百頭雪豬,三頂大帳篷做嫁妝。」

  索爾那個汗啊,您這是招女婿還是往外推薦苦力啊?我可沒興趣娶這麼個女終結者在家裡。堂堂王國伯爵,還是小瑪琳或者潔西卡那種正常女性適合自己。

  一想到瑪琳,索爾的情緒又低落下來。她的靈魂之火怎麼樣了?不會被那頭白龍一起吞了吧?洛維爾呢?潔西卡有把一切善後工作都做妥當嗎?

  越想越讓他坐不住,索爾婉拒了傑姆拉盛情的邀約,找到康特貝克,把他拉到一頂沒人的帳篷後面。

  「康特貝克,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向族長求助?關於那頭龍,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索爾直視著康特貝克的眼睛。

  康特貝克沉默了一下,這才道:「本來我打算宴會結束後,再找機會向您解釋。您說得沒錯,那頭龍名叫布萊維拉,幾百年來一直住在戈斯麥德雪山,被附近的野蠻人部落共同尊為守護神。」

  「這麼說,你知道龍穴在哪裡了?」索爾興奮的問。

  康特貝克點點頭:「是的。不過索爾大人,我之所以阻止您提到這件事,是因為就算您是我族尊貴的客人,但若是敢去打攪布萊維拉的話,都會被視作莫大的不敬。到時候,恐怕會惹出很大的麻煩。」

  「什麼?」索爾大感驚訝:「那我豈不是沒法上山了?」

  康特貝克堅定的道:「我已經想過了,我的命是您所救,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幫助您,只是這事不能讓族裡其他人知道。上山需要做些準備,明天我就帶您到雪原城去,順便見見伊爾凡大人。」

  「那麼,你有把握接近龍穴嗎?」索爾問,他可非常清楚龍的厲害,要是這頭白龍不像艾蕾貝娜那麼好說話,事情就糟糕了。

  康特貝克毫不猶豫的搖頭:「沒有。不過,我會盡力幫助您。」

  「你說盡力也沒用啊……」索爾默然。

  不過康特貝克肯冒族中的大不韙,帶自己上山,已經是很有擔當了,要知道,這可是要冒生命危險的。

  「算了,反正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有幫手總比沒有好,總之不能這麼放棄瑪琳。」最後,索爾這麼對自己說。

  有了嚮導,至少自己不會在找到龍穴前就死在雪山裡。想通以後,索爾又樂觀起來,眼前的問題解決了,至於以後嘛,到時候再擔心好了。

  放下心事,索爾便全情投入部落歡快的宴會中,幾碗烈酒下肚,他已是酩酊大醉,連什麼時候被扶回康特貝克的帳篷也不知道。

  等他迷迷糊糊醒來時,時間已是深夜。帳篷外萬籟俱寂,地上的積雪,反射半空的月光,為靜謐的部落籠罩上一層朦朧的光芒。

  索爾剛想爬起來找些水喝,忽然聽到帳篷外有人說話,豎耳傾聽,卻是康特貝克和他的妻子。

  「索爾大人好像已經醒過來了,快去吧。」就聽康特貝克說。

  「可是,這樣做不太好吧?」凱西顯得有些遲疑。

  康特貝克道:「有什麼好不好的,索爾大人救過我的命,我當然要用最好的東西招待他。」

  凱西還是有些不願意:「但索爾大人是迪拿爾的貴族,真的會適應我們這些野蠻的風俗嗎?」

  康特貝克倒很有信心:「沒關係,你是族裡技術最好的姑娘,如果由你去的話,相信索爾大人不會拒絕的。」

  等等,野蠻的風俗?最好的技術?凱西來做?正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外面兩人正在商量,這邊廂帳篷裡,索爾已開始浮想聯翩了。

  「傳……傳說中,有些野蠻部落有種『侍寢』的風俗,他們會貢獻出自己的妻子或者姐妹,招待尊貴的客人,難……難道說……」

  念頭一起,索爾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雖然他不想娶一個野蠻人,但如果只是一夜姻緣的話,嘿嘿……

  想到凱西那修長的雙腿、飽滿的胸脯,以及充滿野性的紅唇,索爾立刻渾身燥熱。

  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雖然身邊從不缺乏美女,但悲哀的是,老子還從沒真刀真槍的幹過一回呢。難道說,迪尼索斯大神終於開眼了嗎?

  不過興奮歸興奮,他總算還有一絲清明:「不行,勾二嫂是江湖大忌,我豈能做這等禽獸之舉?不對啊,康特貝克又不是我大哥,我還救過他的命呢。只要你情我願,享用一下人妻又有何妨?」

  這邊索爾正在天人交戰,就聽康特貝克在外面催促道:「別猶豫了,快去吧。」

  凱西終於答應:「那……我就進去了。」

  「完了完了,關二哥,我不知道你管不管得到這裡,但今晚請恕小弟無禮啦。」一聽此言,索爾的意志終於全線崩潰。

  這時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凱西撩開帳篷鑽了進來,帳篷裡立刻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索爾縮在被子裡裝睡,整顆心都在怦怦直跳。

  「索爾大人?」凱西試探著叫了一聲。

  「唔……啊,是凱西啊,有什麼事嗎?」索爾「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那個,真不知該怎麼開口。」凱西有點害羞。

  暗道有啥不好開口,我都知道啦。索爾按下興奮的心情,一臉肅然:「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放心,我這個人很開放的。」

  「但……康特貝克叫我來,我總覺得不太合適。」凱西赧然道。

  「耶!耶!」索爾在心裡興奮的大叫,但表面仍是一副道貌岸然狀:「嗯,有句話叫入鄉隨俗,其實……也沒什麼不合適的,你儘管做吧。」

  「入鄉隨俗?」凱西把這句話低念了一遍,喜道:「果然是尊貴的伯爵大人,您真看得開。那我真的做了?」

  「做啦。」索爾嚴肅的點點頭,表情就像即將經歷暴風雨的烈士。

  「那麼,請您把衣服脫下來……咦?」卻是凱西一愣,不知何時,索爾已完成了從衣冠楚楚到赤條條的整個過程。

  「來吧,不要因為我是一個文明人就憐惜我!」索爾攤開四肢,滿臉悲壯。

  「那……請恕我無禮了。」凱西一咬銀牙。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迴盪在帳篷裡。

  「哇咧?」索爾就覺肚子上一陣冰涼,似乎被抹上什麼東西,抬頭一看,卻是凱西把一種動物油脂樣的東西往他身上擦。「真想不到,雖是野蠻人也有這等情趣,還會用按摩油……」這時候索爾仍沉浸在幻想裡。

  不過漸漸的,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這種油抹到身上,皮膚就像浸進冰窟,鑽心的疼。而凱西一邊抹,一邊在他身上不住拍打,很快,索爾的皮膚就紅了一大片,疼得他直哆嗦。

  「等……等等,我沒有sm的興趣,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索爾淚眼汪汪的問。

  凱西一邊塗抹,一邊答道:「這是冰晶蟒體內的油脂,是最好的御寒藥,非常珍貴。康特貝克說,您即將去雪山,必須抹上這種油才不會被凍傷,只是這東西藥性很強,抹在身上會有劇痛,而且要不斷劇烈拍打,讓油脂滲入皮膚,我本來怕您受不了,沒想到您一口就答應了。」

  「什麼!」索爾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御寒藥?」

  「是啊。」凱西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不過請放心,我是族裡技術最好的人,會充分讓油脂浸透您全身。待會兒會越來越疼,如果您實在受不了,儘管叫出來好了,疼昏過去也沒關係。」

  「最好的技術……用最珍貴的東西招待客人……」索爾真想狠狠抽自己兩耳光。

  「噢噢噢噢!」片刻,他的慘叫響徹整個白熊部落……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3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4 AM 編輯

第二章 一夜築橋

  全身劇痛讓索爾徹夜難眠,但不得不說,這種油脂的效果非常好。第二天一早,穿上改小的白熊皮衣,即便外面風雪滿天,他也沒有一絲不適。

  向傑姆拉辭行以後,康特貝克就帶著索爾前往野蠻人的第一座新興城市--雪原城。他們乘坐的是一種叫披毛獸的坐騎,這種魔獸體型龐大,全身覆蓋著厚厚的長毛,腳掌寬大,很適合在冰天雪地裡跋涉。

  索爾從康特貝克的口中知道,雪原城位於地勢險要的貝德拉科冰峽之巔,牢牢扼守著整個冰凍高原的中心,雖然建城僅僅一個月,但在野蠻人全力施工下,已初具規模。

  有了這座城市,野蠻人部落將一改各自為戰的困局,無論有任何外敵侵入冰凍高原,都將首先面對這座城市的阻擋。

  最後,康特貝克仍不忘感激索爾:「這一切全都靠您的建議。」

  都說野蠻人淳樸呢,索爾隨口一個建議,便讓他們感激至此,這恐怕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做過最劃算的一件事。當然,這和野蠻人一直以來都飽受欺凌,也大有關係。

  經過兩天的艱難跋涉,兩人一路向東,終於抵達傳說中的雪原城。

  在一座積雪亙古不化的雪山之巔,高高聳立著一座城鎮,又深又闊的貝德拉科冰峽位於雪山下,形成最好的屏障。兩座天然冰橋橫跨冰峽,充作臨時通道,此刻冰橋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對於自己歷史上的第一座城市,野蠻人們可說是不惜血本。

  冰凍高原萬年冰封,厚厚的積雪下,是硬得有如生鐵的凍土,再往下才是巖層。他們鑿地數丈,把自形成之日起就再沒見過天日的巖石挖掘出來,遠遠運送到此處,用以築城。

  此刻,在雪山下是一派繁忙景象,數百頭披毛獸吼叫著,把大塊大塊的巨巖拖往山巔。強壯的野蠻人背負著各種建築材料,甚至抬著數人合抱的粗大雪松,跟在後面。他們赤裸著身體,強壯的肌肉在陽光下,泛起代表力量的色澤。

  索爾看得大是感慨,也虧了是這些野蠻人,要是別的任何一族,休想在這樣的冰山上弄出任何一點東西。

  仰頭上望,山頂的城市已頗有規模,厚厚巖石疊砌的外牆,已有一人多高,且還在不斷加高。

  從牆壁後面,能看到不少原木製造的屋頂,冰凍了數萬年的堅冰,在陽光下呈現淡藍色,這讓雪原城就如一塊藍色寶石上的微型雕刻般美麗。

  索爾驚歎的表情,讓康特貝克很是高興,他充滿自豪的道:「等城市建成以後,我就帶凱西來這裡居住,永遠不再離開。」

  索爾點點頭,一旦這座宏偉的城市建成,不,只需要將外牆建好,恐怕就是一座無法攻克的堡壘。有了它,半獸人在冰凍高原為所欲為的日子,將一去不返了。

  跟著康特貝克上山,索爾這才發現,自己仍是小看了這座城市。

  雪原城地處的雪山地勢,極為獨特:山勢險要,但山頂平闊;總面積約有數十平方公裡以上,為將來城市的發展提供了足夠的空間。

  雪山上也並非寸草不生,而是長著成片的樹林,在山頂中心還有個極大的冰湖,淡藍色的湖水一塵不染、水產豐富,是極好的食物來源。這下連索爾也不得不感慨,這座雪山簡直就是專為築城而生的。

  由於還處在建設期,城市顯得非常凌亂,地面的積雪被踐踏得變成黑色,到處都是工地,人聲鼎沸,卻又充滿新生城市特有的活力。

  現下,城市只是在面向冰原的那一側開建,城牆也只綿延數百米,真正的施工還未實際展開。

  不過,目前的情勢對野蠻人非常有利。半獸人忙於內戰,就算知道這座城市的存在,也無暇顧及,等他們緩過勁來時,恐怕城市都已完成了。

  行走在雜亂的街道上,康特貝克道:「由於開始建設才僅僅一個月,所以雪原城幾乎不為外人所知,就連很多居住偏遠的野蠻人部落,也完全不知道。也許,您就是第一個踏足此處的外人。」

  一邊聽他解說,索爾一邊舉目四顧。

  城市裡房屋還比較少,大多數人仍是搭建帳篷。此刻,這裡就像一個大集市,街道兩旁的帳篷外,擺了不少臨時攤販,販賣魔核和魔獸皮毛等各種冰凍高原特產。

  索爾不禁大感奇怪:「城市都還沒建成,怎麼就開始賣東西了?」

  康特貝克解釋道:「我們野蠻人各部落由於所處地域不同,產物也不一樣。以往為了需要,往往要跋涉幾天、甚至上月,才能到達別的部落交換貨物。現在,雪原城就成了我們共同的交換場地,而且還能供應築城工人所需,非常方便。」

  索爾暗道,這就是城市的凝聚力了。當一座城市出現以後,附近的人會自發地聚集到這裡。從長遠來看,讓各個部落對雪原城形成依賴,將更加有利於它的發展。

  現在嘗到了城市的甜頭,今後不用自己提醒,這些腦袋不開化的野蠻人,也該懂得怎樣做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兒的貨物堆積十分嚴重。

  往往一個帳篷裡,就堆滿皮毛、甚至魔獸的魔核,擺攤的野蠻人不慌不忙,悠閒的坐在那兒等人拿東西上門交換,倒把一旁的索爾急得不行。

  有這麼做生意的嗎?

  問了康特貝克,他才知道:由於散居的關係,除非特別需要,各個部落是不會長途跋涉去交換貨物的。交換活動稀少,加上自己部落無法消耗這麼多東西,造成了野蠻人部落裡特產的大量積貨。

  「看來原始的交換方式,確實弊端多多啊。」索爾暗想。他當然知道,現在這些野蠻人最需要什麼--是貿易!

  而自己,似乎是第一個知道這個城市存在的外人;剛巧又是一方領主;更巧的是,自己還擁有一個商隊、和這些野蠻人關係又很好;超級巧的是,裡德前陣子還跟他抱怨,商隊在舊有商路難以打開局面、利潤不高……

  要知道,由於歷來封閉的緣故,冰凍高原的特產,在大陸內部擁有極高的價值。比如白熊皮,在這兒是普通人的衣服;但在迪拿爾、魯林,都是上層貴族才能擁有的奢侈品。

  再比如雪域魔獸的珍貴魔核,歷來都是水系和冰系法術的珍貴材料,大受魔法王國巴姆克的歡迎。

  如果能控制迪拿爾和冰凍高原的貿易權,甚至取得專營,不用想,索爾都能看到這有多大的利潤空間。到時候,滾滾金幣,還不嘩啦啦的流向自己的腰包?

  「嘻嘻嘻嘻……」想到這裡,索爾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索爾大人,您怎麼了?」康特貝克被他突如其來的怪笑,嚇了一跳。

  索爾趕緊收攝心神:「哦,沒什麼。看到這座偉大的城市,我在為你們高興。」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現在可不是得意忘形的時候。

  康特貝克哪知道他心裡轉的主意,還非常感動:「索爾大人真是我們野蠻人真正的朋友。」

  「伊爾凡在哪裡?我有點想念這個老朋友了。」暗道要搞定貿易的事,就要從現在城市的管理者下手,索爾因此問道。

  康特貝克剛要說話,忽聽前面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隨即一陣喧嘩,不少人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索爾和康特貝克也跟著過去。那邊已聚集了很多野蠻人,他們紛紛探身,向一條冰縫裡張望著。

  這裡位於城市後方,在那座冰湖的邊緣。由於冰封的緣故,地面被一層結實的厚冰覆蓋,一條狹長的冰縫幾乎隔斷大半個山頂。

  冰縫那一側同樣在進行建設,但由於被隔斷的緣故,運送材料的人只能沿著冰縫繞過去。冰面又濕又滑,卻是一個野蠻人和他的披毛獸落了進去。

  在場的野蠻人七手八腳地展開救援,嗡嗡的土語叫喊聲,此起彼伏。

  索爾聽得頭大,詢問康特貝克才明白,一個月以來,已經有好幾個人掉進這條冰縫,加之要繞很遠才能把材料運送過去,建設進度大為落後。

  「為什麼不架一座橋?」索爾問。

  康特貝克一愣:「橋,那怎麼架?」

  索爾這才想起來,在常年冰封的冰凍高原,是不存在橋這種東西的。

  河流湖泊,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封凍著,人都可以直接走過去,根本用不著橋樑。冰原上雖然有很多冰縫,但並不影響通行,大不了繞繞遠路就是。因此,在這些野蠻人的認知中,根本不存在橋這種概念。

  山下那條冰峽雖然寬闊,但卻有兩座天然冰橋,不然他們恐怕連山都沒法上。

  不過看現在的情形,在冰縫上架幾座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是,這裡一沒材料,二沒工匠,要想架橋談何容易?

  正為難間,索爾腦中靈光一閃,忽的想起,以前曾在一本書裡看到過的辦法。冰凍高原,天寒地凍,正好適用。

  想想覺得大有可能,他立刻興奮的道:「我有辦法了。」

  康特貝克還沒出聲,就聽一個豪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知道索爾大人有什麼好辦法?」

  兩人一驚回頭,發現竟然是他們正要去找的伊爾凡。

  這個高大的老者,笑呵呵地看著滿臉驚訝的索爾:「剛剛看到您的背影,我就覺得很熟悉,沒想到真的是索爾大人。」

  「伊爾凡族長,索爾大人和我正要去找您。」康特貝克行了一個禮。

  看來伊爾凡也是聞訊過來查看情況的,他聞言擺擺手:「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索爾大人剛剛說有辦法,難道您懂架橋的技術嗎?」

  索爾搖搖頭:「我不懂。不過我想起一個辦法,可以在這條冰縫上,架幾座臨時的冰橋,應該能解決目前的困境。」

  「哦?是什麼辦法?」伊爾凡連忙追問。

  索爾指指冰縫:「這條冰縫不是很寬,族長可以找人在兩頭拉上繩子,以5到10條為一組,然後在繩上鋪上草,再向草上澆水。這裡冰封很快,只要一層層不斷的澆水,應該很快就能凍成一條冰橋,然後再找些木頭在下面支撐,就足以連通兩處了。」

  伊爾凡還是首次聽說這個匪夷所思的辦法,初覺不可思議,但細細一想,卻又覺得頗為可行。冰凍高原氣候寒冷,一旦結冰,只要夠厚,簡直和巖石無異。如果真能用這個辦法搭成冰橋,絕對能承載人獸行走。

  「那您覺得什麼時候開始合適?」伊爾凡虛心的問。這時在他眼裡,索爾簡直像個魔法師般不可思議。

  索爾想了想:「當然是越快越好。但準備草和繩索需要時間,那就今晚吧。夜間氣溫更低,這樣凍出來的冰橋會更結實。」

  「好,就按您說的辦!」伊爾凡叫過一個隨從,吩咐了幾句,跟著他把手一揚:「索爾大人不愧是冰凍高原的貴人,一來就給我們解決了這麼大的難題。遠來辛苦,請跟我去市政廳休息吧。」

  索爾欣然點頭。誤打誤撞,架橋一事,再次給伊爾凡留下了好印象。

  真是天助我也,看來貿易的事更有希望啦。

  在伊爾凡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一座原木所建的巨大木屋裡,這裡就是被當作臨時市政廳的地方。

  由各部落挑選出的長老們,在這兒決定城市建設的各項事務,對索爾這位城市「最初倡議者」的到來,他們表現了極大的熱情。

  再次享受了冰凍高原特有的熊抱,而且是多人「輪抱版」,在索爾快要斷氣的前一刻,他終於被伊爾凡邀請到一邊休息。

  這些野蠻人大概還不適應住房子,好好的一座木屋被搞得像帳篷一樣,連凳子都沒一張,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獸皮,他們便坐在上面。

  「很高興您成功地逃離獸人帝國。您此次來冰凍高原,是有什麼事嗎?」野蠻人性子直來直去,伊爾凡開門見山的問。

  害怕索爾說漏嘴,康特貝克剛要替他回答,卻見索爾一笑:「本來沒什麼重要的事,但見到雪原城以後,又有了。」

  「哦?」伊爾凡不解的看著他。

  索爾考慮了一下措辭,這才說道:「伊爾凡先生,我對你們在短時間內將城市建造到這麼大的規模,深感佩服。不過我也注意到,這個城市還有個不小的缺陷,您發覺了嗎?」

  「是什麼?」驚訝的和康特貝克對看一眼,伊爾凡忙問。

  索爾微微一笑:「是貿易。」

  「貿易?」伊爾凡沉思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索爾點點頭:「我想雪原城的存在,並非只是為了抵禦獸人,更是一種野蠻人成為一股獨立勢力興起的標誌。有了它,就代表你們不再是只能依附於獸人的弱小民族,而正式成為整塊冰凍高原的主人。」

  他的話讓伊爾凡和康特貝克頻頻點頭,兩人眼中都露出熱切之色。事實上,獨立以及被外界所承認,一直是每個野蠻人的夢想。

  心下不由暗道:自己大學參加選舉時練過的那點口才還沒荒廢嘛。

  索爾繼續道:「那麼,今後的雪原城,就不可能隔斷與大陸其他國家的聯繫,而單獨存在,否則,建城就失去意義了。而要讓別的人承認你們,或者說,與你們產生聯繫,貿易是最佳的方式。

  「把冰凍高原的珍貴特產輸送出去,賺那些貴族的錢,用來支持你們的建設。讓他們喜愛這些東西、依賴這些東西、離不開這些東西,這樣,你們自然就會得到重視,從經濟著手建立政治上的聯繫,才是城市發展的最佳途徑。」索爾大逞其舌,繼續做著煽動。

  伊爾凡終於意動:「多謝索爾大人的提醒,我明白了。」

  索爾暗急,光明白有什麼用,難道要我白費一番口舌不成?老子還等著你開口,好開始這段你情我願的交易呢。

  既然對方不開竅,他只好進一步提醒:「另外,這座城市建設目前還算順利,但人一旦多起來呢?您想過沒有,如果打起仗來,沒有必要的戰略儲備,又該怎麼辦?」

  顯然想到其中的可怕後果,伊爾凡立刻變了臉色。

  索爾一副循循善誘的模樣:「比如說食鹽吧,據我所知,除了高原北部靠海的幾個小部族,有少量出產之外,你們大部分的食鹽,都要從獸人帝國交換;而那些獸人,也是買我們迪拿爾的。那麼,你們為何不直接向迪拿爾交易呢?其他像武器、藥品等必需品,這座城市未來的需求必定會大增。」

  伊爾凡擔憂的和康特貝克對看一眼:「是啊,這麼說起來,我們的確需要立刻展開貿易,但一時間哪裡去找合適的人選呢?」

  索爾暗道兩位還真是不開竅,你們以為我費盡口舌為了啥啊?不好意思大聲喊出來,他就拚命用手指著自己。

  可惜,沉浸在憂慮中的伊爾凡,暫時無視了索爾大人的存在:「對方既要有良好的信譽,不會欺騙我們,還要有提供我們所需物資的實力。」

  「那個人就在這裡!」索爾心裡大聲叫著,高舉雙手,在伊爾凡身後不住搖晃。

  康特貝克道:「但大陸的人一向瞧不起我們,恐怕很難找到。」

  索爾身體一聳一聳,拚命從高大的康特貝克背後探出腦袋。

  伊爾凡嗯了一聲:「這個只能慢慢想辦法了。」

  索爾單膝跪地,一手叉腰,抓起地上的皮毛當作旗幟,在頭頂不斷旋轉。

  康特貝克長歎一聲:「確實需要好好考慮啊。」

  索爾:「喂,我說兩位不會是故意的吧……」

  好在,伊爾凡終於注意到了不斷動作的他:「索爾大人,您這是幹什麼?」

  「咳咳……」索爾尷尬的咳嗽兩聲,隨即面容一肅:「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伊爾凡和康特貝克同時瞪著他,半晌才反應過來:「您?」

  「用不用這麼驚訝啊……」索爾大展如簧之舌:「我身為迪拿爾伯爵,擁有自己的領地和商隊,自然也有向你們提供物資的實力。另外我可以保證,當時機成熟後,我可以用自己伯爵的身份,做你們和迪拿爾王室間的介紹人。」

  「真的?」伊爾凡大喜。如果,能和擁有千年歷史的迪拿爾王國建立聯繫,那他們的地位無疑會大大提高。

  「那您需要些什麼呢?」康特貝克問。

  「貿易,當然是貿易。」索爾毫不避諱的道:「我需要取得和你們之間的貿易專營,至少在未來幾年內,我希望你們的特產只賣給我的商隊。做為交換,我會提供你們需要的任何物資,甚至包括武器。」

  對這一點,索爾倒不是信口胡說。他早就考慮過,領主在迪拿爾擁有相當大的權力,目前在迪拿爾人眼中,冰凍高原只是一塊蠻荒之地,自己把商路開闢到這裡,不會引起任何不滿。

  至於獸人,他更不在乎了。現在那群半人半獸的傢伙,正鬧得不可開交,哪有閒情來管,自己是否賣東西給他們昔日的附庸?再說就算不爽又怎樣,難道攻入迪拿爾來咬我啊?

  武器可能麻煩一點,軍事領卡維雖然也賣武器,但都是小量的對內銷售。

  但別忘了,蓋因那傢伙是自己的死黨,他老爹可是北方軍團的軍團長!只要拜託他,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大不了,到時加一條「扶植野蠻人以牽制獸人」的堂皇理由,再給他們點回扣,相信也不是問題。

  索爾的保證,終於讓伊爾凡相信他並非是開玩笑,再加上索爾與他們的良好關係,終於讓他下了決定:「既然是索爾大人的話,我們答應您。」

  耶!耶!索爾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金幣啊,貿易專營啊,老子就要發財啦!

  在大致探討了一些細節後,索爾拍胸脯道:「我回領地後,會派我名下商隊的領隊,盡快趕來和您簽訂協定,並免費提供第一批生活物資。在此,我以索爾。洛維爾的名義保證:未來的交易將絕對公正。」

  他的誠意讓伊爾凡大為感動。如果索爾的承諾得以完成,將極大保障雪原城的建設,其意義,絕對不亞於他當初提出的築城建議。

  「冰凍高原將永遠記得您的恩惠。」他發自內心的感激道。

  離開市政廳,康特貝克帶著索爾前去購買上山需要的物資。而剛剛做成一筆大生意,索爾大為興奮,一路東遊西逛,好不得意。

  「需要多少錢?我出來時走得匆忙,現在身無分文。」突的想起一個問題,索爾有些不好意思道。

  康特貝克搖搖頭:「不需要錢,雖然你們的金幣在這裡一樣通用,但大多數時候,我們還是靠這個。」說著,他拍拍背上的皮毛。

  很快,在一個攤點前,康特貝克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成功用一塊白熊皮,換得一大捆結實的皮索,以及不少乾肉。

  隨後,他又換取了露營用的帳篷、火種、御寒衣物,以及簡單的毛皮、睡袋等種種物資。等他背上的皮毛全部換出時,那兩頭披毛獸已滿身披掛。

  最後再把物資檢查一遍,康特貝克滿意的點點頭:「差不多了,今天在城裡休息一晚。明天出發,後天就可以進山了。」

  索爾點點頭,他正想著,是不是也用身上的小玩意兒換點東西。突然間,一個聲音傳進耳內:「魯雷特,這裡的魔核好便宜哦,給我錢,快給我錢。」

  一瞬間,索爾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急切間循聲一看,只見隔得不遠一個販賣魔核的帳篷前,久違的冒險者公會魯雷特小組,全員在此。

  挎著個大書包的梅涅滿臉通紅,正對滿地珍貴的冰魔獸魔核雀躍不已。

  魯雷特一臉苦相的蹲在她身邊,顯然對這個女孩的購物慾望無可奈何。

  冷冰冰的帥氣魔法師拉裡斯,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那些對魔法師而言極為珍貴的魔核,似乎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半精靈箭手卡多則雙手抱胸,百無聊賴的四下張望。

  就在這時,卡多的目光不經意和索爾對上。看到索爾,他明顯一呆。

  索爾嚇了一跳,瞬間轉身躲到康特貝克身後。

  康特貝克正在安撫一頭有些躁動的披毛獸,對他的舉動大感奇怪:「怎麼了?索爾大人。」

  「沒什麼,快走快走。」索爾不便解釋,連連催促道。

  康特貝克一頭霧水,但還是依言驅趕披毛獸離開。

  索爾不敢回頭,只能盡量把腦袋埋得低低的,生怕引起對方的注意。

  「該死,不是說這裡根本沒人知道嗎,那群傢伙怎麼會出現?」他滿頭冷汗,心下惴惴。

  而在這邊,拉裡斯也注意到卡多的異樣:「怎麼了?」

  「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不,也許是我眼花了。」卡多自失的笑笑。

  這次,他們因為任務深入冰凍高原,無意中發現這座新興城市,恐怕全大陸都還沒人注意到這些野蠻人的舉動,又怎麼會在這碰到那個騙子?

  「梅涅,我真的沒錢了,要是再買,我們連上山的物資都湊不齊了。」

  這時,蹲在地上的魯雷特叫苦道。

  手裡抓著一大把魔核往書包裡塞,梅涅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猶豫半天,她轉過身:「拉裡斯、卡多,你們有錢嗎?」

  魔法師和精靈箭手立刻大搖其頭。

  「這樣啊……」梅涅眼中閃過失望之色,但很快她又興奮道:「魯雷特,可以當掉你的劍嗎?這些野蠻人很喜歡呢。」

  「……。」魯雷特無言以對。

  他一言不發站起身,一把將梅涅挾在腋下,轉身就走。

  「啊,別生氣,我還沒說完,要不就用卡多的弓箭吧……」梅涅不甘的叫聲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呼,他們沒追來吧?」悶頭走了好久,索爾終於鼓起勇氣回頭望了一眼。

  確認沒被對方跟蹤以後,他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我的媽呀,莫非我真和這些傢伙有緣?怎麼在哪裡都能碰到他們。」

  這時,康特貝克把他帶到目前城市裡唯一的一家旅店,不,更準確的說,是唯一可以提供外來人住宿的地方。

  大多數野蠻人都有外出隨身攜帶帳篷的習慣,因此就算目前城市裡房屋不多,也並不影響住宿問題。也不知是哪個比較有生意頭腦的野蠻人,想到開一家旅店,便有了這裡的存在。

  「你……你是說,我們今晚住這裡?」索爾驚訝的望著眼前的東西。

  在他面前的,是一棟很大的木屋,不過無門無窗,四處漏風,顯然不太適合居住。

  事實上,木屋確實不是用來住人的,索爾就親眼看到,幾頭披毛獸的腦袋從窗戶裡探出來,低聲吼叫著。

  屋外用柵欄圈出很大一個院子,此刻院子裡架滿帳篷,不少野蠻人進進出出。地上被踏成黑色的積雪,混和著披毛獸的糞便,發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所謂的旅店,就是店主人向沒帶帳篷的野蠻人提供帳篷。索爾有些自嘲的笑笑,早該想到是這樣,以目前城市的建設進度,哪有空房子來當旅店?

  住就住吧,反正來這兒還真沒住過房子。只是野蠻人就是野蠻,他們愛自己飼養的披毛獸如愛家人,不少人直接把披毛獸拖進帳篷裡,地上污穢處處,環境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由於索爾是伊爾凡的貴客,在這兒吃住都不用花錢,並且得到了店主人特別提供的,一頂豪華三角獸皮帳篷。

  進了帳篷,索爾隨手把行李一扔,躺在厚厚的皮墊子上,隨即,便被濃烈的腥膻氣嗆得差點背過氣去。

  「咳咳咳……我的媽呀,這是啥味道?」從墊子上一翻而起,他不住喘氣。

  看來這間「豪華房」,顯然並不是那麼豪華。至少這個墊子,已不知被多少野蠻人睡過,各種體味混合的氣息,比香港腳還要可怕三分。

  盯著那塊「看上去很美」的墊子猶豫半晌,索爾試探性地把鼻子湊過去,瞬間涕淚橫流,整個人趴在地上不住抽動。

  「新……新鮮空氣……」他用盡全身力氣爬向帳篷門口。這墊子沒法睡了,躺上去不被熏死也被嗆死。但冰凍高原夜間氣溫極低,如果沒有皮毛御寒,也只有被凍死一途。

  左右都是一個死,是屈辱的死於那些野蠻人體臭的「強姦」,還是有骨氣的變成一根冰條,成了目前擺在索爾面前的最大問題。

  在他即將昏過去的前夕,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康特貝克探進頭:「索爾大人,吃飯……咦,您趴在地上幹什麼?」

  「哈哈哈,帳篷裡太熱了,我趴在地上降降溫。」索爾乾笑。

  康特貝克一把將他拉起:「這可不行,雖然有冰晶蟒的油脂,但受涼的話,您也會有生命危險。您不適應這裡的氣候,我特別囑咐他們拿最厚的皮墊子給您,睡過的人都說好。」

  「原……原來是你……」對他的慇勤,索爾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走吧,吃過晚飯,您還要去指導建造冰橋呢。」康特貝克把他拉出帳篷。

  索爾欲哭無淚:「嗚嗚嗚,我想回家,我想睡床,我想吃瑪琳做的飯……」

  院落中燃起一堆篝火,熱辣辣的烤著一頭野牛,食者自取。很多野蠻人圍坐在篝火四周,喝酒啃肉,不亦樂乎。

  康特貝克遞給索爾一把刀,讓他想吃什麼自己去切。在雪原跋涉了大半天,他還真有點餓了,乾脆拋開一切,先吃飽再說。

  圍著被切得七七八八的烤牛轉了一圈,索爾決定從牛屁股下刀,這可是後臀肉啊,牛肉裡的精華部分。哪知刀子剛剛插進肉裡,就有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從旁邊伸過來:「麻煩你幫我切一塊。」

  「咦?」索爾愕然轉頭,隨即跟兩個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梅涅,打了個照面。

  康特貝克帶他來這兒的時候,索爾顯然忽略了:這裡是城市中「唯一」一家旅店。也就是說,除了他們,魯雷特等人同樣住在這裡。

  見索爾盯著自己,梅涅眼鏡後面的兩隻大眼睛露出奇怪之色:「怎麼了?」

  索爾嚇了一跳,暗罵自己豬頭。上次在費裡城,自己是化過妝的,對方不一定能認出自己,幹嘛這麼做賊心虛?

  想通這點,他乾咳一聲,神色恢復如常:「樂意效勞。你想要哪塊?」

  梅涅吞下嘴裡的牛肉,指著索爾下刀的地方,雀躍道:「就要這塊。」

  「這死小妞……」索爾暗罵,不過,畢竟不想跟這幫人多做接觸,他三下五除二切下肉來,就要把她打發了。

  就在這時,梅涅眼中突的露出驚異之色:「啊,你……你是……」

  糟!索爾臉色一變,終於還是給識破了。

  事已至此,他反而坦然了。

  哼哼冷笑一聲,索爾沉聲搖了搖頭:「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費盡心機,還是被你們給識破了。沒錯,我就是在費裡城捲走冒險者公會幾十萬金幣的張安布,那又如何?哇哈哈哈哈……。」

  梅涅不解的望著仰天狂笑的索爾:「可……可是,人家只是因為遇到別的迪拿爾人,想跟你打個招呼而已。」

  「哇咧!」一瞬間,全場靜至落針可聞。

  索爾滿臉古怪的看看梅涅,再看看緩緩從別處站起的魯雷特等人,五指一鬆,手裡的刀噹啷落地。

  「靠!你這個死妮子,有什麼話不會一次說完啊你?」索爾真想上前一把掐死她。六月飛雪啊,我實在是冤啊……

  「張安布先生,難怪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咱們好久不見了。」卡多似笑非笑的看著索爾,緩緩搭上一枝箭。

  魯雷特不像他那麼充滿敵意,甚至還向索爾笑了笑:「張安布先生,我們可找了你很久了。」

  「魯雷特,你們認識嗎?」梅涅不解。

  「呃……總之你做得很好,快過來吧。」魯雷特只能對她的迷糊報以苦笑。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別的野蠻人的注意,康特貝克走到索爾身邊,沉聲道:「幾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位是迪拿爾王國洛維爾領的索爾伯爵大人。」

  「哇啊啊,不要啊!」索爾剛想阻止,康特貝克已替他報出了家門。

  一聽此言,魯雷特幾人面面相覷。

拉裡斯冷冷道:「這麼一說我記起來了,這位不正是最近在王都大出風頭的索爾伯爵閣下嗎?真沒想到,原來您還有客串詐騙者的愛好。」

  暗道老子不只當過詐騙犯,還做過強盜呢,你咬我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索爾真是哭笑不得,一切都亂套了……

  「無論如何,請跟我們回公會總部吧。」魯雷特說著走上一步。

  「您想幹什麼?」康特貝克立刻攔在他身前。

  面對這個高大的野蠻人,魯雷特有些為難的撓撓頭:「不好意思,我們是冒險者公會的冒險者。這個人涉嫌詐騙公會的財物,我們要逮捕他。」

  康特貝克毫不猶豫的道:「索爾大人是我們的貴賓,不能讓你們帶走。」

  「對不起,這是公會的命令。」魯雷特搖搖頭,伸手按上劍柄。

  「嘿,其實那只是一個誤會,我可以解釋……」索爾還想努力地挽回局面。

  一把將他拉到身後,康特貝克沉聲道:「放心吧,索爾大人,您是我們野蠻人的大恩人,我們絕不會讓這些人動您一根手指。」說著,他對魯雷特道:「雪原城歡迎每一個朋友,但請不要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如果您非要硬來的話,我們將奉陪到底。」

  說話同時,四周的野蠻人一言不發站起身來。他們異於常人的身高,就像一堵堵牆,把魯雷特等人夾在中間,形成巨大的壓力。

  「要動手嗎?」卡多低聲問。

  魯雷特搖搖頭,很乾脆的一攤手:「不打了。」

  「要放過他?」拉裡斯大感不解。

  魯雷特向四周努了努嘴,苦笑道:「不然還能怎麼樣?我們來這兒另有任務,本來就不是抓人的。再說那是他和公會的過節,就交給上面去頭疼好了。」說著,他向索爾意味深長的一笑:「剛剛打攪了,張安布先生,或者說……索爾伯爵閣下。另外提醒您一句,冒險者公會的勢力很大,以後還請您好自為之。」

  索爾一呆,難道這傢伙在提醒自己?

  他正想問個明白,魯雷特已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逕自轉身:「哎呀呀,我累死了,咱們回去睡覺吧。」

  一直到魯雷特離開以後,索爾還愣在那裡,這樣就沒事了?

  「索爾大人,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康特貝克走過來問道。

  「你說那個啊,呃……其實那幫傢伙不是好人,上次就想打劫我的金幣,沒有成功就想反過來栽贓。別聲張,我不告訴一般人的。」索爾神秘兮兮的道。他自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隨口就給魯雷特潑了盆髒水。

  康特貝克遲疑道:「那剛剛您說捲走幾十萬金幣……」

  索爾一下語塞。輕歎一聲,他負手望天,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唉,這件事異常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以後有機會再解釋吧。」

  野蠻人性格直來直去,康特貝克聞言點頭:「我相信您的為人。」說著,他抬頭望了望天,這時夜色已然降臨,氣溫迅速下降,刺骨的寒風夾著雪花刮得嗚嗚直響。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冰縫那裡吧。」他對索爾道。

  匆匆吃了幾塊肉,索爾和康特貝克趕到冰縫,這裡已是人聲鼎沸。上百個野蠻人聚在冰縫兩端,將綁了石塊的皮索扔到對面,連接兩處。

  看到他,伊爾凡大聲招呼:「索爾大人,我們把繩索綁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走到冰縫邊,索爾看到野蠻人們以十根皮索為一組,已在冰縫上空拉起三組。探手試了試綁得很結實,他回頭道:「開始鋪草吧。」

  冰凍高原沒有稻草,他們就以餵養披毛獸的草料替代。幾個野蠻人抱著一大捆枯草,跑到冰縫邊,均勻的把草鋪到皮索上。

  隨後一群野蠻人提著大桶水,一勺一勺的將水淋到草上面。夜間氣溫極低,水一澆上去,幾乎立刻就凍住,很快的,被鋪上草的那截皮索就變成一塊冰板。

  「以後按這樣子繼續做就是了,另外要不斷往上澆水,讓冰層越來越厚。」索爾對他們道。最後,他又補充一句:「喂,盡量選輕些的人站上去,有小孩沒有?」

  接下來,野蠻人們就如法炮製。當冰面凍結實以後,他們就站上去,繼續鋪草、淋水,一點點把皮索變成冰橋。由於是兩邊同時施工,進度極快。

  越來越多的野蠻人聚集到這裡,他們都聽說了,索爾能一夜間在冰縫上造出三座橋的傳聞。親眼看著冰橋一點點成型,眾人無不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迪拿爾來的那個人,是個神奇的魔術師。」這樣的傳言不脛而走。

  圍觀的人群裡,也包括魯雷特他們四人。

  眼看著冰橋慢慢延伸,梅涅的眼睛瞪得老大:「好神奇哦。」

  卡多的眼裡也滿是驚歎:「傳聞中,洛維爾的這個伯爵,懂一些不可思議的奇怪技藝,看來是真的。」

  魯雷特抓抓頭髮:「他既然這麼有本事,幹嘛還要去騙公會的錢?」

  拉裡斯冷冷道:「這誰知道?貴族都是貪得無厭的。」

  魯雷特搖搖頭:「我不這麼看。在費裡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像壞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而且他在王都拒絕國王的封賞,已傳遍整個迪拿爾,現在又跑到荒僻的冰凍高原幫野蠻人造橋,真搞不懂這傢伙。」

  拉裡斯哼了一聲:「他怎麼樣關我們什麼事?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山呢。但願那頭白龍真如傳聞中那樣即將休眠。」

  「是啊是啊,梅涅好困哦。」梅涅抓著魯雷特的褲腿說道。

  「好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出發。」魯雷特點點頭。

  走了兩步,他又忍不住回過頭。逐漸增長的冰橋邊,索爾正在大呼小叫。

  「有趣的傢伙……」望著索爾的背影,魯雷特低聲一笑。

  在夜間低溫的幫助下,經過一夜的努力,第二天曙光初現的時候,三座晶瑩的冰橋橫跨冰縫,橋面反射著陽光,就如三道飛架的彩虹。

  橋體的冰層足足有一尺多厚,能承載極大的重量。一些野蠻人身拴繩索下到冰縫,將已經準備好的木頭撐在冰橋下面,增加它的承載力。

  估計下午支架撐好以後,這三座橋就完全能負載拖運建材的披毛獸的重量,屆時,對面的建造進度將大大提高。

  「鋪些草和泥土在上面,免得打滑。另外,每晚都要在橋上澆水,這樣就不怕冰融化,而使橋面變薄。」新建成的橋邊,索爾正對伊爾凡做最後的囑咐。

  這時野蠻人們已對索爾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夜之間造出三座橋來,這簡直就是冰雪之神的奇跡。

  「這完全是您的功績,請為這三座橋命名吧。」伊爾凡高興的道。

  「命名?」索爾一呆。以前都只在電視上見過大人物題詞留名,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我索爾也能在這蠻荒之地瀟灑一番。

  「那麼,取什麼名字好呢?」索爾仰頭苦思,中間的叫索爾橋,兩邊的分別叫潔西卡橋和瑪琳橋,雖然沒啥創意,但兩個美女今後常伴左右,也是樂事一件啊。

  但念頭一轉,索爾又不幹了。廢話,取這麼個名字,不就意味著,我們三個以後都天天被人踩,這不自虐嗎?

  臉上現出一個壞壞的笑容,索爾對伊爾凡道:「我想好了,就叫克裡夫橋,冒險者公會橋以及死靈法師橋。」

  「呃……好的。」伊爾凡呆愣半晌,才點點頭。克裡夫是誰?又和冒險者公會扯上什麼關係?至於那個死靈法師橋,這名字就太難聽了吧,幹嘛要用那些活死人命名?

  但既然是索爾取的,他也唯有照辦。於是乎,不久之後,三塊刻著古怪橋名的石碑便矗立在冰橋邊。

  而克裡夫、冒險者公會以及死靈法師們,恐怕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在萬裡之外的冰凍高原,正被無數人整天踩來踩去……

  心掛瑪琳的靈魂,儘管一夜沒睡,索爾還是向伊爾凡辭行。

  雖然只在雪原城待了一天,但索爾已讓所有野蠻人記住了自己的名字。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魔術師索爾」之名,都一直流傳在各部落的傳說中。

  告別慇勤相送的伊爾凡,索爾和康特貝克騎上披毛獸,正式向戈斯麥德雪山出發。但山上的白龍,會讓他順利取回瑪琳的靈魂之火嗎?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3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6 AM 編輯

第三章 意外遭遇

  「呼,冷死了。」索爾哈出一口白氣,不住搓著雙手。

  這是他們進入雪山的第三天。

  戈斯麥德雪山廣闊無邊,前天從山腳下起行,他和康特貝克沿緩緩的山脊一路向上,由於積雪太厚,幾乎沒到披毛獸的腹部,極大影響了他們的速度。

  直到這時,索爾才知道那晚的罪沒有白受,儘管身上穿著厚厚的皮衣,他仍覺得遍體發涼,夾著雪片的寒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子一樣。如果那晚不擦上冰晶蟒的油脂,實在難以想像他現在會變成什麼模樣。

  「我們已經走了一半,順利的話,後天就能接近布萊維拉居住的納曼峰了。」在前面牽引披毛獸的康特貝克道。

  為了節約畜力,上山後兩人就靠雙腳行走。

  康特貝克的體力極為恐怖,在高海拔的雪山頂著寒風帶路,卻沒有一點疲憊的跡象,有時候,甚至要靠他把不願再走的披毛獸推著前行。

  索爾自然沒這副好身體。在幾乎沒腰的雪地裡,走了半個小時後,他便死喘著爬上披毛獸,再也不肯下來。沒辦法,誰叫咱是腦力型的呢。

  因此,聽到康特貝克的話,索爾不由大聲叫苦,還要在這鬼地方走上兩天?該死的布萊維拉,就不能學學艾蕾貝娜,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著?

  「吼……」這時,被康特貝克牽著的披毛獸,不安的吼叫了一聲。

  康特貝克立刻停下腳步,滿臉警惕的望向白雪皚皚的山峰。飛舞的雪花黏在他的鬍鬚和眉毛上,看起來就像一尊冰雪凝成的塑像。

  「怎麼了?」索爾奇怪的問。

  「注意聽。」康特貝克做個噤聲的手勢。

  索爾豎起耳朵,初時毫無異狀,但很快,他就聽到從山頂的方向,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聲,就像有大股潮水正奔湧而下。

  「那……那是啥?」他心裡泛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是雪崩。」康特貝克冷靜得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一股涼氣,霎時從索爾腳底一直升到頭頂:「我的媽呀!」他非常清楚,在這種程度的積雪下,如果發生雪崩是怎樣可怕的事。好吧,說直白一點,那就是││死定了!

  康特貝克迅速左右看了一眼,拉著嚇得腿軟的披毛獸,就往右邊跑:「快跑,躲到那邊的懸崖下面!」

  這時,隨著隆隆聲逐漸增大,奔潮一樣的白雪,以雷霆之勢從山坡滾湧而下,將沿途的積雪捲裹在其中,其勢頭愈發猛烈。

  隔遠看去,整座雪山就像活過來般,無數積雪前僕後繼的沿山勢下湧,濺起的雪霧如同海嘯,幾乎把天空遮蔽。雪坡下方,幾個小黑點拚命往右邊的懸崖狂奔,在這股驚天動地的雪潮之下,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雪崩來得極快,一瀉千裡、勢不可擋。頃刻間,雪浪的前端已到近前,大團大團的雪塊砸向索爾等人,就連風也變成可怕的嗚嗚聲。

  披毛獸驚恐萬分的拚命奔逃,在身後留下兩道長長的雪溝。索爾緊緊趴在獸背上,腦袋、背脊被雪塊亂砸一通,心臟幾乎已提到嗓子眼上。

  雪勢越湧越近,跑在前面的康特貝克見勢不妙,回身一把將索爾從披毛獸背上拽下來,把他扛在肩上繼續跑。

  「行李怎麼辦?」索爾驚問,隨即被一陣雪花淋得抬不起頭。

  「來不及了!」康特貝克大聲道。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吼叫,跑在後面的那只披毛獸身體一偏,被一股雪浪沖倒,隨即淹沒在奔湧的白雪裡,再看不到一絲蹤影。

  剩下一隻披毛獸大駭,幾乎是埋著頭往前衝,但很快的,也遭到和同伴一樣的命運,三下五除二就消失在索爾的視野裡。

  兩隻披毛獸幾乎就在康特貝克身邊掛掉,目睹全過程的索爾嚇得魂飛魄散。大自然的力量太可怕了,在它面前,人類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滾滾雪浪已到腳下,不斷沖刷著兩人的身體。憑藉強壯的身軀,康特貝克硬是在幾次被雪淹沒以後,又撞了出來。

  值此生死關頭,康特貝克那野蠻人可怕的身體潛能,被完全發揮出來。蓋到大腿的積雪,幾乎沒對他的速度造成絲毫影響,他怒吼著,在鋪天蓋地的白雪裡勇猛直進,向只有十幾米遠的唯一生路衝去。

  眼看就要接近懸崖,突的一聲轟隆巨響,雪崩的主力大隊終於到達。

  隨著一道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兩人,如同海嘯的巨量白雪降臨他們頭頂。

  「死定了!」面對如此景象,索爾連靈魂都絕望起來。

  「不會死!」康特貝克悶吼一聲,縱身向前一躍。

  之後幾秒,天地間一切都如同慢鏡頭般緩慢下來。

  康特貝克一躍而起,奇跡般跳過最後數米的距離,幾乎與奔湧而下的雪浪擦身而過。跟著一切恢復如初,逃得生天的兩人,筆直墜下十幾米高的懸崖,摔進下方的積雪。

  雪崩湧動的轟隆聲掩蓋天地,無數雪浪夾裹著向下繼續湧去,藉著懸崖突出的那一部分,雪崩在崖下形成一個達不到的空間,只有少量雪花鋪蓋那處,索爾和康特貝克成功逃過此劫。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要連天地一起淹沒的雪崩終於止歇,雪山也恢復初時的靜謐。懸崖下厚厚的積雪聳動兩下,康特貝克挾著索爾翻身爬出。

  「呼啊……」兩人都辛苦的趴在雪堆裡,不住喘氣。

  剛剛實在是太險了,只要晚上半秒,一旦被捲進雪勢裡,此刻,兩人已不知被埋到什麼地方去了,大概要幾千年後才能被挖出來。

  「索爾大人,您沒事吧?」休息片刻,康特貝克問道。

  索爾點點頭,他攤開四肢躺在鬆軟的雪上,肆無忌憚的接受陽光的照射。活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剛剛有一瞬間,他真的已有了必死的覺悟。

  抬頭看看四周,確信沒危險以後,康特貝克站起身:「那麼,我們繼續走吧。」

  索爾不禁對他的心理適應力大感佩服,看看,剛剛才死裡逃生,馬上就冷靜得沒事人一樣,這心理素質才叫穩定啊。

  「可是行李都丟光了,該怎麼辦?」他也爬起身。在雪山裡沒物資、沒御寒的帳篷、沒代步的披毛獸,簡直等於自殺。康特貝克不會以為光憑兩隻腳,空著肚子就能到達龍穴吧?

  康特貝克抖了抖鬍鬚上的冰渣:「只有再想辦法了。我們已在雪山中心,沒有時間再往回走,只能前進了。」

  索爾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無奈下,也只有跟著康特貝克繼續前進。

  「真奇怪,怎麼好端端會遇上雪崩呢?」他禁不住在心裡嘀咕著。

  同一時刻,在遠處的一座山峰頂上,魯雷特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下方的雪崩逐漸平息。

  愣了片晌,梅涅雀躍道:「好厲害哦,魯雷特,看到沒有?拉裡斯、卡多,你們看到了嗎?剛剛我只是對著山谷叫了一聲,居然就變成這個樣子,好多雪哦,太好玩了。」

  魯雷特苦笑著和卡多對看一眼,剛要說話,就見梅涅把手放在嘴邊:「我再來一次,看看這次會不會有更多雪,喂……」

  她的叫喊剛剛在喉嚨打個轉,已被拉裡斯一把摀住嘴巴。

  這個一貫冷靜如冰的魔法師,此刻俊臉也稍稍有些扭曲:「閉嘴……」

  「唔唔?」梅涅不解的唔唔兩聲,睜大眼睛撲扇撲扇的望著他。剛剛那麼好玩,為什麼不准我再叫了?

  「從現在起,一定要牢牢盯住這丫頭,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約而同的,另三人做了如此決定。

  「康特貝克,還沒到嗎?」索爾渾身縮成一團,全身打顫。

  早上遭遇雪崩後,兩人靠雙腳走到現在,康特貝克還好,索爾又累又餓,早已經精疲力盡,到最後完全靠康特貝克拖著他走。

  此刻夜幕降臨,山上氣溫直線下降,有一腳沒一腳地踩在厚厚的積雪裡,索爾感覺自己就像墜進冰河,全身的熱量都被吸個乾淨。

  「再忍耐一會兒吧,索爾大人,很快就會到了。」康特貝克說著,順手把索爾背在背上。

  至於到了哪裡,兩人誰也不知道,反正按目前的狀態走下去,他們遲早會凍死在這座山裡。

  索爾長長吐出一口氣,全身無力地伏在康特貝克肩頭。

  「靠,實在沒力氣了,死就死吧,無論怎樣先讓我睡一覺再說。」

  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突聽康特貝克驚喜的叫了一聲:「快看!」

  索爾迷迷糊糊的抬頭一看,只見前面的山峰上,一點火光跳躍不止,在這萬籟俱寂的雪山之中,極為扎眼。

  「有人!」兩人一下來了精神。

  有火光,就意味著有人,有人,就意味著有吃的,有吃的……咕嚕……

  兩聲不甘示弱的肚腹鳴響,清楚地表達了他們此刻的狀態。

  「前進,我們的征途是食物的大海。」索爾振奮精神,直起身子手指前方,威風凜凜。

  「吼啊!」從喉間發出一聲原始野性的低吼,康特貝克邁開大步就往前衝。

  在食物的刺激下,康特貝克再次爆發了野蠻人驚人的身體潛能。背著索爾,他開冰破雪,奮勇前進,一道滾滾雪塵騰於身後,宛如蛟龍。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人已能看到,火光是從前面一個洞窟裡透出的,同時,空氣裡還瀰漫著一股誘人的烤肉香味。這股刺激,讓兩個飢腸轆轆的傢伙,喪失了最後一點理智,不及探明對方的底細,他們就如餓虎般直撲而去……

  這時在溫暖的洞窟裡,魯雷特將烤在篝火上的一頭雪狼翻了一圈,再細心的灑上一撮香料,隨後深深吸了口氣:「真香啊。」

  做為資深冒險小組,他們幾個長期在外活動,野營露宿已是家常便飯,自然也練就了一身在任何環境下,都能過得舒舒服服的本事。

  「好了,可以吃了,咦?」正要招呼同伴過來吃飯,他突的一驚。

  同時卡多一扭頭看往洞外:「有東西正在快速接近……」

  話音未落,一個巨大的黑影夾著狂風猛的撲入,霎時在洞中揚起一陣雪花。

  眾人還沒看清來的是什麼東西,奇變又起,一個稍顯瘦小的影子,從巨物背上颼的竄出,凌空就向烤架上的雪狼肉撲去。

  「吃的啊!」淒厲的叫喊刺人耳膜。

  「是什麼,兇惡的白熊?還是神出鬼沒的山魈?」魯雷特一把握住劍柄。

  就在冒險小隊一眾如臨大敵之機,突聽一聲狼狽的慘叫,跟著瘦小黑影滾倒在地:「我的媽呀,燙死了,燙死我了……」

  「哇咧?」四人和撲入之物面面相覷。

  霎時間,洞裡靜至落針可聞,六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怎……怎麼是你們?」索爾齜牙咧嘴的摸著嘴邊燙起的泡,首先打破沉默。

  魯雷特愣了一下,也笑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別管這麼多了,先給我們點吃的,快快快!」索爾一連聲的催促。

  魯雷特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如臨大敵的拉裡斯和卡多兩人,鏘的拔出斬龍劍貝西魯斯,倒轉劍柄遞了過去。

  「烤得剛剛好,別客氣,儘管吃吧。」

  半個小時後……

  「呼,終於活過來了。」索爾拍拍鼓脹的肚子,舒服的歎了口氣。

  一頭雪狼被他和康特貝克吃掉大半,而飢餓的野蠻人,現在還在和一條狼腿搏鬥,他的食量讓魯雷特等人目瞪口呆。

  「你們怎麼會來這兒?」這時,卡多沉聲問道。

  正在剔牙的索爾看了他一眼:「我還沒問你們呢,你們又上山幹什麼?」

  拉裡斯哼了一聲:「這是我們的事。」

  索爾聳聳肩:「那大家誰也別管誰,不過多謝你們的招待。」

  「你們……怎麼會弄成這樣?」魯雷特指指狼狽的索爾。

  索爾呸的吐出嘴裡的肉渣,怒道:「別提了,真他媽倒楣。早上本來走得好好的,哪知突然遇上一陣雪崩,行李沒了,差點連小命也送掉。」

  「噗!」正在喝水的魯雷特一口噴了出去。

  「怎麼了?」索爾奇怪道。

  「啊哈哈,沒什麼,沒什麼。」魯雷特心虛的乾笑兩聲:「你再多吃點好了。」

  索爾擺了擺手:「吃不下了,你給康特貝克吧。不過說真的,你們也要上山對不對?帶我們一程吧,我們沒行李沒物資,恐怕沒法到目的地了。」

  魯雷特還沒說話,卡多已哼了一聲:「我拒絕。」

  「為什麼?」索爾驚訝道:「大家好歹也算認識,路上遇到困難,不正應該互相幫助嗎?」

  拉裡斯冷冷道:「我們有任務在身,不需要別人的摻合。何況,我也不會讓詐騙犯混進隊伍裡。」

  「靠!」說起這個索爾就來氣:「誰是詐騙犯?我還沒追究你們冒險者公會的責任呢。要不是你們這些貪得無厭的傢伙,我哪會去幹那種事?」

  拉裡斯不屑道:「又想把罪責推到我們身上嗎?」

  索爾大怒:「本來嘛,要不是冒險者公會對我的洛維爾意圖不軌,我又怎麼會去騙你們的錢?」

  「等等,你說什麼?」魯雷特和卡多驚訝的互看一眼:「你說我們公會意圖染指洛維爾,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這下連索爾也大感吃驚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說清楚一點。」卡多沉聲道。

  索爾看看三人,覺得他們不似作偽,終於點點頭:「那好……」說著,他把自己初到洛維爾,遇上找碴的冒險者,以及後來公會代表科爾找上門威脅一事,原原本本的對他們說了。

  最後,他一攤手:「你們說,這麼大一個公會,幹嘛跟我這個小領地過不去?我也只是自保而已,費裡的事能怪我嗎?」

  「你……你是說真的?」魯雷特愕然半晌,不確定的追問道。

  「你們真的不知道?」索爾驚訝的直起身子。

  「知道什麼?哦,好吃……」梅涅抬頭迷茫的問了一句,又繼續埋頭大嚼。

  魯雷特三人對看一眼,卡多道:「這事我們確實不知情,只隱約知道,公會對洛維爾比較看重,卻沒想到高層竟會用那種手段。」

  那件事竟連他們也不知道?索爾不由陷入沉思,這麼說,是冒險者公會上層的私自行動。那麼,他們究竟想得到洛維爾的什麼?

  「既然誤會已經澄清,那我們誰也不欠誰了,就帶我們一程吧,到了目的地我自然會離開。」索爾嬉皮笑臉的道。

  拉裡斯還是搖頭:「不好意思,我們是秘密行動,不能帶上其他人。」

  「別這麼說嘛,要不是那個雪崩,你求我,我還不想跟你們一起走呢。

  幫個忙啦,看在大家這麼熟的分上。「索爾繼續哀求。

  「雪崩?」這時,梅涅再次抬起頭:「早上那個就是雪崩嗎?好玩吧,我只是衝著山谷喊了一聲,就有那麼多雪落到山下面……」

  山洞裡,再次安靜下來。

  「哦?」索爾的臉罩上一層黑氣:「小妹妹,你說是你造成的嗎?」

  「糟……」魯雷特大驚,剛想阻止,已是不及。

  「是我呀。」梅涅天真可愛,實話實說。

  「好哇!」索爾大怒,一腳踏在魯雷特身前的行李上,狠狠豎起中指:「我說怎麼會那麼巧,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對不起,那只是個意外……」魯雷特心虛的移開視線。

  「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索爾一副潑婦架式:「賠我們的行李,還有兩頭披毛獸。冒險者就可以亂來啊?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魯雷特哪有東西去賠他?但己方理屈,又不能裝作不知道。這次連卡多和拉裡斯都沒了脾氣,只能眼睜睜看著索爾發飆。

  「不賠就讓我們跟你一起走。」索爾開出條件。

  魯雷特無奈道:「不是我不肯,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險,如果帶上你們,反而會給你造成危險。」

  索爾大感不屑:「別找藉口了。危險?還能危險過龍穴啊?」

  「啊!」魯雷特驚呼一聲:「你怎麼知道……」

  「你們要去龍穴?」索爾也嚇了一跳,沒這麼巧吧:「我也要去那兒。」

  眾人第三次面面相覷,一時間心裡都不知作何滋味。

  「你不在洛維爾做領主,怎麼會到這裡來找那頭龍?」卡多忍不住問道。

  暗道你以為我想啊?索爾歎了口氣,把前陣死靈法師襲擊洛維爾,帶走瑪琳的靈魂,自己追到這裡的事給他們講了一遍。

  最後他道:「所以,我陰差陽錯就跑到這兒來了。」

  「死靈法師公會一向低調,怎麼會公然進攻王國的領地?」魯雷特驚訝的道。

  索爾一攤手:「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還想知道呢。」

  魯雷特幾人都大感迷惑,將冒險者公會和死靈法師公會的異常行為聯想在一起,難道,一個小小的洛維爾真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能讓這兩大組織都垂涎三尺?

  要是他們知道,連堂堂巴林領主克裡夫,都在打洛維爾的主意,恐怕會連下巴都掉下來吧?

  索爾拍拍驚愕不已的魯雷特:「別一副嚇呆了的樣子,我都習慣了。誰叫我倒了八輩子的楣,弄上這麼塊麻煩的領地呢。」

  他跟著又道:「別說這個了,既然大家目的相同,就更該一起走了。你們有裝備,而我這裡有嚮導。」說著,他指指康特貝克:「康特貝克是山下白熊部落的野蠻人,知道去龍穴的路。大家一起走,互相幫助,總比你們瞎撞來得好吧?」

  這樣一說,魯雷特終於意動。猶豫片刻,他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哈,沒想到吧,咱們也有走到一起的一天。」索爾高興道。能得到魯雷特他們的幫助,對他絕對是益處多多。

  他非常清楚這幫傢伙的實力,自己上山去找白龍,本就是毫無把握的事,誰知道這頭龍脾氣怎樣?要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自己和康特貝克,絕對只是它牙縫裡的一盤小菜。

  不過,有這些傢伙隨行自然就不同了,至少到時候生命也有點保障是不?

  「對了,我已經告訴你我去幹嘛了,你們呢,能不能透露一下?」索爾撞撞魯雷特,低聲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這是……」耳尖的卡多皺起眉頭。

  「好好好,不問就是。」索爾趕緊擺手。反正對方想去幹什麼,他也沒啥興趣,大家目的不同,更好合作。

  「對了,問你件事。」趁其他人不注意,魯雷特突然神神秘秘的道。

  「幹嘛?」

  「那位艾蕾貝娜小姐,你知道她的消息嗎?」魯雷特眼中閃過一絲熱切。

  索爾愕然,這傢伙,居然還惦記著曾打敗過他的那個女人!不過,這妞兒,可不是我們人類泡得起的啊。

  他自然不能跟魯雷特透露那母龍的消息,只好道:「那天逃出費裡以後,我們就分手了,說起來,我騙的錢全給她收刮走了,你們要算帳也該找她去。」

  這事倒不是胡說,所以索爾一臉憤慨也非作偽。反正,在別人背後亂譭謗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魯雷特聞言露出失望之色,歎了口氣便不再言語。

  當晚眾人就在這個山洞裡休息,看到拉裡斯施放一個風的壁障,將外面的寒風擋在洞外,索爾大感羨慕,有個魔法師就是好。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這支臨時拼湊的隊伍正式開拔,向山頂行去。

  在索爾的建議下,行進的隊伍做了調整。認識路的康特貝克走在最前面,魯雷特在中間,其他的人則分別在夾在他們中間和最後。

  這是索爾根據以前見過的登山者,所想出的辦法,由於再上去,將要攀爬陡峭的山崖和冰壁,沒有專業登山設備的他們,安全就成了很大問題。

  這麼安排,在危險的時候用繩子把眾人串起來,無論哪個人失足,都能保證:其他人有足夠的力量把他拉住,避免意外。

  眾人雖然對他的古怪辦法感到吃驚,但細細一想卻又不無道理。在見識過索爾一夜造橋的奇跡後,沒人再敢小看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主意。

  於是,摩季那歷史上,第一支具備現代登山行業標準的隊伍,便在索爾的倡議下形成了。

  「這樣真的管用嗎?我總感覺怪怪的。」魯雷特緊了緊腰間的繩索,努力把腳塞進一處巖縫。

  「別廢話了,快爬吧。」索爾呼呼喘著粗氣,努力抬頭,望了一眼似乎遙不可及的崖頂。

  這裡是一處直上直下、結滿冰的陡峭懸崖,此刻一行六人壁虎般掛在巖壁中間,進行著原始而又艱苦的攀巖活動。

  索爾前面是魯雷特,後面則吊著拉裡斯,再往前則是梅涅和卡多,康特貝克爬在最上面。

  「拉裡斯,你怎麼樣,還能行嗎?」魯雷特低頭問了一句。

  墜在隊伍最後面的拉裡斯點點頭:「繼續吧。」

  以拉裡斯的魔力,若使用飛行術也能上到懸崖頂端,不過,他顯然不能無節制的使用法力,否則在上到山頂以前,就會因魔力耗盡而癱下。

  於是,隊伍裡體力最弱的魔法師,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樣進行徒手攀爬。

  不過他的毅力倒相當驚人,就連索爾都好幾次要喊受不了了,他居然一直強撐著沒叫一聲苦。

  突然間,拉裡斯一腳踩在一塊冰上,腳底一滑,人失足往下墜去。爬在他前面的索爾立刻受到牽連,他就覺一股大力往下一扯,整個人把持不住,也向下墜落。

  知道拉裡斯出問題了,索爾趕緊大叫:「魯雷特,穩住!」

  聽到下面的聲音,魯雷特就知道發生意外了。索爾話音未落,他身體猛的貼向巖壁,手腳卡住石縫,跟著一聲悶哼,硬是把索爾和拉裡斯吊住。

  前面的人聽到異響趕緊回頭,只見索爾和拉裡斯掛著繩子,正吊在半空晃啊晃啊。

  梅涅驚叫一聲:「拉裡斯,你沒事吧?」

  「快,把繩子往上扯。」卡多趕緊抓著繩子,幫魯雷特分擔重量。

  一陣手忙腳亂,在眾人的努力下,索爾和拉裡斯終於爬回巖壁。

  想起剛才的驚險,他們都禁不住冷汗直冒,要不是這繩子,拉裡斯估計就玩完了。

  抹抹頭上的冷汗,索爾向下看了一眼,恰好拉裡斯也向他望過來,兩人都心有餘悸的笑笑。經過剛剛的冒險,雙方的關係終於融洽許多。

  之後六人小心翼翼,生怕再出一點意外。要知道這個辦法雖然保險,但如果做為主力的康特貝克、魯雷特失足,就有可能連累所有人。到時一人墜崖,牽連一串,才真是倒大楣了。

  半個小時後,康特貝克第一個登上崖頂。有他在上面牽引,下面的人便輕鬆許多。一陣死拖活拽,隊伍終於全部到達目的地。

  「我的媽呀!我居然能爬上來,太不可思議了。」一上懸崖,索爾就躺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不過做為經驗豐富的冒險者,卡多還是強撐著站起,凝目觀察四周的情況。

  「咦?」他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離眾人不遠的雪地上,印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腳印,並一直延伸向雪山深處。卡多一聲招呼,其他人聞聲圍了過去。

  蹲身檢查片刻,卡多道:「剛過去沒多久。從腳印的方向來看,他們是從另一邊爬上來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是山下的野蠻人嗎?」魯雷特問。

  卡多搖搖頭:「應該不是,這些腳印比較小,身材應該和我們差不多。」

  康特貝克也道:「不是山下的部落,我們不會這麼多人一起上山。」

  那會是什麼人?眾人不由面面相覷,戈斯麥德雪山平時人跡罕至,想在山上找只魔獸都難,這下好了,一來就有這麼多,辦聚會啊?

  「看來對方和我們的目的一樣,都是要去山頂。在搞清情況前,大家小心一點。」魯雷特警惕的看著四周。

  休息一陣,解下身上的繩索後,眾人沿著這些腳印向山上進發。

  看得出那群人有相當好的素質和紀律性,這些腳印始終保持著兩米多寬,長蛇一般綿延向前,中途沒有任何脫隊,顯然他們始終保持著行軍佇列。

  越走他們越對這群神秘人感到好奇,在這個非常時期來到雪山,莫非也是衝著那頭白龍去的?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在翻過一座雪坡後,他們終於和對方意外遭遇。

  六人剛剛翻過雪坡,立刻看到坡下正有一群人坐著休息。幾在同時,對方也發現了他們,隨著一陣鏘鏘的拔劍聲,他們立刻做出警戒之態。

  這是一群身穿皮衣的男子,個個面目精悍,有的人背著繩索,有的人還扛著挖掘工具,但無一例外都全副武裝,人數剛好在三十人上下。

  這些人旁邊還有幾隻載著糧食的披毛獸,顯然他們也是有備而來。

  顯然這次遭遇讓雙方都沒想到,坡下一群人,坡上六個人,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半天沒有下一步動作。

  「看出他們的來路了嗎……啊!」索爾剛問了魯雷特一句,隨即就驚呼起來。

  雪坡下,穿著厚厚御寒皮衣的斐利諾,也正一臉意外的盯著索爾。

  「克裡夫的手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這些傢伙是巴林領的人?」索爾驚愕萬分。

  「怎麼,你們認識?」魯雷特奇怪的道。

  暗道何止認識,熟得都快透了。索爾低聲道:「這幫傢伙極危險,要想活命就聽我一聲勸,先出手幹掉他們!」

  魯雷特大是愕然,連對方是什麼人都沒搞清楚就要開打,當我們是土匪啊?他撓撓頭,對眾人道:「你們等著,我下去問問他們。」

  「小心點。」卡多點點頭,張弓搭上一枝箭,拉裡斯也凝神準備好一個魔法。

  「別去……」索爾剛要阻止,魯雷特已邁步下坡。該死。暗罵一聲,索爾退後一步,悄聲對康特貝克道:「準備好,待會一有不對就趕快跑。」

  憑直覺,康特貝克已察覺到,雙方間那若有若無的劍拔弩張。聽到索爾的話,他無聲的點點頭。

  自見到索爾後,斐利諾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顯然,兩者同樣吃驚於對方的出現。

  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盯著,索爾只感渾身發毛。

  媽的,真是陰魂不散,怎麼到哪裡,都能和巴林領的傢伙扯上關係。

  這時,魯雷特已走到雪坡下,雙方都警惕的保持了一段距離。

  雙手高舉,表示自己並無惡意,魯雷特道:「我是冒險者公會隸屬的冒險小組,我叫魯雷特。請問你們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沒有一個人回答,只有幾個男子把目光望向斐利諾,顯然在等他下命令。

  「冒險者公會嗎?我們是巴林領的人,受領主克裡夫大人的委託,來這裡尋找金礦。」斐利諾指指一些人帶的挖掘工具。說著,他揚聲對索爾笑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不是洛維爾領的索爾大人麼,怎麼改行做了冒險者?」

  索爾嘿的一笑:「我也不知道斐利諾先生改行做了礦工。」

  「彼此彼此,最近時日艱難,只好開闢點副業了。」斐利諾笑道,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可惜除了他們兩個,其他男子包括卡多等人,都一臉肅然的盯著對方,氣氛一點也沒輕鬆下來。只有梅涅,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似乎很開心的傢伙,情景極之怪異。

  「我們有任務在身,想從這裡通過,可以嗎?」魯雷特緩緩說道。

  這時他的目光越過斐利諾,牢牢被另一個人吸引。那是一個手拄巨劍、坐在地上的男子,他的身材極為高大,幾乎和康特貝克相當。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寒冷的雪山裡,其他人都穿著厚厚的皮衣,他卻套著一身冷冰冰的黑色全身甲。

  由始至終,這個男子都不言不動,似乎對外界發生的事沒有一點反應。此時感覺到魯雷特的目光,他才緩緩轉了下頭。

  和頭盔縫隙中的目光相觸,魯雷特不由一怔:「這人,怎麼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這時,就聽斐利諾笑道:「這座雪山又不是我們的,你們當然可以過去。」

  話音未落,陡聽雪坡上卡多驚呼一聲:「小心!」

  奇變頓生!沒有任何徵兆的,魯雷特面前的男子,齊齊提劍向他砍了過來,同時就聽嗖的一聲嘯響,一枝箭矢由山頂電射而下。

  「呃啊!」一個男子肩頭中箭,慘叫倒地。

  同時魯雷特拔出斬龍劍,鏘鏘幾聲將那幾人的劍架開,迅速退後。

  「格魯,殺了他們,別放過那個索爾!」斐利諾回身大叫。

  念出最後的咒語,拉裡斯雙目一凜:「冰雹術!」

  拳頭大小的冰雹應聲出現,鋪天蓋地的,向下方的敵人砸了過去。那群男子剛要追擊,隨即被冰雹砸得抬不起頭來。

  噹噹噹噹!一陣亂響,身著全身重鎧的格魯,一步擋在斐利諾身前,將冰雹盡數擋下,無數冰屑飛揚四周,宛如雪暴。

  待法術過去,格魯幾步衝前,手中巨劍閃電般向魯雷特劈了過去。

  這時,魯雷特剛要往坡上爬,待到回身,巨劍已到頭頂。無法閃避,他唯有舉劍上格。格魯劍勢極猛,隨著噹的一聲巨響,魯雷特竟硬生生被劈得坐倒在地,半個身子都陷入雪裡。

  雪坡上,卡多再發數箭,將試圖從後衝來的男子迫開。這些人有著相當出色的劍技,除了幾人受傷,神箭手卡多到現在還沒殺死一個。

  「阿花、胖胖,上!」梅涅一揮手喚出蝠豹和甲熊,向格魯一指。

  大吼聲中,兩頭魔獸從雪坡凌空撲下,這時格魯第二劍剛剛舉起。面對兩頭大型魔獸的猛撲,他竟然不避不讓,就那麼站在原地將巨劍一舞!

  「嗷嗚!」首當其中的蝠豹被一劍掃中,在一團白光中被送回主人那裡。

  體型巨大的甲熊身體縮成一團,利用背部厚厚的骨甲,像顆球一樣撞向格魯。

  就聽咚的一聲大響,格魯居然一隻手把近噸重的甲熊抱住,而他僅僅是退了兩步,足見這傢伙的力量有多可怕。

  將甲熊往地上一摔,格魯高舉巨劍對其一插,又是一陣白芒,第二頭魔獸也被輕鬆解決。

  「啊……」連續兩頭魔獸被幹掉,梅涅痛苦的捂著腦袋蹲在地上。

  就這片刻耽擱,魯雷特已跳了起來,趁著格魯鬆懈之機,他一步撞入其懷中,手中斬龍劍順勢沒入他的小腹。鋒利的斬龍劍穿透重鎧,將格魯的腹部洞穿。

  然而,這一足以令常人失去行動力的重傷,居然沒對他造成絲毫影響。空著的左手一把抓住魯雷特肩膀,格魯提起巨劍就要往他後背插下。

  魯雷特大駭,這傢伙是怪物不成?

  危急關頭,他微一蹲身,一股衝擊自他體內向外一震。強烈的衝擊力,讓格魯不由自主鬆開了手,踉蹌連退數步。

  「鬥氣……」這是他目前為止第一次開口。

  直接被自己的鬥氣衝撞,這傢伙居然屁事都沒有,魯雷特只覺一股涼氣從後脊升上頭頂。眼見其餘人已從左右圍來,他一咬牙,把斬龍劍插入地面,全身鬥氣轟然爆發。

  霎時間,便如平地起了一股炸雷,地面的積雪以他為中心,波紋般翻騰而起,浩浩蕩蕩的向周圍推去。那些男子猝不及防,立刻人仰馬翻。

  從魯雷特和格魯接觸到現在,僅僅一分鐘,但已險象環生,足見戰事之激烈。就在這時,拉裡斯終於完成他的第二個魔法。

  「冰封術!」他對著下面的格魯一指。

  喀喇喇……隨著一陣冰封的裂響,大團寒冰從格魯腳下冒出,沿著雙腿迅速向上延伸,不過片刻就蔓延到腰部,硬生生把格魯封凍在原地。

  趁此機會,魯雷特轉身就跑,三下五除二爬到雪坡中央。康特貝克伸下手去,一把將他提了上來。

  下面的男子見追之不及,不少人拿出弓箭向這裡射擊,隨著嗖嗖聲響,疾射的箭矢在眾人頭頂飛掠不止,混亂得無以復加。

  格魯掙動兩下,猛的舉拳在冰團上一擊。一聲大響,光滑的冰團表面裂出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痕,眼見就要破碎。

  「我的媽呀!」山坡上幾人大驚失色,拉裡斯的魔力極為強大,這道冰封術就算是地犀也撞不破,這傢伙究竟是不是人啊?

  「對方人太多,快跑吧!」暗道早告訴你別去,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索爾低頭避過一枝箭,大聲叫道。

  魯雷特並非逞強的人,聞言大點其頭:「撤退!」

  卡多聞言又連射數箭,轉身拉著拉裡斯就跑:「別讓他們追上來!」

  「交給我吧!」從精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梅涅,立刻喚出魔獸水蜥蜴。

  不愧是冒險者公會的王牌小組,幾人配合極好,就在魯雷特幾人後撤的同時,水蜥蜴趴在地上,低頭對著山坡張口一噴。

  水蜥蜴是水系中級魔獸,一口凍氣噴出,積雪的坡面立刻結冰。幾個試圖衝上的男子腳底打滑,又狼狽的滾了下去。

  「哎呀,好嚇人,走啦!」一枝箭嗖的從梅涅耳邊掠過,嚇得這女孩脖子一縮。扶扶快要滑落的眼鏡,收回水蜥蜴就跑。

  啪啦一聲,格魯將封住自己的冰塊擠碎。但這時山坡上空空如也,索爾等人早已跑得不知蹤影。

  「別追了。」斐利諾叫住幾個要去追的男子。「你沒事吧?」他走到格魯身邊,指指他小腹的傷口。

  格魯搖搖頭:「他們……我……見過……」

  斐利諾嗯了一聲:「我知道,是在王都吧?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索爾,那些傢伙上山來幹什麼?難道也是為了那頭龍……」

  片刻打鬥,這裡已一片狼藉,地上的積雪被踩得亂七八糟。

  有幾個男子受了箭傷,這時正在包紮傷口,他們都是巴林領的精銳戰士,但卻連對方幾個人都奈何不了,人人都大覺不甘。

 走到結凍的山坡下,斐利諾踩踩光滑的冰面,沉吟道:「真失策,因為魔法對龍沒用,所以這次沒帶魔法師來,哪知竟會碰上其他人。要是巴菲斯特先生在的話,豈會讓他們逃走?」

  格魯揭下頭盔,露出傷痕斑駁的臉:「那麼……我……」

  「不。」斐利諾擺擺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現在還不能解下封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的目的應該跟我們一樣,看來必須先一步趕到龍穴。」

  想了想,他又道:「而且他們曾見過你,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脫下盔甲,要是你殺莫蘭特的事洩漏,就麻煩了。」

  格魯點點頭,又一言不發套上頭盔。

  「克裡夫先生需要大批資金,我們必須盡快弄到龍穴裡的寶藏,不能再等了。」沉吟片刻,斐利諾揚聲道:「出發,立刻出發!」

  眾男子迅速收拾好一切,隨即開拔。片刻,除了一片凌亂的雪原,這裡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33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6 AM 編輯

第四章 雪原激戰

  「我的媽呀,怎麼會遇上那些傢伙?」拚命逃竄一陣,確信對方沒追上來以後,索爾等人終於氣喘吁吁的停下休息。

  卡多問索爾道:「你認識他們嗎?」

  索爾點點頭:「領頭的那個叫斐利諾,是巴林領主克裡夫的手下,看來他們就是克裡夫派來的人。」

  「那個用巨劍的戰士是誰?」魯雷特突的問道。

  索爾搖頭道:「我曾在克裡夫身邊見過他,但不知道是誰。怎麼了?」

  魯雷特心有餘悸的道:「那傢伙太可怕了,簡直就像怪物一樣,居然對我的鬥氣毫無反應。而且我總覺得他……」

  「什麼?」拉裡斯沉聲問。

  想了想,魯雷特又搖頭:「算了,也許是我的錯覺。」

  索爾歎了口氣:「我早告訴你要先下手為強,這下好了吧,被他們追得像條狗一樣。只是真奇怪,這些傢伙上山來幹什麼?」

  卡多看了魯雷特一眼:「難道他們也是為了那頭龍?」

  索爾一翻身爬起:「這幾天老聽你們說那頭龍那頭龍的,究竟怎麼回事?」

  卡多道:「這是我們公會的事,所以不能……」

  索爾撇撇嘴:「得了吧,也不看看都什麼時候了。現在擺明了另一幫人也是為那條龍去的,你還隱瞞什麼?再說我又不打算跟你們搶,我只要瑪琳的靈魂。」

  猶豫一下,魯雷特終於道:「那好吧,我告訴你。」

  「魯雷特!」拉裡斯驚訝的望著他。

  魯雷特擺擺手:「沒關係,反正事情也瞞不住了。」他跟著道:「是這樣,前一陣根據公會情報網的消息,我們得知,戈斯麥德雪山上的白龍『冰雪的施洗者』布萊維拉即將進入休眠。因此公會派我們前來,是希望趁它休眠的時候,取得其寶藏內的某樣東西。」

  「休眠,這是什麼意思?」這事索爾還是首次得知。

  經卡多簡單的解釋,索爾知道休眠是龍這種生物特有的現象,每頭龍總會在一段時間的活動期後,進入相應的休眠期,時間長短不一。

  在休眠期的龍和動物冬眠類似,會幾乎停止所有生理機能,除非受到刻意打擾,否則不會輕易醒來。在這個時期,是龍最不設防的時候。

  但是每頭龍的休眠期不定,時間也不一樣,有可能幾十年,也有可能幾百年,因此幾乎沒人能夠掌握。冒險者公會也是根據精確的情報網,做出種種分析後,才得出的結論。

  可以說,如果覬覦龍穴裡無盡的寶藏,休眠期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件事非常隱秘,我們還以為只有公會知道,哪知來這裡先是碰上你,又遇上巴林領的人,真是想不到。」魯雷特苦笑道。

  索爾暗道確實太巧了,如果這消息傳開,冰凍高原恐怕會立刻擠滿成千上萬的冒險者,也難怪他們會這麼意外。

  卡多也道:「即將進入休眠期的龍,脾氣會變得非常暴躁,警惕心也極強,那時,它會攻擊進入其領域內的一切可疑生物。而進入休眠期後,它會用龍語結界封閉洞穴,到時將沒辦法再靠近它。」

  索爾暗道原來如此,難怪自己和那個死靈法師會被它襲擊了。誤打誤撞跑到這兒,居然遇上這種千載難逢的事,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想到這裡,他不由問道:「既然這樣,你們打算怎麼做?如果白龍休眠了,就無法接近龍穴;如果它沒有休眠,撞上門去豈不是找死?」

  拉裡斯道:「休眠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一旦開始,龍的活動會逐漸減少,睡眠時間也會增加,這個過程叫『亞休眠期』,我們要利用的就是這段時間。」

  這下索爾總算瞭解了。本來,他對自己能否順利取回瑪琳的靈魂還心下惴惴,現在聽說有這等好事,不由信心大增。

  不過斐利諾也在山上,對方顯然是不會放過自己的,首先得解決這個麻煩才行。至於怎麼做,自然就要靠身邊這幫傢伙了。

  想到這裡,他問魯雷特:「可是現在又多了一幫人,你打算怎麼做?」

  魯雷特沉吟道:「我們的目的只是龍穴內的某樣東西,而不是冒著屠龍的危險攫取整個寶藏,否則一旦休眠期結束,失去財寶的巨龍恐怕會發瘋。所以,我想跟對方商量看看,能不能……」

  索爾大為不屑:「得了吧,那幫傢伙我清楚得很。剛剛你也看到了,他是想把咱們一起幹掉,哪還有商量的餘地?」

  知道他說得有道理,魯雷特有些為難的抓了抓腦袋。

  索爾趁機道:「一早我就說過,要先下手為強。如果不想把寶物拱手讓出的話,自然只有減少競爭對手。」

  拉裡斯冷冷的打斷他:「是你和那些人有矛盾,想借我們的手解決吧?」

  沒想到這小子看事情還挺透徹,索爾尷尬道:「對你們不也一樣嗎?既然是共同的對手,那還分什麼彼此?」

  魯雷特一時猶豫不定,他望了卡多一眼,後者沉聲道:「這是公會的最高任務,想盡一切辦法也必須完成。」

  魯雷特終於拿定主意:「那好吧,我們也沒有遇上競爭對手就退卻的道理,看來,只能讓對方知難而退了。」

  心下暗道你果然上道啊!索爾親熱的摟住他的肩膀:「據我觀察,他們似乎沒有魔法師,這是個好機會。要想對付那幫傢伙,伏擊是最好的辦法。」

  魯雷特一愣:「伏擊?這是不錯。可是,怎麼幹呢?」

  索爾自信滿滿的道:「別忘了,我們有康特貝克啊。有他帶路,只要繞到那些人前頭,我們未必沒有成功的機會……」

  「我拒絕。」話音未落,一旁傳來康特貝克的聲音。

  「咦,為什麼?」索爾大感吃驚。

  康特貝克一臉厭惡地看著魯雷特等人:「布萊維拉,是雪山下各部落的守護神。因為索爾大人的關係,我才帶您上山,這對它已是很大的冒犯。而這些人竟想趁著布萊維拉入睡時,偷取它的寶藏,我絕不會幫他們。」

  索爾這才想起,白龍在這些野蠻人中有極高的地位,剛剛他們肆無忌憚的商量:怎麼對付布萊維拉,已引起康特貝克的反感。

  這可不妙,沒有康特貝克的領路,光是找到龍穴就不容易,更別說對付斐利諾他們了。更重要的是,不能因為這件事,而破壞好不容易和野蠻人打好的關係。

  眼珠一轉,索爾來到康特貝克身邊:「康特貝克,剛剛我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在這裡向你道歉。」

  康特貝克還是有些彆扭:「沒關係,索爾大人,我知道您沒有惡意。但我絕不會幫著外人去對付我們的守護神。」

  索爾開始循循善誘:「我們可以答應你,但那些人呢?你也看到了他們的凶殘,如果不阻止他們的話,恐怕布萊維拉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件寶物了。」

  康特貝克搖搖頭:「我會下山去召集部落的戰士,一定要阻止他們。」

  索爾大驚,這還了得?等你找來族人,黃花菜都涼啦,就算說服那些人,同意讓我取回瑪琳的靈魂,恐怕布萊維拉已經進入了休眠期,到時洞穴封閉,我向誰哭去?

  他趕緊道:「來不及了,等你下山找了人、再上來,布萊維拉恐怕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現在能保護白龍的,就只有我們。」

  「保護?他們不是要去偷取布萊維拉的寶藏嗎?」康特貝克突然感覺有點暈,怎麼事情在索爾大人嘴裡,就變了另一個樣子?

  他並不笨,相反還相當聰明,但畢竟是野蠻人的直率性子,索爾一番偷換概念,就把他給弄糊塗了。

  「對,能夠防止布萊維拉免遭那些人毒手的,只有我們了!」索爾慷慨激昂的道:「所以我們必須去伏擊他們!」

  魯雷特等人無不目瞪口呆,什麼人啊這是?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顛倒黑白。突然間他們有點明白,索爾為什麼可以讓冒險者公會吃那麼大一個啞巴虧了。

  「那他們……」康特貝克還是有些不放心。

  索爾嘖嘖的搖搖手指:「康特貝克,你想想,是讓布萊維拉失去所有寶藏,甚至無法進入休眠好?還是只讓它失去大堆財寶裡的小小一件好?

  在這種時候,只能選擇危害較小的一邊啊。

  「再說,他們本來就是冒險者,做事是要報酬的,那就當是布萊維拉付給他們,保護自己的報酬好了,這樣大家都會高興的。」

  這下連旁聽的魯雷特都傻眼了。自己本來是去偷白龍的東西的,被索爾這麼一說,布萊維拉不僅要乖乖奉上寶物,還要感謝我們這些小偷?

  「這……這……」明明覺得索爾說得不對,但康特貝克就是沒法反駁。

  索爾進一步道:「沒時間了,多耽擱一陣,布萊維拉的危險就多一分。如果你們真的把它當作守護神,那就別想那麼多,守護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臉色數變,康特貝克終於點頭:「既然這樣,我相信您。但我請求您的保證,除了那一件,他們不能再動布萊維拉的任何東西。」

  看到索爾望著自己,魯雷特趕緊道:「我以榮譽起誓,不會違背諾言。」

  布萊維拉哪裡會知道,自己寶藏內的某件東西,早已經被某個叫索爾的人類,慷他人之慨的,當作謝禮送了出去。

  可憐活了上千年的白龍,如今遇上這個做賊都能做得光明正大的傢伙,也唯有甘拜下風。正應了句古話說得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那麼,有辦法繞到他們的前面嗎?」見成功說服康特貝克,索爾遂問道。

  康特貝克點點頭:「可以,翻過那座山峰,有一條近路。」

  「那好,就讓咱們給巴林領的傢伙一個驚喜吧。」索爾仰天大笑。

  看著豪情萬丈的他,所有人突然有個錯覺:該不是跟斐利諾鬥,才是他最根本的目的吧……

  「準備好了嗎?」伏在雪堆裡,索爾問魯雷特。

  在康特貝克的帶領下,眾人經過半天的跋涉,成功在黃昏以前,繞到斐利諾的前面,埋伏在通往山頂龍穴的必經之路。

  「行了,那邊山坡上的積雪很厚,拉裡斯已經埋下一個魔法陣,只要發動就能引起一陣小規模的雪崩。卡多和梅涅也就位了。」魯雷特答道。

  「好,那就等他們上鉤吧。」索爾點點頭。

  黃昏的陽光,一點點蠶食著白雪皚皚的群山,就像給雪原鍍上了一層金箔,從這個高度望出去,視野之內一片暗金色,天邊火紅的晚霞,似乎要和高聳的山峰連為一體,極為壯觀。

  由於有冰晶蟒的油脂保護,趴在雪裡的索爾並不覺得冷。趁著敵人到來前的這片刻寧靜,他出神的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不知不覺間,索爾的思緒開始飄飛。其實有一件事,是他一直都刻意迴避的,那就是,死靈法師被白龍殺死後,瑪琳的靈魂之火還會存在嗎?

  做為天生厭惡死靈的中立生物,布萊維拉恐怕會毀去德斯克的一切,那麼,被它取走的瑪琳的靈魂之火,能不能倖免呢?

  這個索爾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他只能盡到自己的責任,千方百計去到白龍的洞穴。至於,如果到時找不到該怎麼辦,他從沒想過。

  「一定還在,我的小瑪琳不會就這麼死的。」索爾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就在這時,埋伏在對面山坡上的卡多,突然站起身,遙遙向這邊打了個手勢。

  魯雷特一看,隨即低聲道:「來了,對方正在往這邊爬。」

  一聽此言,索爾的精神立刻緊繃了起來。由於小美是冷血動物,無法在這裡召喚出來,辛巴又不太聽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因此他基本上沒有任何戰鬥力。不過,這個主意是他出的,自然無法置身事外。

  魯雷特緩緩拔出貝西魯斯,想起將再次和格魯交手,他就既興奮又緊張。而康特貝克,也緊緊握住做為武器的粗大長矛。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從山頂那邊,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某種物體正被人拖著往這邊走來。

  大奇之下,幾人無不向那方望去,片刻就見一團白影從一堆雪後冒出,仔細一看,竟是一頭齜牙咧嘴的猙獰白熊。

  「該死,怎麼會是頭魔獸?」魯雷特大感吃驚。

  「我去收拾它。」康特貝克稍稍動了動身子。冰凍高原的野蠻人戰士,都是獵熊的好手。

  「來不及了,如果驚動斐利諾就麻煩了,嚇走它吧。」魯雷特阻止道。

  「等等,有點不對勁。」索爾突的拉住兩人。

  只見那頭白熊身體僵硬,不像是自己爬出來,反倒像是被什麼給拖著走。再仔細一看,三人立刻發現白熊身下竟然有個人影。

  「是米拉?」康特貝克一愣。

  拖著白熊的,正是差點把索爾給吃掉的那個神秘女孩--米拉。

  她還是那副髒兮兮的模樣,赤著雙腳踩在冰冷的雪地裡,瘦弱的雙手,撐在白熊肚腹下,把它往山下拖。看不出這女孩力氣倒挺大。

  「米拉,她是誰?」魯雷特疑惑的問。

  「也是個野蠻人……應該吧,還差點吃了我。」索爾解釋道。不過除了力氣,米拉身上沒一點野蠻人女孩的影子。

  「吃了你?」魯雷特一愣,隨即很快道:「沒時間廢話了。快讓她躲起來,否則待會恐怕會牽連到她。」

  這時,卡多再一次直起身,打著手勢,表示斐利諾一眾已到半山腰。

  同時指指米拉,顯然要他們趕快解決這個女孩。

  索爾無奈,乾脆站起身,雙手對著米拉不住揮舞,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米拉果然注意到索爾,她先是一愣,眼中隨即閃過驚喜之色。一把將白熊丟在地上,她也學索爾般不住揮手。

  見她看到自己,索爾指指白熊,又指指米拉,然後往一旁的雪拚命劃拉。這意思是:下面有人來了,你快丟掉白熊,躲到一邊去。

  不過很顯然,他的手語非常糟糕,米拉迷惑的看著他完成整套動作,半晌才啊的做恍然大悟狀。只見她指指白熊,又指指索爾,然後伸手在腦袋上旋了一圈。

  「哇咧,她在幹啥?」索爾一臉愕然。一咬牙,索爾再次打出手語。

  只見他指指自己,然後伸手在脖子上一斬,接著橫眉豎目的瞪大雙眼,十指虛抓做鷹爪狀。

  這次他的意思是:不聽我的話,你就死定了,我可不是開玩笑。

  米拉這次反應很快。只見她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然後摸著肚子,嘴角淌下一串晶瑩的唾液。

  「哇啊啊啊,這丫頭在說什麼外星話?」由於不能大聲喊叫,索爾只能捧著頭,無聲的仰天張大嘴做鬱悶狀。

  「快點,他們就要上來了,沒時間了!」魯雷特催促道。

  情勢緊急,無奈下,索爾只好從藏身處一躍而起,大步跑到米拉面前。

  他氣喘吁吁的道:「你沒看懂我的手勢嗎?」

  米拉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突的指指一旁,又指指山下。

  索爾鬆了口氣,原來看懂了嘛。他點點頭:「對,山下有人。趕快。」

  米拉愣了片刻,突的一把摟住索爾的脖子。

  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索爾剛要詢問,一轉頭,就看到魯雷特滿臉焦急的指著山下。

  糟糕,斐利諾上來了。沒時間再跟她廢話,索爾一攔腰把米拉抱了起來,轉身就往最近的雪堆跑去。

  幾步躲到雪堆後,索爾把她放到身邊,豎起手指,噓的做個噤聲的手勢。米拉愣愣的看著他,突的又去摟他的脖子。

  這女孩幹嘛啊,怎麼老纏著自己?索爾大感不解,隨即他就明白了。

  「喔,你是冷了吧?也是,在這兒還赤著腳,等著。」索爾脫下身上的皮裘,裹在米拉身上,又把她的小腳揣在懷裡。「待會兒有壞人上來,千萬別出聲。不過別怕,有我保護你。」索爾低聲在她耳邊道。

  米拉一呆,不由自主鬆開摟著索爾的手,就那麼呆呆的望著他。

  一直到很久以後,米拉可以說話時,索爾曾問她,那天在雪山上,她做的那些手勢究竟是什麼意思?

  米拉這麼回答:你說,你想要我的白熊(指著白熊),問我(指著米拉)行不行?(劃拉手)。

  我就說:我可以把白熊給你(指著白熊),但你用什麼交換(指著索爾)?把白熊拖下山很累,就在這裡換吧(在頭頂畫圈)。

  然後你就說:用我自己吧(索爾指自己),你可以把我脖子擰掉(斬自己的脖子),我下定決心了,就算死也要得到那頭白熊(橫眉怒目,十指虛抓)。

  我就回答你:你說了這句話,就不能反悔(伸出一根手指),我早就想把你吃了(摸著肚子),烤起來味道一定很好(流口水)。

  然後你就跑過來,我問你,是在這裡吃掉你(指指一旁),還是山下(指指山下)?

  你告訴我趕快,那我就來擰你的脖子啊(摟著索爾的脖子)。哪知你突的把我抱起來,還給我一件衣服,我心裡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當時,我就想,把那頭白熊就送給你,不吃你了。

  索爾:「……我……我的媽呀……」

  各位觀眾,讓我們再回到雪山上。

  索爾帶著米拉藏好後,沒過多久,斐利諾一眾便從山下爬了上來。

  這裡的海拔已經很高,空氣稀薄,即便對方是巴林領的精銳戰士,經過這麼艱苦的攀爬,也累得東倒西歪。

  此刻正是襲擊他們的最佳時機,魯雷特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卡多猛的從藏身處站起,手中蓄勢待發的魔法箭電射而出。一束紅芒就如撕開天地的閃電,呼嘯著直向斐利諾射去。幾在同時,格魯一步搶上,手中巨劍唰的橫在斐利諾身前。

  轟的一聲,魔法箭射中有如盾牌的劍身,立刻爆出一團火雲。猝不及防,周圍的男子無不捂著臉倒了開去。

  「有埋伏,準備戰鬥!」斐利諾反應極快。

  可惜,為時已晚。趁著對方因火焰而混亂的時候,早已準備好的拉裡斯,發動了魔法陣。左側的山坡頂端,厚厚的積雪下,猛的透出魔法陣的圓形光圈,跟著結界轟然炸開。

  在爆炸的撼動下,大塊大塊的積雪滾下山坡,越疊越多,最後,形成一股小型的雪崩,浩浩蕩蕩的滾湧而下。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雪崩已到山腰。這次雪崩,雖然沒有索爾遇上的那麼大,但威勢也極其驚人,寧靜的山谷有如萬馬奔騰,一片混亂。

  如此災難絕非人力可以抗衡,「走……」格魯低吼一聲,拉著斐利諾轉身就跑。餘下眾男子也紛紛驚呼著向四處逃竄。

  由於山坡陡峭,雪崩來得極快,頃刻間就衝到山谷中,這時,還有一半男子沒有逃出雪崩的範圍。僅在一瞬間,十餘人就被滾湧的積雪淹沒。

  畢竟穿著一身重鎧,加之地面積雪極厚,格魯終究還是沒逃過雪崩的衝擊。就見一個黑點在鋪天蓋地的白雪中一陣搖晃,很快就消失不見。

  「啊哈,沒事套一身烏龜殼,這下看你還不死?」索爾在一旁看得大喜。

  「上啊!」待雪勢去盡,魯雷特拔出劍從藏身處一躍而起,康特貝克緊隨其後,同時從對面山坡上,兩頭魔獸也迅速衝下。

  領頭的格魯和斐利諾都被雪崩掩埋,同伴也失蹤一半,餘下男子一陣驚慌,竟無法做出有效的抵抗。好在魯雷特不是職業軍人,下手自有分寸,只是把他們的武裝解除,沒有動手殺人。

  大概是惱恨對方驚擾自己部落的守護神,康特貝克就沒那麼客氣了。

  揮舞著木棒一樣的粗大長矛,他毫不客氣的向那些男子的關節招呼,一陣喀喀的骨折聲中,便倒下數人。

  「差不多了。」看成功逃生的男子又倒下一半,魯雷特阻止他。「你們領頭的已經死了,扔下武器下山吧。」魯雷特對眾人道。

  餘下男子攙扶著受傷的同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人肯放下武器。

  梅涅召喚出的魔獸一聲怒吼,又再逼近一步。就在這時,轟的一聲,不遠處一堆積雪激飛上天,一尊黑色的鋼鐵巨人緩緩從雪堆裡站了起來。

  「這樣都不死?」索爾差點連眼珠都凸出來了。

  一手護著身下的斐利諾,格魯一手用巨劍將四周的積雪掃開。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兩人沒事人一樣,從齊腰深的積雪中走了出來。

  抖抖肩上的雪花,斐利諾歎了口氣:「幹得好,沒想到,我也會中這種小孩子的把戲。這手段我很熟悉,沒猜錯的話,又是那個索爾的主意吧?」說著,他四處張望:「人呢?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靠!會答應你才怪。」暗罵一聲,索爾一把捂著米拉的嘴,抱著她死死的把頭縮在雪堆後面。

  「不出來麼……算了。」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斐利諾對魯雷特一笑:「看來你也和我打著一樣的主意呢,減少競爭對手,確實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不過,被淘汰的……是你們才對。」

  「……」雙目一凜,魯雷特對康特貝克大叫:「快退開!」

  幾在同時,黑影一閃,格魯如同魔神般瞬間衝上,手中巨劍呼的向魯雷特直劈下去。一咬牙,魯雷特鬥氣倏然爆發,手中的貝西魯斯,帶著一團耀目的白色熾芒劈了上去。

  當!巨響聲中,以兩人武器碰撞處為中心,一股無形衝擊轟然向外一震。霎時無數積雪翻騰而起,因雪崩而積壓的白雪,大塊大塊激揚上天,山谷中就如投下石子的水潭,激盪不止。

  同時把身體向前一傾,格魯和魯雷特用盡全力持劍前壓,兩人牙關緊咬,四目交投,手中的劍鋒發出摩擦的吱吱聲。

  這一刻,似乎外界一切都消失不見,兩個勇猛戰士眼中,只有堪稱勁敵的彼此。

  格魯畢竟身具封印,在力量的較量中,輸給鬥氣全面爆發的魯雷特。

  就見魯雷特怒喝一聲,斬龍劍猛的向前一壓,成功把對面的鋼鐵巨人迫退。

  退勢一成,便再無法抑止。兩人一個前推,一個後退,隨著咯吱咯吱的擠壓聲,霎時在厚厚的積雪中,製造出一條深長的壕溝。

  最後再怒吼一聲,魯雷特把劍狠狠往前一抵,格魯巨大的身軀,就如炮彈般飛了出去,砸入一個雪堆。

  「幹掉了嗎?」康特貝克問。

  魯雷特搖搖頭:「不,還沒有。」說著,他的眼睛望向一旁的斐利諾。

  似乎知道他想幹什麼,斐利諾向後退了兩步,突然間,魯雷特轉身就向他衝了過去:「抓住他!」

  四周的男子立刻上前阻攔,卻被揮舞長矛的康特貝克一一擋開。

  眼見魯雷特已衝到近前,斐利諾突的拿出一顆魔晶,低聲念了幾句向地上一扔。

  霎時光芒閃動,一頭渾身白毛、額頭長著一根冰稜的獅子一躍而出,威風凜凜的吼叫一聲。一接觸地面,白獅腳掌四周的積雪已凝結成冰。

  「魯雷特,小心,那是高級魔獸冰風獸。」梅涅大聲提醒他。

  幾在同時,冰風獸伏低身體,張口對著魯雷特一噴。霎時間,一股夾雜了冰屑利刃、呈柱狀旋轉的冰寒風柱,向魯雷特搗了過去。

  大駭下,魯雷特偏身急避,風柱自他身側一湧而過,地面的積雪,被攪出半圓的深溝,一直延伸到山谷盡頭。急旋的冰屑只是擦過身體,也將魯雷特的皮甲切開一道大口。

厲害……」愣了一下,眼見冰風獸要再次攻擊,魯雷特腳下一轉,手中斬龍劍在雪中劃個半圓,就向它斬了過去。

  似乎知道這一劍的威力,冰風獸向後一個急躍,落地伏下身子,衝著魯雷特不住威脅低吼。趁這機會,斐利諾遠遠逃開。

  就在這時,遠處雪堆一下破開,被魯雷特轟飛的格魯,再次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抖抖鎧甲上的雪花,提劍走上前來。

  暗道這傢伙是怪物不成,怎麼打都沒事。魯雷特轉頭大叫:「卡多、拉裡斯,擋住他!」

  拉裡斯和卡多,分別從山谷兩側的坡頂站起身來。勾手搭上兩枝箭,卡多低聲念出幾句咒語,霎時,兩條晶瑩的冰稜向格魯電射而去。

  格魯看也沒看一眼,將巨劍在身側一擋,就聽當當兩聲,冰箭在劍身撞得粉碎,接著,從著劍處起,大片寒霜沿著劍面向格魯手臂延伸。

  幾在同時,一道手臂粗的閃電從半空砸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格魯頭頂。

  隨著一陣嗡嗡的竄動聲,大片青色的電流,順著鋼鐵重鎧纏繞格魯全身,他身邊的積雪,也在電流轟擊下不斷融化。

  兩個頂級冒險者的合擊威力非同小可,不斷肆虐的電流,如同狂蛇亂舞,格魯一個踉蹌,巨劍拄地穩住身體。看得出來,這一記炸雷對他影響不小。

  趁格魯受阻之機,魯雷特再次向斐利諾衝了過去。

  冰風獸怒吼一聲,低頭一個急竄,就向他小腹頂去。

  一人一獸不斷接近,眼見冰風獸的冰角已到身前,魯雷特卻沒絲毫閃避的意思。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黃影自地底倏然而出,如同長鞭般,纏住冰風獸後腿一扯,在它角尖將觸及魯雷特剎那,被甩了開去。

  同時間,一道火紅的影子從天而降,一頭比兀鷲大上一倍的紅色怪鳥,撲到冰風獸身上,利爪扣住它後頸的鬃毛,鋒利的鷹喙鉗住它的脖子。

  這兩頭魔獸都是梅涅的召喚獸,從地底冒出的是地蛇,從天而降的則是食虎鳥。他們小組成員間極有默契,不用魯雷特開口,梅涅自然知道該做什麼。

  「梅涅,謝了。」似乎知道這兩頭魔獸會來解圍,魯雷特向後擺了擺手,繞過和兩魔獸糾纏一起的冰風獸,再次迫向斐利諾。

  這時斐利諾身邊空無一人,只能單獨和魯雷特面對,然而在這絕境裡,他卻沒有一點害怕。

  「束手就擒吧,立刻帶著你的人下山。」魯雷特劍鋒直抵他的咽喉。

  斐利諾面帶微笑緩緩舉起雙手,嘴裡卻道:「小心一點。」

  「嗯?」實在想不通,這時的斐利諾還有什麼可依恃的,魯雷特不由一怔。

  就在這時,後方卡多突的大叫一聲:「魯雷特,小心!」

  一股沉重的風壓從後襲上,不及多想,魯雷特倏然轉身。同時,就聽嗚的一聲嘯響充塞耳膜,急切間,他只來得及把劍往身前一架。

  噹的一聲巨響,似乎連整個山谷都震動了一下。格魯的巨劍翻翻滾滾的騰上半空,巨力相撞下,魯雷特向後連退數步,整條手臂都在發麻。

  前方,身體仍有絲絲電流纏繞的格魯,緩緩收回擲劍的手。

  「糟糕!」魯雷特一驚回頭,斐利諾果然已不在原地。

  中級魔獸畢竟和高級魔獸有著巨大的差別,就聽一聲怒嘯,冰風獸從地上一躍而起,甩開纏著自己的地蛇,頭頂冰稜猛的刺入食虎鳥的肚腹,凌空一挑,將其送回梅涅那兒。

  見勢不妙,康特貝克一腳蹬開身前的男子,扭腰回身,以一個標準的投擲姿勢,將粗大的長矛向格魯擲了過去。

  嗚的一聲響,粗若手臂、足有三米的木製長矛,瞬間橫過兩人之間的距離,矛尖直刺格魯鎧甲咽喉部位脆弱的接縫處。

  這一擊凝聚了康特貝克可怕的怪力,威力大得驚人,就算前面是一隻甲殼堅硬的象龜,也足以一貫而穿。

  長矛瞬飛而至,就在矛尖即將刺入鋼鎧的剎那,格魯右手狠狠向外一格。便聽啪啦一聲崩裂聲,整枝粗大的長矛立刻碎為漫天木屑。

  嚓!這時,翻飛上天的巨劍才落下地面,插入厚厚的積雪裡。

  「我的媽呀。」遠處躲在雪堆後的索爾目睹整個過程,不由大為咋舌。

  格開長矛,格魯隨便抖了抖手,緩緩做了個姿勢,下一刻,已向康特貝克猛衝過去。對自己的力量也極有信心,康特貝克毫不閃避,反而面對格魯迎上。

  兩個巨人霎時相撞,就有如兩座大山傾斜而下,連地面也隨之震動了一下。然而,兩人的力量終究不是同一個等級的,初時的力道消去以後,差別隨之顯現。

  雙手相抵,格魯硬將康特貝克迫退幾步,跟著俯身在他胯間一抄,已將野蠻人扛了起來,向一旁的雪坡甩去。

  那邊坡頂,拉裡斯剛要完成一個大魔法,而康特貝克沉重的身軀,在雪堆狠狠一撞,整座山坡的積雪頃刻土崩瓦解。立足不穩下,拉裡斯立刻栽了下來。

  似是惱恨這個魔法師幾次妨礙自己,格魯乾脆向拉裡斯走去。

  卡多大驚:「保護拉裡斯!」手中長弓連射。

  然而,弓箭對身著重鎧的格魯毫無作用,眼見他就要衝到雪坡下,那邊梅涅一咬牙,揚手大叫:「石魔!」

  白芒閃動中,一個高逾三米、全身由斑駁巖石凝就的巨大人形,憑空出現,就如一顆炮彈般,向格魯砸了過去。

  石魔是梅涅唯一的一隻高級魔獸,但還沒和她完全達到精神契合,如今為了救拉裡斯,也不得不放了出來。

  凌空砸下的石魔和格魯轟然對撞,立刻將他撲倒在地。憑著堅固的身軀,石魔就像塊巨石般,將格魯壓在地上,深深陷入雪裡。

  連連發箭迫開一眾男子,卡多急聲道:「快去看看拉裡斯怎麼樣了。」

  梅涅嗯的點點頭,撩起裙子費力的滑下雪坡,向拉裡斯跑去。

  那邊情勢危急,魯雷特再顧不得斐利諾,翻身就想回去救援。可惜斐利諾卻不會讓他走得那麼容易,一聲令下,冰風獸再次撲了過來。

  「該死!」被這頭難纏的魔獸纏住,魯雷特大為焦急。

  然而這東西是頭高級魔獸,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魯雷特幾次衝擊都被迫退了回來。他知道格魯的厲害,梅涅的石魔肯定擋不了他多久,一旦被他掙脫,拉裡斯就危險了。

  「沒辦法,只好用那個了。」暗道一聲,魯雷特緊握貝西魯斯的雙手一緊,鬥氣沿著劍柄向斬龍劍灌注進去。

  頃刻間,有如一把普通廢劍的貝西裡斯,泛起一陣暗沉的異芒,表面緩緩凸起某種古怪的浮紋。這時冰風獸恰好撲至,魯雷特猛的轉身,持劍對著它凌空一揮!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隨著魯雷特這一揮之勢,一隻栩栩如生、鱗爪俱全的黑色巨龍前肢,從斬龍劍身浮現,對著冰風獸一拍。

  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僅僅是虛影。就聽啪的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響,被龍爪拍過的冰風獸半個腦袋完全爆裂,鮮血飛濺中,一頭栽在雪堆裡,撓動兩下隨即消失不見。

  「這是……」遠遠目睹一切的斐利諾驚訝的低呼一聲。

  幹掉冰風獸,龍肢跟著淡化消失,斬龍劍也恢復如常,魯雷特卻像用盡全身力氣般,有些虛脫的拄劍於地,連連喘氣。

  「呼呼……還是太勉強了,必須趕快。」猛吸口氣,他轉身向格魯衝去。

  這時梅涅已來到拉裡斯身邊,把他從雪堆裡拉了起來:「你怎麼樣?」

  拉裡斯搖搖頭,又哇的吐出口鮮血。他在即將完成魔法的時候,被強行打斷,無處宣洩的魔力反噬身體,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

  「快起來吧,我的石魔可能堅持不了多久。」梅涅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扶著拉裡斯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壓制格魯的石魔,背部崩現幾道裂痕,跟著就聽轟的一聲,一隻緊握的鋼鐵拳頭從它身體猛的穿出,打得石屑到處亂飛。

  「啊……」感同身受下,梅涅捂著頭叫了一聲。

  「快把它收回來!」拉裡斯連忙道,他知道,未和召喚師完全融合的魔獸受損,對本人的傷害更大。

  「回……回來。」梅涅勉強對著石魔伸出手。

  光芒閃動,受損的石魔被成功收回。失去壓制,格魯翻身爬了起來,然而還沒等他完全站起,一股陰影突的將他視線籠罩。

  他僅來得及抬頭一望,就見魯雷特已躍臨頭頂,手中斬龍劍高舉過頭,劍身白色鬥氣纏繞。

  「喝啊啊啊!」從半空一躍而下,魯雷特持劍對著格魯狠狠一斬!

  鋒利的劍尖刺入重鎧,火花四濺中從頭至腳一劈而過。魯雷特落至地面,屈膝蹲身化去下衝的力道,地面積雪被濺得四下激揚。

  這一刻就如慢鏡頭定格般,格魯還保持著剛剛站起的姿勢,呆呆立在原地。在他身前,魯雷特蹲身於地,手中斬龍劍一劈到底,衣衫因下衝之力飄飛而起,四周白雪四濺,宛如碎玉。

  緩緩抬頭,魯雷特銳利的目光,透過凌亂的發間望向格魯。他一手持劍,一手按著地面,輕輕縱身一彈,便如慢鏡頭般向後退了開去。

  一躍退開數米,魯雷特翻腕一轉,抖去斬龍劍身的雪片,瀟灑的還劍入鞘。隨著嚓的一聲輕響,天地間的一切似乎也跟著恢復如常。

  「糟糕了……」斐利諾懊惱的捂臉苦笑。

  喀喇喇……隨著一陣裂響,格魯全身重鎧表面緩緩浮現一絲裂痕。隨著裂紋不斷加大,當當幾聲,厚重的鎧甲分解開來,砸落於地。

  格魯,露出了重鎧之下的本來面目。

  「是你……」魯雷特眼睛瞪得老大,不能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張傷痕斑駁的面孔。

  「又……見面……了……」格魯右手在虛空一抓,插在遠處的巨劍,就像受到什麼力量的感召似的,唰的翻飛而起,落入他的手中。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3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7 AM 編輯

第五章 神奇的米拉

  那夜的情景,在魯雷特腦中瞬間閃過,他毫不猶豫的大叫:「快走!」

  舉起巨劍,格魯凌空一劈。就如一把無形的巨劍斬落於地,雪地轟地爆起一道深溝,如同山裂般一直延伸向前。

  魯雷特就地一翻避了開去,起身也不敢還擊,立刻向山崖邊衝去。一邊跑,他一邊大叫:「快走,是那個傢伙!」

  這時,卡多等人也看到了格魯的真面目,同樣嚇得不輕。對著下面射出一枝魔法箭,趁著火焰騰起、遮擋格魯視線的機會,卡多轉身就往山坡下滑去:「梅涅,快帶拉裡斯逃走!」

  梅涅個子矮小,扶著拉裡斯已極是吃力,哪裡還跑得動?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來時,一隻大手從旁伸來,把拉裡斯接了過去。

  轉頭一看,卻是被格魯丟出去的康特貝克。將拉裡斯扛在肩頭,他對梅涅道:「快跑吧。」

  「哦,好。」梅涅點點頭,提起裙腳,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開跑。

  「他們已經看見你了,一個也別放過!」斐利諾對格魯大叫。

  點點頭,格魯轉身將巨劍高高揚起。他深吸口氣,右臂緩緩鼓起,賁起的肌肉讓他本就粗壯的手臂,瞬間脹大一倍,皮膚表面青筋浮現,肌肉因用力而喀喀悶響。

  當力量蓄到巔峰,格魯持劍在身前由左至右狠狠一揮!

  轟然巨響中,積雪的山谷就如數噸炸藥同時爆炸般,連帶周圍的群山也跟著搖晃起來。

  一道彎月形的巨大深溝出現在格魯身前,深達數米,土石和積雪混合,就如波濤般翻騰而起,翻翻滾滾的向前迫去。

  格魯這一擊威力極是驚人,巨大的衝擊幾乎阻塞整個山谷。泥浪如同兇猛的大海嘯,將想逃走的魯雷特等人直壓過去。

  「天啊……」回頭看了一眼,魯雷特隨即被眼前所見驚呆。這……這還是人類的力量嗎?

  泥浪去勢極快,頃刻追上跑在最後的梅涅和康特貝克。見無法躲避,康特貝克一把抓起嚇呆了的梅涅,用力扔了出去:「索爾大人,帶她走!」

  跟著轟的一聲,泥浪頃刻把他和拉裡斯衝倒在地,捲裹著兩人繼續往前。

  「拉裡斯!」卡多兩隻眼睛都紅了。

  「來不及了,快走!」魯雷特一把抓起他就跑。身後泥浪滾滾,越追越近。

  被康特貝克拋出去的梅涅,驚叫一聲,摔在索爾藏身的雪堆上,幸好積雪很厚,沒有受傷。斐利諾跟著她望過去,立刻發現了索爾。

  「原來你在這裡。」他臉上浮現一個笑容。

  「我……我的媽呀!」索爾霎時魂飛魄散,這次完蛋了。

  從雪堆後一下站起,他一隻手挾著米拉,一隻手拉著猶自暈頭轉向的梅涅,轉身就往身後的山坡上爬。山坡後面就是懸崖,根本無路可退,但在這個危急關頭,索爾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再顧不得魯雷特他們,殺死這個麻煩的傢伙,才是當務之急。斐利諾對格魯道:「別管那些人了,親手殺了那個傢伙!」

  格魯無聲的點點頭,收回巨劍就向索爾他們追去。這時,他造出的泥浪猶自肆虐不止,一直推進到山谷盡頭,再也看不到魯雷特等人的身影。

  解除封印的格魯動作極快,幾個急躍,便跑過上百米的距離,追到索爾身後。

  這時,索爾剛剛帶著兩個女人爬到山腰,眼見就要被追上。連魯雷特那麼厲害的傢伙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不是穩死?眼看這個滿臉疤痕的煞神越追越近,索爾只感一陣絕望。

  「完了,難道明年的今天就是老子忌日?媽的,不管了。」

  危急關頭索爾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與其被這傢伙一劍剁成肉醬,還不如拚上一拚。雖然,這一拼也不會增加多少生存機率,甚至還可能死得更快。

  從懷裡掏出奎瑪克遺書,他也顧不上去看書頁,隨手把手札抖開翻著其中一頁大叫道:「出來!」

  白芒閃動中,一頭形如鱷魚、渾身火紅、燃燒著絲絲火焰的奇異魔獸,出現在索爾腳下。

  「啊,這是頂級魔獸熔巖蜥蜴。」不愧是專業召喚師,還在暈乎乎的梅涅,一眼把索爾的老朋友認了出來。

  不過,很顯然的,熔巖蜥蜴並不因為索爾是熟人就網開一面,現身後大口一張,它就向自己的召喚者咬了過去。

  「我的媽呀!」索爾魂飛魄散,這傢伙的厲害他最清楚不過,被它咬上一口哪裡還有命在?「我靠!」情急之下,索爾一腳蹬了過去。

  這時,熔巖蜥蜴一口巖漿湧到喉嚨,正準備噴出給面前這三人來個痛快,哪知嘴巴剛剛張開一半,就被索爾硬生生一腳踩在上顎。

  「噶?」嘴巴被強行閉合,已經冒出來的巖漿,在它嘴裡打個轉,然後從鼻孔牙縫溢了出來,燙得地面積雪融化一大片。

  雖然自己的巖漿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但熔巖蜥蜴嘴裡火辣辣的,難過至極。這讓它大為憤怒,居然敢打斷我發飆?再從體內湧起一股巖漿,熔巖蜥蜴準備第二次噴吐。

  見這這傢伙還不肯甘休,小命要緊的索爾,也顧不得害怕了。

  「靠,去死吧你!」居高臨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腳就是一通亂踹。

  也是迪尼索斯大神保佑,平常有人敢這麼踩頂級魔獸,早就屍骨無存了。然而,這裡是一個雪坡,積雪很滑,加之熔巖蜥蜴在索爾下方,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狂踩,索爾居然成功把熔巖蜥蜴給蹬了下去。

  帶著不甘心的吼叫,熔巖蜥蜴拚命想穩住身體,但最後,還是無奈的順著雪坡往下滑去。

  「我的媽呀,燙死了燙死了。」剛才還不覺得,這時索爾才發現:自己的鞋被蜥蜴體表的火焰點燃,趕緊把腳插進雪裡滅火。

  好巧不巧,格魯剛好追到雪坡下。還沒等他往上爬,一個火紅的物體突然落下,猝不及防下,格魯立刻和熔巖蜥蜴滾成一團。

  滿心怒火沒處發洩,熔巖蜥蜴發現下面又有一個人,也不管那麼多,趴在格魯身上,對著他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狂噴。

  「惡……」大股大股的巖漿覆蓋住格魯的身體,連索爾都看不過去了。

  哪知,熔巖蜥蜴吐得正爽,一隻手突的從巖漿裡伸出,捏著它的脖子就甩到一邊。隨後在眾人目瞪口呆中,格魯從灼熱的巖漿裡翻身而起。

  「格……格魯,你沒事吧……」這下連斐利諾都有些不確定了。這傢伙還活著?

  只見格魯身上附著黏稠的巖漿,皮膚焦痕處處,散發出縷縷煙霧。如此的重傷,連擁有再生術的狼人都捱不住,這傢伙居然還沒事人一樣。

  摔在地上一個翻滾,熔巖蜥蜴翻身爬起。這時,它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在這個人類身上,張開大口,一股濃烈的巖漿再向格魯噴去。

  翻轉巨劍在身前一格,格魯成功擋下大股巖漿,接著,他一甩手抖去劍身熔巖,急衝幾步凌空一躍,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壓在熔巖蜥蜴身上。

  「噶啊!」吼叫一聲,熔巖蜥蜴拚命轉頭想咬格魯,無奈脖頸被對方扼住,只能漫無目的的四處噴吐巖漿。

  山谷裡一時間全亂了套,大股大股的熔巖四處亂濺,落到雪裡就熔化一大片。以斐利諾的冷靜也不由大駭,就聽他大叫聲「快跑」,便與一眾男子抱頭鼠竄。

  見機不可失,若讓格魯收拾熔巖蜥蜴,就走不了了。索爾趕緊拉著米拉和梅涅逃到山坡上。下面就是垂直的懸崖,足有八米高,底部覆蓋著厚厚的積雪。

  「快跳!」索爾作勢就要拉著兩女跳下去。

  「不要,好高啊!」梅涅尖叫一聲,硬生生把已兩腳離地的索爾拖了回來。

  撲通一聲摔個狗啃泥,索爾呸呸呸吐去嘴裡的雪,暗道你個死婆娘,想害死我啊?不過,對方好歹也是女性,自己總要發揮下紳士風度。

  於是他強忍怒火,柔聲勸道:「你看,多麼藍的天,走過去,你可以融化在那藍天裡,一直走,不要朝兩邊看……。從這兒跳下去,魯雷特跳下去了,卡多也跳下去了,現在請你也跳下去……你倒是跳啊!」

  「討厭!」梅涅嚇得一閉眼,轉身把索爾狠狠一推。

  「哇啊啊啊啊……」索爾差點被她推下山坡,嚇得趕緊穩住身體。

  「你這個……」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跳。

  「唔……」被他猙獰的模樣嚇到,梅涅像只可憐的小狗般,可憐兮兮的捂著腦袋,睜著無辜的眼睛望著他。

  不能生氣,我不能生氣……索爾這麼告訴自己。我還要借助魯雷特的力量進入龍穴,犯不著得罪這個妞兒。

  想到這裡,他換上另一副面孔,雙手抓著梅涅的手,一臉深情的望進她的眼裡:「梅涅,你聽我說,Youjump,I jump。」

  梅涅:「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耶,但我覺得好感動……」

  就在這時,後面一聲淒厲的吼叫,熔巖蜥蜴被暴怒的格魯一斬兩段,化作一束白光回到索爾的奎瑪克遺書裡。

  索爾驚駭交加,大叫一聲:「別廢話了,跳啊。」

  一手挾一個,三人從懸崖跳了下去。

  「哇哈哈哈,要我死,哪那麼容易……哎呀!」懸崖下,傳來索爾不甘心的狂笑,跟著噗通一聲,再沒了聲息。

  「糟糕!」那邊躲避巖漿的斐利諾一看,急得從藏身處躍起,衝上山坡。

  但懸崖下空空如也,只有一片銀白,哪還有三人的影子?

  「該死,這樣都殺不了他。不過那只頂級魔獸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真見鬼了。」斐利諾懊惱不已。「格魯,你沒事吧?」他回頭問道。

  滿身傷痕,不住散發白霧的格魯搖搖頭,隨手把巨劍插在腳下。

  「嗯,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斐利諾點點頭:「只是,那些人看到你的模樣了,怎樣才能讓消息不洩漏,這才是最頭疼的……」

  「龍……穴……」這時格魯沉聲道。

  「對,龍穴。」斐利諾嗯了一聲:「他們一定不會死心,看來,最後的機會就在龍穴。清點一下物資,還能走的背上東西,我們先找個地方宿營。」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斐利諾回頭對眾男子道。

  索爾他們的偷襲雖然沒有成功,但讓斐利諾一行減員近半,還傷了不少,又弄掉他們大批物資,如此損失仍讓斐利諾頭疼不已。

  「真是,難道遇上那傢伙就不會有好事嗎?」最後他這麼想著。

  「我餓了。」梅涅扯扯索爾的袖子。

  索爾兩手一攤:「你已經說了五次了,但我真的沒東西給你吃。」

  梅涅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洩氣的往地上一坐:「好餓啊,我沒力氣再走了。」

  從山谷逃出來後,索爾三人就和魯雷特他們失去了聯繫。

  無奈下,他只好帶著兩個女孩,漫無目的的在雪山裡亂走。然而,在不辨方向之下,很快就迷了路。此刻已是晚上,寒風呼嘯,肚腹空空,當真苦不堪言。

  見梅涅坐下,索爾乾脆也一屁股坐倒。真倒楣,老子幹嘛非得受這種罪?現在沒裝備,沒吃的,早晚死在這山裡。

  「不管什麼也好,誰能給我弄點吃的啊。」他仰天哀歎。

  被索爾帶著從懸崖上跳下來以後,米拉就一直亦步亦隨的跟著他。不得不說,這個女孩的體力實在驚人,餓著肚子在雪山裡轉了這麼久,仍是沒事人一樣,比起幾乎快癱作一團的索爾和梅涅,可實在強多了。

  此刻聽到索爾這麼說,她一聲不吭站起,就向一邊走去。

  「喂,你去哪兒?小心迷路。」索爾驚訝的撐起身。

  米拉沒有理他,低著頭像獵狗一樣在雪地轉悠半晌,然後在一個地方蹲了下來,接著便用兩手拚命刨著雪坑。

  「她在幹嘛?」梅涅迷惑的道。

  索爾搖搖頭,這個女孩好像不會說話,人也神神秘秘的,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時米拉越刨越歡,很快的,身下就出現一個數尺深的大坑,她更是把半個身子都埋了進去。初時,只是積雪被刨到一邊,後來便見泥土飛揚。

  索爾大感咋舌,這女人是土撥鼠不成?要知道,積雪下的泥土凍得像巖石一樣,就算用鐵鍬都不一定挖得動,她居然可以輕易刨開。

  就在這時,突聽米拉驚喜的叫了一聲,同時坑裡傳來吱吱的不明叫聲。她身子一栽便撲進坑裡,再爬出來時,兩手已各抓著一隻渾身雪白、大如野兔,但長尾短耳的奇怪動物。

  「啊,那是雪山上的地鼠。」梅涅一下就認了出來。

  這女人竟能發現藏在雪地下的地鼠,這算哪門子的捕獵能力啊?看著米拉手裡吱哇亂叫的地鼠,索爾不由目瞪口呆。

  一臉歡喜的把地鼠帶到索爾面前,米拉指指地鼠,再指指自己的嘴巴。

  「你要我吃這個?」索爾驚訝的反問。

  米拉點點頭,還伸舌頭舔了舔嘴唇,似乎這東西味道還不錯。

  嗯,賣相不錯,沒有一般老鼠那麼髒,看起來也不噁心,還挺肥大,要說吃的話應該沒啥心理障礙。但是……你不會要我吃生的吧?

  「太好了,有吃的了。」梅涅歡呼著從地上爬起來。要說她也算是神經大條了,好像沒有一點普通女孩對老鼠的厭惡。

  「高興什麼,連火都沒有,你想吃生的啊?」索爾不由提醒她。

  哪知梅涅竟喜孜孜的道:「我有啊。」說著,她在索爾驚愕的目光中,開始一樣一樣地從隨身的書包裡往外掏東西,嘴裡還嘟嘟囔囔:「這是火種,這是鹽,我還有胡椒粉和黃油,嗯……我看看,我還有四個盤子,兩把刀,一口鍋,番茄醬……對了,你還要不要桌子?」

  頃刻間,索爾面前已堆滿亂七八糟的東西,梅涅甚至還從書包裡,掏出一口足以熬十人份濃湯的大鍋。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小小的書包裡,竟能裝下這些東西?

  他試探著問:「既然有這麼多……那你怎麼不帶點吃的?」

  梅涅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帶?卡多是最好的獵手,有他在,我從不愁找不到吃的。但他是個糟糕的廚師,所以我才帶這些佐料。」

  「……」索爾完全無語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說話間,幾人找個背風的山坡,梅涅興致勃勃的架好大鍋,用魔晶生上火,化雪開始燒水。另一邊,米拉也熟練的把地鼠扒皮放血。這樣一來,反而是索爾這個大男人沒什麼事了。

  把地鼠整理好後,米拉將其扔進鍋裡,梅涅再亂七八糟的塞了一堆佐料進去。沒過多久,居然煮出一鍋相當不錯的東西。

  「好香啊。」梅涅揭開鍋蓋,一股香氣隨即飄散四周,三人餓了許久的肚子,立刻發出歡快的鳴響。

  事已至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索爾敞開心胸,一陣海吃胡喝,三人把那鍋「地鼠亂煮大雜燴」給吃個乾乾淨淨。

  「啊哈哈,爽了爽了。」索爾捂著圓滾滾的肚子,舒服得大笑:「這時候要是有個帳篷睡一覺,那就完美了……」

  「這樣不行喲,你要把支架這麼撐開。」話音未落,一旁傳來梅涅的聲音。

  轉頭一看,索爾撲通一下撲倒在地。一旁的雪地上,梅涅正哼著歌兒撐起一個帳篷,米拉則蹲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

  「這是從哪裡來的?」索爾指著帳篷。

  梅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們小組裡,帳篷一直都是我攜帶啊。

  對了,你還要不要睡袋?「說著她拍拍自己的書包。

  「幻覺,這一定都是幻覺……」索爾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

  梅涅那個大書包,一定具有空間儲存功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臉迷糊的女孩,還帶著這麼高級的寶物。

  本來以為山窮水盡,哪知既有得吃,還有得睡,索爾不由大感鬱悶:究竟是自己照顧這兩個丫頭,還是她們照顧我啊?

  這時梅涅已撐好帳篷,向索爾招招手:「快進來吧。魯雷特他們沒有帳篷,這時候一定睡在雪地裡呢。」

  看著兩女鑽進帳篷,索爾大感愕然:我是個男人耶,孤男兩女共處一帳,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害怕嗎?

  哼哼哼,既如此,此刻天高地遠,四周空無一人,那就別怨我待會兒……索爾嘿嘿淫笑著,搓著手滿懷希望的鑽進大帳,哪知,迎面便是一對發著幽幽綠光的可怕狼眼。

  「我的媽呀!」他嚇得幾步退出帳外。

  遲疑半晌,小心翼翼的探頭一看,卻是梅涅召喚出自己的魔獸火狼。

  此刻的她,正舒服的靠在火狼身上呼呼大睡,藉著它的體溫取暖。

  「呼……嚇死我了。」索爾拍拍胸口。

  看看正一臉警惕盯著自己的火狼,以及渾身髒兮兮、只有牙口潔白的米拉,索爾長歎一聲,唯有老實睡下。

  「唉,誰叫咱不是蘿莉控呢。」他這麼安慰自己。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梅涅問索爾。

  第二天一早起身,米拉憑藉自己出色的覓食能力,成功從一個雪堆下挖出一窩野菜,讓索爾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早餐。

  就在這時,梅涅這麼問著索爾。雖然是個出色的召喚師,而且帶著一書包足以讓她在野外舒服活下去的裝備,但畢竟還是個小女孩。梅涅這時就露出她毫無主見的一面。

  一邊往嘴裡猛灌野菜湯,索爾一邊道:「你有辦法找到魯雷特嗎?」

  梅涅搖搖頭,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從來沒和他們走散過,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們,我想魯雷特了,嗚嗚……」

  「別哭別哭。」見她真的要哭出來了,索爾趕緊勸道。

  不過不只梅涅,索爾也想快些和他們會合。不管怎麼說,他這次上山的目的不是做戶外旅行,而是要去龍穴尋回瑪琳的靈魂之火,沒那些人的幫忙可不成。

  他沉吟道:「既然這樣,只能先去龍穴了,我想,他們這時也一定正向龍穴趕去,到那裡一定能見到他們。」

  梅涅大是高興:「真的嗎?那我們快走吧。」

  索爾有些為難:「可是我只知道龍穴在山頂,卻不知道具體位置。要找的話會浪費很多時間,如果跟他們錯過,就麻煩了。」

  「那怎麼辦?」梅涅一下又洩氣了。

  這時,一直在邊上聽著兩人對話的米拉,突然拉了拉索爾。

  「幹嘛?」索爾奇怪的問。

  米拉指指山頂,然後拉著索爾走了幾步。索爾愣了一下:「你是要我跟你走?」

  米拉一下笑了,不住點頭。

  「去哪兒?」索爾又問,別是又去找吃的吧?

  米拉又指指山頂,然後做個雙翅揮動的姿勢,小臉還頗為可愛的皺起,齜牙咧嘴,嘴裡發出古怪的吼叫聲。

  「這是啥?你抽筋麼……咦,龍,你是說龍?你知道怎麼去龍穴?」

  索爾猛的反應過來。

  米拉不住點著小腦瓜,還不斷拉著索爾催他快走。

  這丫頭怎麼會知道龍穴在哪兒?索爾不禁大感奇怪。不過想想,昨天見她的時候,她就拖著一頭白熊,顯然是經常進山捕獵,那麼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這裡,他趕緊對梅涅道:「快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出發。」

  把東西一古腦塞進書包裡,索爾和梅涅在米拉的帶領下,向山頂爬去。

  米拉似乎對這座雪山非常熟悉,她帶著兩人輕車熟路的繞過一座又一座山峰,沿著山勢間的夾縫一路向上。這可比強行爬山省力多了,有些看似難以攀爬的峭壁,她也總能找到上去的路。

  越向上,索爾越感到慶幸,看樣子她比康特貝克還認識路,早知道上山的時候就該把她請來,省力不說,說不定還能繞開斐利諾那幫傢伙。

  經過半天的攀登,中午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雪山的極高處。這裡山勢漸漸平緩,一眼望去,蔚藍的天空下,全是亙古不變的皚皚積雪,偶有幾處黑色的巖石露在雪外,就如隱伏在汪洋大海中的獸脊一般。

  「還有多久才到?」索爾氣喘吁吁的問。

  米拉睜著眼睛看他半晌,轉身指指山上,也不知她是說還要往上,還是說已經不遠了。

  「算了。」知道她不能說話,索爾不在意的擺擺手。反正,跟著她走就是了。

  「吃午飯啦。」這時蹲在後面熬湯的梅涅,高興的叫道。

  不用說,午飯的材料還是由米拉提供。和她接觸久了,索爾越發對這個女孩感到驚奇。她總是能在空曠的雪地中找到吃的東西,這份本事,恐怕連一流的野蠻人獵手也要不及。

  兩人剛剛走過去,米拉的臉色突的一變。她一臉警惕的望向左邊一座山峰,同時一腳踢翻煮食的篝火,連同梅涅已經盛好的湯盤等物,一起打翻在地。

  「啊,我的午飯。」梅涅大是心疼,想上前阻止。

  沒有理她,米拉自顧自把周圍的積雪刨過來,將食物和篝火燃燒的痕跡,統統埋起來。

  「等等。」索爾一把拉住梅涅:「米拉好像在躲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把所有東西都埋好的米拉,拉著索爾和梅涅躲到一塊巖石後。

  「怎麼了?」索爾低聲問。

  做個噤聲的手勢,米拉對兩人指指那處山峰。

  好奇的索爾抬頭望去,突然間,一物從山後一掠而過,立時讓他目瞪口呆。

  優雅的白龍布萊維拉,如同天頂飄過的白雲,舒展雙翅,從高聳的山峰後飄飛而出。藉著山頂的上升氣流,它無須揮動翅膀,就那麼懸浮半空,沿著空氣的流向飛掠著。

  一道巨大的影子,如同海中激游的劍魚,在積雪表面迅速游移,並隨著地勢變化不住改變形狀,最後從三人藏身處一掠而過。

  若不是米拉掩蓋及時,布萊維拉必定會發現這幾個野餐的人類。正處於休眠期前,脾氣暴躁的它,恐怕會反而把他們當了午餐。

  才覺光線陡然暗了一下,視野重又恢復光明時,布萊維拉已迅速消失在對面的群山中。

  吁了口氣,索爾從藏身處站起:「它要去哪兒?」

  梅涅跟著爬起:「它一定是外出覓食。處於休眠期前的龍,需要大量食物和魔核,以維持自身的能量和魔力供應。這是個好機會,這個時期它需要很多食物,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那還等什麼?走吧。」索爾暗道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

  至此三人再顧不得吃午飯,振奮精神繼續前進。想起馬上就能和同伴會合,梅涅是眉開眼又笑;而想到很快就能拿回瑪琳的靈魂之火,索爾也興奮起來。

  從剛剛布萊維拉出現的山峰翻過去,繞過一堆亂石,米拉把兩人帶到一座冰壁前。高聳的冰壁足有數十米高,光滑的結冰表面垂掛著無數冰稜,遠遠看去,就如一面裝飾著精美浮紋的玻璃鏡。

  呆呆的望著米拉所指的,一道位於冰壁下、大概僅容一人通過的狹長裂縫,索爾半晌才回過神來:「這裡?」

  米拉點點頭,就要拉著索爾鑽進去。

  「等下,我們要找的是龍穴啊。這個……怎麼看都不像可以讓龍鑽進鑽出的地方,兔子還差不多。我說你沒搞錯吧?」索爾愕然萬分。

  米拉還是點頭,顯然,這裡就是她要帶兩人來的地方。

  走到冰縫前,索爾探頭向裡看去,裡頭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股股寒氣湧出,凍得他直起雞皮疙瘩。

  越發覺得米拉會錯意了,誰知道這是個什麼洞?米拉卻不由分說的,一把把他給推了進去。冰縫極其狹窄,根本無法轉身,待到索爾驚覺,已沒法退出來了。

  「哇,你幹嘛?快拉我出來。」他急得大叫。

  身旁人影一閃,米拉跟著擠了進來,然後是梅涅。跟著一團柔光亮起,卻是梅涅從書包裡掏出一顆照明用的魔晶。

  「進去看看吧,說不定就是這裡呢。」梅涅對索爾說。

  暗道你還真是看得開,索爾無奈,只好認命的向裡面擠去。這條冰縫非常曲折,三人如同高空走鋼絲的雜技演員般,側著身子一步步往前挪。

  越是往深處進去,裡面寒氣越重,索爾感覺半個身子都僵直了。

  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覺身體一輕,已來到一個寬闊的冰洞裡。

  這個冰洞大概十餘米寬,五米高,除了三人出來的冰縫,左右巖壁上還有無數類似的冰縫,也不知通向哪裡。

  而在對面晶瑩的冰壁上,如同蜂巢般,分佈著大大小小十幾個洞穴,也不知是大自然何時的鬼斧神工,竟造就如此奇景。

  「哇哦。」梅涅高舉魔晶,一臉驚歎的望著洞中情景。

  「哇什麼哇,這下都不知道在哪了。」索爾嘴裡呵著白氣,連連跺腳取暖。

  米拉卻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看也不看,就往對面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穴走去。到這時,也只能相信她了,索爾和梅涅對看一眼,趕緊追上去。

  前一個洞穴是外窄內寬,這一個卻是外寬內窄。三人越是深入,洞內空間越是狹窄,到最後,簡直挪動都很困難,也還好索爾身材比較瘦弱,另兩個又是女孩,換了克雷斯那種體格,非被卡死在裡頭不可。

  到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來時,索爾發現,自己已身處在一個更廣闊的冰洞內。

  此刻,三人位於一個離地數米高的石台上,後方的冰壁,就是他們鑽出來的窄縫。石台被兩根粗大的晶瑩冰柱擋住,位置非常隱密。

  索爾站在台邊四處張望。米拉這小丫頭,不會就只帶我們鑽洞玩吧?

  米拉指指他身邊的冰柱,示意他順著滑下去。這時候也沒那麼多顧忌了,索爾抱著粗大的冰柱,一點一點滑到地面。

  冰洞裡非常寒冷,他們現在位於一個類似走道的地方,前面隱隱透出光亮,後面則漆黑一片,也不知通向哪裡。

  「這兒究竟是哪裡?」索爾忍不住問。

  米拉呆呆的看著他,半晌才指指腳下,還用腳跺了跺。

  「算了,搞不懂你。」索爾擺擺手。這下慘了,這丫頭肯定沒聽懂自己的話,被她莫名其妙帶到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龍穴啊?

  梅涅高舉魔晶,在洞裡四處照著,四周的冰壁反射著魔晶的光芒,映得週遭一片大亮。突然間,她咦了一聲,轉身向洞裡走去。

  「喂,你去哪兒?」索爾待要叫住她,梅涅已走得遠了,他只好跟上去。

  越走越覺得這個洞穴的宏偉,洞頂垂下的天然冰稜,凝結出各種奇異的造型,如同水晶的石筍。在魔晶光芒的映照下,三人就像走入巨人宮殿的矮人,越發映襯出這裡的高廣。

  待轉過前面一個彎道,霎時無數金光迎面射來,刺得索爾差點睜不開眼。

  透過指縫,他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所見:「我靠,真的假的啊……」

  一個巨大的冰穴中,無數黃金寶石以及鑲金嵌玉的寶物,堆滿半個洞窟。雖然沒有艾蕾貝娜的寶藏那麼驚心動魄,但也足以讓他們目眩神迷。

  在梅涅魔晶光輝的映照下,財寶堆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加之四面冰壁的鏡面反射,那股誘人的財寶之光,簡直就像要把人吞噬一樣。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金子……」好半晌,索爾才吁出口氣。

  突然間,他猛的醒悟過來,轉頭呆滯的看著米拉,緩緩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這裡……就是布萊維拉的洞穴?」

  米拉又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3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9 AM 編輯

第六章 龍穴寶藏

  「老天爺啊,我只要她把我帶到龍穴,這丫頭居然把我領進來了。還有什麼是她幹不了的?」索爾差點要發瘋了。

  他自然很清楚,私自闖入一頭龍的洞穴,而且還來到它堆積財寶的地方,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也虧得布萊維拉外出覓食,否則,他們就這麼不知死活的撞過來,此刻早屍骨無存了。

  不過,為了防止自己不在時,有人進入洞穴偷竊財寶,巨龍一般都會放置一些警戒結界。也許,現在布萊維拉已經匆匆往回趕了吧。

  「被你害死了。」狠狠瞪了米拉一眼,索爾轉身就往財寶堆撲去。

  管不了那麼多,不趁這機會取回瑪琳的靈魂之火,難道等龍回來啊?

  希望在它堵住自己以前,還來得及拿完東西跑路吧。

  「拜託,千萬要在啊,別被白龍給毀了。」一邊在珠寶裡扒拉著,索爾一邊喃喃念叨。

  到了答案即將見分曉時,他一顆心越發跳得急了,突突突似乎要衝出胸腔。他不敢想,如果找不到瑪琳的靈魂該怎麼辦?如果說以前只是猜測,自己還能下意識的逃避,但現在,驗證的時候到了。

  這時,索爾就像一個等待分數的高考生,在尋找中,等待命運的降臨。

  片晌,他的動作猛然停頓,一臉呆滯的後退幾步,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結果。

  怎麼會,為什麼沒有?

  停了一下,他又撲上去,瘋狂的找尋起來。不可能,一定在,一定被什麼給埋住了,只要認真找一定可以找到。

  儘管這麼想,但索爾心中的希望卻越來越小。他知道,龍得到收藏品後,都會扔在自己的財寶堆上,這些東西是一層一層累積起來的。瑪琳的靈魂之火若在,只能在最外一層,不可能埋到深處去。

  那麼,怎麼會沒有?

  梅涅和米拉呆呆的看著瘋了一樣的索爾。半晌,她才怯怯的問:「你在找什麼?要我幫忙嗎?」

  「哈哈哈哈,沒有,竟然沒有,那我到這裡來究竟為了什麼?」索爾突的哈哈大笑,像用盡全身力氣般坐倒在地。完了,一切的努力和希望都化為泡影。終究,我還是要失去瑪琳嗎?

  梅涅似乎明白了什麼,走過去,安慰似的撫摸著索爾的頭髮。米拉卻瞪大眼睛望著他,滿臉迷惑,顯然不解,索爾為何會這麼瘋瘋癲癲。

  「對了,你們來這兒,不也是要找一件東西嗎?趁布萊維拉回來之前,拿了趕快走吧。」深埋著頭的索爾心灰意懶的道。

  梅涅有些茫然的望著巨大的財寶堆:「魯雷特好像跟我說過,但我忘了是什麼東西了。」

  這女人……索爾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此刻的心情實在不適合開玩笑。

  歎了口氣,他拍拍屁股站起:「那我們走吧。」

  梅涅卻搖搖頭:「不,我要在這裡等魯雷特。」

  索爾不禁愕然:「我們連魯雷特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等?再說,布萊維拉快回來了,再不走,被它發現就完了。」

  哪知梅涅極是倔強,仍舊道:「不,我要在這裡等魯雷特。」

  感覺額頭的血管突突的跳了兩下,現在索爾實在沒心情去哄她。他真想不理梅涅:你願意留下來等死就等吧。但這個滿臉雀斑、戴著大眼鏡的天真女孩,多少讓他想起瑪琳,終究,索爾還是狠不下這個心。

  正考慮是不是要強行把她帶走,又怕梅涅一旦發飆,會喚出魔獸傷了自己,索爾正頭疼時,他們來的通道中隱隱傳來人聲。

  「布萊維拉外出覓食,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趕快在它警覺趕回來前,帶走財寶。」仔細一聽,竟然是斐利諾。

  這一驚非同小可,索爾趕緊讓梅涅熄滅魔晶的光芒。一片黑暗中,拉著兩個女孩,就躲到財寶堆的後面。

  沒多久,隨著一陣腳步聲走近,一團光芒照亮這個冰洞。接著,就是一陣和索爾他們初見時一樣的驚歎聲。

  「我的天啊,這就是巨龍的財寶嗎?」半晌,斐利諾讚美的歎息道。

  「你們這些貪得無厭的人,遲早會受到冰雪之神克雷奇歐的懲罰。」

  這時,另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

  一聽竟然是康特貝克,索爾大感驚訝,他怎麼會在這兒?悄悄從一個金製的寬口壺後面探頭一看,眼前所見,讓他不由大吃一驚。

  來到冰洞的,不只有斐利諾一行,居然還有魯雷特等人。不過,他們此刻都被反綁雙手,武器也被沒收,顯然成了斐利諾的俘虜。

  「克雷奇歐?」面對康特貝克的詛咒,斐利諾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很可惜,我的信仰是勝利之神麥格努斯。」

  「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如果把財寶全部偷走,憤怒的布萊維拉很可能放棄休眠,對人類展開瘋狂的報復。」這時,魯雷特沉聲道。

  斐利諾聳聳肩:「這關我什麼事?冰凍高原有夠多的野蠻人,足以讓白龍殺個過癮。」

  「你……」康特貝克睚眥欲裂,掙扎著就要衝過去。

  一旁的格魯抓著他的長髮向後一扯,野蠻人粗壯的身軀如同稻草般,狠狠向後拋去,撞在結實的冰壁上,不住喘氣。

  「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究竟想幹什麼?」卡多問道。

  斐利諾嘖嘖搖搖手指:「我早知道你們會來龍穴,所以,在洞外學你們搞了次伏擊。不過,顯然你們的運氣不太好,被我抓住了。」

  說著,他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枚金幣,拋了拋:「至於,為何不馬上殺了你們嘛……如果,布萊維拉因為丟失財寶而放棄休眠,對我們來說也是個麻煩。所以,我需要有人替我抑制它的怒火,只要有了代罪羔羊,它應該會順利休眠,至於醒來以後會幹什麼,我就管不著了。」

  原來,他的目的竟是為此!如果,魯雷特他們留在這裡,有了發洩管道的布萊維拉,多少會平息一點怒火。只要白龍順利休眠,再醒過來已不知是什麼時候。也許,那時斐利諾都老死了,他自然也不怕白龍追查這批財寶。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卡多怒道。

  「卑鄙?別說得這麼天真。」斐利諾微微一笑:「我只是做對我有利的事。另外,你們已經見過格魯的真面目,為免消息洩漏,我也只能殺了你們。身為冒險者,死在偉大的巨龍手裡,對你們也算得償所願吧?」

  魯雷特鎮定的道:「我確實沒有想到,殺死莫蘭特先生的幕後黑手,竟然是巴林領主克裡夫,這確實是個驚人的消息啊。」

  斐利諾歎了口氣:「可惜,你再也沒有說出去的機會了。」

  聽到這裡,躲在一旁的索爾,驚訝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殺了莫蘭特的真是克裡夫?這麼說,自己對依格烈一番胡謅,居然誤打誤撞猜中了事實?

  這個消息實在太驚人了,如果流傳出去,還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一時間,索爾只覺喉嚨發乾,兩個手心全是冷汗。

  梅涅則更關心魯雷特他們的安全,一聽斐利諾要害死他們,當下就想衝出去。索爾趕緊拉住她,對她搖搖頭示意別輕舉妄動。

  梅涅好歹也是個有豐富經驗的冒險者,畢竟還不傻。她也知道,現在衝動無濟於事,便乖乖趴了回去,密切注意對方的動向。

  這時就聽斐利諾道:「立刻收集財寶,動作必須快。」

  一聲令下,隨他前來的那些男子,立刻從財寶堆裡找出最珍貴的寶石、珍玩等物,裝進一個外表繪滿咒文的巨大口袋。他們動作很快,不斷有財寶被裝進去,但那個口袋只是稍稍隆起,絲毫沒有滿溢的現象。

  索爾立刻看出來了,那個口袋一定也是個有空間儲物功能的魔法道具,斐利諾他們果然是有備而來。

  不過,就體積和裝東西的多少而言,艾蕾貝娜的無疑是上品││那個小小的戒指幾乎可以叫做神器。梅涅的次之,至於斐利諾他們這個,就遜色不少了。

  他們動作非常快,不一會兒,洞中財寶已被洗劫大半,很快的,就只剩洞穴盡頭,索爾三個藏身的那一小堆。眼看對方越來越近,索爾大為焦急。

  就在這時,一個在外放風的男子匆匆跑進來:「不好了,布萊維拉回來了。」

  「這麼快?」斐利諾吃了一驚,想也不想,他立刻下令:「別裝了,趕快躲起來,準備夜蛾的鱗粉,還有幻術卷軸。」

  點點頭,一個男子從包裡掏出一把透明的粉末,仔細地灑在冰洞四周。夜蛾的鱗粉可以掩蓋人類的氣息,欺騙巨龍靈敏的嗅覺。

  同時,另一個男子掏出一卷魔法卷軸,展開往地上一扔。隨著一陣朦朧的光彩,就像海市蜃樓逐漸成型般,本已空空如也的洞穴裡,再次堆滿閃閃發光的財寶。

  這群大膽的傢伙,竟然想用幻術欺騙龍!不過仔細想想,雖然龍不懼任何魔法,但幻術並非直接作用在它身上,也許真的有效也說不定。

  「不想馬上死的話,就老實點。」令人堵住魯雷特他們的嘴,斐利諾威脅道。

  押著魯雷特他們,眾男子各尋地點躲藏,格魯也躲到一塊凸起的冰巖後面。斐利諾左右看了看,卻往索爾他們躲藏的地方跑去。

  索爾一見大驚,趕緊拉著梅涅和米拉繞開一段距離。絲毫不知還有人躲在一旁,斐利諾趴到財寶堆後面,打出手勢熄滅燈火。

  隨著最後一絲光線黯淡下去,冰洞裡重又恢復寧靜。過了片刻,無聲無息中,眾人就覺一個龐然大物悄無聲息的進入洞中,正是布萊維拉!

  相對於它們龐大的體積,巨龍的行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若不是龍類那無法忽視的巨大壓迫感,眾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到來。

  處於休眠期前的龍,各項生理機能都在減弱,感知力和體力也大幅下降。加上夜蛾鱗粉的遮掩,布萊維拉居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洞裡多了十幾個人,也沒發覺地上的財寶只是一個幻覺。

  洞裡沒有光亮,對在黑暗中一樣能視物的龍來說,也不需要。布萊維拉低吼著,四下伸了伸脖子,似乎在奇怪結界明明有發出警告,怎麼卻沒發現入侵者?

  然而,隨著休眠期的臨近,布萊維拉每天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再加上剛剛吃飽,只想好好睡一覺的它,已沒多餘的心情思考。

  爬到洞穴一角,布萊維拉在財寶堆邊趴了下來,垂下的尾巴,剛好落在索爾身邊,立刻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正要睡覺,白龍似乎想起什麼,只見它在黑暗裡動了動,一絲微弱的光芒突然照亮漆黑的冰洞。光線來自布萊維拉腦袋邊,一玻璃瓶中的白色火焰。

  一見這束火焰,索爾差點驚呼出聲。沒錯,那就是瑪琳的靈魂之火!

  突然從地獄回到天堂的感覺,讓他激動不已,雖然不知道布萊維拉為何青睞有加,單獨把它隨身攜帶,但知道瑪琳還有救,就足夠了。

  而在另一處,被看押的魯雷特眼中也閃過一絲精光。不過他的目標,則是靈魂之火旁邊那塊巴掌大小、造型奇特、表面刻著無數不知名花紋的金色立方體。

  靈魂之火微弱的光線,將冰洞籠罩在一片朦朧中,洞裡不再漆黑一片,已能勉強視物。布萊維拉凝視著純白的火焰,眼皮逐漸耷拉下去。

  冰洞裡立刻泛起一絲微妙的氣息。索爾目不轉睛的盯著巨龍下巴邊上的玻璃瓶,想著用什麼辦法拿過來;魯雷特一眾則死死望著那塊立方體,同時苦思脫身之計;而斐利諾一行人,則在等布萊維拉完全睡著,好繼續偷竊財寶。

  就在這時,斐利諾無意中轉頭,剛巧和索爾的目光對上。於是,在靈魂之火的微弱光線中,兩個僅有數米之隔的傢伙碰面了。

  斐利諾一下張大嘴,差點叫出來。幸好想起白龍就在頭上,他及時摀住嘴巴,一手指著索爾,眼中滿是不能置信。真是見鬼了,我們一直守在龍穴外,這傢伙是怎麼溜進來的?

  索爾也給嚇得不輕,不過猶豫了一下,他立刻撲了上去。諒你也不敢求援,現在就我們兩個單挑,瞧你那小身板兒,還搞不定你?

  雙手扼住斐利諾的脖子,索爾拚命搖晃。被他掐得暈頭轉向,斐利諾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偏偏叫也不敢叫,大感鬱悶。

  被他掐得狠了,斐利諾也不顧風度,張口就向索爾手腕咬去。手上吃疼,索爾趕緊縮手,然後又被斐利諾反掐。

  心下暗道:你屬狗的啊?索爾扳住他的手腕就向外拉。兩個都是文弱型的,力氣半斤八兩,幾次較量都是不分勝負,最終,索爾還是被他掐住。

  兩人都不敢出聲,只見斐利諾掐住索爾的脖子,左搖右晃。索爾則無聲的吐著舌頭,試圖伸手反擊,可惜臂長不夠,未能得逞。

  他們就像在演一出默劇,光見「腥風血雨」的動作,卻沒一點喊殺聲配合,未免有些遺憾。

  梅涅和米拉則在一旁看得興致盎然。梅涅甚至還從書包裡蘸了一手指的番茄醬,舔得津津有味,一邊看這兩個傢伙表演。

  久戰之下,落了下風的索爾快堅持不住了。他張大了口,雙手胡亂在身旁劃拉著,漸漸呈現缺氧狀態。

  幾次想幹掉這傢伙都沒成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讓自己得逞!斐利諾興奮之下,越發用力。

  在這危急關頭,一直作壁上觀的米拉突然有如神助,猛的撲上,抓著斐利諾白生生的手臂就是一口。

  眼淚剎那就流了出來,斐利諾趕緊縮手,拚命摩挲著手臂上那一圈牙印,又怒瞪索爾,顯然在說:無恥啊,竟然叫幫手。

  索爾哪管你這麼多,無聲的陰笑兩聲,他對米拉指指斐利諾,又張大嘴,做個狠咬的動作。米拉立刻點頭,沖斐利諾露出滿口健康的白牙。

  「……」斐利諾差點魂飛魄散。

  就在索爾「獰笑」著,準備上前給這傢伙好看時,忽聽空氣裡嗚的一聲輕嘯,跟著一塊黑沉沉的東西自半空直劈而下,在他耳旁凝定。

  一滴汗珠不受控制的從索爾額頭流下,斜眼看看擦著自己頭皮的巨劍,他毫不猶豫的拉著米拉舉手投降。

  對面,站在格魯身邊的斐利諾,露出個得意的笑容。

  「斐利諾先生,拿他們怎麼辦?」一個男子低聲問。

  斐利諾看著像粽子般被五花大綁的幾人,伸指敲了敲額頭:「趁龍睡著,拿上財寶趕緊走。他們嘛,就留在這裡好了。」說著,他微笑著湊到索爾耳邊:「那麼永別了,索爾伯爵大人。」

  暗道要不是嘴被堵著,老子非咬你一口。索爾心裡也是暗暗叫苦,想起待會要面對白龍的怒火,他就不寒而慄。

  眼睜睜看著斐利諾一行轉身離開,眾人卻毫無辦法,難道這次真要成他的代罪羔羊?就在無計可施的時候,被綁在索爾身邊的米拉,突的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

  只見她張大嘴巴,伸著脖子一吞,竟然把塞在嘴裡的布團吞進肚子裡。

  還沒等其他人對她的行為吃驚,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只見米拉一彎腰,咬住腰上的繩子一扯,居然把綁著自己的繩索一口咬斷。

  要知道魯雷特和康特貝克都不是普通人,斐利諾用的繩子,也是內含高地羚羊長毛的粗繩,無比堅韌,簡直就和鋼絲索一樣。恐怕以咬合力著稱的暴犬,都休想撼動分毫。但卻禁不住小丫頭的一口?

  魯雷特幾個無不瞪大眼睛,為她那副好牙口驚駭不已。還是索爾最先反應過來,衝她連聲哼哼著,不住搖頭。

  米拉看懂他的意思,於是抓著索爾手上的繩子也是一口。這時,斐利諾聽到他的嗯嗯聲,剛剛轉身,就看到索爾得獲自由。

  「這怎麼可能……」他不能置信的喃喃道。

  索爾一把扯下嘴裡的布團,然後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先來個京劇銅錘大花臉的吊嗓:「哇哈哈哈哈--」跟著引吭高歌:「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嘿……」

  「……你這傢伙!」斐利諾額上青筋一下凸起。

  雖說,這個時期的龍,一旦入睡就不會輕易醒來,但畢竟不是聾的。

  於是在索爾走音的歌唱聲中,布萊維拉猛然睜眼,長長的脖子豎了起來。

  突然發覺自己的洞穴裡多了這麼多人,而辛苦收集的財寶,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白龍微微一愣,剎那怒火高漲。

  「大膽的人類!」一聲狂嘯,它張口對著斐利諾一眾猛然一噴。

  白龍的龍息是冰凍,隨著它的噴吐,一股無匹的寒氣向眾人直湧過去。

  格魯猛的把斐利諾往身後一扯,悶聲道:「逃……」

  喀喇喇……在令人心悸的凍結聲中,大片寒霜霎時覆蓋住格魯強壯的身體,連本來就是冰牆的凍壁,也給凍得一片慘白。邊上的幾個男子猝不及防,立刻變成幾尊沒有生氣的冰雕。

  「我是偉大的『冰雪施禮者』布萊維拉,你們究竟是何人,竟敢觸犯吾之寶藏?」憤怒的白龍用大陸通用語質問道。

  「這裡交給你了。」哪會答它,莫名其妙的拍了被凍住的格魯一下,斐利諾抓起他背上的口袋就跑。愣了一下,還倖存的幾個男子也跟著開溜。

  這群人類的卑鄙行徑,徹底讓布萊維拉發狂了,以至於忘記了洞穴一角的另一群人。它憤怒地嘶吼著,拍著翅膀就要追去給他們好看。

  就在這時,本該被凍死的格魯猛的睜開眼睛,就在白龍衝過自己的瞬間,他一把抓住龍尾,發力把它狠狠向後一扯。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白龍龐大的身軀,硬是被格魯拋起狠狠砸在洞穴盡頭,就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洞穴都搖晃了一下,無數冰屑漫天掉落。

  沒想到自己竟被一個人類擊倒,布萊維拉驚愕的爬起。打量格魯一眼,它突的驚道:「卡基裡多?你是卡基裡多的……」

  一言不發,格魯提劍就上。

  雖然驚訝於他的身份,但寶藏被偷走,更讓布萊維拉憤怒,於是白龍也不再說話,俯身迎上。

  「我的媽呀,兩個都是怪物,趕快!」索爾連連催促米拉。

  憑藉米拉那驚人的好牙口,被綁眾人全部脫身。抓起被斐利諾他們拋在角落的武器,魯雷特連連催促:「快走,別被捲進去!」

  眾人順著角落往外開溜,這時,洞中格魯和布萊維拉已打作一團。此刻,他們才知道:這個木訥的大個子究竟有多可怕,他居然敢徒手搏龍!

  實在難以想像,一個人類和巨龍搏鬥的場景,但現在就確確實實的發生在他們眼前。一人一龍嘶吼著,用肢體給對方最直接的衝擊,山洞裡,不斷迴響著如同山崩地裂的撞擊聲,震得人頭昏腦脹。

  整個洞穴都在搖晃,大塊大塊的碎冰四下崩裂,如同世界末日,此時的龍穴就像一鍋沸騰的水,隨時都會爆炸開來。

  魯雷特這時才明白,自己的小組輸給這個人一點都不冤,不,應該說,幾次和他交手還能活到現在,真不知有多幸運。

  剛跑到洞穴的轉角處,索爾猛的停步。咬牙猶豫片刻,他居然又返身跑回。

  魯雷特大驚:「你幹什麼?」

  索爾的目標,自然是丟棄在洞裡的靈魂之火。開玩笑,已到這時豈能放棄?如果就這麼丟下瑪琳的靈魂,不只潔西卡不會放過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這時,冰洞內就像經歷過一百次山崩,混亂得無以復加。白龍和格魯互相轟擊著對方,每一次對洞壁的撞擊都會引起新的震動。好像每一處地方都在搖晃,無數冰塊砸落於地,大片裂縫如蛛網般蔓延。

  索爾一邊跑,一邊躲避著頭頂砸下的冰塊,這時,洞裡所剩無幾的財寶,在混亂中被掃得滿地都是。但因為靈魂之火是唯一的光源,因此相當顯眼。

  「該死,你們先走,我去找那個笨蛋回來。」咬咬牙,魯雷特也向洞裡跑去。

  「索爾大人。」康特貝克也毫不猶豫的跟去。

  此刻,索爾成功來到洞穴一角,先彎腰避過從頭頂掃過的龍尾,他俯身抓起裝著瑪琳靈魂之火的小瓶。好家在,沒有損傷。

  布萊維拉猛的注意到這個人類,白龍驚怒交集的狂吼:「愚蠢的人類,放下它!那是不祥的肯尼洛斯之靈。」

  雖然聽不懂它在說什麼,但索爾自然不肯放手。一把將小瓶揣在懷裡,他連滾帶爬的就往洞外爬。

  布萊維拉不再理會格魯,而是不顧一切的向索爾衝去。這一下可嚇得他魂飛魄散,追我幹嘛啊老大?偷你財寶的人早溜了。

  這時,魯雷特和康特貝克也衝了進來。剛要接應索爾之際,魯雷特卻看到那塊奇異的立方體,就在不遠處。

  猶豫一下,他對康特貝克道:「你帶索爾先走。」自己則向那塊立方體跑去。

  這時巨龍已衝到近前,就聽一聲怒吼:「滾開!」龍尾倏然掃至。

  魯雷特剛剛俯下身把立方體抓在手裡,轟的一聲便被龍尾抽飛出去,連帶那塊立方體也被打飛,在洞壁撞了一下,就落入他們逃走的那條通道裡。

  「魯雷特!」卡多他們趕緊上前。

  哇的吐出口鮮血,魯雷特痛苦的呻吟一聲:「我沒事,那東西掉哪裡了?」

  卡多扶起他:「沒時間找了,小命要緊。」

  索爾這時也被康特貝克抓著跑了出來,布萊維拉剛要追去,後腿再次被格魯扯住翻倒在地。

  「不要妨礙我!」巨龍憤怒的狂吼一聲,咬住格魯將粗壯的脖子一擺。

  轟!格魯像塊石頭般砸在轉角處的洞壁,整條通道又是一陣搖晃。這時索爾他們剛剛逃進通道,一聽身後的動靜,嚇得趕緊加快腳步。

  布萊維拉瘋狂的從冰洞裡衝出來,它是如此之急,巨龍的優雅蕩然無存,就像一頭莽撞的犀牛,在兩側洞壁連撞不止。

  「我的媽呀,快跑啊!」索爾幾人哪還不知這個煞神追了過來,沿著通道拚命逃竄。

  從深深陷進去的冰壁內起身,格魯一聲不響也跟著白龍追去。就這樣,在布萊維拉的洞穴裡,幾方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與逃亡。

  「你不是頂級冒險者嗎?快阻止它。」索爾邊跑邊對魯雷特道。

  「還不是你把它喚醒的。」魯雷特可沒那麼傻。

  索爾大怒:「沒良心啊,要不是我,你們遲早變成一堆龍糞了。」

  「廢話,現在有區別嗎?」

  人在逃命時,總是跑得特別快,轉過一個彎後,他們赫然發現:斐利諾就在前面。而斐利諾一行人也發現了追來的索爾等人,幾個男子立刻回身,試圖阻攔。

  然而出乎這幾人的意料,對他們手裡的長劍根本未加理會,索爾一眾爭先恐後從他們身邊狂奔而過。就在他們一愣神間,憤怒的布萊維拉現身了。

  「……」霎時眾人驚恐萬分,這幾個男子根本連閃避的時間也沒有,就被橫衝直撞的白龍踏翻在地。

  一貫從容冷靜的斐利諾也大為驚恐,他還背著布萊維拉的寶藏,絕對是這頭龍首要的攻擊目標。然而,儘管是空間口袋,裝這麼多財寶也略顯沉重,加上他身體本就孱弱,根本無法再跑得更快。

  在白龍威猛的衝勢下,地上無數碎冰巖石被撞得四下亂飛。突的,一物被布萊維拉前爪一踢,子彈般彈射而出,自奔逃的索爾等人身體空隙間一掠而過。

  此物不偏不倚打在斐利諾身背的空間口袋上,巨大的衝力,讓他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那物則噹啷一聲,落地彈了幾下││居然正是那個立方體!

  一眼瞧見,魯雷特大叫道:「快去搶過來!」

  莫名其妙被撞倒在地,斐利諾正感暈頭轉向,看到腳邊有個造型奇特、閃閃發光的東西,還以為是從空間口袋裡漏出的,於是順手撿起扔回口袋。

  就在這時,布萊維拉衝至眾人身後,巨大的身軀伏在地上,脖頸前伸,張口噴出一股冰寒的龍息。

  顧不得向斐利諾下手,魯雷特猛然轉身,同時全身鬥氣噴薄而出。這時龍息堪堪而至,由於鬥氣有擾亂魔法元素的作用,這股足以將眾人凍成冰棍的寒氣,霎時分崩開來。

  然而,畢竟是巨龍的吐息,自空氣中溢來的寒意,仍讓他們全身僵直、牙關打顫。趁這機會,斐利諾爬起身,迅速逃離。

  見勢不妙,拉裡斯強忍身體的不適,迅速念出一串咒語。接著,他將凝聚的魔法往地上一扔:「烈焰術!」

  一團火球霎時在地面騰起,跳躍的火系元素湧向空氣中,與那迎面而來、龍息中的冰系元素糾纏、抵消。隨著火球迅速消減下去,那股無匹的寒意也略略消散。

  好不容易從龍息下撿回一條命,但厄運卻並未結束。見龍息無效,布萊維拉猛的一躍衝前,準備用利爪和牙齒消滅這群人類。

  這可就不是鬥氣和魔法能解決的了,況且,眾人還沒從那股冰寒中恢復過來,連動動手指都顯困難,更別說反擊或逃走了。

  眼睜睜看著白龍衝到近前,值此危急關頭,一道人影突的從後奔上,藉著衝勢在布萊維拉的腹側狠狠一頂!

  又是格魯,布萊維拉發出一聲不甘的吼叫,龐大的身軀撞向邊上的洞壁。轟隆一聲天搖地動,無數尖利的冰稜長矛般漫空墜下。

  「我的媽呀!」眼睜睜看著一根尖銳的冰稜向自己頭頂貫來,索爾卻連閃開的力氣也沒有。

  就在冰尖即將觸及他頭頂的時候,就聽啪啦一聲,卻是康特貝克一拳,及時將其擊得粉碎。

  「索爾大人,快走。」他一把拖起索爾就跑。

  這時,魯雷特他們也陸續恢復活動能力,互相攙扶著往外逃。剛才,若不是格魯意外出現,他們恐怕早變成一堆肉醬,也不知是否該感謝這個大個子。

  洞口越來越近,已能看到前方的光亮。逃生機會就在眼前,一群人無不加快腳步,頂著滿天亂砸的冰稜逃命。

  這時,已跑到洞口的斐利諾突然回身,從兜裡掏出一顆火紅的魔晶扔了過來。

  魯雷特一見大驚:「不好,是火魔晶,這傢伙想把洞穴炸塌。」

  看著發出熾烈紅光的火魔晶,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就在即將墜地的剎那,卡多猛的衝前,用長弓在其下面一勾。

  火魔晶再次彈起,落到索爾身前時,他一個瀟灑的凌空抽射,回身一腳,將其踢往冰洞深處:「去死吧你們!」

  一束紅芒流星般射入洞中,那方格魯和布萊維拉打得正歡。對看一眼,一幫人不約而同向洞口狂奔。

  轟……一股火焰從龍穴深處騰起,跟著以雷霆萬鈞之勢,沿著冰洞迅速蔓延。

  巨大的爆炸如同天崩地裂,整個洞穴左右搖晃,萬年封凍的冰壁,被炸出無數裂紋,狂飆的火焰,頃刻便把格魯和布萊維拉吞噬。

  就如同最為激烈的動作電影般,一幫人狂叫著從龍穴一躍而出,跳往山坡下的積雪。同時,一股烈焰堪堪追著他們噴入半空,然後又是一陣強烈的爆炸,整個龍穴入口完全坍塌。

  在半空被爆炸的衝擊力一撞,眾人無不被拋出老遠,暈頭轉向的砸入雪堆。大量裹著火焰的碎巖,滿天噴射,將這一帶砸得一片狼藉。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35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4:49 AM 編輯

第七章 逃出生天

  「這裡是哪裡,我還沒死吧?」半晌,索爾狼狽不堪的從雪堆裡爬起。

  「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但你這傢伙,就像蟑螂一樣長命呢。」就在這時,從一旁傳來斐利諾的歎息聲。

  索爾轉頭一看,站在一塊巖石上的斐利諾,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在他手裡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

  索爾全身疼痛欲死,哪還有反抗的力氣?再說,以他的格鬥能力,面對手持武器的斐利諾,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條。

  「啊哈哈,大家都是讀書人,有話好說。」索爾不住乾笑。

  冷笑一聲,斐利諾從巖石上跳下,提著長劍向索爾走來:「等你死了以後,我會把你的腦袋送回洛維爾的。」

  不是吧?老子好不容易才從巨龍的嘴裡逃生,難道,馬上就要死在這傢伙手裡?索爾心裡不由暗暗叫苦。

  走到近前,斐利諾將長劍高高舉起。哪知還沒等他劈下,周圍的積雪一陣聳動,魯雷特他們一個不落的爬了出來。

  「好險,差點就死了。索爾你怎麼樣……咦,是你?」

  一時間幾人大眼瞪小眼,再同時把目光移到斐利諾手裡的長劍上。

  「嘿嘿嘿嘿……」愣了一下,索爾立馬換上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奸笑著向斐利諾走去:「你不是想殺我嗎?先問過我兄弟們答不答應。」

  眾人:我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兄弟了……

  形勢逆轉,以斐利諾的急智一時也僵在那裡,不知該作何反應。眼睜睜看著一干人不懷好意的向自己走來,他不由退了一步。

  「把布萊維拉的寶藏還回去!」康特貝克怒視著他。

  「把那東西交出來,我可以保證讓你回巴林領。」魯雷特也沉聲道。

  斐利諾皺起眉頭:「什麼東西?你們在說什麼?」

  卡多剛要說話,就聽身後又是一聲巨響。封住龍穴的巖石破開一個洞,一道人影炮彈般飛了出來,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砸入附近的雪堆。

  在眾目睽睽之下,渾身散發著絲絲白霧的格魯,從雪堆裡長身而起,抖抖身上的積雪,他冷厲的目光望向眾人。

  天啊!這傢伙居然還沒死?

  「剛剛是誰說要殺我啊?」斐利諾學著索爾的聲音道:「那得問過我兄弟先。」說著,他意氣風發的往眾人一指:「格魯,立刻把他們……」

  「快……逃……」哪知格魯一開口卻是這句話。

  「咦?」斐利諾驚疑的轉過身。

  就在這時,堆積在龍穴入口的巖石轟然炸開,隨著沉重的腳步聲,一物從洞中緩緩步出,正是憤怒到極點的白龍布萊維拉。

  這一下,所有人都嚇得呆住,驚愕的看著鱗片倒豎的白龍昂然而出。

  望著下方諸人,白龍血紅的眼睛裡殺氣陡現,伸長脖子,發出一陣尖利的龍吟。

  「呃啊啊啊!」在龍威的壓迫下,眾人無不捂著耳朵,痛苦倒地。

  將巨大的翅膀伸展開去,布萊維拉正要俯衝而下。突然間,它身體一震,不僅沒有衝過來,反而還後退兩步。

  「怎麼了?」最先注意到這個狀況的索爾大為驚愕。

  布萊維拉在洞口來回打轉,向前猛撲幾步,又不甘心的退了回去,如此反覆幾次,就像有什麼事讓它難以決斷一樣。

  其他人也注意到這個奇怪的景象,這時,布萊維拉半個身子都退入洞裡。原地踏了幾步,再次仰天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返身鑽入洞中。

  跟著就像蜘蛛織網般,一道由看不懂的符咒凝成的魔法印,迅速在洞口出現,無數交錯的光線,織成極為複雜的結界,將龍穴完全遮蓋。

  「這是……」拉裡斯猛然一驚:「龍語結界!」

  他的話讓眾人大吃一驚,卡多道:「這麼說,剛剛是布萊維拉的休眠期到了,它才不得不退回洞裡。」

  龍在休眠期是最脆弱的時候,本能讓它選擇了退回安全的洞裡,而不是繼續追殺這群人。否則,一旦在野外入睡,不啻將自己置於絕對危險的境地。

  暗道原來如此,逃過一劫的他們無不鬆了口氣。這次真是險過剃頭,要是再晚一會兒,眾人恐怕已成了一堆屍體。

  「好險,實在太巧了。」魯雷特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是啊。」斐利諾也不由得點點頭。

  話音剛落,兩個人像醒悟過來般,同時望向對方。這時他們才發現,事情好像還沒完全結束。

  「怎麼辦,要打嗎?」卡多低聲問魯雷特。

  魯雷特不禁苦笑,打?怎麼打?格魯的厲害他們都看到了,徒手搏龍啊,這傢伙還能算人嗎?何況己方人人有傷,更是毫無勝算。

  那邊,斐利諾也正低聲問格魯:「還能收拾他們嗎?」

  沉默片晌,格魯微一搖頭:「沒……把握……」

  才和暴怒的布萊維拉搏鬥過,格魯雖然身具卡基裡多的血統,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龍,這時也到極限了。

  於是,就像很有默契般,兩幫人同時向後退了退。

  僵持片刻,還是索爾最先沉不住氣,一聲「跑啊!」眾人立刻回頭就跑,斐利諾和格魯配合似的追了幾步,便停下腳步。

  望著他們滑下山坡的身影,斐利諾歎了口氣:「我終究還是無法殺了這傢伙嗎?」

  自從克裡夫決定奪取洛維爾後,他們就在這個看似沒用的領主手裡連連受挫,最後連一貫冷靜的克裡夫都忍受不住,拜託死靈法師公會出面毀滅那塊領地。

  斐利諾一直認為,那不是個好主意。雖然到現在他還沒得到任何消息,但看到索爾能出現在這裡,那麼死靈法師的進攻多半也失敗了。

  「這個索爾,莫非會變成克裡夫大人計劃裡最大的障礙嗎?」斐利諾搖了搖頭。

  要是他知道,克裡夫一直引以為恥的被去死團襲擊一事,也是出自索爾的策劃,恐怕他對索爾會更加刮目相看了。

  喟然一歎,斐利諾收拾起有些低落的心情。雖然,同來的人只剩他和格魯,但成功奪取白龍幾乎所有的寶藏,為克裡夫籌措到大批資金,目的可說圓滿達成。

  當然,如果沒有索爾那傢伙礙事,就更完美了。

  如今布萊維拉進入休眠,短時間內估計不會醒來,再沒後顧之憂。只是格魯殺了莫蘭特一事暴露,恐怕會有點麻煩。

  想到這裡,他問格魯道:「還能下山嗎?」

  格魯把巨劍從雪地裡撿起,無聲的點了點頭。

  「那好,為免節外生枝,盡快回巴林領。」斐利諾決定道。

  接過斐利諾肩頭的口袋,格魯和他循另一邊下山,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山中。現場,只剩滿地焦黑的碎石,以及被結界封閉的龍穴。

  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緩緩將一切掩蓋……

  雪山另一邊,逃走的索爾等人,精疲力竭的坐在一片雪松林裡,直到卡多確認格魯沒有追來,他們才鬆了口氣。

  剛上山時,誰能想到最終會是這個結果?

  「我的天,總算活下來了。」索爾捧起一把雪在臉上擦了擦,感覺精神一振。

  雖然經歷過無數風險,但今天的遭遇也讓魯雷特他們心有餘悸。這時魯雷特伸出手:「謝謝你那天失散以後照顧梅涅。」

  索爾伸手和他相握:「大家彼此彼此,要不是你們,我也找不回瑪琳的靈魂。」說著他小心的摸出玻璃瓶,凝視著裡面白色的火焰。

  這時米拉湊到索爾身邊,一臉好奇的盯著他手裡的靈魂之火。

  這才想起還有這丫頭,索爾暗道,真要算起來,她的功勞才是最大的。

  至少,若沒有那口好牙,大家這時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他捏了捏米拉的臉蛋:「這次真要謝謝你。我看你在這兒過得也挺辛苦,要不要跟我走啊?洛維爾雖然窮,但至少能每天吃得飽飽的。」

  他這句話本是開玩笑居多,哪知聽者有意,米拉愣愣的望著他,重重的點了下頭。

  索爾卻沒在意,突然他想起什麼:「對了,你們要找的東西呢,到手了嗎?」

  互相看了一眼,卡多搖搖頭:「被斐利諾……算了,我們會再想辦法。」

  一直沉默的康特貝克突然站起身,向林外走去。索爾連忙問:「你要去哪裡?」

  康特貝克沉聲道:「那些人偷走了布萊維拉的寶藏,它醒來後,一定會遷怒冰凍高原所有的野蠻人,我必須把寶藏奪回來。」

  索爾趕緊拉住他:「我知道你的心情。先不說我們根本不是那個格魯的對手,光是憑巴林領的勢力就很難辦了。先別急,布萊維拉已經進入休眠,短時間內不會醒來,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好了。」

  哪知拉裡斯搖搖頭:「這個難說。因為失去寶藏,布萊維拉憤怒得發狂,所以狀態很不穩定。就算進入休眠,也隨時會醒過來。」

  「真的嗎?」索爾大吃一驚。

  梅涅點點頭:「是真的。龍若是因某些原因被打斷休眠,會完全瘋掉。直到毀滅一切它認為阻礙自己的東西,才會平靜下來。」

  這話讓康特貝克更是坐不住,索爾卻知道,單憑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奪回寶藏。

  索爾只好叫住他:「康特貝克,冷靜一點,急也沒用。這事多少跟我有些關係,我在這裡發誓,一定會替你們奪回布萊維拉的寶藏,平息它的怒火。」

  索爾這麼說,倒不是一時衝動,雖然不知道克裡夫為什麼要偷龍的寶藏,但只看他聚斂這麼多財富,就絕對不是好事;若是拿來對付洛維爾,那才是麻煩大了。

  所以,不如趁機會給他使使絆子,反正只要克裡夫糟糕一分,洛維爾就安全一分。

  或許是因為索爾的「信譽」,又或許是因為他這些天表現出的「能力」,康特貝克漸漸冷靜下來。

  認真的看了索爾半晌,他終於點頭:「我相信您的保證。在這裡,我替冰凍高原所有野蠻人謝謝您的大恩。」說著,他竟然跪了下來。

  索爾趕緊扶起他:「這事一定要保密,否則引起恐慌就麻煩了。你只能給伊爾凡他們幾個說,連家人也要保密,明白嗎?」

  康特貝克也清楚這點,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安撫好康特貝克,索爾又問魯雷特:「莫蘭特真的是格魯殺的嗎?」

  魯雷特心有餘悸的道:「當然,我們曾和他交過手,那晚的情景一輩子也忘不了。我現在才知道,那晚我們沒死不知有多幸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人,也許只有艾蕾貝娜小姐,才有跟他一戰的實力。」

  說這話的時候,魯雷特自然不知道,他們確實是艾蕾貝娜所救。

  索爾倒沒在意那些,他現在想的是,既然已經弄清楚:是誰殺了莫蘭特,四大商會欠自己那一千萬金幣,是不是該去收回來了?

  「只要這消息一放出去,哼哼,克裡夫,我看你要吃不了兜著走。要怪就只能怪你咎由自取,無所顧忌的四處樹敵,一旦事情敗露,那就是萬夫所指。」

  見他突然發出奇怪的笑聲,魯雷特幾人不禁對看一眼。他拍拍索爾:「喂,沒事吧?你問這個幹什麼?」

  索爾一下驚醒,才發現自己失態了。他乾笑兩聲:「沒什麼。對了,這次你們的任務被斐利諾攪和了,要不要找巴林領算帳?」

  猶豫了一下,魯雷特道:「這事必須由上頭決定,我們做不了主。」

  索爾本打算挑撥挑撥巴林領和冒險者公會的關係,一聽不由有些失望。不過,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魯雷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他拍胸保證道:「你放心,這次多虧了你,做為回報,我們不會講出費裡的事。」

  這對索爾倒是好事一件,否則,他還真不知該怎麼和冒險者公會解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真相永遠消失。他大喜道:「那就多謝你了。」

  「好了,我們在這兒的任務結束,也該離開了。下山以後,咱們就分手吧。」魯雷特拍拍屁股上的雪,站起身來。

  索爾也跟著起身,得到瑪琳的靈魂,他也該回洛維爾了。暗道著:如果跟冒險者公會順利講和,咱們說不定還要見面呢。經過這一次冒險,他對這四個人已有了相當的好感。

  「走吧,回去以後,一定要讓那幫老頭子好好給我們放個假。」魯雷特誇張的伸個懶腰,一行人離開樹林,開始向山下走去。

  第二天,下山以後,索爾和魯雷特告別,便和康特貝克再次回到雪原城。

  這裡還是一副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索爾建造的三座橋人來人往,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當然,那三塊刻著橋名的石碑,也已矗立而起。

  雖然只是短短幾天,但再一次踏足城中時,索爾已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幾天實在發生太多事了。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當來到伊爾凡的市政廳時,奇普、克雷斯和一眾守備隊員,居然都等在那裡。眾人相見自然又少不得一番欣喜。

  一問之下,索爾才知道,他們千辛萬苦翻過威德尼山脈,來到冰凍高原尋找索爾,卻意外從白熊部落那裡得知,他已來了雪原城。於是,一行人又辛辛苦苦找到雪原城,哪知索爾又上山了,他們只好等在這裡。

  「領主大人,您這些天去了哪兒?那個死靈法師怎麼樣了?」奇普問道。

  這裡人多口雜,索爾不想過多透露白龍的事,便含糊的道:「我一直追著那傢伙,在康特貝克的幫助下,終於奪回了瑪琳的靈魂。」說著他拿出那個玻璃瓶,見瑪琳恢復有望,克雷斯等都大為高興。

  「那麼,可以回洛維爾了嗎?靈魂之火越早送回去越好。」奇普說道。

  索爾點點頭:「我們馬上出發。不過先等等,我還有些話要和伊爾凡族長說。」

  他和康特貝克把伊爾凡拉到一旁的房間裡,然後,便對他說了布萊維拉寶藏被奪的事。果然,伊爾凡聽聞後,半天沒回過神來。

  「你是說,布萊維拉的寶藏被人偷走了?」他顫聲問道。

  康特貝克低下頭:「是我無能,才讓那些人得逞。」

  索爾擺擺手:「算了,康特貝克,現在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伊爾凡族長,他們是迪拿爾巴林領主克裡夫的屬下,實力非常強,我們曾試圖阻止過,但還是失敗了。萬幸布萊維拉現在進入了休眠期,雖然不穩定,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醒來。」

  伊爾凡自然聽說過大名鼎鼎的克裡夫的名頭,他可不是這些野蠻人惹得起的。加上事關這幾百年來崇拜的守護者,他有些亂了方寸:「那該怎麼辦?」

  索爾道:「請放心,這事我也有責任,所以,一定會幫助你們奪回白龍的寶藏,平息它的怒火。」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野蠻人全力修築雪原城,也沒多餘的精力和實力去跟巴林領攪和。伊爾凡點點頭:「那麼拜託索爾大人了,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向我們提出。」

  見這事沒引起太大反應,索爾也暗暗鬆了口氣。他道:「別的倒沒有,只是希望不要因此影響我們之間的貿易合作。」

  伊爾凡豪邁的道:「一件事是一件事,再說那也不怪您,您肯出手相助,我已經很感激了。貿易的事,自然沒有問題。」

  索爾高興的道:「那好,那麼就按之前講好的辦。我回去後,會盡快派商隊前來,並帶來你們需要的第一批物資。」

  再談妥一些細節後,索爾告辭離開,伊爾凡帶人一直送到雪原城門口。

  和奇普走在一起,索爾低聲問:「從威德尼山脈過來,有路嗎?」

  不知他為何這麼問,奇普點點頭:「我們好不容易在山裡找到一條路,雖然難走,但翻山卻沒有問題。」

  索爾大喜:「能不能經過馬隊?」

  奇普想了一下:「路雖然很狹窄,但若是馱運貨物的馬,慢慢走應該可以。」

  心下暗道就是這裡了!先前,他還擔心著怎麼讓商隊來冰凍高原呢。

  要知道,迪拿爾唯一和這裡接壤的地方,就是威德尼山脈;若是無法順利翻越,就只能走獸人控制的北部荒原繞路││那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幹的。

  解決了通商最後的問題,索爾的心情一下輕鬆起來。這時克雷斯突然道:「領主大人,這個女孩是誰?幹嘛一直跟著我們?」

  奇怪下回頭一看,索爾才發現,米拉一直跟在隊伍後面。他奇怪的招招手:「米拉,你這是幹什麼?」

  米拉還穿著索爾在山上送她的那件白熊皮衣,這些天在雪地裡摸爬滾打,已骯髒不堪。這時見索爾招手,她立刻跑上來拉著他的衣服,卻不說話。

  索爾這才記起,似乎曾讓她跟自己一起回去,抓抓頭髮:「想跟我回洛維爾嗎?」

  米拉不住點頭。

  暗道這個女孩雖然來歷不明,但應該沒啥大問題。再說,僅僅是多一張吃飯的嘴,自己也養得起。想到這兒,他便道:「那好吧,我們一起走。」

  米拉聞言高興的笑了,露出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就這樣,索爾一行告別雪原城,再次啟程向遙遠的洛維爾而去。

  「瑪琳,等著我,你馬上就能復原了……」摸摸懷裡的小瓶,索爾暗暗道。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0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00 AM 編輯

第十集 遺跡森林



第一章 商隊歸來

  「醒過來了,醒過來了。」克雷斯情不自禁的叫道。

  在眾人的注視下,重新被灌注靈魂的瑪琳緩緩睜開眼睛。

  結束在冰凍高原的冒險後,索爾一行馬不停蹄的趕回洛維爾。重新替瑪琳植入靈魂的任務,他交給希奇斯來完成,這個偽裝成魔法師的高級煉金術士,是領地內唯一對靈魂有研究的人。

  雖然一再表明自己魔法師的身份,但在索爾的威脅下,希奇斯終於還是無奈妥協,將靈魂之火注入瑪琳體內。

  緊張的等待半晌,見瑪琳終於睜開眼睛,所有人都大為高興。兩眼迷茫的左右看看,等到視線重新恢復焦距,瑪琳突地一下坐起來,抱著床邊的索爾:「少爺,有死靈法師……」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兩人都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沒問題了,瑪琳還保持著失去靈魂那一刻的記憶,只要休息幾天,小丫頭就會沒事。

  摸摸瑪琳的頭髮,潔西卡道:「別擔心,那些死靈法師已經被我們打跑了。」

  「真的嗎?」瑪琳抬頭看向索爾。

  索爾扶著她躺回床上:「當然是真的,那些傢伙怎麼是我的對手。」

  才被注入靈魂,瑪琳還處於虛弱狀態,她聞言點了點頭。見她迷迷糊糊的又要睡過去,潔西卡對眾人道:「好了,瑪琳已經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吧,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眾人會意,向屋外走去。索爾剛要離開,突覺袖子一緊,卻是被瑪琳拉住。

  「少爺,瑪琳還是很沒用,又讓大家擔心了。」她神色黯然的道。

  索爾笑了,輕輕拍拍她的臉頰:「誰說的?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天天餓肚子呢,現在都等不及讓你給我做頓好吃的了。」

  「嗯……」瑪琳聞言欣喜的點點頭:「那我明天就……給少爺……」

  聲音越來越低,人已沉沉睡去。

  替瑪琳蓋好被子,索爾轉過身,發現房間裡只剩他和潔西卡兩人。

  「幹嘛?先聲明,我可不會對瑪琳做什麼。」索爾一臉警惕。

  被他的樣子逗樂了,潔西卡不禁白了他一眼:「你這人……」說著,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還是讓瑪琳單獨休息吧。」

  索爾被潔西卡的「親密」弄得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走到房間外,潔西卡回頭看了熟睡的瑪琳一眼,突地幽幽道:「其實這次,我真的很感激你。詳細的事,我已經聽克雷斯說過了,要不是你,瑪琳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暗道原來是這樣,索爾不由抓抓腦袋:「啊哈哈,也沒什麼啦。」

  「不,這次不同。」哪知潔西卡甚是執拗:「當初老領主把瑪琳從遺跡森林裡抱回來的時候,我也才幾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比親姐妹還要親密。

  「這次她被死靈法師取走靈魂,簡直讓我六神無主。幸好有你,不顧一切把她的靈魂搶回來,要不是這樣,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到這兒,在死靈法師進攻領地時都異常堅強的潔西卡,眼中已是淚光閃爍,足見她對瑪琳的關切有多深。

  索爾不禁默然,潔西卡的心情他自然能夠理解。天真善良,對誰都親切以待的瑪琳,讓領地裡所有人都愛護有加,就是自己,不也深深喜愛著這個總喜歡黏著自己的小女孩嗎?

  他安慰的拍拍潔西卡:「算了,別胡思亂想了,只要瑪琳沒事就好。」

  「嗯。」潔西卡不好意思的抹抹眼淚:「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們之間哪用說這些?不過你真的想謝謝我的話,不如就……嘿嘿嘿……」索爾突地嘻皮笑臉起來,搓著手,目光在潔西卡胸前來回巡遊。沒想到這傢伙難得正經一下,馬上就露出本來面目。潔西卡臉上一紅,不由啐道:「你、你去死好啦!」

  「哈哈哈……」走廊裡傳來索爾的大笑。

  來到外面,索爾不由深深吸了口氣。在外面歷盡風險,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這個寧靜的小鎮,現在,他已經完全把這裡當作了自己的家。

  遠處還能看到幾棟焦黑殘破的屋頂,那是不久前抗擊亡靈入侵時留下的痕跡。在索爾追擊死靈法師期間,多虧潔西卡一手主持善後工作,將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現在,除了鎮口那些被火燒燬的房屋,小鎮已完全恢復如初。

  克雷斯等人已各自散去,畢竟亡靈退走不久,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他們去做。潔西卡則一如既往的陪著索爾向領主府邸走去。

  「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孩,準備怎麼辦?」潔西卡邊走邊問。

  「你說米拉?」索爾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其實對跟著索爾來到小鎮的米拉,大家並沒多少驚訝,畢竟,鎮民們已經習慣這個領主大人從外面領回各種稀奇古怪的人。

  索爾暫時把她安置到領主府居住,就睡在瑪琳以前的房間。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女孩似乎並不太習慣文明的生活,放著好好的床不睡,米拉更喜歡睡在地上,甚至沙發和院子裡。不過,這都還好,畢竟只要不是睡在索爾的床上,就沒什麼問題。但這個女孩恐怖的食量,卻讓他大為鬱悶。

  如果說克雷斯是非常能吃的話,那米拉就是超級能吃。

  自從這個無敵飯桶來到索爾家以後,他的廚房就遭了殃,幾乎所有能吃的東西,都被這個女孩吃個乾淨,甚至包括瑪琳種的鬱金香球根,以及屋裡所有的老鼠……

  現在索爾那個悔啊,他這才知道,當初對米拉說的那句「跟我走吧,至少能讓你吃飽」,要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目前領主府的食物支出直線上升,暫時為他提供外賣服務的梅茜母女,於是狠狠賺了一筆。「瑪琳,快回來吧。」索爾不只一次在心裡哀歎,再這麼吃下去,我早晚要破產了。

  現在聽潔西卡問起,索爾還忍不住肉疼。

  不過,米拉在冰凍高原幾次救了自己的命;奪回瑪琳的靈魂,她也功不可沒。他心疼歸心疼,但自己把她從家鄉帶到這裡,自然要負起責任。

  他一臉苦笑:「還能怎麼樣?只好把她養著唄。好在這丫頭吃是能吃了點,我還負擔得起。」

  潔西卡搖搖頭:「這我知道,我是問你,將來打算拿她怎麼辦?」

  這讓索爾一愣,他還真沒想過。照目前看來,米拉好像更適合生存在野外,而不是文明社會裡,自己將來怎麼處置她,還真是個頭疼的問題。有時候,索爾自己都在納悶,我不會是撿回來一個女版的「人猿泰山」吧?

  兩人邊走邊談,不多時已經上了山坡,來到領主府。

  瑪琳休養的期間,潔西卡僱用朱莉為索爾整理屋子,順便為這個超級懶惰的領主提供三餐。

  哪知還沒走進院子,就聽到裡面傳來朱莉的一聲尖叫。兩人一驚,趕緊衝了進去。

  聽出叫喊是從屋子後面傳來,兩人立刻繞過去。那邊是領主府廚房的後門,此刻房門大開,內裡一片凌亂,朱莉則站在一堆打碎的餐具中間。「朱莉,怎麼了?」索爾又驚又怒,難道還有漏網的喪屍?

  朱莉滿臉驚恐,看到他和潔西卡,結結巴巴的道:「領主大人,米拉她……」

  「她怎麼了?」潔西卡要冷靜一些。

  朱莉搖搖頭,似乎到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她指著院子道:「米拉抱著所有的食物在院子裡……唉,你們還是自己去看吧。」

  對看一眼,索爾和潔西卡都大為驚疑,這才離開沒多久,那丫頭又弄出什麼事來了?兩人順著朱莉手指的方向來到院子裡。隔得遠遠的,就聽見一陣唰唰的聲音。對這個聲音,索爾再熟悉不過,所以還沒到,他的臉上就露出苦笑,不是吧……

  只見院子正中那棵辛巴搭窩的參天巨樹後面,一股股泥土正被不住拋揚半空,轉過去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樹下已出現一個巨大的土坑,那些泥土正是不斷被從坑裡拋出。

  不用看索爾也知道是誰幹的,在雪山上,他就見識過米拉堪比土撥鼠的挖掘能力了。只是這裡又沒有雪鼠,她刨坑做啥?

  答案很快就明瞭了,因為在坑邊正堆積著如山的食物。

  片刻,灰頭土臉的米拉從坑裡鑽了出來。看到索爾,她微微一愣,跟著就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米拉,你幹什麼?」索爾指著地上的坑問。這丫頭還真是讓人一刻都不能鬆懈,好好的一個院子被弄成什麼樣了。

  米拉沒有回答,而是三下五除二把坑邊的食物推進坑裡,然後,在索爾和潔西卡目瞪口呆下,窸窸窣窣的往裡頭填土。

  「啥?掩、掩埋食物?」這下索爾真是給嚇到了。「喂,別幹傻事,這些東西埋起來還能吃嗎?」他趕緊過去阻止。

  開玩笑,你還真當自己是野生動物啊?拜託,這些東西埋起來是會腐爛的,況且裡面還有剛剛烤好的蛋糕、切開的乳酪和布丁,沾了土還吃個屁啊。

  哪知手還沒碰到米拉,她突然轉過身張口就咬。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索爾和潔西卡趕緊退開兩步。

  「嗚……嗚……吼吼!」米拉匍匐在地,沖兩人發出威脅的狺叫。

  這下徹底沒轍了,索爾只好由她去折騰。直到把坑填平,米拉又用腳往後蹬著向上揚了兩把土,這才一臉幸福的趴在坑上。

  「……」索爾看看同樣一臉苦笑的潔西卡,不禁捂著臉哀歎:「天啊,我這算養了一條狗嗎?」

  「怎麼辦?」潔西卡苦忍著笑,看得出比起索爾的無奈,她更感到有趣。

  索爾一攤手:「還能怎麼辦?只好讓梅茜大嬸再送一批食物過來。」

  話音未落,就聽後面傳來朱莉的聲音:「可以啊,不過連同上次的欠帳,一共十四個金幣,謝謝您的惠顧。」

  索爾張大了口,愕然看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朱莉。後者正因為剛做成一筆大生意,得意的衝他壞笑不止。

  「該、該不是這丫頭指使米拉的吧?」索爾突然這麼想。

  米拉的事讓索爾鬱悶,不過,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傍晚的時候,克雷斯來報告,裡德的商隊回來了。

  索爾大喜,暗道終於回來了。

  商隊這次外出時間出奇的長,不過,索爾倒不在乎賺到多少錢,他只迫切的想知道:和冒險者公會聯絡的事怎麼樣了?

  「走,看看去。」索爾擦擦嘴就從飯桌上站起。

  潔西卡也跟著起身,只有米拉還在旁若無人的狼吞虎嚥。走了兩步,索爾發現克雷斯沒跟上來,不禁奇怪的轉過身:「怎麼了?走啊。」

  克雷斯望著桌上給米拉準備的海量食物,不禁嚥了下口水:「嘿嘿……」

  索爾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守備隊長在自己這兒蹭吃蹭喝,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無奈的擺擺手:「算了,你吃,我自己去。」

  克雷斯歡呼一聲,也不客氣,解下腰間的佩劍就坐了過去。很快,飯桌上一男一女稀裡呼嚕的吃喝聲交相輝映。

  「這個好吃,這個也不錯……嗯嗯,朱莉的手藝就是好……哇啊,死丫頭,居然咬我!」

  回頭看了扭成一團的米拉和克雷斯兩人,索爾搖搖頭,出門而去。

  此刻,小鎮外已是一番熱鬧的情景,遠行歸來的商隊受到洛維爾人熱烈的歡迎。

  小孩們圍著連成一串的馱貨馬匹跑來跑去,裡德指揮著鎮上的工人卸貨,狄倫則大聲吆喝著,讓隨行護送的新兵們列隊,盼望遊子歸來的父母們圍在外面,不斷用眼睛搜尋自己孩子的身影。

  鎮民們自動為索爾和潔西卡讓出一條路,看到兩人,裡德把帳薄交給自己的副手,很快跑了過來。

  「領主大人,前些天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領地損失大嗎?」

  索爾搖搖頭:「除了毀去一些房屋,沒太大損失。你回來得正好,領地需要採購一批備用物資,待會潔西卡會給你清單。」

  「我馬上辦。」裡德爽快的答應道,絲毫不因即將再次投入工作而叫苦。

  自從組建這支商隊以後,立志做一個偉大商人的裡德,迸發出極大的熱情,幾乎恨不得天天帶隊在外頭賺錢,其勁頭讓索爾都吃驚。這時,潔西卡道:「不用著急,你先休息幾天吧,萊斯特先生可是問過我好幾次你的歸期了。」

  裡德的父親,道具店的老闆萊斯特帶著妻子站在不遠處。

  不過,他的兒子現在是領地的財務官,兼商隊領隊,老頭子知趣的沒過來打擾,當然,平時在梅茜大嬸的酒館裡吹噓是免不了的了。

  回頭和父母打了個招呼,裡德道:「領主大人,關於您拜託我接洽冒險者公會的事……」

  索爾正想問他,便道:「你還沒吃晚飯吧?去領主府邊吃邊談好了。」

  裡德點點頭,低聲對副手吩咐了幾句,就和索爾一同離開。這時聽狄倫一聲:「解散!」站得筆直的新兵們立刻哄笑著散了開去。

  場上一下活絡起來,父母們拉著許久未歸的兒子噓寒問暖,到處是相見的歡笑。卡菲爾也陪著列斯塔來迎接兄長,三兄妹聚在一起不住說著什麼。索爾不由自主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這溫馨的場面。

  夕陽為每個人拖出長長的影子,休息的馬匹偶而噴個響鼻,悠閒的甩著尾巴,工人們高興的把貨物送往倉庫,暗金色的天空下,人們興高采烈的向炊煙繚繞的鎮上湧去。

  「怎麼了?」潔西卡跟著他停下來。

  「不,沒什麼。」索爾笑笑:「只是突然覺得很高興。」說著,他誇張的拍拍肚子:「啊,餓死了,我們也回家吧。」

  「這、這算什麼……」

  索爾盯著一片狼藉的桌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半個小時前還擺滿食物的桌子,如今只剩堆積無數的空盤子。撐得肚腹滾圓的米拉和克雷斯雙雙躺在桌下,活像兩隻脹氣的河豚。

  「我、我竟然會輸給一個小丫頭……」克雷斯還在不甘心的念叨。

  索爾覺得自己有快發飆的趨勢,這一頓得吃多少錢啊?還有沒有王法了,兩位,我可是領主耶,好歹也給我剩點吧?

  「還有吃的嗎?」潔西卡問目前的主廚。朱莉一臉遺憾的道:「米拉小姐和克雷斯碰上,就像領主大人以前教我的那句話,叫什麼「棋逢對手」,兩個人都超水平發揮。下午剛剛送來的食物全部吃光了,廚房裡一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了。」

  撲通!卻是索爾一下撲倒在地。「天、天啊,這兩個是賽亞人嗎?」

  「領主大人和裡德都還沒吃飯,能不能讓梅茜大嬸送點吃的來?」潔西卡道。

  朱莉點點頭:「我這就去媽媽那兒。」

  朱莉離開後,潔西卡拉著一臉肉疼的索爾和目瞪口呆的裡德進了書房。

  一直到這時,裡德張大的嘴才合攏過來:「那個女孩是誰?」

  「她叫米拉,是領主大人從冰凍高原帶回來的。」潔西卡簡單解釋道。

  裡德不禁搖了搖頭:「竟然還有比克雷斯更能吃的,太不可思議了。」

  「好了,談正事吧,冒險者公會那邊怎麼反應?」到目前為止,也只有潔西卡還能保持冷靜。說到正事,裡德也認真起來:「我已經和他們接洽過了,那邊的意思是,要報告上層才能答覆,由於急著出貨,所以我只能提前離開。不過,我想他們也有和好的意思,相信不久就會派代表前來。」

  「嗯。」潔西卡點點頭,這早在她和索爾的預料中。既然他們已經發出和好的信號,對方沒理由不接受,那麼剩下的就是等著對方上門了。

  總的來說,這算一個好消息。潔西卡剛要說話,發現索爾還處於「悲痛欲絕」的狀態,暗中用手肘頂了他一下。

  「啊!」一下驚醒過來,索爾連忙道:「你做得很好。這次行商還順利嗎?」

  裡德摸了摸已有些鬍鬚的下巴:「還算好,和各處的供應商正在磨合中,目前,他們還是有些不相信我們洛維爾的實力。看來要打開局面,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

  看得出,對商隊遲遲無法取得各地商人的信任、完全鋪開商路,裡德還是很焦慮的。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叫洛維爾「貧窮偏僻」的大名在外呢?就算索爾取得伯爵的爵位,而且深受國王喜愛,對此一時間也是難以改變的。

  暗道果然如此,索爾決定是時候給裡德一個驚喜了。他故意說道:「這麼說,果然有必要開闢一條專屬商路。」

  「是啊……」裡德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突然間,他猛的反應過來:「專屬商路?等等,領主大人,您不是在說笑吧?」

  看到潔西卡也在微笑,他相信索爾是認真的了。

  接下來裡德的反應讓索爾大吃一驚,他居然一下撲上桌子,就那麼抓住索爾的手:「領主大人,您說的專屬商路在哪?」

  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索爾不由哇哇大叫:「冷靜,冷靜一點。」

  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裡德不好意思的退下去:「請您原諒,不過我實在忍不住了。如果有一條專屬商路的話,我可以向您保證,一年之後,我為洛維爾賺取的利潤,每年不會少於三百萬金幣。」

  畢竟是有本事的人,說到這裡,裡德透露出強大的信心。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暗道果然沒選錯人。輕咳一聲,索爾道:「是這樣,我已經和冰凍高原的野蠻人達成協議,由我們提供他們必須的各種物資,而他們則用冰凍高原的各種特產來交換。而且……」

  說到這裡,索爾故意停頓了一下:「他們會只向我們提供。」

  裡德的呼吸一下急促起來,他當然明白索爾的話意味著什麼。由於各種原因,冰凍高原上這群高大的同胞,一直游離於摩季那內陸各國的視線之外,而高原各種珍貴的出產,也難以運輸到內陸。偶有好運的商人得到一、兩件,無不是貴族們爭相獲取的奢侈品。

  現在,領主大人竟然告訴他,自己可以經營這條財源滾滾的商路,而且是專屬經營!一時間,裡德幾乎看到一座金山在向自己招手。

  專屬商路本就是每一個商人最大的夢想,更何況是如此珍貴的出產地。

  只要想想,自己源源不絕的把冰凍高原的特產運送出來,再販賣到大陸各處,那時不知會變成多少人狂熱追捧的目標,而這,也是立志成為一個偉大商人的裡德,無數次在夢中夢到的情景。

  見他漸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索爾趕緊給他降溫:「別著急,所有的準備工作都需要你來完成,而且我已經答應對方,會首先免費提供一批物資給他們。另外我們的交易必須公正,絕不能昧著良心賺錢,明白嗎?」

  裡德連連點頭:「這個當然。您放心吧,就算只是平價交易,冰凍高原的特產販賣進內陸,也將成倍的增值,這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索爾暗道這個當然,否則老子哪會要死要活的打通這條天地線。

  想了想,裡德又不無擔憂的道:「但關於商路的問題……迪拿爾沒有和那邊的現成商路,如果要經過北部荒原,恐怕過不了獸人那關。」

  潔西卡這時道:「這個你不必擔心,克雷斯和奇普已經在威德尼山脈發現一條通往冰凍高原的道路,雖然難走一點,但通過馬隊還是沒問題的。」

  裡德大喜:「這就沒問題了,只要有路過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能把東西運出來。」

  索爾聽得大是汗顏,不愧是正宗商人,這份逐利的執著實在可怕。

  另外還有一個難題,就是那些野蠻人需要的武器,不過索爾暫時還不打算告訴裡德。這個得自己出馬,拜託在卡維領的蓋因搞定。

  反正對迪拿爾王室來說,冰凍高原的野蠻人根本不構成威脅,也就不存在「走私武器給敵國」的罪名。到時自己再加一條「武裝野蠻人牽制獸人帝國」的理由,說不定還能再次得到嘉獎呢。

  「那麼,目前領地的資金還有五百多萬,採購備用物資,加上給野蠻人部落的第一批禮品,大概需要四十萬金幣。

  「另外,還需要為進入冰凍高原做一些準備,以及收購他們特產品的資金,總的算來需要八十萬金幣左右。領主大人請盡快撥款,我好著手進行。」這時裡德開始算起帳來。

  聽到他的話,索爾一臉古怪的道:「這個……其實領地資金沒那麼多了。」

  裡德理解的點點頭:「這我明白,為了對抗入侵的亡靈,肯定也花了不少錢。那麼還剩多少?四百萬?還是三百五十萬?」

  「呃……」索爾有些心虛的往後縮了縮:「一百萬……」

  「什麼!」裡德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怎麼只剩這麼點?」

  索爾當然不能告訴他,都拿去艾蕾貝娜那兒買藥了,只好道:「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花掉了不少。」

  「什麼這樣那樣的原因?」裡德立刻呈現肝火上升的趨勢:「難道您是用金幣直接去砸那些喪屍嗎?不然怎麼會花掉四百多萬這麼離譜!」

  沒辦法,做為一個純粹的商人,只要一提到錢,裡德就開始較真了。

  何況,繼上次失蹤三百多萬資金後,再次有大批金幣無緣無故的消失,這叫身為領地財務官的他,怎麼能受得了?

  迪尼索斯神啊,領主大人究竟在幹什麼?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就能把一千萬的鉅款折騰到只剩十分之一。

  「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這麼多錢究竟哪去了?做為領地的財務官,我好心疼啊。」就在索爾以為他快發飆的時候,裡德突然哭了起來。

  雖然自己並沒有貪污,但索爾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花掉這麼多錢,卻又不能告訴他內中原因。特別是看到裡德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個不停,他真怕自己的財務官會活生生腦溢血掛掉。

  這時潔西卡替索爾解圍道:「雖然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告訴你詳情。

  不過我可以保證,這筆錢每一分都是為領地花出去的。」

  聽到這話,裡德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至少比起靠不住的領主大人,潔西卡就有信用多了。

  為了表明自己並非胡亂花錢的冤大頭,索爾又道:「雖然花出去不少錢,但我得到兩百瓶生命神殿的秘藥「貝爾斯娜的藍淚」。」

  「真的嗎?」裡德一下抬起頭。他長期在外經商,自然知道這些珍貴秘藥的價值。

  潔西卡點點頭:「是的。不過這些藥不能給你去賣,我們打算留作領地的儲備,以防萬一。」

  裡德總算想開了,錢本來就是領主大人的,隨他怎麼花好了。反正有了和野蠻人的專屬商路,用不了幾年就能賺回來。

  想到這裡,他歎氣道:「領地資金所剩無幾,所以一些大的建設項目必須停止,等和野蠻人的貿易有了收益以後,才能繼續進行。」

  這一點,索爾和潔西卡早已達成共識,他欣然同意道:「放心吧,這個潔西卡會安排的,你只要全力把那邊的商路搞好就可以了。」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朱莉提著一大籃食物走了進來。三人這才發現已經談了很久,各自肚腹早已震天價響。

  「好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先吃飯吧。」潔西卡幫著朱莉把食物擺上桌子。

  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的索爾老實不客氣的開懷大嚼,裡德愣了一下,也賭氣似的抓起食物往嘴巴裡塞。

  「嗚嗚嗚……四百萬,四百萬金幣啊!」

  「閉嘴,給我安靜的吃,你個死守財奴!」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1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01 AM 編輯

第二章 克雷斯之春

  第二天,興致勃勃的裡德便開始進行前往冰凍高原的準備,而索爾則分別找了曼森等人談話,表明領地建設暫時停止的事。

  曼森爽快的答應了,反正洛維爾人手不足,資金充足時,築路等工程也是時斷時續。他目前的主要工作,是修好鎮口毀壞的房屋,另外用裡德買回的好鐵,為招募的新兵們打造合適的裝備。

  不知不覺間,秋收臨近,潔西卡也變得忙碌起來。除了替懶惰的索爾處理日常事務,她還要組織鎮民搶收糧食,儲藏入庫,以應付冬天的到來。

  而每年到這個時候,魔獸的活動都會加劇,克雷斯也開始組織守備隊挖掘陷阱,上山巡邏。去年魔獸大規模入侵的事還歷歷在目,沒人再敢大意。

  這麼一來二去,領地內人人各司其職,一派忙碌,再次把索爾這個無所事事的傢伙凸顯了出來。

  瑣碎的小事,他不顧潔西卡的抗議,一古腦推給自己的管事。而最近又是難得的清閒期,沒有大事發生。於是,在領地內人人忙得手腳朝天的時候,咱們的領主大人卻閒得發慌。

  每天一早醒來,和米拉搶著吃完朱莉送來的早餐,索爾就開始美其名曰「巡察」的遊蕩。其實內容也簡單,比如通常早上是在院子裡曬太陽,如果潔西卡逼得緊了,就躲到易爾河邊去釣魚。中午準時出現吃過午飯,下午要麼去醫院陪瑪琳聊天,要麼在鎮裡四處閒逛,或是去梅茜大嬸那兒喝喝下午茶,或是興致勃勃的去看希奇斯炸研究室,一直到晚餐時,才再次回到領主官邸。

  「咱們的領主?從沒看他在田邊出現過。」魯亞大叔搖搖頭。「領主大人的下午茶,通常要吃很多點心。」這是梅茜大嬸的證詞。「少爺最近天天來看我呢。」瑪琳一臉幸福地說。「可惡的索爾,都不來陪我聊天。」卡菲爾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個傢伙又躲到哪兒去偷懶了?」而潔西卡通常都是咬牙切齒。……

  「啊……這才是我嚮往的領主幸福生活啊。」這幾天,索爾不只一次的感慨道。

  可惜這裡畢竟是洛維爾,現實離索爾的理想仍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在和潔西卡躲了幾天的迷藏後,咱們的領主就很可悲的被自己的領民給出賣了。

  清晨,易爾河邊。陽光明媚,和風徐徐。

  「呼啊……」索爾張大嘴打個呵欠,從眼角擠出一滴淚水。

  手裡的釣竿微微抖動,河面的浮標也晃動起來,索爾揚手一提,波的一聲輕響,一尾活魚已被他甩到岸上。

  「收穫不錯啊。」這時,有人在背後道。

  正從魚嘴上取下吊鉤的索爾想也不想就回答:「還可以,沒有昨天多……咦?」

  倏地回頭,他這才看到,潔西卡正站在身後,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潔西卡,你、你怎麼會……」索爾結結巴巴的後退兩步。

  潔西卡背著手,笑咪咪的走過來:「我們的領主大人真是有雅興,要不是加裡先生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每天躲在這兒。」

  潔西卡身後,磨坊主管加裡心虛的避開索爾的目光。這些天索爾躲到這裡釣魚,都是由他提供釣竿和魚餌。「沒想到啊沒想到,民心啊……」索爾跌足長歎,真 是太大意了,忘記潔西卡才是洛維爾真正的地頭蛇。我這個領主真失敗,才幾天就被自己的領民出賣。潔西卡揚手丟過來一疊文件:「既然休息夠了,領主大人是不是也該投入工作了?先把這些文件簽了,另外,曼森先生托我傳話,讓你去他的工作間一趟。」

  說罷,不理索爾的「追悔莫及」,她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還有,瑪琳今天下午出院,你有空的話就去接她,小丫頭一定會很高興的。」

  愕然看著潔西卡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索爾看看還在活蹦亂跳的魚,又看看手裡的文件,長歎一聲,丟下釣竿。唉,真正幸福的日子何時才會到來啊?

  潔西卡走後,索爾不善的目光立刻望向加裡。兩人面面相覷。索爾:「……叛徒。」

  加裡抱著索爾的大腿,震天價響叫屈:「我也不想啊,領主大人。潔西卡小姐威脅我,如果不說出您的下落,秋收後就不會給我找替班的工人,您要知道,那麼多糧食都讓我一個人磨成麵粉,還不得累死啊。」

  暗道好膽,居然敢出賣頂頭上司。索爾一邊翻看文件,一邊淡淡道:「是嗎?那真是恭喜。不過這幾天我發現,磨坊都有些舊了,為免你不稱職,我命令你在兩天內必須把每間磨坊都打掃乾淨,一點灰塵也不許有。」

  「什、什麼!」加裡大驚失色:「讓我一個人打掃,這根本不可能嘛。」

  「看到了吧,我可是領主耶,都要拚命工作,你以為你能躲得掉啊?」

  索爾抖抖手裡的文件。說罷,不理一臉愕然的加裡,轉身離開。很快,後面傳來他的哀號:「我悔啊,早知道就不當告密者了,嗚嗚嗚……」

  雖然心裡不爽,但既然被潔西卡抓住了,公事還是要處理的。索爾簽完文件,就來到鎮子北面、馬略山腳下曼森的工作間。這裡永遠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打鐵鋪裡爐火透亮,遠遠就能感到一股熱氣,叮叮噹噹的敲擊聲不絕於耳,滾滾濃煙衝向半空。

  這裡是洛維爾技術部、總裝備部以及工程部的總部,也是洛維爾除了農田外,工作者最多的地方,由曼森全權負責。

  這幾個很拉風的名字都是索爾取的。

  然而事實上,技術部和工程部大部分的工作,包括了為領地居民修理損壞的房屋、牲口欄、疏通下水道,甚至幫助守備隊共同處理火災事故等瑣事。而總裝備部的大部分製品,也都是些鍋碗瓢盆和農具等東西。

  因此,在索爾將這三個部門擴展到符合他們名字的規模時,它們還有另一個別稱,那就是和希奇斯的魔法研究室並稱「四大燒錢窟窿」。

  沒辦法,在沒有將產品形成經濟效益以前,這幾個地方都需要索爾不斷的投資。這也是為什麼以前手頭有了幾萬金幣就夠用,而現在有幾十萬,裡德都還要哭窮的原因。

  很多鐵匠都是從魯林過來的難民,他們帶來軍事帝國優秀的制鐵技術,還有很多學徒跟隨曼森學習矮人的鐵匠技巧。

  現在除了原料需要從外面購買,領地內所有的裝備和工具都實現了自給自足。

  看到索爾,忙碌的鐵匠們無不尊敬的向他行禮,在這些魯林難民心中,索爾是拯救他們親人的大英雄。

  索爾微笑著和這些滿身油汗的壯漢們打招呼,他們可都是將來領地發展的寶貴人才啊。穿過佈滿廢鐵渣的打鐵鋪,他來到曼森的工作間。還沒進門,就聽到矮人粗豪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馬婁尼,這是潔西卡小姐送來的農具毀壞清單,你帶上幾個人盡快把它們修好。」

  「叫索隆他們快點把鎮口的房子建好,很多人都等著住進去呢。另外,我也需要騰出人手打造那些新兵的武器。」

  「什麼,那個希奇斯又把研究室炸了?該死的,卡比爾,你帶助手去解決,記住,搭個草棚就好。」

  「巴格,你擬一份清單,交給裡德,叫他去採購一批原料……」

  隨著曼森的吩咐,不斷有鐵匠從他的工作間匆匆跑出。雖然矮人都是狂熱的鍛造者,但有豐富游商經歷的曼森還具備了相當強的組織才能,三個部門在他雷厲風行的領導下,以極高的效率運作著。

  看到索爾,曼森立刻迎了過來:「領主大人,上次的圖紙已經做出來了。」

  因看到新兵們修路時還使用原始的工具,索爾於是畫了鶴嘴鍬和獨輪車的圖紙丟給曼森,要他盡快弄出原型,沒想到這麼快就做好了。

  這兩樣東西結構簡單,卻是進行土木建設時,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工具。特別是獨輪車,可以方便快捷的大量運送沙土,而且在狹小的地方也一樣適用。

  在曼森的帶領下,索爾來到工作間邊上的一塊空地,一輛獨輪車靠在樹上,邊上還放著一把鶴嘴鍬。曼森走過去,揮舞鐵鍬在地上挖掘幾下,讚道:「領主大人的設計真是讓人讚歎,使用這把工具,挖掘就方便多了。如果用來開鑿礦洞,效率會提高很多。只是這輛車為什麼只有一個輪子,不會不穩嗎?」

  索爾道:「這樣是為了方便在狹窄的地方使用,只要抓牢兩邊的扶手就很穩固了,像這樣……」說著,他給曼森演練了一下。

  曼森看著索爾的眼神簡直是崇拜了:「竟能設計出這麼巧妙的工具,領主大人真是一個天才的工匠。」

  對這些讚揚,索爾只能當之無愧的接受了,反正他也不能跟曼森解釋,那乾脆就當個無恥的盜版者好了。

  曼森上前愛不釋手的看著獨輪車:「如果使用這種車,一個人就能運送幾百斤的東西,特別是在狹小難行的山區更是好用。」

  聽他這麼說,索爾試探著問道:「那如果把這些東西大量生產,賣出去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曼森毫不猶豫的道:「肯定能賺大錢。這些工具非常好用,不光是人類,我想龐拉丁的矮人們一定會更感興趣。」

  對那些純粹的矮人來說,一生的意義就是挖礦和鍛造,如果有這兩樣可以大大提高效率的東西,不受歡迎才怪。

  索爾大喜,馬上有了批量生產的念頭。這東西不僅可以賺錢,說不定還能藉此和那幫鍛造狂拉上關係,到時候肯定是好處多多。

  以前因為資金不足的原因,索爾只能把水車等生意拱手讓人。現在他聽說巴林領已把水車賣到整個迪拿爾,賺了不知多少錢,那些製造折疊椅的商人們也財源廣進,私下頗為後悔。如今又有了新發明,當然要抓在手裡。但曼森又不無憂慮的道:「可是製作這些需要很多工人,特別是鐵,要從外面大量購買,所以要批量製造恐怕有點困難。」

  索爾一聽就蔫了,洛維爾最缺的就是人手,自己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麻煩的,工人大不了去別的地方僱用。而鐵礦不能自產,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所有原料都需要從外面進口的話,麻煩不說,生產成本還會直線提高,而且隨時有可能被對方掐斷供應,受制於人啊。

  木材洛維爾有的是,可是這麼大兩條山脈,難道真連一點鐵礦都沒有嗎?想到這裡,索爾不禁把目光投向綿延的馬略山脈。看來以後得讓曼森多去山裡探探礦脈了。

  不過就算能找到鐵礦,也得等裡德賺回足夠的錢,急也急不來,索爾決定暫時不去管它。他對曼森道:「那麼你先帶人做出足夠我們用的就可以了。」

  曼森點點頭:「放心吧,我會處理的。」

  又和曼森商量了一些事,看看臨近中午,索爾告辭離開。他先去鎮上梅茜大嬸那兒吃了午飯,然後在幾家商店逛了逛,挑中一條漂亮的圍巾,這才匆匆趕往醫院。

  下午,醫院門口,卡菲爾把痊癒的瑪琳送到門口。

  「你才剛休養好,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她對瑪琳叮囑道。

  瑪琳乖巧的道:「我知道了,卡菲爾姐姐,這些天承蒙你的照顧。」

  剛轉過身,瑪琳就聽到一聲怪叫:「我的小瑪琳啊,你終於出院了。」

  隨即身體一輕,已被人抱了起來。

  「少爺。」望著抱著自己的索爾,她開心的笑了。

  「怎麼樣,沒事了吧?」索爾把她放下。

  「嗯,我已經好了。」瑪琳點點頭,努力做出個「我很健康」的姿勢。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來,這是祝賀你出院的禮物。」索爾拍拍她的小腦袋,從口袋裡掏出圍巾替瑪琳繫上。

  正如潔西卡所言,索爾來接她出院,瑪琳不知有多高興。再見索爾送她的禮物,更是小臉都快笑爛了。

  「謝謝少爺,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瑪琳珍而重之的說道。

  「那我們就回去吧。」索爾拉著瑪琳正要走。

  「索爾--」突地從他後面傳來一聲拖長的呼喊。

  心裡一驚,索爾尷尬的轉過頭,卻是滿臉怒容的卡菲爾正狠狠盯著他。

  「啊哈哈,卡菲爾,你好嗎?」索爾硬著頭皮打招呼。

  「一點都不好,因為我已經很久沒見某個人了。」卡菲爾哼了一聲。

  「呃……怎麼會呢?某人肯定是最近太忙了,沒時間來看你。」索爾苦笑道。

  卡菲爾怒道:「那為什麼剛剛對我視而不見?」

  索爾一下語塞,半晌,他心虛的別過頭:「這我哪知道……」

  「你……」被他的無賴舉動氣得不輕,卡菲爾習慣性的摸向腰間,這才發現釘頭槌沒帶在身上。

  一看她要發飆,索爾哪還敢停留,拉著瑪琳就跑。

  「索爾,你給我回來!」卡菲爾大怒。

  「我去幫你問問那個某人,再來答覆你好了。」遠遠的,傳來索爾的聲音。

  拉著瑪琳一路小跑回到領主官邸,兩人一屁股坐在門前的台階上,不住喘氣。

  「少爺,你為什麼見到卡菲爾姐姐就跑?」瑪琳奇怪的問。

  暗道不跑難道在腦袋上開個洞啊?索爾苦笑道:「因為她太凶了。」

  瑪琳不相信:「怎麼會?卡菲爾姐姐人很親切,對我也很好啊。」

  那是你還沒見過這女人的真面目,索爾暗暗腹誹。他乾笑兩聲:「別說這個了,來,我們先進屋,另外再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是那個叫米拉的女孩嗎?」瑪琳問。

  索爾驚訝道:「你知道她?」

  瑪琳點點頭:「很多人來探病的時候,都提起過她。克雷斯大哥說,這是他唯一吃不過的人;朱莉姐姐說,她好像狐狸一樣會埋食物;還有潔西卡姐姐說……」

  「哇,停!停!」索爾趕緊叫停。有沒有搞錯,居然向瑪琳灌輸這些奇怪的觀點,好像我在養怪物似的。

  開門和瑪琳走進屋裡,索爾高喊了兩聲:「米拉,米拉,你在哪兒?」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回應。索爾咕噥道:「又跑出去了嗎?」

  「沒關係,反正潔西卡姐姐說,只要到吃飯的時候,就一定會看到少爺和她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準備晚飯吧。」瑪琳挽起袖子就向廚房走去,看得出,這個小丫頭還是很在意索爾那句「我最喜歡吃你做的食物」。

  索爾卻大感鬱悶,這話啥意思?難道我跟米拉那個丫頭一樣嗎?

  哪知不過片刻,就聽廚房裡傳來一聲瑪琳的驚叫。

  「瑪琳,怎麼了?」索爾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

  「少爺,剛、剛剛一個黑影搶走了我手裡的臘腸。」瑪琳一臉驚恐。

  索爾摀住臉,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誰,於是板著臉喝道:「米拉,你給我出來。」

  就聽嘻嘻一聲,一物從天花板上突然垂下,吊在半空一晃一晃的,正是米拉。她嘴裡叼著那截臘腸,倒吊在橫樑上,得意的望著驚魂未定的瑪琳。

  「你就是米拉?」瑪琳望著這個在半空晃晃悠悠的髒兮兮女孩。

  雙腳一勾,米拉靈活的在半空翻個身落地。她嘴裡叼著臘腸,背著手,就像打量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圍著瑪琳不住打轉。「那是要做晚飯的材料,還給我。」瑪琳伸手去搶。

  米拉一步退到幾米開外,三口兩口把臘腸吞進肚子裡,然後示威似的拿起蔬菜籃子的一個番茄,啃得滿臉汁水。

  瑪琳真的生氣了,她怒道:「廚房是我的地方,不准你胡來。」說著就衝了過去。

  說也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米拉,居然轉身就跑。於是,兩個女孩便從廚房追到客廳,然後又跑到院子外。

  聽著不住從外面傳來的打鬧聲,索爾不由歎了口氣:這下可有得熱鬧了。

  瑪琳回來之後,便牢牢奪回了廚房的控制權,再不容米拉為所欲為。

  讓人跌破眼鏡的是,不知是否是瑪琳出色的廚藝俘獲了這個女孩,米拉居然默認了瑪琳霸佔她最重要的食物來源地。

  這兩個小姑娘還頗為投緣,經常膩在一起,米拉也繼續住在瑪琳的房間,只是每晚洗澡的時候,瑪琳會辛苦的把她追遍整個屋子。

  現在除了索爾,米拉就只聽瑪琳的話,連潔西卡都不大甩,不由得讓人嘖嘖稱奇。

  日子就在這充滿熱鬧的平靜中一天天度過,直到有一天……

  「什麼,秋收祭?」索爾驚訝的抬起頭。「是啊,你不會忘了吧?」潔西卡奇怪的道。

  索爾一下默然,原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了啊。

  一年前,他剛剛接手這塊領地,就遇上魯林難民入侵事件。之後,他就是藉著秋收祭的名義,磨合了洛維爾人和魯林難民們之間的隔閡。在那之後的一年,實在發生太多事了,不知不覺間索爾才發現,第二個秋收祭已經悄然而至。

  「今年的秋收祭,我們還是打算和去年一樣,舉辦遊園會,大家也都很期待,你覺得怎麼樣?」潔西卡又問。

  雖然不久前發生了亡靈入侵事件,但人們已漸漸把災禍忘卻。加上今年糧食豐收,裡德的商隊又為領地帶來充足的物資,人們熱情分外高漲。索爾當然不會拒絕:「那就辦吧。有什麼需要不必客氣,儘管讓裡德去採購,大家辛苦了一年,正好休息一下。」

  五天後,在潔西卡的精心安排下,洛維爾一年一度的秋收祭,以及第二屆遊園會,在一個圓月高懸的夜晚開始了。這次的會場定在小鎮南邊,靠近易爾河的一塊空地。

  此時,天際月光映照,微風習習,遊園會場佈置著曼森帶人製作的紅色燈籠,一片喜慶的氣氛。易爾河反射著燈籠的紅色碎影,就如同漂浮著無數的河燈。

  和去年不同,今年衣食無憂的洛維爾人,憋足了勁要在遊園會一展才藝,會場裡大大小小的攤點櫛比鱗次。

  父母帶著小孩,穿著節日的盛裝在縱橫交錯的展位間緩緩漫步,不時從各處傳來歡快的嬉鬧聲。

  索爾今年的點子,是賣紙糊的面具,他從曼森那兒借來幾個巧手工匠,自己設計面具圖案。從京劇臉譜裡的孫悟空,到奧特曼超人,甚至美少女戰士,記憶中只要是受小孩歡迎的東西,他是來者不拒。

  此舉果然大受歡迎,雖然不懂面具畫的究竟是什麼,但顯然兩個世界的小孩審美觀是相通的,索爾的面具攤生意火爆,大有超過曼森手工雕刻木頭人偶的攤點的趨勢。

  瑪琳則接過他去年的生意,撈小金魚。小丫頭似乎對這個活動很感興趣,不同於索爾的懶惰,她用女孩特有的細心將攤點佈置得花枝招展,各種小魚也是五顏六色,大受小孩們的歡迎。

  只是有一點麻煩,那就是她不得不時常阻止自己那個食慾旺盛的合作者。

  「不可以把頭伸進水裡啦,米拉,那些魚不是給你吃的。」

  「來啊來啊,新鮮熱辣的烤肉,猛火烤制,味道絕佳。」而在另一個攤點上,則傳出列斯塔粗豪的吆喝聲。

  本來索爾的打算,是搭個舞台,讓卡菲爾和蛇妖小美一起表演「人蛇性感秀」,哪知險些被打成豬頭。無奈下,三兄妹退而求其次,開賣列斯塔最拿手的猛火烤肉。

  由狄倫親手獵回、味道絕佳的小香豬,此刻被剝皮洗淨,串在烈火熊熊的烤架上。

  列斯塔頭頂廚師高帽,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將鮮嫩的豬肉烤製成迷人的金黃色,濃烈的香氣傳遍整個會場。

  不過最吸引人的還是卡菲爾,在列斯塔的堅持下,美麗的少女一身清涼裝,手持小刀當爐賣肉,吸引一大群鎮上的年輕人。

  不過有人高興,自然也有人鬱悶了。

  在守備隊的小攤前,剛剛背著一個小胖子繞完全場的新兵,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克雷斯:「隊長,我們幹嘛要背著這些小孩跑來跑去?」

  副隊長波奇訓斥道:「少廢話,這可是我們守備隊的傳統。」

  那個新兵不禁哀號:「有沒有搞錯,遊園會明明才第二次,我們哪來什麼傳統?」

  有了這群菜鳥,今年的生意自然不用老兵們親自上場。他們悠閒的擔任起賣票等職務,而把最艱難的「背人」推給這群可憐的新兵。

  一個老兵手抓一把銀幣,老實不客氣的在他後腦勺一拍:「哪那麼多怨言?這也是一種鍛煉。生意來了,快幹活。」

  「我的天啊。」新兵慘叫一聲,只好背上那個滿臉期待的小孩,再次開始環繞會場的奔跑。

  不過很顯然,今天克雷斯有點不在狀況內。以往這種時候,他的興致比誰都高漲,但今晚卻有些心不在焉。

  咱們的守備隊長,一流劍士少見的穿著正裝,從不離身的「鐵砣」擦得錚亮,頭髮也精心梳理過。尤為可疑的是,克雷斯背後還放著一大束精心紮好的鮮花,好像是要送什麼人。這對一貫邋遢的他來說,很不尋常。

  可惜咱們的守備隊員沉浸在遊園會歡快的氣氛中,並沒發現這一點。克雷斯的眼睛一直在會場裡梭巡,突然他眼前一亮,猛的起身。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他這麼喃喃念叨著,表情異常認真,就像是要去參加一場艱難的決鬥。最後,下定決心似的在胸口一拍,克雷斯對波奇道:「波奇,我有點事要離開一會,你替我照顧一下。」

  波奇嗯了一聲,繼續和另一名守備隊員討論今晚的收益,完全沒注意自己的隊長悄悄拿起那束花,滿臉通紅的混入人群中。

  不多時,一名新兵結束工作回到攤點前。他有些奇怪的問波奇:「副隊長,克雷斯隊長今晚有約會嗎?」

  「約會?」波奇一愣:「幹嘛這麼問?」

  那個新兵道:「剛剛我在人群裡看到隊長,手裡還捧著一大束鮮花,一直跟著一個女孩子往那邊去了。」

  「什麼?」、「你沒有看錯吧?」、「咱們的隊長會追女孩子?」

  一瞬間,周圍的守備隊員們全都一臉八卦的圍了過來。

  「你是說真的?」波奇也一副不能置信的樣子。

  那個新兵賭咒發誓:「當然是真的,就是因為是隊長,我才多看了兩眼。」

  「這麼說起來,隊長今天確實有點奇怪。」

  「而且還穿得那麼整齊,都不像他啦。」

  一旁的守備隊員們立刻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

  「有古怪。」波奇眼中精光一閃。想了想,他迅速吩咐道:「老兵們跟我來,其他人留守。」

  「什麼?」、「我們也想去。」、「副隊長,你太偏心了。」新兵們抗議。波奇拿出副隊長的權威:「少廢話,菜鳥沒有抗議的資格。」

  言罷,不理新兵們可憐兮兮的眼神,一幫守備隊員呼啦啦湧了出去。

  蹲在地上,波奇使出在深山裡追蹤魔獸的本領,拈起一撮土聞了聞,然後撒入空氣裡:「根據痕跡顯示,隊長往樹林那邊去了,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副隊長,咱們這麼跟去是不是不太好?」守備隊員蘭斯遲疑道。

  波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叫什麼話?我是關心隊長的終生大事,難道你們不想弄清楚他在追求誰嗎?」

  一幫人毫不猶豫的大點其頭。「這就對了。」波奇站起身,奸笑一聲:「好你個隊長,竟瞞著我們泡妞。想擺脫兄弟們單干,哪有這麼容易?」言罷,他豪情萬丈的一揮手:「跟我來!」當先行去。

  「少爺,你看到米拉了嗎?」瑪琳來到索爾的攤點前。

  「沒有,怎麼了?」索爾奇怪的問。

  瑪琳支起一根手指:「剛剛她突然就不見,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了。」

  「沒什麼,她一定是太無聊,到別處閒逛去了。」索爾不在意的道。

  突然間他回過神來:「不好,今晚準備宴會的食物,就放在那邊樹林的倉庫裡,這丫頭不會是聞到味道,偷偷跑過去了吧?」

  以米拉的胃口,絕對能把那些食物吃個一乾二淨,到時候還拿什麼來舉辦晚宴?要知道為了這一頓,很多人連晚飯都沒吃。

  越想越覺可能,索爾坐不住了。他對瑪琳道:「我去找好了,你繼續擺攤。」

  瑪琳點點頭,往自己的小攤走去。

  索爾囑咐一個工匠替自己照看著,就準備往樹林那邊去。走了兩步,他又轉身抓了幾個面具。那丫頭對食物非常執著,得拿點可以轉移她注意力的東西才行。

  同時,在去死團三兄妹的烤肉攤前。

  「呼……」卡菲爾抬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今晚的生意非常好,把她累得夠嗆。

  就在卡菲爾想著,是不是要給索爾送些烤肉過去時,她突然看到索爾急匆匆的離開自己的攤點,往樹林那邊跑去。卡菲爾眼前一亮,狠狠一捏拳頭:好機會!

  由於索爾總躲著她,兩人已經很久沒單獨會面了,她一直為此悶悶不樂。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但此刻孤身一人,又在沒人的樹林裡,不是絕佳的機會嗎?

  一把丟下餐刀,卡菲爾對列斯塔道:「哥哥,我有點事離開一會。」

  「妹妹,生意這麼忙,你去哪裡?」列斯塔大急,剛要阻止,卡菲爾已經跑掉了。

  「這丫頭真是的。」列斯塔鬱悶的搖搖頭,只好帶著滿身油汗,走到卡菲爾的位置:「現在由本人替大家服務,請歡迎。」

  「切--」哪知換來的卻是一陣噓聲。

  「走了走了。」剛剛還圍滿人的攤點前,一眾年輕人紛紛散去。

  「嘖,一群臭小子……」列斯塔狠狠把刀插在案板上。

  這時候,梅茜大嬸的攤點前。

  「呼,真是熱鬧啊。」許久沒露面的老管事文斯,笑咪咪看著人來人往的遊園會。

  潔西卡坐在他旁邊,身為今年的組織者,她沒有參加任何一個專案。

  好不容易得閒後,便陪著爺爺在這兒閒聊。

  「這還要多虧潔西卡小姐。」坐在對面的亞伯特村長笑道。

  潔西卡不好意思的道:「這是我該做的。今年多虧了大家的努力,領地發生這麼多事,最後也平安無事。亞伯特村長要是謝的話,就謝領主大人好了,要不是他,領地又怎麼會有現在的發展?」

文斯不由大笑:「平常你總在我面前抱怨,今天怎麼替少爺說起好話來了?」

  潔西卡大羞:「爺爺,人家只是實話實說嘛。」

  說到索爾,幾個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望向他的攤點。亞伯特還道:「領主大人真是有很多奇怪的點子。他做的那些面具,連我也不知道畫的是什麼,但卻很受小孩們的歡迎呢。」

  文斯一臉自豪:「我從小看著少爺長大,沒人比他更聰明了。」

  「咦,人呢?」卻是潔西卡看到攤前無人,大感奇怪。

  亞伯特捻捻鬍鬚:「剛剛我看到領主大人好像往樹林那邊去了。」

  「他去樹林做什麼?」潔西卡一下豎起耳朵。

  就在這時,她看到卡菲爾也匆匆往樹林那邊跑去。

  文斯瞇起眼睛:「那不是卡菲爾嗎,她怎麼也往樹林那兒跑?」

  「哼!這誰知道?」潔西卡故作不在乎的哼了一聲。

  她女孩家的心事,哪瞞得過這兩個人精,亞伯特和文斯相視一笑。

  「那麼,再陪我們兩個老頭子坐坐,好不好啊?」亞伯特笑道。

  「當、當然好。」潔西卡還在嘴硬,眼睛卻忍不住往那邊飄去。

  「梅茜,再來一瓶蘋果酒。」文斯揚了揚手。

  梅茜用圍裙擦著手走過來,滿臉抱歉:「真對不起,今晚生意太好,酒都賣光了。不過,我讓朱莉去樹林那裡的倉庫拿了,很快就回來。」

  這時見卡菲爾已經跑進樹林,潔西卡再也坐不住了。她一下站起:「爺爺,我、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沒辦,要離開一下。」

  「呵呵,去吧去吧。」文斯理解的擺擺手。

  知道還是被看出來了,潔西卡羞得滿臉通紅,但此刻事情緊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向兩位老人行個禮,她也急急的離開。「唉,年輕真好啊。」望著孫女的背影,文斯感慨。

  「是啊。」亞伯特後仰靠在椅子裡,跟著歎道。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3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02 AM 編輯

第三章 誤會連連

  朱莉哼著小曲,歡快的在月光映照的林間走著,從她背後隱隱傳來遊園會的歡歌笑語。她的心情很好,自從領主大人回來以後,短短一年時間,領地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家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收入也逐漸增加,這都是以前不敢想像的。

  雖然領地也經歷了很多事,魔獸入侵、亡靈進攻等等,但都被大家團結一心給打退。今年的遊園會比去年還熱鬧,這讓朱莉好幾天都掛著笑臉。

  自家的飲食攤生意火爆,儲藏的酒很快就賣光了,梅茜叫她來這兒拿些酒。朱莉挎著籃子,蹦蹦跳跳的往倉庫走去。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靜謐的林間迴響著。

  「是誰?」朱莉很奇怪,還有別的人到這兒來嗎?

  腳步聲一下消失,對方似乎在她的呼喊下停下腳步,但半天也沒回應。

  朱莉聳聳肩,又繼續走,哪知片刻,那陣腳步聲又響起來。

  「是誰在後面?」朱莉再次停下來。

  奇怪的是,對方仍然沒有回答,好像只是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這裡畢竟是夜晚的樹林,朱莉有些害怕了。猶豫一下,她小跑起來,後面的人立刻也跟著加快腳步。

  越來越是心慌,在轉過一個轉角時,朱莉悄悄躲進樹林,藏身一棵大樹後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一個高大的人影追了過來。似乎奇怪不見了朱莉的蹤影,那人咦了一聲,轉頭四下張望著。

  藉著月光,朱莉發現對方居然是克雷斯。他罕見的穿得整整齊齊,手裡還捧著一大束花,似乎要去赴什麼約會。

  這下朱莉身為女性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她也不出去,反而饒有興趣的等著,想看看他究竟來這裡會誰。張望片刻,克雷斯撓撓頭,又往倉庫那邊跑去。

  等他離開以後,朱莉從藏身處鑽出來,一臉詭笑的跟了過去。

  「真是太有趣了,難道那個傻傻的克雷斯也會追女孩子?」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看樣子克雷斯很是焦急,完全沒注意身後跟著一個人。來到倉庫外,他見倉庫的門打開,不由鬆了口氣。

  捧著花,克雷斯在倉庫外來來回回的繞圈,似乎在猶豫該不該進去。

  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的一拍胸口,毅然走入。

  朱莉從後面跟上來,躡手躡腳的來到一旁的窗戶下,探頭向裡面看進去。

  倉庫裡黑漆漆的,只能通過外面的月光勉強視物。克雷斯在門口站得筆直,似乎非常緊張。

  倉庫盡頭隱約能看到一個嬌小的人影,但因為被陰影擋住,看不清是誰。難道這就是克雷斯約會的對象?朱莉不由瞪大了眼,努力想看清對方的臉。

  「你、你好,冒昧打擾,我、我是克雷斯。」克雷斯開口了。

  朱莉不禁暗罵笨蛋,這算什麼打招呼的方式,居然還自報家門。別人誰不認識你克雷斯啊?這麼結結巴巴的,別把女孩子給嚇到了。

  果然,就聽那個嬌小的人影咦了一聲,還往後縮了縮。克雷斯一下急了:「別、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我其實注意你很久了,今天終於鼓起勇氣來找你。」

  「嗯,這還像點樣。」朱莉搖頭晃腦,不知不覺進入評判的角色。

  但對方還是沒有回答,似乎有些害羞。

  克雷斯不禁撓撓頭:「我知道自己很唐突,所以也猶豫了很久。但……

  我覺得還是來表白比較好,因為我、我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你。」

  「不錯嘛,想不到這個傻大個兒嘴還挺甜。」朱莉在心裡讚道。

  然而對方還是一言不發,也不知她究竟是什麼態度。

  深深吸了口氣,克雷斯把手裡的花束往前一遞:「我知道自己人很笨,又不懂浪漫。但、但是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請、請問,可以跟我交個朋友嗎?」

  「喀茲,喀茲……」哪知黑暗裡突然傳來一陣咀嚼聲。

  「咦?你在吃東西嗎?」克雷斯愣了一下。

  對方點了點頭,然後又是一陣稀裡呼嚕的怪響。

  克雷斯不由抹了把汗:「呃……你真是和我有一樣的愛好呢。那麼,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對方還是沒有回答,但這次卻傳出喀喀喀的聲音,似乎她正在咬堅果。

  「我的天啊。」朱莉不禁一把捂著眼睛。

  克雷斯更緊張了,他不禁鬆了鬆領口:「我、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讓你為難,我緊張的時候也喜歡吃東西呢。」

  「咕嘰,咕嘰……」

  「但……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今天務必要解決,否則我吃飯也沒有胃口。答不答應,請給我一個答覆吧。」

  「悉悉呼呼……悉悉呼呼……」

  「請、請停一下,能不能先回答我?」

  「咕嚕……咕嚕……」

  克雷斯有些急了,一把將女孩從陰影裡拉出來:「我、我真的是很喜歡你,所以請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吧……哇咧!」

  藉著淡淡的月光,只見滿口塞滿食物、嘴角還吊著半截臘腸的米拉,被克雷斯抓在懷裡,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臉上的汗一下就冒了出來,克雷斯吞了一口唾沫:「怎……怎麼會是你?」

  窗外,看到這一切的朱莉也吃驚不小。她情不自禁張大了嘴,剛要叫出聲,嘴巴已被一隻手摀住,給拖到窗下。

  「噓……」捂著她的嘴巴,波奇做個噤聲的手勢。

  朱莉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已聚了一群守備隊員。「真沒想到,隊長喜歡的居然是那個怪丫頭。」蘭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不對啊,隊長的品味有這麼差嗎?」另一個守備隊員傑特道。

  波奇替克雷斯辯解:「不准有歧視,各有所好嘛。」

  朱莉猜測道:「會不會因為他們兩個都很能吃,所以惺惺相惜……」

  守備隊員們面面相覷,跟著同時點頭:「很有可能。」

  這時在倉庫裡,克雷斯像傻了般和米拉大眼瞪小眼,半晌才呆滯的道:「其實剛剛那些話……我不是對你說的。」

  米拉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跟著一下掙脫克雷斯的摟抱,像兔子一樣竄了出去,消失在樹林裡。克雷斯一驚:「啊,跑掉了。」急切之下,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

  一幫人眼睜睜看著兩人先後跑出,波奇呼的一下站起:「跟上去,今晚一定要探個究竟。」

  「對,跟上去跟上去。」說著,一幫頭頂著「八卦」二字的守備隊員,嘩啦啦湧入樹林。

  朱莉剛要跟去,突地想起:「差點忘了,媽媽讓我來拿酒。」雖然有些不甘心,她還是進了倉庫。

  食物的倉庫被米拉弄得亂七八糟,朱莉彎著腰在箱子間找來找去:「奇怪,那些酒被放到哪去了?」

  然而埋頭尋物的她卻沒發現,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又站了一個人……

  索爾急匆匆趕到倉庫這裡,隔得老遠就看見房門大開。大驚下他跑到門口,只見裡面一片凌亂,顯然已遭了米拉的毒手。

  一眼就看到在箱子間拱來拱去的女孩背影,索爾大怒:「好哇,越來越囂張了,居然還不離開犯罪現場。」他知道米拉比猴子還靈活,於是輕手輕腳摸了過去,然後凌空一個飛撲把她壓到地上:「啊哈,這次還逮不住你?」

  朱莉正在找酒,突覺背上壓上一個沉重的物體,腦袋在箱子上一磕,就那麼昏了過去。

  索爾麻利的把朱莉翻過來:「早跟你說不准偷吃東西……哇咧!」

  在淡淡月光的映照下,他這才發現身下的不是米拉,竟然是朱莉。而且,她已經昏了過去。

  索爾臉上立刻大汗淋漓:「靠!怎、怎麼會是她?喂,喂喂,醒醒。」

  索爾拍拍她的臉頰,朱莉卻毫無反應。

  「這下糟糕了。」索爾支起下巴沉吟道:「按說在這種時候,當然要進行急救。那麼就少不了心臟按摩和人工呼吸,嘿嘿嘿……」看看左右無人,索爾淫心頓起,眼睛在朱莉飽滿的胸脯掃來掃去:「原諒我吧,我也是為了救你啊,我來啦……」嘟著嘴就要親下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外面傳來卡菲爾的呼喚:「索爾,索爾,你在哪裡?」

  「卡、卡菲爾?」索爾大驚失色,她怎麼會在這兒?

  幾步衝到窗邊,他探頭出去,果然見到卡菲爾東張西望的向這邊走來。

  回頭看看昏迷不醒的朱莉,索爾知道孤男寡女共處暗室,而且女方還是昏迷的,如果被卡菲爾看到,自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事情絕對不能敗露!在如此緊迫感下,索爾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很快他一抬手喚出蛇妖小美。

  「去引開她,絕對不能讓卡菲爾走到這兒來。」索爾下令。

  小美點頭嘶叫一聲,尾巴一擺就游了出去。這時卡菲爾剛剛來到倉庫外,突然見一個女性的背影閃入樹林。

  「咦,那是誰?」卡菲爾勃然色變:「難道是潔西卡?好哇,我就知道索爾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這兒來,果然是來幽會的。」

  大怒下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轉身就跟著小美追了過去。

  眼見卡菲爾追進樹林,索爾不由鬆了口氣。不過這兒實在太危險了,再有人來可沒那麼好運,得趕快離開才行。

  一把抱起昏迷的朱莉,索爾決定先把她帶到別處再喚醒。想了想,他又把拿來的面具給她戴上,免得被別人認出來,引起誤會。

  吭哧吭哧的抱著朱莉,索爾向另一側的樹林走去。然而他卻沒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正被一雙眼睛全程注視。

  潔西卡剛剛來到附近,就看到索爾從倉庫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從高聳的胸部以及長長的頭髮,她還是認出是個女人。

  「好哇,難怪要背著我和卡菲爾跑到這裡,果然是……居然還摟摟抱抱了,真無恥。」潔西卡氣得渾身發抖。

  眼看著索爾跑進樹林,潔西卡哪會甘休?咬咬嘴唇,她也追了過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偷偷摸摸究竟要搞什麼鬼!

  抱著朱莉累死累活走了半天,索爾來到樹林深處。看看左右無人,他精疲力竭的把朱莉放到地上。

  「我的媽呀,累死了,不愧是梅茜大嬸的女兒,還真是重。」索爾氣喘吁吁的靠在樹上不住喘氣。「這裡應該安全了吧?」他小心的四處看看。「那麼……」索爾呼呼的喘著粗氣:「心臟按摩以及人工呼吸的急救開始……」

  正當他活動十指,準備上下其手的時候,不遠處的樹叢嘩啦一聲破開,米拉一躍而出,幾跳幾竄穿過林間空地,跑入對面樹林。

  跟著噗唰一聲,牛高馬大的克雷斯緊跟著衝出,一邊跑還一邊喊:「喂,你給我站住,剛剛那些話不是跟你說的。」

  還沒等索爾回過神來,緊接著又是呼啦啦一陣亂響,以波奇為首的十幾個守備隊員,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了出來。

  「快追……天啦,隊長和那個丫頭的體力真好。」

  索爾愕然看著三撥人先後通過,然後面無表情的抱起朱莉:「靠,這幫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趕緊走,趕緊走。」

  這邊索爾剛鑽進樹林,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樹後,潔西卡也探出頭來,顯然跟蹤索爾的她,也被剛剛那些人給嚇得不輕。哪知才躲了片刻,索爾就不知跑哪去了。潔西卡左右望望,順著與索爾相反的方向找了過去。

  抱著朱莉又走了一陣,索爾實在沒力氣了。他把朱莉放到一棵樹下,撿起一顆石頭丟到樹林裡,再側耳傾聽片刻。


……這次總該沒人了吧?

  「那麼……」他嘿嘿笑著轉過身:「心臟按摩以及人工呼吸……」

  哪知話音未落,後面嘩啦一聲,又有一個人鑽了出來。

  「要了我的命咯。」毫無防備下,索爾臉色慘白的捂著心口。

  轉頭一看,卻是蛇妖小美,她手裡還抱著昏過去的卡菲爾。

  「咦,卡菲爾怎麼了?」索爾驚問道。

  小美輕輕嘶叫兩聲,小心的把卡菲爾放到地上。索爾恍然,一定是卡菲爾追得太緊,沒辦法下小美只好把她打暈。

  「得,這下湊一塊了。」索爾苦笑的看著地上兩個女人。

  就在這時,朱莉唔了一聲,有醒過來的先兆。索爾嚇了一跳,很快他就做了決定,不能讓朱莉在這裡醒來,否則還真難解釋。

  想了想,他收回小美,抱起朱莉就往外跑。很快穿過樹林,已來到易爾河邊。舒服的水氣撲面而來,從左邊還能隱隱看到遊園會的燈火。

  他決定就把朱莉放到這裡,等她自己醒過來,至於之後她怎麼想,索爾就管不著了,大不了以後再跟她道歉。

  把朱莉放在河邊的草地,索爾又急匆匆回到樹林裡。卡菲爾仍然昏迷不醒,曼妙的身軀在林間細碎的月光映照下,妙態橫生。

  咕嚕……索爾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嘿嘿……心臟按摩以及人工呼吸……」

  「哦,領主大人的興致果然不錯。」後面突然傳來潔西卡的冷哼。

  噗……索爾一口白沫噴了出去,老天爺,求求你就成全我一次吧……

  心虛的轉過身,索爾又驚又怕:「潔、潔西卡,你怎麼在這兒?」

  「哼,要不是我在這兒,您恐怕已經幹出不少壞事了吧?」潔西卡眼中怒火熊熊。

  回頭看看地上的卡菲爾,索爾虛弱無力的道:「事情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惜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沒說服力,潔西卡又怎會相信?

  她一步步走過來,怒聲道:「我還以為您已經收心養性,沒想到卻偷偷和卡菲爾溜到這裡來。您把女孩子弄暈,究竟想幹什麼?」

  索爾真是欲哭無淚:「我根本什麼都沒幹。」

  就在這時,卡菲爾迷迷糊糊的醒來,一眼就看到潔西卡。她一下跳起:「好哇,你們兩個偷偷約會,居然還把我打暈。」

  「什麼?」潔西卡一愣,跟著怒道:「誰跟他幽會了?哼,自己做下的好事,居然還誣賴是我把你打暈。」

  卡菲爾毫不示弱:「少來了,我親眼看著你溜進樹林,追過去不久就被打暈,不是你幹的,還是誰幹的?」

  潔西卡怒不可抑:「明明是我跟著你們兩個!」

  兩個女孩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互不相讓的瞪著對方,然後又一起轉頭:「索爾,你來告訴她是胡說!」

  索爾淚流滿面:「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啊……我只是來找米拉而已,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河邊,朱莉皺眉嗯了一聲,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

  「咦,我怎麼在這裡?」她迷茫的站起身。

  我明明記得我在倉庫裡,怎麼突然到了易爾河邊?

  朱莉還在摸不著頭腦,一旁的樹叢分開,克雷斯跑了出來:「該死,那丫頭跑哪兒去了……咦,朱、朱莉?」

  由於才剛看過克雷斯的「表白」,朱莉笑得有點不自然:「啊,克雷斯,你好。」

  千辛萬苦都沒找到人,卻突然在這裡碰到她,克雷斯一下變得緊張萬分。他嗯嗯啊啊的撓著頭:「啊,你、你好啊。」

  兩人各懷心思,就那麼站在河邊,半晌沒有說話。

  也許是氣氛太沉悶,又也許是覺得機不可失。克雷斯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朱莉,這個……我有話想對你說。」

  哪知朱莉居然點點頭:「我明白。」

  「啊?你明白?」克雷斯一時間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是啊,其實我都知道了。」朱莉露出一副「我理解」的表情。

  「你、你知道?」克雷斯的臉一下就紅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莉不好意思的嚅囁道:「其實,我一直在邊上偷偷看你。」

  猶如旱地驚雷,一瞬間,克雷斯只覺幸福的潮水完全把自己淹沒,原、原來朱莉也對我有意思啊!(很顯然,他理解錯了。我一直在偷偷看你,和我一直在偷偷注視著你的含意是不一樣的。)

  他激動萬分的道:「這麼說,你對我也……」

  朱莉鼓勵的對他一笑:「加油吧,別在意別人的眼光。」

  這句話終於讓克雷斯完全放開了,他忍不住一把抓住朱莉的手:「朱莉,我、我以後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啊?」朱莉完全懵了:「你在說什麼?」

  克雷斯一愣:「你不是答應做……做我的女朋友了麼?」

  「咦,你什麼意思?」朱莉的臉變得通紅:「你不是喜歡米拉嗎?」

  「啥?」克雷斯差點一頭栽倒:「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朱莉低聲道:「你在倉庫裡的表白,我都聽到了。」

  這時候,克雷斯真想找堵牆一頭撞死,朱莉怎麼會看到?他手足無措的解釋道:「其實那話,我根本不是對她說的,我……她……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知從哪鼓起勇氣,克雷斯一把抓著朱莉的手:「其實,我去那兒就是為了找你。」

  「什麼?」朱莉呆了一下,隨即猛的反應過來。

  跟在自己身後的腳步聲,克雷斯手裡的花,他站在門口那番表白,以及看到米拉時驚愕的表情……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想通這點,朱莉的臉就像火燒一樣紅了起來。她一下掙脫克雷斯的手,垂著頭擺弄衣角,半天沒有說話。

  事實上,克雷斯高大威武,雖然有點憨憨的,但武藝高強,而且跟隨領主大人外出時,還有不少英勇事跡。在上次保衛洛維爾的戰鬥中,他的勇猛有目共睹,是鎮上不少年輕人的偶像。

  要說朱莉對他沒有好感那是假的,但這事實在太過突然,特別是經歷了米拉的風波後。一時間,少女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不說話,克雷斯卻急了。他結結巴巴的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太心急了,但、但我用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我很喜歡你的微笑,喜歡你金色的頭髮,喜歡你做的飯,喜歡你所有的東西,所以我……我真的很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

  朱莉的頭垂得更低了。

  克雷斯患得患失,禁不住失望道:「真的不行嗎?」他自嘲的笑笑:「是我太冒昧了,請原諒我的……咦?」

  此時的他卻看到,朱莉垂著頭,用手抓著他的袖子。

  「不,我、我願意。」她的聲音有如蚊蚋。

  甩了甩頭,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後,克雷斯啊哈一聲歡呼,高興得跳了起來:「真的嗎?真的嗎?實在是太好了,謝謝你朱莉。」

  看他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朱莉也不由被逗樂了。

  克雷斯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今晚我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幸好瞞著手下那幫臭小子,不然就糗大了。」

  哪知話音未落,就聽嘩啦一聲響,不遠處一叢灌木折斷,波奇等十幾個守備隊員稀裡嘩啦全滾了出來。

  「啊,是你們!」克雷斯大驚失色。

  望著一臉驚駭的隊長,波奇嘿嘿乾笑:「對不起,隊長,我們全都聽見了。」

  還沒等克雷斯回過神來,左邊又是幾個人站起,卻是索爾、潔西卡和卡菲爾。

  「克雷斯,恭喜你啊。」潔西卡笑咪咪的道。

  「領主大人,潔西卡小姐,卡菲爾小姐,你們怎麼也……」克雷斯張口結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兩人頭頂唰啦一聲,米拉從樹冠上倒吊而下,沖克雷斯傻笑著。

  「天啊,我明明很小心了,怎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一樣?」克雷斯仰天哀歎。「噗……哈哈哈哈……」朱莉先是一愣,跟著捧腹大笑起來。

  就在這人人忍俊不禁的時候,突聽一聲爆響,一團火焰升上半空,跟著爆出萬千火樹銀花,將夜空映得五顏六色。

  一時間,所有人都忘了嘻笑,轉頭望去,接連又是幾顆煙花升空,在爆炸聲中,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煙火在眾人的瞳孔內閃耀。

  那是希奇斯傾盡心力製作的魔法煙花,這一刻,遊園會的氣氛被推上最高峰。

  會場內,不論男女老幼都出神的望著不斷在夜空炸響的煙火,這一刻,每個人都忘記所有,沉浸在這難得一見的奇景中。

  梅茜大嬸的攤點前,文斯和亞伯特對看一眼,從各自眼中看到感動的淚水。

  「真美啊……」易爾河邊,潔西卡仰著頭喃喃自語。「嗯,我突然覺得好幸福。」卡菲爾也點頭。索爾看著停止爭吵的兩女,私下分別伸手和她們相握。抓著兩女嬌嫩的柔荑,他心中卻沒有任何想法,只覺一片寧靜,似乎心靈也暴露在這一片璀璨的煙火下。

  我能來到洛維爾,實在是太好了……

  馬略山脈中,藍龍艾蕾貝娜趴在龍穴前的石台上,有些落寂的望著遠處小鎮上空炸起的煙花,無數色彩在如同藍寶石的龍眼中交替變幻。

  「無聊的人類,有趣的人類,能搬到這裡其實也不錯……」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4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03 AM 編輯

第四章 米拉的新發現

  「我再次申明,我是個魔法師!」希奇斯怒氣沖沖的道。

  遊園會結束後又過了半個月,那晚索爾見識到希奇斯製作的魔法煙花後,又開始打這個煉金術士的主意。

  於是他把希奇斯找來,表示自己想開辦一個製造魔法人偶的工廠賺錢,一切事宜由他全權負責。哪知話還沒說完,就遭到希奇斯的強烈反對。

  「沒關係。」索爾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是一個魔法師,你可以一邊開工廠,一邊進行魔法研究嘛。」

  「哼,我已經立志把畢生精力獻給神聖的魔法事業了。」希奇斯絲毫不為所動。

  索爾循循善誘:「別這麼古板嘛,再說只要賺了錢,你就有分紅。到時候你想建多大的研究室,就建多大;想買多貴的魔法材料,就買多貴。」

  希奇斯不禁猶豫了一下,由於他的超爛控制能力,魔法研究室平均五天毀壞一次,導致工程隊的重建越來越敷衍,最後連草棚都不好好搭了。

  不過,希奇斯也不能怪他們偷懶,反正就算建得再好,早晚也會被自己給炸掉。

  而且由於領地最近資金緊張,在裡德沒有從冰凍高原賺回金幣以前,索爾只好壓縮各項不必要的開支,其中就包括給希奇斯的撥款。

  這使得他的研究工作大為受挫,也沒有足夠的錢去採購魔法材料。

  希奇斯曾組織學徒們上了一次山,準備獵殺魔獸,希望魔核能自給自足。結果除了差點燒山不說,還被狂怒的魔獸一直追到小鎮邊,不得不出動守備隊來善後。這讓他很是鬱悶,只好暫時停止實驗課,給學徒們上理論課。不得不說,索爾的提議,讓窮得發慌的希奇斯大為心動。不過,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貪慾,他仍然搖頭:「這也不行。」

  「為什麼?」索爾很吃驚,他本以為希奇斯一定會上鉤呢。

  希奇斯一副你懂什麼的模樣:「先不說我是一個魔法師。就算我會幫您,僅憑一個領地的力量也是無法做到的。先不說魔法人偶是魔法師公會的核心研究機密之一,這涉及到大量相關的高等級魔法,而且還需要有高級矮人工匠的配合。」

  說到這裡,索爾已經有些發傻了,希奇斯又道:「而且,洛維爾根本沒有相關的製造設備以及原料,況且您有技術人員嗎?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去製造?所以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聽他這麼一說,索爾才知道,自己確實想得太簡單了。這就像自己那個時代的電腦晶片,僅僅有一個懂行的高級技術員是沒用的,還要有設備、原料、相關工藝等一系列技術配合,才能自行生產。看來從這個途徑賺錢是沒搞頭了,那毀壞的兩具人偶,也只能等裡德賺了錢以後,再去魔法師公會訂購吧。

  想到這兒,他突地靈機一動:「對了,那晚的煙火很漂亮,能不能……」

  「想都別想。」希奇斯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那是針對貴族的高級品,光那晚燃放,原料就花了幾百金幣,普通人根本買不起。況且,魔法師公會已經把這項生意壟斷,我們能有他們做得精巧嗎?」

  索爾又蔫了。這時代的煙花,是利用魔法和煉金術製造,而非火藥。

  雖然火藥的原材料以及配方比率索爾也知道,不過,他並不想把這東西弄出來。

  原因很簡單,這種超時代的東西,不知會給這塊大陸帶來怎樣的變化。而引起這場變革的任何後果,都是索爾不想看到,也不想去承擔的。

  見索爾有些不樂,希奇斯主動道:「不過您放心,近來我對魔法的研究已經取得不少進展,一定可以為您培養出出色的魔法師來。」

  愕然看了興致高漲的希奇斯半晌,索爾哀歎一聲:「你還是饒了我吧。」

  送走希奇斯,索爾不禁為領地的財源頭痛不已。

  目前賺錢的途徑就只有裡德的商隊一途,雖然專屬商路今後將會有巨大的收益,但身為現代人的他,卻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

  如果所有的資金都要靠商隊賺取,不穩定不說,要是有心人對此加以攻擊,那可就追悔莫及了。因此,趁著近來難得的閒暇,索爾總是在考慮怎麼賺錢的問題,放著洛維爾周圍這麼大塊地,他可不想浪費。然而想了半天,卻毫無頭緒,這讓他大感氣悶。

  帶著索爾的親筆信,裡德前往冰凍高原的商隊已於前些天出發了。在索爾的提議下,他把商隊分為兩撥。一撥負責為領地採購物資,只在鄰近的領地活動,因此由副手帶隊即可,這樣也能鍛煉人才。

  主要的一隊還是要由裡德負責,這條重要的商路也只有交給他,索爾才能放心。

  預計兩個月後,他就能帶回第一批高原的特產,加上分賣到迪拿爾各地回收資金,至少也是近半年以後,也就是說,洛維爾貧困的狀態還得持續一段時間。「哇啊啊啊,錢啊,我要錢!人啊,我要人!」索爾越想越憋氣,不由走到窗前對著天空大叫。

  這時,身後突地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少爺,你……你沒事吧?」

  索爾轉頭一看,卻是瑪琳。小丫頭一臉擔憂,顯然被他剛剛的怒吼嚇到了。

  「啊,我沒事,有什麼事嗎?」索爾苦笑。

  壓力,他終於體會到高層領導的壓力了,難怪中年大叔會那麼多禿頭。「米拉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我很擔心她。」瑪琳對索爾道。

  不知是否上次被克雷斯在樹林裡追出癮來了,遊園會過後,米拉就有了一項新的樂趣。那就是往周圍的大山裡鑽,而且往往好幾天才回來。

  不過總的來說,這小丫頭還是挺有良心的。因為每次她回來,索爾第二天一早都會在床頭發現不少禮物,雖然都是些很讓人頭疼的東西:魔獸的骨骸、羽毛甚至乾涸的糞便,或者一些來歷不明的蛋之類……

  其他東西索爾一概扔掉,至於那些蛋嘛,他很乾脆的交給瑪琳做成早餐煎蛋。

  開玩笑,他從不認為自己人品好到能撿到幻獸卵之類的東東,就算能把蛋孵出來,以自己和魔獸的精神契合,養大了也只會帶來麻煩。

  聽到瑪琳的話,他毫不在意的道:「沒關係,不會有事的。就算把她丟到火山裡,她也一樣能活得很好。」

  以米拉的生存能力,到處充滿食物。對她而言,氣候溫暖的馬略山脈,簡直就像後院一樣,只要不去惹艾蕾貝娜,休想有什麼東西威脅到她。

  索爾的話讓瑪琳略感放心,她點點頭道:「那我再等等吧。另外少爺,米拉前些天埋在院子裡的食物開始發臭了,怎麼辦?」

  「那個死丫頭,給我統統燒掉!」

  第二天,米拉回來了,渾身漆黑,骯髒不堪,也不知在哪裡搞得這麼邋遢。

  這次她一如既往帶了禮物,不過當索爾看到她遞來的東西時,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擦擦眼睛,他拿起左看右看,半晌後終於確認,沒錯,這是……煤。

  煤,是被稱為黑色黃金的煤!沒想到啊沒想到,他成天想從洛維爾周圍的山裡找到些什麼,沒想到這裡居然有煤。

  這煤的成色相當不錯,而且米拉不太可能去鑽地洞,她的禮物都是隨手撿來的。也就是說,山裡很可能有一個露天煤礦!這個發現立刻讓索爾激動不已。

  看他死死盯著米拉撿回來的黑色石頭,瑪琳不禁奇怪道:「少爺,這是什麼?」

  「啊哈哈,瑪琳,發財了,這次發財啦!」索爾高興的摟住瑪琳親了一口,便手舞足蹈的衝了出去:「潔西卡,去把曼森給我找來。」

  被他的舉動弄得滿臉通紅,瑪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跟著,她就把目光落到蹲在地上、渾身髒兮兮的米拉身上。

  「……米拉,乖,我們去洗澡……啊,跑掉了!站住,你給我回來。」

  她生氣的對逃到院子裡的米拉大叫。

  半個小時後,索爾的書房。

  「這是什麼?」被緊急召來的曼森疑惑的盯著書桌上的煤。

  「這是煤啊。」索爾還沒從激動中平復下來。

  「煤?」曼森茫然的和潔西卡對看一眼:「那是什麼東西?」

  「呃……」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還沒認知這種優質燃料,索爾一下語塞。

  事實上,就算在索爾那個時代,一直到十八世紀工業革命開始,西方才開始大規模使用煤。因此當馬可。波羅旅行到中國,看到人們用黑色的石頭做燃料時,會感慨東方的神奇。

  摩季那大陸還處在劍與魔法的時代,忽視煤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事。

  和憂慮火藥不同,索爾決定大力推廣這種東西,除了可以賺錢,另外也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不少有益的變化。

  至少在鍛造這一項上,用煤燒成的焦炭做燃料,爐火溫度會比燒木炭大為提高,鋼鐵的質量也會跟著上升,而其他種種好處更是不可勝數。

  當然索爾還沒狂妄到去弄蒸汽機,先不說他根本不懂構造,光是密封問題、模具問題,還有橡膠等東西,就不是他能解決的。

  想了想,他答道:「簡單的說,這是一種優質燃料。」

  「燃料?」曼森拿起煤塊左看右看,滿臉不信:「石頭怎麼可能燒。」

  知道多說無益,索爾決定用事實說服他們。帶兩人來到院子裡,他先用木頭升起一小堆火,然後把煤塊掰碎扔進去。

  很快,黑色的煤開始發紅燃燒,一見這東西居然真的可以燒起來,潔西卡和曼森都滿臉驚駭。

  伸手到火上試了試,曼森咋舌道:「好高的溫度。」

  索爾暗道廢話,不論是煤還是焦炭,燃燒的溫度比木炭不知高了多少,這期間的差距實在不可以道裡計。

  不愧是專業人士,曼森很快就聯想到自己的老本行上面:「這麼高的溫度,如果用來煉鐵可比木炭好用多了。」

  索爾卻不這麼想,一個基本的常識就是:直接用煤煉鐵,因煤中的硫含量很高,所以煉出的鐵質量極差。必須用煤先煉成焦炭,才能得到優質的好鐵。不過這個焦炭怎麼煉,索爾就兩眼一抹黑--只能去問老天爺了。

  他有些遲疑道:「不,直接用這東西煉鐵並不好,得用焦炭……」

  他的話還沒說完,曼森就瞪大了眼:「焦炭又是什麼?」

  索爾暗道鬼才知道,他攤攤手:「簡單的說,是比煤更好的東西。」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得先弄到煤再說。曼森顯然也是這麼想,他迫不及待的問:「這種石頭可以大量得到嗎?」

  索爾點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洛維爾附近的山裡就有煤礦。」

  「在哪裡?快帶我去!」曼森興奮得原地打轉,看他的樣子,真恨不能馬上扛著鶴嘴鍬去挖煤。

  「等一下,先別急。」索爾趕緊阻止他。「我找你們來,就是商量大規模開採的事。照我的估計,這是個露天礦,所以不需要打洞。但因為不知礦在山裡的什麼地方,所以需要先去考察一下。」索爾對兩人道。

  「那馬上就去!」曼森毫不遲疑的邁步向前。

  索爾不得不再一次把他拉住。唉,早知道就不找他來了,和一個矮人商量這種事,就等於和守財奴討論地下埋藏的寶藏,對方能冷靜才見鬼了。

  好不容易把興致勃勃的曼森安撫下來,索爾道:「不過,目前資金和人手都不足,所以,只能先挖少部分給領地用著。我的打算是以後條件成熟了,再大量推廣到整個摩季那。另外還不知道礦在哪裡,能不能方便的運出來,所以……」

  「讓我去挖!」曼森再次慷慨激昂的站起。

  「給我冷靜點,你個死打鐵狂!」

  又經過一番艱難的安撫,最後三人終於商量好,明天一早組成一個探礦小隊,由米拉帶路向山裡進發。先考察一下礦場,再做進一步打算。

  把一切都搞定後,索爾不由抹了把汗水,真是累死人了。哪知剛轉過頭,卻發現潔西卡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幹嘛?」他不禁一愕。

  潔西卡慢慢道:「這種東西很神奇,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怎麼您卻好像很熟悉一樣,您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的?」

  糟糕!

  索爾發現自己太過激動,卻忘記掩飾了。這事確實比較詭異,又不能告訴潔西卡詳情,該怎麼圓謊呢?

  「呃……這個嘛,你猜呢?」索爾故技重施。

  可惜這招對潔西卡一點效果也沒有,她哼了一聲:「少來,究竟怎麼回事?」

  無奈下,索爾只好避過潔西卡追問的目光,負手轉身,悠悠一歎:「其實,以前在阿爾姆克讀書的時候,我遇到一個四處遊歷的神秘人,是他告訴我這種神奇石頭的存在。」

  「真的?」潔西卡皺起眉頭。「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找他問問好了。」索爾哈哈一笑,趕緊溜之大吉。

  開玩笑,再讓你問下去還得了?反正這種藉口扯是扯了一點,卻勝在死無對證,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可就不關我的事啦。

  果然,這個回答雖然不能讓潔西卡滿意,但她也毫無辦法。望著索爾開溜的背影,她狠狠一跺腳:「可惡,早晚我要讓你全部坦白!」

  她看看一旁逐漸燃盡的煤灰,輕聲一歎。真是奇怪,為什麼領主大人總是能知道些奇怪的事呢?

  「你、你在那裡幹什麼?」索爾愕然望著掛在吊燈上的米拉。

  好像根本沒聽到他的話,米拉就像只樹懶般,手腳並用抱住吊燈的支架,還悠悠然打了個呵欠。

  「喂,快下來,那塊石頭你是從哪兒找到的?快帶我們去。」索爾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

  可惜米拉還是沒有理他。

  就在索爾奇怪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的時候,瑪琳對他道:「少爺,米拉生氣啦。」

  「生氣,為什麼?」索爾大感奇怪。

  瑪琳一攤手:「誰讓你燒掉她埋在院子裡的食物,米拉不高興了。」

  哇靠!索爾大怒:「有沒有搞錯?誰叫你溜進山裡好幾天不回來,這裡又不是雪山,那些東西都發臭了耶,你還真打算吃掉啊?」

  米拉自然不會理他,還示威似的做了個鬼臉。

  索爾大急,探礦隊還等在外面,這丫頭要是不配合,豈不是什麼都搞不成?

  何況昨晚曼森幾乎一夜沒睡,就坐在院子裡望著那堆煤灰傻笑。索爾真害怕失望之下,發瘋的矮人會不會燒掉自己的房子。

  無奈下他只好哀求道:「米拉,大小姐,姑奶奶,你就下來吧。」

  米拉巍然不動,進入老僧入定的狀態。就在索爾逐漸肝火上升的時候,瑪琳悄悄提醒他:「少爺,吃的……」

  明白過來,他唯有妥協:「燒掉的食物,我雙倍賠給你。以後就算你埋人在院子裡,我也不管了,好不好?」

  米拉顯然等的就是這句話,馬上回嗔作喜,凌空便撲了下來。

  抱著在懷裡撒嬌的米拉,索爾心頭簡直在滴血:要是以後老子的院子裡發生瘟疫,我死都要拉你墊背。

  不過無論如何,探礦隊終於還是如期出發。在米拉的帶領下,眾人深入馬略山脈,向以前很少涉及的西部山區前進。由於煤礦事關重大,索爾決定親自隨行。在副隊長波奇帶領的護衛隊保護下,一行人深入群山,穿過不少隱蔽的山谷,這一路若非有米拉帶路,他們休想在山裡找到正確的行進路線。

  索爾不禁大感佩服,這米拉的確野性十足,沒事能竄到這麼偏僻的山溝裡來。

  經過整整一天的行程,第二天一早,眾人終於抵達位於山脈中部、兩山夾雜的一處荒蕪的谷地。

  這座山谷植被稀少,面積大概近十平方公裡,山谷中有不少細碎的巖石。走入谷中,一路上,索爾已發現不少散落的煤塊。來到這兒,就像阿拉丁進入四十大盜的寶藏,曼森連喘氣聲都粗了許多。他走兩步,就撿起一塊煤,寶貝似的在手裡摩挲著。

  知道他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索爾一努嘴,跟著來的幾個曼森的學徒,自發地四處探察起來。四處望望,索爾走到一處平緩的山崖邊,接過鶴嘴鍬狠狠鑿了兩下。

  不出所料,這裡果然是一處優良的露天煤礦。從破裂的巖石下,露出黑燦燦的礦層,根本就不必花什麼力氣去開採。

  滿意的點點頭,索爾又爬上山坡向四周望去。

  這裡距離小鎮大概六十公裡左右,剛好是一天的行程。雖然位於深山裡,但一路上路很平緩,並沒什麼難翻的山嶺,只需要稍稍修整一下路,運輸應該不是問題。「好地方啊。」索爾不禁感慨,我就知道洛維爾不是一無是處。

  到中午的時候,那幾個學徒已初步摸清了情況,一切跡象都表明:這裡的儲量不會很低。叫過波奇讓他標出山谷的大致位置後,索爾就準備回去了。

  現在看來,只要有足夠的資金和人手,採礦並非難事。

  資金不是大問題,不久後就能有,但人手就麻煩了。

  短期恐怕無法增加洛維爾的居民人數,索爾在考慮是否要外出僱用工人,但這樣一來,工人的素質很難把關,恐怕會對小鎮造成一定影響。

  搖搖頭,索爾決定暫時不管這些。先找人搬運一些足夠小鎮用的煤好了,當然如果能再找到優質的鐵礦,那就更完美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地傳來一陣吵鬧聲,索爾轉過頭,卻看到曼森的學徒正圍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麼。「怎麼了?」他走過去問。

  波奇苦笑道:「領主大人,曼森先生要住在這裡。」

  「啥?」索爾一愣,自從知道煤礦的存在後,這矮人就沒正常過,現在又想玩啥花樣?

  只見曼森正埋頭往地上插木樁,似乎想搭個簡易的窩棚。一幫學徒在他周圍不住勸解,卻哪說得動?

  「曼森,你這是幹什麼?」索爾有些苦惱的揉揉鼻樑。

  曼森甕聲甕氣的答道:「我要住在這裡。」

  索爾無奈道:「為什麼?你守著這些煤也沒用啊。」

  「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走了。」曼森露出偏執狂的一面,說著他又指著一個學徒道:「你,明天把我的打鐵工具送來。」

  「哇你咧,想在這兒開工啊?那要不要我再給你送幾個幫工來?」

  「好啊。」曼森毫不客氣的點頭。索爾那個恨啊,要不是弄不過這粗壯的矮子,真想一把掐死他算了。

  至此他終於見識了這些矮人的狂熱和固執,果然很讓人頭疼。

  「波奇。」不再理他,索爾向波奇使個眼色。

  波奇會意,瀟灑的一打響指,兩個人高馬大的守備隊員走過去,一人架著一隻胳膊,把曼森提到半空就走。

  曼森狂怒:「無禮的小子,趕快放下我,否則我會讓你們見識火神穆法德斯的憤怒!」

  可惜矮人的鍛造之神對洛維爾人並沒什麼威懾力,於是在守備隊員的「挾持」下,曼森的吼叫也只能越來越遠。「唉……」突然間,索爾只覺一陣深深的無力。

  我這個領主也不容易啊,領地裡怎麼儘是些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走了走了,回家。」擺擺手,他帶著眾人向谷外走去。

  之後兩天,索爾安排一些人手從山谷裡帶回上千斤煤,這時候,領主大人找到一種能燃燒的石頭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洛維爾。

  曼森還是不信邪,非要用煤試試煉鐵,索爾也只好由他。不少聞訊而來的鎮民,把打鐵鋪圍個裡三層、外三層,都想看看石頭是怎麼燒起來的。

  把分成小塊的煤鋪在煉鐵爐裡,曼森開始引火。很快,在眾目睽睽之下,黑色的煤塊發紅燃燒,冒出紅色的火焰。

  「燒起來了,真的燒起來了。」人們紛紛激動得大叫。

  曼森用手試試爐溫,露出滿意的笑容。顯然他對這麼高的溫度卻煉不出好鐵一事,感到很不以為然,當即吩咐學徒們開工。

  索爾卻在外面看得搖頭歎息,叫你得意,待會兒就知道後悔了。

  「真的煉不出好鐵嗎?」陪在索爾身邊的潔西卡問。

  索爾點點頭:「對,一定要用那種叫焦炭的東西。」當然,除非這個世界的煤裡面根本不含硫。

  「那我去叫曼森別白費力氣了。」潔西卡說著就要上前。

  索爾拉住她:「算了,不受點教訓,他是不會相信的。」況且索爾還有另一個目的:不激起曼森偏執狂的性子,他哪會有動力去弄出焦炭來?

  這時希奇斯不知又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黑乎乎的手裡還抓著一塊煤。他不住讚歎道:「真是神奇的東西,說不定是絕佳的魔法材料,領主大人,也給我一些吧。」

  索爾無所謂的點點頭,反正這玩意兒很多,隨你拿去折騰好了。希奇斯大喜,立刻屁顛屁顛的招呼徒弟們裝煤去了。

  索爾又對潔西卡道:「待會你再讓人給梅茜大嬸他們送一點去,領地裡只要有需要的人,都可以來領取。」

  他的目的是:先在鎮裡把這東西普及開來。洛維爾雖然林業資源豐富,但索爾還是很有環保意識的,畢竟,原來的生態環境要保護啊。

  潔西卡點點頭,轉身去安排了。又看了幹得熱火朝天的曼森一眼,索爾施施然往領主官邸走去。

  等我回去吃個晚飯先,那時候曼森應該接受教訓了吧?

  果然,晚飯後,當索爾再一次來到曼森的工作間時,遠遠的就聽到矮人發脾氣的怒吼。

  「為什麼?這麼高的溫度,怎麼卻煉出質量這麼差的鐵!」伴隨著他的吼叫,還有砸東西的咚咚聲。

  一干人圍在工作間外,連大氣也不敢出。看到索爾,一個鐵匠匆匆走來:「領主大人,您去勸勸曼森先生吧。」

  索爾點點頭,走進工作間。裡面一片凌亂,鬍鬚倒豎的曼森呼呼喘著粗氣,正兩眼通紅的瞪著桌子上那塊報廢的鐵塊。「曼森,怎麼了啊?」索爾一臉春風盎然。

  「哼,鐵報廢了,你來幹嘛?」曼森滿臉不爽的瞪著索爾。沒辦法,這個狀態下的矮人根本不可能有禮貌。

  索爾也不在意,他拿起那塊鐵在手裡掂了掂,裝作不經意的道:「果然,還是要焦炭才行啊。」

  曼森眼前一亮,那天索爾就提過這種東西,不過他當時處於激動狀態,並沒怎麼注意。聽索爾的語氣,難道用它就可以煉出好鐵?

  他的反應讓索爾大為滿意。這時候,最理想的狀態應該是曼森大叫一聲,抱住自己的大腿,聲淚俱下的悔恨著當初的固執,並誠懇的詢問焦炭的煉製方法。

  而自己則不計前嫌,將所知傾囊相授,最後雙方皆大歡喜,曼森全身心的投入到研究焦炭的工作中去。

  可惜,現實往往是事與願違的,特別是對咱們的領主大人而言。

  於是在索爾滿心期待中,曼森只是兩眼一瞪:「那玩意怎麼弄?」

  「你……」索爾那個恨啊,幾次想暴起傷人,都因忌憚雙方巨大的實力差異而作罷。算你狠!我忍,我忍行了吧?誰叫老子還得靠你弄焦炭呢。

  索爾只好忍氣吞聲的道:「那東西應該跟木炭差不多吧。據我所知,要用密封的辦法,用煤給燒出來。」

  「燒炭?」曼森一下陷入沉思,由於木炭是目前摩季那大陸通用的燃料,矮人對這東西的燒製辦法自然不陌生。

  能回憶起這些,已經是索爾的極限了。按曼森執拗的性子,說不定能弄出來吧?雖然沒啥信心,但目前也只能寄希望於此了。

  他拍著曼森的肩膀鼓勵道:「具體怎麼弄,就要你去琢磨了。記住,你是最好滴,你是最棒滴,我一向都看好你喲。」

  索爾肉麻的鼓勵並沒起到什麼效果,因為曼森已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他低著頭,不住喃喃道:「燒炭,燒炭……該怎麼燒呢……」

  知道這時候自己就是多餘的了,索爾不再打攪沉思的矮人,輕手輕腳的離去。

  來到外面,一眾鐵匠都是以崇拜的目光來看索爾。三言兩語就安撫好發飆的曼森,領主大人果然非同凡響。

  索爾一臉嚴肅:「曼森正在進行一項很重要的研究,你們一定要全力配合他,明白嗎?」

  眾人拚命點頭。「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我會全力支持,明白嗎?」

  還是拚命點頭。「這個研究關係到領地的未來,所以你們一定要全力以赴,明白嗎?」

  仍然拚命點頭。對眾人的反應大是滿意,索爾又勸誡一番,這才離開。走了兩步,他好像想起什麼,又轉過身。一干鐵匠立刻露出虛心傾聽的模樣,人人神色肅然,等候領主大人的訓示。

  「呃……我只是想和大家說晚安而已。」

  撲通,當即倒下一大片。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6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04 AM 編輯

第五章 合作

  把研究焦炭的工作交給曼森,再把政務推給潔西卡,索爾再次當起甩手掌櫃。好在秋收結束後,工作量隨之減少,潔西卡沒有再找索爾的碴,讓他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就在這時,克雷斯來報,冒險者公會的代表到了洛維爾。

  得到消息後,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兩人都是同一個念頭:終於來了。

  冒險者公會這次來的人叫勞爾,是個個子高瘦、戴著眼鏡的英俊中年大叔,頗有一派斯文的氣質。他的身份是:冒險者公會在迪拿爾東部地區的總負責人,算是相當高的職務,也足見冒險者公會對洛維爾的重視。

  還有一個發須花白的老者跟著勞爾,據介紹是勞爾的副手,名叫格利斯。他似乎不太愛說話,一直半瞇著眼跟在勞爾身後。

  不過,在索爾對兩人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後,勞爾卻一臉迷惑的道:「領主大人,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索爾心裡一驚,心虛的別過目光:「當然沒有,其實我就是傳說中的大眾臉,走到哪兒都會讓人覺得眼熟。」

  「哦……」勞爾莫名其妙的點點頭,但還是盯著索爾不放。

  生怕他認出自己就是臭名昭著的「張安布」,索爾趕緊岔開話題:「兩位遠來辛苦了,請先進去休息一下吧。」

  畢竟有重要的事要辦,勞爾不再追究,隨索爾進入領主官邸,隨行前來保護他的冒險者們,則被潔西卡安排到別的屋子休息。

  到索爾的書房坐下,瑪琳奉茶,一番閒聊後,勞爾很快把話題引入正式階段:「我這次前來,是因為領主大人向公會發出的邀請。」

  互相看看,潔西卡接過話頭:「沒錯,之前我們曾有過一些小矛盾,但我們認為那只是基於一點誤會,沒必要引起雙方的對立。」

  勞爾輕輕吐出口氣:「公會上層討論以後,也是這麼認為。」

  沒想到,對方這麼乾脆就表明接受和解的意圖,索爾大為高興:「這麼說,冒險者公會同意我們的請求了?」

  勞爾點點頭:「這個當然,領主大人曾為王國立下大功,而且短短時間內,便晉陞為伯爵,事跡廣為傳揚。我們公會又怎會因為一點誤會,而和您鬧得不愉快呢。」

  潔西卡喜道:「你們能有如此慷慨的肚量,實在讓人敬佩不已。那麼從今以後,洛維爾將一如既往的,向冒險者公會敞開大門,魔獸獵人可以隨意進出,我們也將為冒險者提供各種服務。」

  勞爾稍稍欠了一下身,以示感謝。但很快,他又有些為難的道:「我這次來,除了表明善意,也要傳達公會的一個請求。」

  「哦,是什麼?」索爾現在心情大好:「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吸了口氣,勞爾緩緩道:「公會上層討論後,認為我們應當堅持當初的要求。所以,希望洛維爾能將領地的防務交給公會全權負責。」

  沒想到峰迴路轉,冒險者公會又提出那個讓人不能接受的要求。

  潔西卡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多謝你們的好意,但洛維爾有足夠的守備力量,所以防務問題就不勞費心了。」

  勞爾微微一笑:「是嗎?據我所知,洛維爾一直為附近山裡活躍的魔獸而頭疼,去年還曾遭受過魔獸的大舉入侵,死了不少人。另外,根據一個傳聞,前不久還有死靈在你們的領地活動,姑且不論這事的真假,你還敢保證洛維爾有足夠的防衛力量嗎?」

  索爾和潔西卡同感一陣心驚,暗道冒險者公會好厲害的情報網。知道去年魔獸入侵的事不難,但在索爾刻意壓制下,他們竟然打聽到亡靈入侵的事件,雖然對方也不能確信,但已讓人不敢小看了。

  潔西卡哼了一聲:「就算如你所言,我們也會請求國王增派軍隊。無論如何,這事也輪不到冒險者公會插手吧?」

  見潔西卡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話,勞爾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如果請求國王派兵駐紮,就等於承認領主已無法掌控領地,這事想必兩位都不願看到吧?」

  見潔西卡微微色變,勞爾接著道:「洛維爾是我們公會一個重要的魔獸捕捉地,因此,公會不願看到這裡遭受破壞。出於雙方互惠的考慮,我們才決定接手防務,這樣既保護了小鎮,也為來此的冒險者們提供了安全保障。所以請不要多心,我們絕沒有謀奪領地的意思。」

  索爾撇撇嘴,沒有說話。但心中不由暗道:「要相信你,那我就是豬頭!」

  以為有戲,勞爾進一步說道:「為了表示誠意,我們會投資一筆鉅款,而這筆錢領主大人可以自由調配。同時,為了洛維爾的繁榮,公會也會參與建設,比如擴大裝備商店、修築道路、加強防禦工事等等。」

  「你說真的?」索爾一下來了精神。迪尼索斯保佑,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人啊,錢啊,這不就是我最缺的嗎?

  潔西卡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你瘋啦……」

  擺擺手示意她稍等,索爾又追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勞爾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當然,只要您答應我們的要求。」

  「嗯,那好啊。」索爾一下坐回椅內。

  「這麼說,您同意了?」勞爾驚喜不已。

  「嘖嘖……」索爾笑嘻嘻的搖搖手指:「那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什麼?」勞爾被這話弄得一怔。

  索爾不屑道:「你覺得我會相信那番胡說八道嗎?冒險者公會又不是慈善機構,還幫我建設領地?得了,那些魔獸根本不值得你們大費周章,我也很想知道,洛維爾究竟有什麼在吸引你們。」

  沒想到他前後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勞爾不禁望了格利斯一眼。他抹抹額頭的汗水:「請相信,我們沒有別的企圖……」

  「少來,這話你自己都不相信。」索爾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但大家並非沒有合作的可能。這麼說吧,我不喜歡遮遮掩掩,把你們的真正目的說清楚,合得來就談,否則拉倒,乾乾脆脆,怎麼樣?」

  索爾直接的表態讓勞爾大感鬱悶。有沒有搞錯,我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一點交際禮貌都不懂?

  不過勞爾也有自己的難處,老實講,索爾地位提升得如此之快,也大出冒險者公會的意料。

  一年前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領主,短短時間就獲得伯爵的爵位,且得到國王的歡心,這讓他們很是忌憚。

  洛維爾畢竟是王國的領地,並非可以用武力強佔,除非,冒險者公會有開罪整個迪拿爾的覺悟。若在以往,他們還可以用公會強大的影響力施壓,並利用洛維爾對公會的依賴逐步蠶食。

  但在索爾的領導下,洛維爾平安度過幾次危機,且實力還在不斷加強,這給了冒險者公會很大的壓力。現在,強行達到目的的可能已微乎其微,所以,在索爾表達了和解的意圖後,公會也不得不做出回應。

  雖然雙方並沒有實質的矛盾,但難就難在,冒險者公會不能講出自己的真實意圖。這關係到整個公會近十年來的努力和龐大投入,絕對不能有失。

  勞爾為難道:「這個……對不起,請恕我不能說。」

  索爾很乾脆的站起身:「那麼慢走不送。洛維爾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就不勞各位費心了。」

  勞爾大急:「請等一下,還可以再商量。如果領主大人覺得不滿意,我們還可以提高贊助的金額,有什麼要求,您也儘管提出來。」

  暗道你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敢相信,誰知道你們背後打的什麼主意。

  索爾聳聳肩:「對不起,我只想知道真相。」

  徹底沒轍了,勞爾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格利斯。這老頭自從進來後就沒說過一句話,即便在雙方爭吵得最厲害的時候,也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他緩緩睜開眼睛:「可以。」

  「什麼?」勞爾大驚失色:「會……格利斯先生,這怎麼可以?」

  沒想到這低調的老頭子才是真正拍板的人,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又坐回沙發,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對方。

  格利斯瞥眼看了索爾一眼,慢悠悠的道:「在講之前,我要提醒伯爵閣下,接下來的事關係重大,並非聽聽就可以算了的。如果沒有做好準備,老頭子勸您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他這麼一說,越發引起索爾的興趣。不過,對方的意思也很明顯,既然你聽了,就再沒有退路,如果到時想反悔的話,就由不得你啦。

  能讓冒險者公會如此鄭重,對方顯然並非危言聳聽。這不禁讓潔西卡有些擔憂,她低聲道:「真的要聽嗎?恐怕……」

  索爾擺擺手:「不管了。你看他們的架式,如果今天不弄出個結果,對方肯定也不會甘休,到時候還不是後患無窮?怕什麼,我還不信天能塌下來。」

  這時候也只能如此了,潔西卡點頭表示同意。索爾遂對格利斯道:「請講。」

  格利斯呵呵一笑,轉頭向勞爾示意了一下。勞爾還想說什麼,但在格利斯的目光下,也只有妥協。猶豫一下,他說道:「這件事……其實和你們領地的遺跡森林有關。」

  「遺跡森林?」索爾一愣。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他就覺得這個森林肯定有問題,不然好好的原始森林叫啥「遺跡」?不過,沒想到還真是一語中的啊。

  潔西卡皺眉道:「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從沒聽說過遺跡森林有什麼問題。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看勞爾的模樣,似乎還是不願說出來。但格利斯輕輕一咳,他也只能苦笑道:「顧名思義,這座森林裡埋藏著古代的文明遺跡……」

  「靠!」哪知他話沒說完,索爾已倒抽一口氣。

  不明白他幹嘛突然冒這麼一句,一時之間,三雙眼睛全瞪了過來。索爾大感尷尬,只好乾笑道:「哈哈,沒事沒事,繼續說。」

  有沒有搞錯,叫遺跡森林還就真在裡頭埋了古代的遺跡,你以為玩遊戲啊?一時間,索爾只覺無比荒謬。

  不過俗歸俗,事實就是事實。勞爾繼續道:「事實上,和流傳已久的傳說不同。在很久以前,摩季那大陸還存在著另一個文明。據說,流傳自眾神的魔法體系以及很多技藝,其實就是這個文明的傳承。

  「不過,因為年代的久遠,這個文明遺留的痕跡都已灰飛煙滅。我們公會經過近十年的努力,最終確信,在這座森林裡,還保存著最後的遺跡。」

  「這麼說,你們想把它挖出來?」索爾試探道。

  勞爾點點頭:「這座遺跡是揭開古代文明最後的關鍵,因此,我們公會決定著手挖掘。」

  潔西卡疑惑道:「那跟你們想侵佔洛維爾有什麼關係?」

  勞爾頗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並不是侵佔……算了,我們確實有這個意思。這其中的內情頗為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簡單來說,我們公會並不希望發掘遺跡的消息流傳出去。

  「要知道,遺跡裡很可能埋藏著巨大的秘密,加上古代文明的存在和人們熟悉的神話有所衝突,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索爾點點頭:「所以你們想把洛維爾控制起來,以方便行動?」

  格利斯這時道:「如果想進行發掘,就無法繞過洛維爾。更何況,挖掘需要一系列準備工作,也需要一個穩定的後勤基地,所以我們才有這個打算。」

  索爾總算明白了,難怪去年冒險者公會主動找碴。估計是看準老領主剛死,加上洛維爾本身就很孱弱,讓他們覺得時機到來,便想把領地據為己有。

  當然這並非真的佔據,畢竟這是國王分封的領地。

  對方的打算大概是:利用索爾這個二世祖的軟弱無能,把他變成傀儡,這樣冒險者公會就能居於其後、為所欲為,徹底把洛維爾變成自家後院了。

  哪知好死不死,新領主偏偏是異世界來的「冒牌貨」,公會第一次的試探失敗了。

  加上之後一系列的事,洛維爾在索爾的領導下漸漸壯大,經濟上也擺脫了對他們的依賴,讓公會搶佔洛維爾的機會越來越渺茫。

  正好索爾主動要求和解,公會上層就借坡下驢,才有了今天的談判。

  靠,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嘛!想到這裡,索爾不禁暗罵。什麼古代遺跡,干我鳥事啊?結果卻引來這群不懷好意的傢伙。要不是老子有點實力加上運氣,恐怕早就被轟殺成渣了。

  見他臉色不善,格利斯顯然也猜到他在想什麼。老頭呵呵笑道:「很慚愧,我們也沒想到領主大人如此年輕有為,以至於連連失算。不過,現在大家開誠佈公,也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之前的愚蠢行為。」

  這老頭厲害,連削帶打地既誇了索爾,又表示了道歉之意,不卑不亢,即便索爾有心發飆,一時間也拿他沒轍。愕然半晌,他才洩氣道:「算了,隨便你們吧。」

  「呵呵……」格利斯撚鬚笑道:「現在我們已說出一切,索爾大人覺得如何呢?」

  索爾一愣,知道對方在等著自己表態了。他看了潔西卡一眼,後者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主意。

  「格利斯先生有什麼提議嗎?」索爾又把球踢給對方。

  格利斯微瞇的眼中精光一閃:「領主大人有沒有興趣跟公會合作呢?」

  「格利斯大人,這怎麼可以!」勞爾當即表示反對。

  格利斯擺擺手,表示一切後果由自己承擔。跟著他又望向索爾,等他回答。

  索爾不禁有些犯難,誰知道冒險者公會發掘這個遺跡想幹嘛,若只是純粹的學術研究,似乎用不著這麼費勁吧?但對方已攤了底牌,若自己臨陣退縮,一旦惹惱他們,難保這些傢伙不會殺人滅口。

  開玩笑,老子下半輩子的舒服日子,就指望這個領地了,真要弄個魚死網破,你答應我也不答應啊。

  格利斯顯然看準他這一點,從容不迫的喝了一口紅茶,他微露笑意的小眼睛就好像在說:「怎麼樣,後悔了吧?誰讓你剛才要死要活非要聽的。」

  「那麼,如果合作,你們有什麼條件?」這時候,還是潔西卡冷靜一些。

  勞爾道:「既然是合作,那麼公會就不會再侵佔洛維爾,領地的一切事務仍由你們做主。但相應的,你們必須為我們的發掘工作提供一切方便,並絕對保密,一旦消息洩漏,後果由你們負責。」

  這話說得很清楚,威脅的意味也很明顯。索爾和潔西卡均眉頭大皺,一時間難以決斷。

  格利斯又補充道:「當然,給洛維爾帶來的任何不便,我們會全部補償。另外如果挖掘工作取得任何成果,我們也不會忘記你們的一份利益。」

  索爾一聽大喜,其實只要仔細想想,這事對洛維爾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

  首先,通過挖掘工作把冒險者公會和洛維爾綁在一起,就等於有了一個靠山,克裡夫再想對領地下手,就得掂量掂量了。至少,再發生上次亡靈入侵的事件,也不用怕自己勢單力孤,有這群冒險者在前頭頂著呢。

  第二,冒險者的湧入,以及發掘的展開,可以極大刺激洛維爾的繁榮,這裡做為後勤基地可謂好處多多。畢竟,大家富才是真的富,光靠裡德的商隊,無法使每一個人都得益。

  第三,自己只是提供一個場地,艱難的工作都交給冒險者公會,而有了任何成果,自己都能分一杯羹,何樂不為?

  至於保密問題嘛,發掘工作在森林裡進行,本就隱蔽,加上洛維爾人少易於管理,所以並不是難事。

  想通這些,索爾終於下定決心。他哈哈一笑,伸手出去:「那麼,合作愉快。」

  不是勞爾,而是格利斯伸手和他相握:「合作愉快。」這更讓索爾相信,他才是這次談判的真正決定者。

  就這樣,冒險者公會和洛維爾領,正式達成合作協議。不過,這份協議究竟會給領地帶來怎樣的變化,就不是索爾所能預見的了。畢竟,他也只是個凡人,只能通過眼前的條件進行考慮。「那麼,過些天我們公會的先遣隊會開始進駐,希望領主大人多多照顧。」格利斯站起身道。

  「當然當然。」索爾笑嘻嘻的跟著站起:「不過還有一件事……」

  「哦,有什麼話請儘管說。」格利斯微微一怔。

  索爾一臉媚笑的搓著手:「是這樣,您也看到了,洛維爾目前仍很貧窮,基礎設施建設也很匱乏。為了貴會將來發掘的方便,我覺得有必要修一條通往遺跡森林的路,另外比如藥品、裝備等等,也需要更新升級,所以……」

  勞爾和格利斯不禁大感愕然,兩人實在沒想到,才剛簽了協議,這傢伙就厚顏無恥的索要好處了,偏偏還這麼理直氣壯。一時間只感啼笑皆非,格利斯甚至有了「如果是這種無恥的對手,那麼輸掉也不冤」的古怪念頭。無奈下,他只好長歎一聲:「我們會考慮的。」

  索爾笑得更歡了:「多謝多謝,貴會果真是財大氣粗……哦不,是慷慨大度。當然,這些設施越早建好,越有利於我們的合作,所以還請快點……不過請放心,我們的原則就是互利互惠,所以,您替我們建設,我們也一定會提供最好的服務。」

  這時格利斯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傢伙還真是無恥得有創造性啊……生怕再多待一會兒,他又提出什麼古怪的要求,兩人趕緊告辭。一直把格利斯一行送到鎮口,索爾才在依依不捨中將他們送走。廢話,有冤大頭替你修路、升級裝備店和醫院,你也會把他們當親人送。

  目送一干人的背影消失在樹林後,索爾轉頭對潔西卡得意一笑:「搞定,這下遺跡森林那條路有著落了。」

  潔西卡卻沒他那麼樂觀:「這次跟他們合作,也不知做得對不對……」

  索爾一撇嘴道:「管他那麼多,先把好處盡量弄到手才是王道。要是前怕狼,後怕虎,顧慮多多,就什麼也幹不成啦。」

  這點潔西卡倒是贊同:「你說得對,有時候我確實想得太多了。」

  索爾嘻皮笑臉的道:「這也沒什麼不好,我決定大事,你考慮細節,咱們這叫優勢互補,天生一對。」

  「你……」被他的話弄得滿臉通紅,潔西卡一副想打又不知該不該動手的窘相。

  索爾最近越發喜歡她這種神態了,不由心中大樂。

  畢竟還是臉嫩,潔西卡橫了他一眼,岔開話題道:「你說,克裡夫覬覦咱們的領地,是不是也和那處遺跡有關?」

  索爾搖搖頭:「應該不會。別忘了森林有一頭就挨著巴林領,克裡夫要是也為了遺跡,幹嘛費勁來奪咱們的領地?直接在自己地盤開工不就得了。」

  潔西卡不無憂慮的道:「說得也是,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這誰知道?」索爾懶洋洋的打個呵欠:「晚飯時間到,走,咱們也回去開工羅,不知道瑪琳今晚做什麼好吃的。」

  為他一副不思進取的無賴相氣結不已,潔西卡歎了口氣,只好跟了上去。

  冒險者公會果然信守承諾,隨後一段時間,第一批物資連同先遣隊到達洛維爾。他們帶來大批武器裝備、魔法物品,以及一批藥品。

  公會的本意是:由他們在鎮上開設新的店舖,但在索爾強烈要求下,這批武器防具被擴充到鎮上的裝備店,貨款則由索爾暫時賒帳。不為別的,同樣是賺冒險者的錢,索爾當然選擇讓鎮民得到實際的好處。

  為此,裝備店和武器店的老闆臉上都笑開了花,兩人不出一分錢便把店舖擴大,而自己店內第一次擺滿琳琅滿目的優質裝備,真是看著都有成就感。索爾還打算,隨著以後冒險者的增加,讓裡德直接去卡維進貨。

  另外,小鎮終於開設了第一家魔法物品商店,銷售對像相準冒險者中的魔法師。貨源由公會提供,洛維爾則出店面和人手,雙方各佔一半的股份。

  自從這家店開張以後,希奇斯就天天在店外打轉,望著各種魔法材料垂涎不已。不過,在索爾暫時壓縮撥款下,可憐的魔法師只能過過眼癮了。

  同時間,一批牧師和醫師也隨之到來,加入到鎮上的醫院。雖然並不歸洛維爾管轄,但這些人依然會為平民治療,小鎮的醫療水平隨之提升一個檔次。

  這也是冒險者公會刻意安排的結果,為了掩飾以後對遺跡的發掘,他們必須為今後在洛維爾的常駐找尋一個藉口。於是公會便開始鼓勵冒險者、魔獸獵人、草藥商等重回領地,而在這些人的掩飾下,秘密的發掘工作才會不易察覺。事實證明索爾的預計完全正確,大批冒險者陸續湧入所帶來的積極效應,是顯而易見的。

  不僅是裝備店,包括鎮上的旅店、食品店、酒館等一大批相關產業也被帶動。這種變化所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小鎮像驟然醒過來般,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滿心歡喜的看著這些變化,索爾也不由感慨。什麼才是真正的繁榮?

  並非有錢就可以,還需要交流。

  洛維爾不可能永遠與外界隔絕,只有通過和外面不斷的交往,才會有真正的繁榮。就像現在,隨著外來者的湧入,小鎮的活力被逐漸激發。而由於進出者絡繹不絕,上次那種亡靈入侵的事情,就很難再發生了。

  領地周圍兩大山脈從來都是魔獸氾濫,以前洛維爾就是靠魔獸獵人的捕殺,來控制它們的數量。隨著他們近一年沒有進入,山裡的魔獸又有蠢蠢欲動的態勢,如今,總是如臨大敵的守備隊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街道上的人一天天增加,響應公會的號召,從各地趕來的冒險者們,在商店裡絡繹不絕地進出,酒館也時時爆滿。沉寂了近一年後,小鎮居民們再次欣喜的看到,以前只有在魔獸活躍期才能出現的熱鬧情景。

  當然,冒險者的湧入帶來的並非只有好處,治安問題也跟著麻煩起來。畢竟這些冒險者龍蛇混雜,並非全都是守規矩的乖寶寶。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索爾和冒險者公會簽訂了一份協議。由公會派出一支糾察隊,和鎮上的守備隊共同維護治安。

  而這支糾察隊,只會在冒險者鬧事的時候才出動,用公會的權威約束他們的行為,日常警備還是交由守備隊負責,這樣就不怕公會過多的插手領地事務。

  在這種情形下,冒險者公會秘密派遣的第一支遺跡發掘隊,終於抵達洛維爾。

  從表面上看,這群冒險者和其他進入洛維爾的冒險者隊伍,並沒有什麼兩樣,對外打的旗號也是進山捕捉魔獸販賣。但不同的是,他們全都是公會直屬的冒險小組,而非一般的自由冒險者。另外,他們也受到領主的親自接待。

  於是,索爾和魯雷特小組再一次見面了。

  「怎麼,是你們?」他愕然看著領頭的魯雷特。

  魯雷特還是那副靦腆的樣子,他撓撓頭髮:「領主大人,你好啊。」

  看到魯雷特,潔西卡臉色微變,顯然她還在擔心上次費裡的事。索爾不得不跟她解釋,那事早就暴露了,不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對方並不會洩漏出去。

  安排好其他冒險者,索爾把魯雷特一行迎入書房:「這次還是由你們打頭陣麼?」

  他們是公會下屬最得力的冒險小組,這次被派來進行初期探索,足見公會對發掘的志在必得。

  魯雷特點點頭:「現在很多冒險者進入洛維爾,公會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了,所以派我們開始初期的探索工作。」說著,他壓低聲音,湊近索爾道:「對公會以前的所為,我很抱歉。」看來對以前冒險者公會意圖染指洛維爾的事,他已略有所聞。

  聽魯雷特這麼說,索爾對他不由好感大增。畢竟,這本就不關他的事,現在他來道歉,就是把索爾當作真正的朋友。

  「沒關係,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索爾擺擺手,又問:「你們準備何時動身?」

  魯雷特道:「明天採購一些裝備就出發。遺跡森林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潔西卡說道:「沒問題,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把入口封閉了。」

  為了保密,防止有人誤入森林,索爾按冒險者公會的要求,以領主私有林場的名義,禁止冒險者接近那一帶。

  第二天,先遣小隊在領地採購一批食物和裝備後,正式進入遺跡森林。索爾親自把他們送到森林入口,那兒有一座洛維爾的林場。

  「一切小心。」索爾對魯雷特道。畢竟關於遺跡的任何發現,都有他的一份。

  魯雷特點點頭,和他告別後,一行人正式向森林深處進發。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7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30 AM 編輯

  第六章 米拉的價值

  之後一周,平安無事。除了領地發生兩起鬥毆事件,很快被解決以後,再沒什麼特別的事,日子平靜而又悠閒。午後,領主官邸院子裡,樹蔭下一張矮桌,兩副躺椅,索爾悠閒的躺在椅內,望著從枝葉間透過的秋後陽光。難得的,潔西卡偷得浮生半日閒,陪著索爾在這兒曬太陽。

  我們美麗的女管事靠在另一張椅子裡,修長的雙腿疊交,幾根凌亂的髮絲在微風中輕拂臉頰,鼻尖沁出兩顆汗珠,分外有種慵懶的意味。

  兩人都沒有說話,駁雜的光斑在他們身上灑出一片細碎的陰影,除了偶而兩聲秋蟬鳴叫,時間便在靜謐中悄悄流逝。

  「你說,魯雷特他們找到遺跡了嗎?」拿起矮桌上,瑪琳為兩人準備的紅茶喝了一口,索爾突地道。

  有些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潔西卡橫了他一眼,似乎在責怪索爾破壞悠閒的氣氛:「不知道,大概已經找到了吧。」

  索爾偷偷地用目光在她曼妙的身體上巡遊一番,最後定格在那雙美腿上。他只覺心裡怦怦兩下急跳,這時候的潔西卡還真是誘人。

  「嗯,希望那幫傢伙平安無事。說起來,又有幾天沒看到米拉了。」

  貪婪的將這幅美景印在腦內,索爾這才望回天上。

  「嗯……」潔西卡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重又閉上眼睛。

  而這時候,兩人口中的冒險者們,正在遺跡森林的深處打轉。唰……從最後一隻魔獸體內抽出劍,魯雷特一腳蹬開屍體,靠在樹上不住喘氣。

  這裡是一片茂密的叢林,遮天的樹冠幾乎掩蓋天空,陽光只能從縫隙撒落地面。十幾個冒險者零散分佈在林內,一半人身上帶傷,地上鮮血淋漓,有著不少魔獸的屍體。五天,他們已經迷路整整五天了。

  進入森林的頭兩天,一切正常,眾人朝著預定的方向進發,然而就在第三天早晨,起了一陣奇怪的濃霧以後,冒險者們便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

  五天來,他們在森林內不住打轉,卻始終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一路不斷受到魔獸的襲擊,讓這群冒險小隊折損數人,另一半的隊員也渾身是傷。眼看攜帶的物質即將用盡,一股絕望悄然瀰漫眾人心頭。「怎麼樣?」收劍入鞘,魯雷特轉頭問拉裡斯。

  英俊的魔法師此刻也頗為狼狽,一頭白髮還掛著幾片敗葉。他聞言搖了搖頭:「這個森林裡的魔法元素極不穩定,我的偵測魔法毫無效果。」

  點了點頭,魯雷特又轉向卡多和梅涅:「你們呢?」

  卡多同樣搖頭:「樹木的生長很奇怪,無法從樹身判別出方向。林間的精靈似乎在刻意躲著我,無法和它們溝通。」

  梅涅也道:「金條(地蛇)說,它找不到地脈流向。」

  「可惡……」魯雷特苦笑一聲:「完全沒辦法了嗎?」

  「安東尼,大家情況怎麼樣?」卡多轉身問另一個冒險者。

  那個叫安東尼的持斧壯漢答道:「薩羅不行了,麥琪正在為他超度。

  大家受傷不輕,藥品也快用完了。」

  一切跡象都表明,情況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雖然眾人都是經驗豐富的精英冒險者,但在這種似乎看不到一絲希望的絕境裡,仍不免士氣受挫。

  「怎麼辦?」拉裡斯冷靜的問魯雷特。

  抬頭看了看天色,魯雷特下令:「就地紮營,受傷的人休息,其他人去處理那些魔獸的屍體,把能吃的部分帶上。」

  沒有任何猶豫,一干冒險者默默分散開來。受重傷的原地躺下休息,受輕傷的開始搭帳篷升火,兩個牧師施放魔法為傷者療傷。而其他人則熟練的把那些魔獸剝皮,切下可以食用的部分。

  夜幕很快降臨,廣闊的遺跡森林完全被黑暗籠罩,夜行性的魔獸如同幽靈般,開始活躍起來,漆黑的林間不斷傳來各種詭異的吼叫。

  一堆篝火成為這片密林唯一的光源,忽明忽暗的映照著幾座帳篷,以及圍坐在四周、冒險者們沮喪的面孔。一股煙柱緩緩升上天空,很快和夜色融為一體。沒有人說話,他們默默的進食,默默的擦拭武器,為將繼續在絕境中掙扎的明天做著準備。偶有兩聲傷者的呻吟,氣氛壓抑得讓人只想大叫出來。

  就在這一片沉寂中,後方的密林突地傳來一陣窸窣的異響。一瞬間,坐在那邊的幾個冒險者拔出武器就跳了起來,目光灼灼的凝神戒備。

  雖然這幾天連受挫折,但他們畢竟是公會挑選出的精英,在關鍵時刻仍能表現出一個冒險者應有的警覺。響聲越來越大,顯示正有物體不斷接近。就在前方一叢灌木劇烈搖晃的同時,一個魔法師低聲念出一串咒語,甩手扔出一顆火球。

  轟!火球爆炸,灌木叢瞬間燃燒起來,在一片大亮的火光中,一道黑影突地一躍而出,撲向烤著食物的篝火。

  「哼!」安東尼怒哼一聲,提起巨斧就砍了過去。

  「等一下!」就在這時,突地傳來魯雷特的一聲大喝。

  安東尼硬生生止住斧勢,眾人這才看清,撲出來的居然是個邋遢的小女孩。此刻她正手腳並用的抱住烤架上的肉塊,張口就咬。

  「你是……那個米拉?」梅涅突地驚呼出來。

  跑出來的正是米拉,只是,明明應該待在洛維爾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魯雷特也認出了她,揮手阻止其他冒險者,他來到米拉面前:「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在戈斯麥德雪山時,曾跟你見過面的魯雷特。」

  瞥眼看了他一眼,米拉一副「管你是誰」的表情,埋頭繼續對付烤肉,三口兩口間,已下肚一半。

  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一個小女孩,其他冒險者都一臉驚訝。安東尼忍不住道:「魯雷特,她究竟是誰?」

  卡多道:「她叫米拉,我們曾在冰凍高原見過,後來似乎被這裡的領主收養了。」

  「那她怎麼會在這兒?」另一個冒險者疑惑道。

  卡多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也許是跟過來的吧……不對!」他的臉色驟變,如果真是這樣,以這群冒險者的警覺,怎麼可能這麼多天都沒發覺?

  魯雷特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他又道:「米拉,你怎麼會在這兒?」

  梅涅這時道:「魯雷特,沒用的啦,她根本不會說話。」

  這才想起這個小女孩不會說話,魯雷特笨拙的打了幾個手勢,卻毫無效果,只好一攤手:「我沒辦法跟她溝通。」

  一個冒險者沉聲道:「探索遺跡是公會交給我們的秘密任務,必須搞清楚:她為什麼會跟在我們後面。」

  這事事關重大,魯雷特也不敢疏忽。悄悄打個手勢,他和卡多一左一右移了過去:「米拉,乖,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似乎察覺出他的不懷好意,正埋頭啃肉的米拉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

  就在兩人要合力撲上去時,她突地一躍而起。

  「別讓她跑了!」安東尼大叫一聲,張開手做出攔阻的架式。

  其他冒險者也圍了上去,然而米拉動作極快,左晃右閃,居然從眾人的縫隙間一穿而過,跑進密林不見蹤影。

  眾人都暗暗吃驚,好靈活的動作。這裡都是身手高強的一流冒險者,這麼多人居然逮不住一個小女孩,實在不可思議。「該死,被她跑了。」安東尼望著黑漆漆的密林,一臉悔恨。

  其他冒險者也臉色難看,這個森林詭異的事太多了。先是迷路五天,連一點方向也摸不清,現在又莫名其妙碰上一個小女孩,誰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難道……我們進了魔鬼的迷宮?」一個冒險者突地顫聲道。

  他顫抖的聲音在夜裡聽起來,就像夜梟的呻吟,一眾人只覺腦子裡一激靈,背上同時冒出一陣冷汗。

  「別胡說!」卡多斥責道。

  那個冒險者驚恐的道:「那為什麼我們會莫名其妙的迷路這麼多天?

  那個小女孩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我們卻一點都不知道,難道她是魔鬼派來的……」

  「給我閉嘴!」安東尼一聲怒喝,用斧柄在他後腦勺狠狠一擊。

  把昏迷的冒險者扔在地上,他哼了一聲:「我想卡魯斯需要睡一會。」

  魯雷特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行為:「大家冷靜一點,我們不要亂了陣腳。我曾見過米拉,她雖然奇怪一點,但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普通人?那她怎能悄無聲息的跟在我們後面這麼多天。」一個牧師道。

  拉裡斯冷冷道:「在戈斯麥德雪山,她曾帶著梅涅進過龍穴。」

  這話讓所有人都呆了起來,進入龍穴?就憑這個小女孩?這麼說,她跟著眾人的事反而沒那麼奇怪了。

  梅涅也在一旁拚命點頭,證明拉裡斯沒有說謊。卡多皺眉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看樣子她並沒什麼惡意。」

  「如果,她是這裡的領主派來跟蹤我們的呢?」一個冒險者突然道。

  不少冒險者紛紛點頭,目前看來,這應該是最好的解釋。

  「既然是跟蹤我們,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跑出來?」另一些冒險者疑惑道。

  「我想……她是被烤肉的香味引出來的。」這時,梅涅怯怯的道。

  眾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跟著便自動忽略了她的話。

  魯雷特沉吟道:「我想……既然她能找到這裡,就一定認識回去的路。雖然機會很渺茫,也許我們獲救的希望就在這女孩身上。」

  其他人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憑他們這些專業精英都找不到出去的路,這個丫頭憑什麼?

  在眾人面面相覷中,卡多沉聲道:「我同意魯雷特的話。」

  拉裡斯也道:「我也是。」

  「還有梅涅。」梅涅把手舉得高高的。

  魯雷特是這次行動的領隊,他的能力也得到其他人的信服。正如他所說,他們已沒了希望,唯一能指望的,也許就只有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了。

  大概抱著這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無不點頭。「但是,怎麼找到她呢?」然後,叫麥琪的漂亮女牧師提出疑問。

  「呃……」魯雷特一下愣住。

  「吃的,用吃的,米拉一定會出來。」梅涅抓著魯雷特的衣袖搖晃。

  雖然奇怪了一點,但眾人決定還是按她說的試試。於是,篝火被重新加旺,烤架串上魔獸身上最嫩的肉,僅剩的香料也被拿了出來。

  在魯雷特親自操刀下,很快的,一股誘人的香味便瀰漫四周。儘管心事沉重,但眾人還是被這股肉香引得大吞口水。

  「用這麼好的東西來引誘那丫頭,真是便宜她了。」安東尼甚至這麼想。

  初時毫無異狀,但很快,漆黑的叢林裡就閃起兩點精光。如同夜晚游弋的精靈,兩道光點在林木間悄無聲息的移動,逐步向冒險者們的營地接近。

  等了許久也毫無動靜,安東尼忍不住道:「究竟有沒有用啊?如果沒用,我們不如把它吃了……」

  「噓……」魯雷特做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抓起最後一把香料粉灑在肉上。

  滋……隨著一陣誘人的輕響,濃烈的肉香霎時達到最高點。同時,樹枝嘩啦一陣搖晃,米拉像道閃電般凌空撲了過來。

  魯雷特眼明手快,抓起烤肉一把移開。米拉一下撲空,她四肢並用匍匐在地,望著魯雷特手裡的烤肉,口水嘩嘩的流。

  「你想要嗎?」魯雷特晃了晃樹枝。

  米拉拚命點頭。「我可以給你吃,但你要答應帶我們回到領地,明白嗎?」魯雷特又說。米拉還是拚命點頭。魯雷特撓了撓頭,把肉遞過去。米拉就像捕食的青蛙般,躍起一個「飛禽大咬」銜住烤肉,滿臉幸福的抱在懷裡。「喂,真的能相信這丫頭嗎?」安東尼悄悄問他。

  看了吃得不亦樂乎的米拉一眼,魯雷特苦笑:「不然還能怎樣?」

  「說起來,她究竟跟著我們幹什麼?」麥琪滿臉不解。

  「說不定她只是無聊,跟著來玩玩而已。」梅涅怯怯的道。

  眾人再次古怪的望過來,然後又自動忽略了她的話。

  很快,在眾目睽睽之下,米拉填飽肚腹,連十個指頭都吮吸了一遍,這才一躍而起,向樹林邊走去。

  「快,跟上她。」魯雷特趕緊道。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的收拾行李,哪知米拉突然爬上樹,折下幾根樹枝堆在一起,用腳在上面踩了踩,便趴了下去。

  片刻,輕輕的鼾聲響起……

  眾人:「……」

  「哇啊啊啊,這死丫頭,我要砍死她!」安東尼發飆了。

  魯雷特趕緊把他拉住:「冷靜,冷靜一點。大家都累了,明早再說吧。」

  無奈下,眾人只好各自找地方睡下。

  看看邊睡邊咂嘴的米拉,魯雷特苦惱的揉揉鼻樑:「她真的靠得住嗎?」

  無論如何,接受了賄賂的米拉還是履行了她的職責。於是兩天後,這群山窮水盡的冒險者終於走出森林。

  當看到矗立在洛維爾中心的領主官邸時,一時間所有人都感動得想流淚:終於活下來了……

  「什麼,是米拉救了你們?」索爾滿臉驚愕。

  今天傍晚,一群狼狽得像土匪的冒險者敲開他的門,然後,毫不客氣的把廚房裡所有的食物席捲一空。面對氣急敗壞的索爾,忙著往嘴裡塞麵包的魯雷特只說了一句話:「等我吃完再說。」

  把傷者送往醫院,安排好其他人,忙了一陣,索爾終於有時間聽他講述事情經過。「是的,要不是她,也許,我們已變成森林裡的一堆白骨了。」魯雷特滿臉劫後餘生的慶幸。

  索爾和潔西卡面面相覷,難怪好久都沒見這丫頭。只是,她去遺跡森林幹嘛?

  魯雷特也提出了同樣的問題:「但我一直沒想明白,她為什麼會在森林裡?是你派她跟著我們的嗎?」

  索爾趕緊搖手:「當然不是,誰知道她發什麼瘋?」開玩笑,這事當然要撇清,要是讓冒險者公會誤以為自己對遺跡也有什麼想法,那可麻煩了。

  魯雷特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只是公會那邊恐怕會有點麻煩。」

  看看在壁爐邊呼呼大睡的米拉,索爾不住苦笑:「你還真是會給我惹麻煩啊。」

  看出他的苦惱,魯雷特欠身道:「請放心,畢竟是她救了我們。我會盡全力替你解釋。」

  索爾唉的拍拍腦門:「也只能這樣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怒氣沖沖的勞爾便找上門來。

  「閣下,我們已經有過協定,您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沉聲質問道。

  索爾大感無奈:「你誤會了,這事我也是剛知道。」

  勞爾冷笑一聲:「那您是說,跟您完全無關羅?」

  潔西卡這時道:「正是如此,事前我們確實一無所知。」

  勞爾不由哈哈大笑:「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懂得什麼?如果不是您指使的,那麼會是誰?」

  勞爾一大清早就上門興師問罪,而且一口認定自己就是幕後主使,不禁讓索爾有些火大。然而,他並不想破壞好不容易才跟冒險者公會達成的和解。

  於是,索爾只好耐心的解釋道:「這事我確實不知情,米拉只是個頑皮的小女孩,這次的事,大概只是因為她一時好奇,所以……」

  勞爾哪裡會信?他不耐煩的說道:「基於雙方之間的合作,公會希望您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們只好自行查明真相了。」

  這話的威脅意味已經很明顯,本就看不慣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的潔西卡,哪裡還忍得住?她冷冷道:「我們已經說明了真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如果冒險者公會一定要仗勢欺人的話,我們洛維爾只好奉陪到底。」

  被她的話氣得直哆嗦,勞爾一怒站起:「既然你們這麼沒有誠意,我只好把今天的事報告公會上層。」

  其實也難怪兩邊都這麼激動,對勞爾來說,遺跡的事需要絕對保密,如今卻發生了米拉跟蹤探索隊的事,叫他怎麼能不刨根問底?

  而對潔西卡來說,先有冒險者公會意圖染指在前,現在又非要指責己方心懷不軌,她不發火才怪。

  眼看兩邊就要鬧僵,索爾趕緊對魯雷特連使眼色。

  魯雷特拉住勞爾道:「勞爾先生,請你冷靜一點。這事雖然奇怪,但全靠了米拉,我們探索隊才能活著走出森林。」

  勞爾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

  魯雷特道:「如果,她真的是索爾先生指使的,又幹嘛要冒著暴露的風險來救我們?況且,我在冰凍高原就見過這個女孩,她並不是那種有心計的人。」

  有魯雷特說話,勞爾臉色稍霽,但他還是道:「你不是不知道遺跡對公會的重要性,即便有一點可能,我們也必須追查清楚。」

  「但是……」魯雷特還想說。勞爾擺擺手阻止他:「別說了,這事我會報告給會長,由他來決定。」

  見解釋無用,魯雷特歎了口氣,突地湊到勞爾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勞爾臉色微變:「你是說真的?」

  魯雷特點點頭。勞爾眼中神色數變,最後道:「好,既是這樣,我會一起上報。」說著,他對索爾微微一躬:「遺跡對公會來說非常重要,所以請原諒我剛剛的失態。不管結果如何,希望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

  暗道要是你們認定跟老子有關,不會影響才怪。但場面話還是要說的,索爾點點頭:「我會靜候公會的好消息。」

  勞爾告辭離開後,索爾問魯雷特:「剛剛你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哪知魯雷特卻賣起了關子:「沒什麼,不過,我希望上頭會認真考慮一下米拉的價值。」

  「價值?」索爾大感迷惑,這丫頭除了超能吃、沒事惹是生非外,還有什麼價值?

  魯雷特卻笑而不答:「如果想讓公會改變主意的話,這大概是唯一的轉機了。」

  之後一段時間,索爾一直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雖然領地仍在平穩發展,但他卻知道:若因這次的事和冒險者公會鬧翻,損失將有多大。

  有時候看著無憂無慮,每天除了大吃、睡覺就是四處遊蕩的米拉,他大是感慨:像這丫頭這樣活著,也許才是最幸福的吧……

  不過,該來的始終會來,就在這天,格利斯再次來到洛維爾。

  「我能見見米拉嗎?」這是老頭見面的第一句話。

  越發覺得這傢伙來歷不簡單,索爾立刻讓瑪琳把米拉找來。

  為了怕她再惹出什麼事,這些天索爾嚴格限制她外出,惹得米拉很不高興,除了胃口依舊驚人外,這丫頭哪方面都很不爽。

  不多時,氣鼓鼓的米拉被瑪琳拉來了。看到她,一直笑咪咪的格利斯眼中精光一閃,笑容也緩緩沉了下來。

  感覺到格利斯的目光,米拉抬頭望了他一眼,露出警惕的神色。

  「乖米拉,來,這是格利斯爺爺,讓他好好抱抱你。」索爾肉麻的把米拉推到格利斯面前,就像個把小女孩推進火坑的怪叔叔。

  敏銳的米拉知道自己給索爾惹了大麻煩,雖然極不情願,但她還是走到格利斯面前,只是神色頗為抗拒。

  「呵呵呵……」格利斯帶著讓人費解的笑容,上下打量著米拉。

  氣氛陡然凝重起來,眾人看著這一老一少,緊張的等待著格利斯的判定。

  伸出手掌在米拉光滑的臉蛋上摩挲著,格利斯還是那副古裡古怪的微笑。索爾不禁有些嘀咕,難道這老頭真是個變態?

  就在這時,格利斯突地輕輕吐出幾個咒文般的詞語,同時,他撫摸著米拉的手掌邊緣閃出一絲微光。米拉臉色大變,猛的把頭一偏,一口把格利斯的手含進嘴裡。「哇啊啊,快吐出來,這東西不能吃!」索爾大驚失色,趕緊阻止。

  他可見識過米拉那恐怖的咬合力,絕對能輕鬆給格利斯來個「壯士斷腕」,到時候,想不跟冒險者公會鬧翻都不行了。

  含著格利斯整隻手,米拉兩腮鼓鼓的,一雙大眼睛往上瞪著,模樣還挺可愛。可是,熟知她的人,從索爾到魯雷特,都是一頭冷汗。

  「別咬下去,千萬別咬下去啊……」每個人都在心裡祈禱。好在她總算還聽索爾的話,猶豫一下後,米拉呸的吐出格利斯的手,人則滿臉敵意的退到瑪琳身後。

  「哈哈哈,小女孩而已,請您別介意。」索爾不住賠笑。

  格利斯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接過勞爾遞來的手絹擦擦手上的口水,突地對索爾道:「領主大人,我有個請求,不知您能不能答應?」

  「什麼?」索爾一愣,這老頭話題轉變得還真快。

  「我很喜歡這個女孩。」格利斯指指米拉:「所以我想收養她,不知可不可以?」

  「什麼?」索爾失聲叫道。

  他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勞爾都忍不住道:「您這是……」

  格利斯擺擺手,一臉嚴肅的對索爾道:「希望您能答應。」

  「你……」索爾一副總算把你給看穿了的表情:「你果然是個戀童癖。」

  「……我是認真的……」

  「這……」索爾為難的撓撓頭:「為什麼呢?」

  格利斯再次露出那副人畜無害的微笑:「我無兒無女,最近越來越感到孤單,今天一見她就覺得很投緣,所以才想收養她。」

  暗道我會信你才怪。索爾倒是多少猜到他打的什麼主意,看來,這老頭子認定米拉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所以想藉著收養之名,帶回去慢慢追查。

  索爾知道,如果自己答應的話,這場誤會就會化解,不過,那就真的是把米拉往火坑裡推了。他雖然不是什麼勇者,但這點責任心還是有的。

  因此他笑著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格利斯一愣,還想繼續再說,卻聽索爾道:「我雖然是米拉的監護人,卻無權決定她的歸屬。如果米拉答應的話,你就可以帶走她。」說著,他回頭問道:「米拉,你願意跟他走嗎?」

  毫無意外的,米拉拚命搖頭。索爾一臉無奈的攤攤手:「那麼對不起,我也沒辦法了。」

  格利斯一愣,突地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您一定是對我有所誤會,其實我……」說到這裡,他一下止住,有些為難的看看周圍的人:「可以的話,我希望和您單獨談談。」

  索爾也想聽聽他究竟有什麼話說,對潔西卡使個眼色,他和格利斯走進書房。

  剛剛坐下,格利斯就對索爾道:「我想領主大人一定是誤會了,我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企圖。其實我是很欣賞她的能力,覺得她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冒險者,所以才決定收養她。」

  「能力,什麼能力?」索爾一怔,很能吃嗎?

  這次輪到格利斯驚訝了:「在我們公會最出色的冒險者,都無法在遺跡森林辨別方向,她卻可以輕易進出,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

  索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魯雷特所說的「價值」,指的就是這個。

  他不由奇怪道:「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收養她吧?」

  格利斯呵呵笑道:「除了欣賞她的能力,我沒有兒女,感覺寂寞也是真的,所以才有了這個念頭。米拉的天分超過您的想像,讓她留在洛維爾實在太浪費了,所以我想給她最好的生活和教育,這樣對米拉的將來也有好處。」

  突然間,索爾完全明白過來,如果收養米拉,對格利斯將有三個好處。

  第一,可以利用米拉的能力找到遺跡;第二,正如他所說,將來可以把她培養成第一流的冒險者;第三,如果米拉真的有人指使,將她牢牢抓在手裡,就不怕遺跡的秘密洩漏了。

  好你個死老頭,真是沒看出來啊,鬼精鬼精的。不過咱也不傻,想就這麼騙走我的米拉,哪有那麼容易?想到這裡,他聳聳肩膀:「如果你想借助米拉的辨路能力進入遺跡森林,我可以考慮。不過收養的事嘛,對不起,不行。」

  顯然,格利斯也沒料到索爾竟能看穿自己的意圖,頗為意外的上下打量他幾眼:「難怪,在王都就聽說洛維爾的領主大人很是精明,果然不假。」

  索爾嘿嘿一笑:「一般一般,你太過獎了。」哼哼,要是你知道費裡那件事也是老子干的,會不會把精明改成無恥呢?

  既然把話說開了,格利斯也乾脆的道:「您猜得沒錯,一開始,我的確懷疑是您在指使這個女孩,但比起這點,尋找遺跡的事更加重要。

  「公會最好的冒險者都會在森林裡迷路,也只有借助她的能力,才有可能發現遺跡的位置。只是見面後,卻發現這女孩頗有潛質,於是才有了收養的念頭。」

  索爾不禁苦笑:「但我真的和這事沒有關係啊……」

  格利斯大有深意的道:「有沒有關係目前已不重要了,反正早晚會查清楚。不過,我相信您就算知道了遺跡的位置,也會嚴守秘密的,對吧?」

  索爾哪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由於米拉的關係,這事暫時可以不追究,但如果消息洩漏,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還能說什麼?只好無奈點頭:「這個當然,何況我本來就沒興趣。」

  格利斯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就好。那麼您可以把米拉借給我們了嗎?」

  哪知剛剛才妥協的索爾,這時卻嘻皮笑臉的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嘛……」


……

  進去大半個小時,在眾人忐忑的等待中,索爾和格利斯終於走出書房。

  「怎麼樣?」潔西卡焦急的問道。

  索爾歎了口氣:「差不多搞定了,那件事對方暫時不再追究。而相應的,我會讓米拉帶他們進入森林。」

  潔西卡皺了皺眉,雖說有些利用米拉的嫌疑,但麻煩是她惹出來的,看來還是得由她去解決了。

  同時在另一邊。

  「什麼,一天一千枚金幣!」勞爾吃驚的道。

  連精明的格利斯也哭笑不得:「沒辦法,他說借可以,但不能白借。

  所以按租借來算,我們用那個女孩一天,就得付一千枚金幣。」

  「真……真是太無恥了。」勞爾不禁望向索爾。

  恰好索爾也正向兩人看來,雙方目光相對,同時露出表裡不一的笑容。

  沒多久,勞爾和格利斯離開領主官邸。

  一登上馬車,勞爾就迫不及待的問:「會長,您真的認為這事和他無關?」

  他竟然稱格利斯為會長,難道這老頭的真正身份是……

  這時格利斯就像換了一個人,一直笑咪咪的面孔露出一股威嚴的神態。他點點頭:「看樣子,他確實毫不知情。」

  「那……您要收養那個女孩,又是為什麼?」勞爾小心翼翼的問。

  出乎意料,格利斯竟然歎了口氣:「她是免疫體質。」

  「什麼?」勞爾愣了一下,隨即大驚失色。

  格利斯點點頭:「很意外,竟能在這裡碰上擁有免疫體質的人,我也是親手試過才敢相信。索爾以為我是害怕洩漏遺跡的秘密,所以才想收養她,哼,自作聰明的傢伙,他根本不知道那女孩的價值。」

  「那麼……」勞爾欲言又止。

  格利斯搖搖頭:「失敗了,不得不說,這傢伙並沒那麼好對付。不過沒關係,只要不讓他知道我的真正意圖,以後有的是機會。」頓了頓,他又吩咐道:「你立刻再組織一個先遣隊,這次一定要找出遺跡的位置,時間不多,絕不能再拖了,明白嗎?」

  「是。」勞爾答應一聲,深深的低下頭。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1:58 A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31 AM 編輯

第七章 神秘遺跡

  幾天後。

  「什麼,你不去?」索爾愕然道。

  米拉搖搖頭,眼中神色甚是執拗。

  「這……」索爾轉頭看看臉色難看的勞爾:「這不好吧?」

  米拉還是搖頭,為了表示自己的堅決,她還緊緊捏了捏拳頭。索爾不由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這下可麻煩了。冒險者公會好不容易決定不再追究,再次組織起探索小隊,哪知在這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東風居然不吹了!

  「領主大人,您這算什麼意思?」勞爾沉聲道。

  索爾暗道:她不去關我什麼事,別什麼都衝著我吼好不好?不過,別人自然不會這麼想,他只好乾笑道:「哈哈哈,小丫頭真會耍小性子……」

  索爾摟著米拉的脖子,把她拖到一旁:「喂,別玩了好不好?別忘了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你不去我們可就慘了。給個面子行不行?去啦。」

  似乎聽懂了索爾的話,米拉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猶豫之色。

  索爾趕緊趁熱打鐵:「何況你飯量那麼大,我都快養不起了,要知道,你去一天就是一千金幣啊……不是不是,總之自己的屁股要自己擦,趕緊帶他們找到那啥遺跡,這樣不就好了?」

  索爾一番苦口婆心,終於讓米拉點了點頭。見她答應,索爾也鬆了口氣。他直起腰剛要說話,突地發現米拉正抓著自己的袖子。這丫頭,原來這麼捨不得自己……索爾笑笑,輕輕拍拍她的臉頰:「別擔心,不會有事的。等你回來,我讓瑪琳做一桌好吃的給你。」

  哪知米拉還是抓著不放。

  索爾撓撓頭:「還有什麼事?啊,我明白了,你埋在院子裡的那些食物,就算爛到生蟲,我也不會去動的。」

  然而米拉還是抓著他。

  這下徹底摸不著頭腦了,索爾苦惱道:「還有什麼呢?」同時他有些後悔,早該給這丫頭掃盲了,說不清楚就寫下來,這麼猜來猜去多費勁。

  這時,一旁的瑪琳突然道:「少爺,米拉像是要你陪她一起去呢。」

  「啥?」索爾一怔。他有些心虛的對米拉道:「你想我跟你一起去?」

  這次米拉一個勁的點頭,臉上笑得如花燦爛。

  索爾笑得極是勉強:「那個……我還要留在領地裡,帶領大家邁向富強之路,那種危險的事實在不適合我。乖,魯雷特是個好人,我會讓他照顧你的。」

  然而米拉極是固執,她緊緊的抓著索爾的衣袖,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嗚哇哇,不要啊!」索爾真想抱著頭大叫。我又不是你的保姆,幹嘛非要我跟去?

  「米拉,少爺很怕死的,你別逼他了。」這時瑪琳也勸道。

  索爾不由大感無奈:「喂,雖然你是一番好意,但別說得這麼直好不好?」

  哪知米拉似乎是鐵了心,任憑眾人怎麼勸,甚至威逼利誘,就是毫不妥協,非得要索爾陪她一起。

  勞爾終於失去耐心了,他冷冷道:「領主大人,公會已經決定不追究她的事,您還有什麼不滿的?如果探索隊不能及時出發,甚至影響到遺跡的發現,一切後果都將由您負責。」

  這時,索爾感覺自己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

  不過,已經沒時間再猶豫下去了,米拉固執起來絲毫不輸潔西卡,要她改變主意估計是別想了。而繼續推托,最終也只會造成冒險者公會的不信任。

  這一刻,他淚流滿面。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領主這個職業明明就是腦力勞動者,為什麼這些危險的事,最後繞來繞去總會落到我頭上?老子對那個見鬼的遺跡,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啊。

  於是,帶著十二萬分的不願,他含淚點頭:「我、我陪你去就是了……」

  一聽這話,米拉高興得一把抱住索爾的胳膊,笑得見牙不見眼。

  看著開心不已的米拉,索爾只能歎了口氣。

  其實,他還是有些理解小丫頭的心思的。米拉根本不信任這群冒險者,但禍是自己闖的,又不能不去。所以擔心害怕下,她本能的想要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依靠。

  只是……為什麼偏偏就是我?

  無論如何,不管索爾是否情願,往遺跡森林走一遭是免不了的。在瑪琳幫他簡單收拾行李後,咱們堂堂領主大人,也加入到先遣小隊中。

  由於保密原因,洛維爾這邊任何一人都不能隨行,索爾只能把安全交到這群冒險者手上,這在他來說還是第一次。好在魯雷特小組跟他也算熟人了,應該能靠得住。

  一行人把他們送到森林邊的林場,潔西卡悄悄對索爾道:「你小心一點,如果情況危急,就和米拉逃走吧。」

  暗道此言真是深合吾意,不過,這時候自然是要表現男子氣概的。索爾拍胸豪邁道:「這叫什麼話?為了洛維爾領,再危險我也豁出去了!」

  不過這話騙騙別人可以,對他知根知底的潔西卡就……白了他一眼,潔西卡替索爾整整衣服:「別胡說,一定要活著回來。」

  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暖意,索爾順勢握住潔西卡的柔荑。

  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潔西卡趕緊抽手,一張臉唰的就紅了。

  「快放手,被別人看見了。」她壓低聲音,又羞又急的道。

  「潔西卡。」索爾定定的望著她的眼睛。

  「干、幹嘛啦……」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軟,潔西卡停止掙扎。

  「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改嫁吧……」

  「……你去死好了!」

  第二次進入森林,由於有米拉隨行,情況就好了很多。

  魯雷特他們有一張地圖,每次會告訴米拉一個方向,比如說東邊,或西北方,然後由米拉領路,沿直線距離行進到某一處後,再改變方向。

  遺跡森林非常廣闊,到處都是參天大樹,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只能看到密佈的枝葉,就算沒有魔力異常,普通人也休想摸清方向。

  這時,米拉那近乎直覺的辨路能力就體現出來了,很多次來到某處,眾人明明覺得前面他們已經走過,該轉變方向,她都毫不猶豫的前行,但最後都證明她是正確的。如果沒有米拉,他們恐怕不知會轉到哪裡去了。

  這時候索爾顯然是多餘的,因為他沒有絲毫戰鬥力,幾次遇上魔獸都只能躲在一邊,體力差,偏偏吃得還不少;但他又是不可或缺的,因為除了他,米拉誰的話也不聽。

  就在這種奇怪的狀況中,隊伍逐漸深入森林中心。

  大概是受過勞爾的吩咐,魯雷特他們每次商量路線時,都刻意避開索爾。索爾也懶得理會,反正他也沒興趣,知道得越少,事後麻煩也越小。

  當隊伍行進到第六天時,林中的樹木突然減少,但魔獸卻越發多起來。多數時候,往往是十幾隻中級魔獸一起襲向眾人,有幾次甚至遇到高級魔獸。這時索爾就覺得,潔西卡的囑托真是金玉良言。很多次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他都想悄悄拉了米拉開溜。但總算在關鍵時刻穩住,沒有使一世英名付諸流水。

  事實上,這隊由公會精心挑選的冒險者戰鬥力極強,即使面對眾多魔獸的圍攻,也能從容應對。至少在心理穩定的情況下,還沒什麼能奈何他們。

  比如說現在。

  「安東尼,擋住它們!拉裡斯,用驅散術。」一劍劈開一頭魔獸的腦袋,魯雷特轉頭吩咐。

  手持巨斧的安東尼答應一聲,和幾個戰士衝到最前方,硬是將洶湧的魔獸阻截,後面拉裡斯和另兩個魔法師則開始施法。

  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但這一次的攻勢特別瘋狂,數十頭魔獸像瘋了一樣,從林中湧出襲往眾人,似乎拼了命也要阻止他們前進。戰鬥異常激烈,冒險者們結成簡單的戰陣,抵擋著瘋狂的魔獸,場上到處是嘶吼和喊殺聲,魔法彈炸開一團團火焰。

  索爾抱著米拉躲到最後面,比起來這女孩可勇敢多了,她望著地上的魔獸屍體,口水一直吊到下巴上。

  事實上,這些天來,凡是被幹掉的魔獸,不管大小還是品種,最終都逃不脫入她肚腹的命運。卡多為自己加上一道「輕身術」,幾個靈活的縱躍後,跳到一棵樹的頂端,居高臨下連連射殺魔獸,頓時讓下方的壓力減輕很多。

  就在這時,他無意中一偏頭,視線越過茂密的叢林,立刻看到一副讓他吃驚的景象,臉上現出又是驚訝又是興奮的表情。

  卡多連射幾箭,衝著下方大叫:「就在前面,我看到了。」

  冒險者們一愣,隨即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安東尼興奮的大叫一聲,舉起斧頭便殺入魔獸群中,霎時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索爾也猜到卡多話裡的意思,看來,遺跡就在不遠的地方了。

  在士氣高漲的冒險者面前,魔獸很快便潰不成軍,留下一地屍體後,僅餘的幾隻魔獸哀號著逃了開去。

  卡多從樹上一躍而下:「就在這片樹林後面。」

  眾人大為興奮,顧不得清掃戰場,牧師替幾個傷員簡單的包紮後,他們立刻出發。橫穿過前面的樹林,一片殘破的遺跡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一組石頭修建的建築,看起來似乎是某個城堡的廢墟。由於年代久遠,地上到處是坍塌的碎石,夾雜在叢生的野草中。一些尚能直立的石柱,表面則坑坑窪窪,被無數籐蔓纏繞其上。

  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四周的樹林向這裡延伸,遺跡和樹林間環繞著一塊數十米寬的荒蕪地帶,就像綠色海洋中的孤島。森林中隨處可見的魔獸,似乎全部失去了蹤影,整片遺跡矗立在下午的陽光下,一片靜寂。

  和想像中不同,這片遺跡並不廣闊,也沒有宏偉到讓人心生敬畏的程度,更無法感覺到諸如特殊力量之類的東西。如果硬要說有什麼能觸動眾人內心,也只是在森林中跋涉了這麼多天,終於見到一組人工建築的感慨了。

  因此初時的興奮過後,一干人不免有些失望。索爾也暗自嘀咕:「搞什麼,不會就是這裡吧?」

  不過畢竟是專業人士,他們很快便進入狀態。魯雷特吩咐道:「以三個人一組展開搜索,有任何發現就立刻報告,明白嗎?」

  眾人答應一聲,自動分為幾個小組,小心翼翼的向遺跡摸索過去。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冒險者,知道往往越是平凡的地方,就越藏著危險。「請稍等,等我們探索完畢後再叫你們。」魯雷特對索爾說道,說著留下兩個冒險者保護,也和其他人進入遺跡。看來到這裡已經沒自己什麼事了,索爾百無聊賴的打個呵欠,找到一棵大樹,躺在樹蔭下後,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熟睡中的索爾只覺鼻子一陣癢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迎面就是米拉近在咫尺的臉孔。

  見索爾醒來,米拉調皮的一笑,扔掉手裡的草葉。索爾坐起身,這才發現太陽西下,已經是黃昏了。

  「你們探索完了嗎?」他問一個冒險者。

  那個冒險者望望遺跡,點頭道:「大概差不多了。」

  暗道好歹也來了一趟,索爾向米拉伸出手:「走,咱們也去看看。」

  兩人走入夕陽中的遺跡,不少冒險者還在各處仔細的探索。

  卡多蹲在最高的一根石柱上,正在畫遺跡大致的地形圖。另兩個牧師則試圖標出遺跡在森林裡的大致位置;而魯雷特在不遠處,正對幾個人說著什麼。走近了看,索爾才發現這些石柱上面刻滿複雜難懂的文字,有些牆面上還有壁畫,但因太過久遠,無法看清畫的是什麼。地上的雜草長過小腿,行走時發出沙沙的輕響,石柱在夕陽下拖出一道道奇形怪狀的影子,微風中傳來遠處冒險者們的低聲交談,卻又聽不真切,徜徉其間,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太陽很快落下,夜幕降臨。冒險者們在遺跡中心升起一堆篝火,就地休息。下午的探索毫無發現,這裡似乎只是一處普通的廢墟。

  不過倒沒有人沮喪,反正他們的任務只是找到遺跡的位置,以及進行初步的探索。至於具體的發掘工作,將由公會派出的鑒定師、古文明學者等來進行。

  和其他小組的冒險者交換意見後,魯雷特道:「遺跡的位置已經標明,地形圖也畫好了,我們的任務結束,明天就回去吧。」

  索爾巴不得聽到這句話,這些天在森林裡餐風露宿,雖然安全有保障,但也讓他大吃苦頭,這時的他,無比懷念自己臥室的大床,以及瑪琳做的美食。

  「領主大人,這些天辛苦你了,之後的事將由公會接手,應該不會再麻煩到你。」大概看出索爾的心思,魯雷特對他道。

  暗道能這樣就最好,索爾點點頭:「那麼米拉她……」

  魯雷特還以為他擔心公會會繼續麻煩米拉,不由笑道:「我們已經畫出詳細的路線圖,她不需要再給我們帶路了。」

  哪知索爾心裡卻大叫可惜,一天一千枚金幣啊,這麼好的租賃生意去哪找?這次進入森林,一來一回就是十多天,那可是一萬多金幣啊,全部當成這丫頭的伙食費,都可以吃好幾年了。

  就在索爾暗暗後悔,早知道當初就該多提點價時,梅涅突地對他道:「喂,我問你一件事好嗎?」

  「梅涅,注意禮貌。」卡多低聲叱責道。

  對此索爾倒是不在乎,他擺擺手:「沒關係,你們以後就也叫我索爾好了。你想問什麼?」

  梅涅露出大感興趣的模樣:「那次在雪山,那頭熔巖蜥蜴是你喚出來的吧?那可是頂級魔獸耶,你是從哪弄來的?」

  身為召喚師,估計沒什麼會比魔獸更讓梅涅感興趣了。那天索爾只是情急之下,才用了「奎瑪克的遺書」,沒想到她還記著。

  索爾卻一下語塞,這怎麼解釋?自從和阿爾伯特談過之後,他就開始刻意隱藏自己在召喚方面的天賦,一來是因為奎瑪克遺書裡的東西太過危險,二來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總不能告訴梅涅,自己不用咒語,就能使用任何召喚道具吧?那這丫頭還不死纏著自己才怪。況且這兒還有別的冒險者,他可不想被別人當怪物看。

  事實上,「奎瑪克的遺書」現在就揣在他懷裡。這本手札攜帶方便,自從買回來後,就從沒離過索爾的身。

  「呃……這個嘛……」他支支吾吾起來。

  「告訴我,告訴我好不好?」梅涅可不管這些,一個勁的問。

  「梅涅,如果領主大人不想說,你就不要問了。」魯雷特看出索爾的為難。看樣子,他多少也從梅涅那兒聽說了那次的事。

  「魯雷特,那可是頂級魔獸耶,我至今也只在那次親眼見過。」梅涅不滿道,她又追問道:「索爾,你是召喚師嗎?」

  「當、當然不是……」索爾抹了把汗,這時的他,有點能理解被狗仔隊追問的明星們的心情了。

  「但是那只魔獸?」梅涅有些不信。

  「這個嘛……」索爾開始胡謅了:「這是件很玄妙的事。話說那天情況危急,眼看格魯就要殺上來,我為了保護你和米拉,情急之下,只好禱告迪尼索斯大神,然後見到一道白光,熔巖蜥蜴就出現了,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梅涅雖然很天真,但也不傻。她哼了一聲道:「你胡說!」

  暗道我不胡說能過關嗎?索爾裝出無辜的樣子:「天地良心,我索爾平生從來不說謊……」

  「噗……」話沒說完,正喝水的魯雷特一口噴了出來。「沒事沒事,我突然嗆到了。」他一臉尷尬的連連擺手。

  梅涅自然不會信索爾的鬼扯,她剛要說話,目光又被另一個東西吸引住了:「咦,那是召喚戒指,你就是用這個召喚熔巖蜥蜴的嗎?」

  見她的注意力終於被轉移,索爾不由暗暗鬆了口氣:「當然不是,這戒指裡只是頭普通的獅鷲罷了。」

  「那你喚出來給我看看。」梅涅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式。

  索爾無奈,只好將辛巴召喚出來。見出來的真是頭獅鷲,梅涅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你告訴我好不好?那只熔巖蜥蜴究竟從哪兒來的?」梅涅扯著索爾的衣服哀求著:「要不我用這個書包的秘密跟你交換……」

  「梅涅!」拉裡斯低喝一聲阻止她。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梅涅不高興的嘟起嘴,卻不再追問。

  雖然也有些好奇,不過,索爾更加不願暴露自己的私密。見梅涅終於偃旗息鼓,他也暗自慶幸。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魯雷特對索爾笑笑。

  索爾搖搖頭示意沒關係,走到辛巴面前:「喂,放風時間結束,快回來。」

  大概是很久沒被放出來了,這時的辛巴異常興奮,在場上又蹦又跳的,翅膀扇起的風吹得篝火搖晃不止。

  上上次索爾把它召喚出來,結果差點被死靈法師的骨槍穿個窟窿;而上一次召喚出它,除了差點被冰凍高原的寒風凍死,更遇到了白龍。此刻在辛巴眼中,沒有比索爾這個主人更可惡的了。

  因此,它對索爾本就不怎麼好的印象,更是惡劣到極點。此刻聽到索爾的話,它理都不理,更囂張的扭過屁股甩了甩尾巴。

  看著其他冒險者驚訝的目光,索爾大感尷尬,他提高聲音又叫了一次。

  可惜依然是毫無效果,連梅涅都驚訝的道:「它不是你的魔獸嗎?為什麼一點都不聽話?」這時,她反而有些相信索爾的話了。連頭獅鷲都控制不了,哪還有能力召喚頂級魔獸?

  索爾暗道:老子怎麼知道,他想喚出小美幫忙,又不想再次勾起梅涅的好奇心,一時大感為難。不知是把辛巴的爪子看成香噴噴的雞腿,還是不滿它讓索爾出醜,米拉突然悄無聲息的走到獅鷲身後,抱住它的後腿就咬了上去。

  米拉的咬合力非同小可,辛巴只覺後腿傳來一陣劇痛,它嘎嘎嘎一陣亂叫,張開翅膀不住撲騰。發現是個小女孩咬住自己,辛巴大怒,粗壯的後腿不住向後揚,試圖把米拉甩下來。然而米拉一旦咬上,哪肯輕易鬆口?一人一獸就這麼滾在一起。

  場上霎時亂了套,辛巴四處亂飛,掛在它腿上的米拉便跟著左搖右晃,所過之處有如颱風過境,不僅篝火熄滅,連帳篷也被弄得東倒西歪。

  這東西不是敵人,不能一刀解決,這群冒險者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好狼狽的閃避,本來好好的宿營地一片狼藉。

  「快,抓住它!」魯雷特大聲道,和幾個冒險者圍了上去。

  就在這時,辛巴後腿一下失力,獅鷲龐大的身軀猛的撞向一棟殘破的石屋。就聽嘩啦一聲巨響,石屋坍塌,大量石塊把它埋了起來。

  「米拉!」索爾大驚,趕緊跑了過去。

  遺跡被破壞,冒險者們也大驚失色,他們湧到坍塌的石屋前,這時,騰起的煙塵還沒散去,只見辛巴後半截身體露在石堆外,正努力掙扎著。

  米拉運氣不錯,這樣都沒被砸到,這丫頭還死死咬著獅鷲的後腿。

  索爾鬆了口氣,也暗暗好笑,這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看來除了小美,辛巴以後又有一個害怕的人了。

  他趁機把辛巴收回戒指,正咬得不亦樂乎的米拉上下牙關啪的合攏,她這才發現:獵物不知何時已消失了,不由奇怪的四處張望。

  魯雷特神色凝重的揮揮手,其他人立刻四下檢查毀壞情況。索爾也是心下惴惴,他們不會叫我賠吧?

  好在這石屋和其他廢墟一樣,看起來沒啥重要的,眾人紛紛報告沒有異常。就在索爾好不容易安心時,不遠處突地傳來一聲驚呼。

  眾人一驚,立刻跑了過去。

  索爾剛放下一半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他不由怒瞪米拉一眼:「都是你幹的好事。」而米拉仍在張望著找尋獅鷲。

  索爾繞過石屋,發現眾人正聚集在那頭的一堵殘牆下,一個魔法師正對魯雷特說著什麼。而在他們身前的地面,赫然有個地洞。

  地洞的入口呈方形,用銘刻著那種古怪文字的石磚堆砌,一條落滿灰塵的階梯一直延伸下去,裡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東西。

  地洞的位置很隱蔽,剛好在石屋夾角的死角處,估計還用什麼東西覆蓋著,若不是辛巴剛好將屋子弄塌,很難被發現。拉裡斯低念幾句咒語,在掌中凝起一團火焰,順著階梯輕輕丟了下去。火團像顆皮球般凝而不散,蹦跳著沿台階一直滾落,跳躍的光芒將內裡照亮。

  藉著火光,眾人看到石階呈四十五度延伸,兩側的洞壁繪滿壁畫,每隔數米就凹進一塊,裡面放置著一尊奇特的雕像。

  火球滾落數十米後,終於到達盡頭。眾人無不伸長脖子望下去,藉著火球微弱的光芒,所見讓他們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階梯的盡頭是個平台,閃爍的火焰將那兒照得忽明忽暗。雖然隔得太遠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那裡的的確確是一扇門。一時間,所有人都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們知道,這個遺跡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一定就在這下面。

  「準備。」魯雷特低喝一聲。

  一瞬間所有人都行動起來,拉裡斯和兩個法師開始探測是否有保護的結界,牧師則為幾個準備下去的戰士做加持魔法;同時,梅涅已喚出她的魔獸火狼做開路先鋒。而索爾是屬於典型的多餘的傢伙,這時候,也只能在人群裡探頭探腦的看熱鬧。雖然並不希望和這個遺跡扯上過多的關係,但人都有好奇心,他自然不能免俗。

  在梅涅的指使下,火狼一步步向洞穴裡深進。索爾眼巴巴的望著,然而一直到火狼走到底,卻什麼也沒發生。他不禁大為失望,這樣就完了?我還以為至少要衝兩個守護靈什麼的出來呢。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奇變突起!

  接近洞底的火狼剛剛靠近那扇門,門面突地爆起一股詭異的藍色電流,就如同纏繞石柱的籐蔓糾結而起,霎時將昏暗的洞穴照得一片熾亮。

  眾人被這股強光照得睜不開眼睛,梅涅閉著眼大叫一聲:「快退!」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就聽火狼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瞬即就沒了聲息。同時梅涅尖叫一聲,捂著頭跪倒在地。

  「梅涅,你怎麼樣?」卡多趕緊把她扶起。

  梅涅呻吟道:「小紅它、它沒有了……」

  卡多心裡一驚:「不能收回嗎?」

  梅涅搖搖頭。卡多和魯雷特對看一眼,不能收回的意思就是:這頭召喚獸已從梅涅的召喚隊伍中被徹底抹去。

  這時洞中的光芒斂去,那頭火狼已變成一堆毫無生氣的肉塊,表面散發著絲絲蒸氣,眾人竟隱隱聞到一股肉香。如果按列斯塔的標準來說,這絕對是一份成功的燒烤大餐。

  「怎麼辦?」拉裡斯問。

  猶豫一下,魯雷特搖頭道:「下面太危險了,我們只是先遣隊,沒必要過分深入,這裡還是交給後續部隊吧。」

  安東尼卻有些不甘心,他躍躍欲試的道:「都來到這裡了,怎麼也要下去看看。我讓麥琪給我加上「反禁制結界」,應該沒有問題。」

  魯雷特一把拉住他:「我是隊長,要對你們的生命負責。別忘記我們的準則,無謂的冒險是嚴格禁止的行為。」

  火狼只是頭中級魔獸,純粹以威力來說,這結界也許並不是很強大。

  但在情況未明下,實在不宜再冒險。安東尼望了那塊「烤肉」一眼,終於還是點頭:「我聽你的。」

  「找些東西把這裡封閉起來,交給公會來處理。我們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離開這兒。」魯雷特轉頭吩咐道。

  幾個冒險者搬來石頭,打算先把入口封閉起來。就在這時,一個矮小的黑影突地從眾人腿間竄過,一下撲向洞穴。

  「米拉!」索爾一驚,這才發現:米拉不知何時已不在身邊。

  大概是被洞裡肉的香味吸引,全靠本能行動的米拉才會有此驚人之舉。眼見她就要衝到洞中,索爾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抓去。

  然而米拉的動作實在太快,急切間索爾又失了平衡。於是,他的手剛扯住米拉的衣襟,反而被她急衝的勢頭帶得向前一個踉蹌。

  「咦?」索爾突然覺得一腳踩空。緊跟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倒霉的領主大人就這麼順著階梯向下滾去。「哇啊啊啊,怎麼會這樣?」他的慘叫迅速遠離入口。

  「糟糕!」魯雷特反應也極快,索爾剛剛失足,他已一個急躍追了過去。

  「其他人別去,交給魯雷特!麥琪!」卡多沉喝一聲。

  「反禁制結界!」麥琪急念一串咒語,然後向著洞中放出。

  向下滾落的索爾,身上突地泛起一個銀白的光圈,光圈內部浮現無數反著寫的魔力咒文。這是高等牧師才會使用的白魔法,能以反禁制力抵禦結界的傷害。

  同時,拉裡斯也完成一個魔法,他雙手向著洞中一推:「冥界之光。」

  一束柔和的光柱從他掌間發出,迅速瀰漫整個洞穴。可以看到,受到食物吸引的米拉已到洞底,正向火狼的屍體撲去。索爾則剛剛滾到最後一級台階,急追的魯雷特緊隨其後。

  不少人一臉不忍的別過頭,似乎已能預見這個女孩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哪知奇怪的事發生了:直到米拉滿臉幸福的把狼屍抱在懷裡,結界也沒發動。

  這時,魯雷特急衝幾步,總算在索爾落到平台前把他抓住。兩人也注意到米拉並沒受結界的攻擊,不由心下奇怪,難道剛剛只是意外?

  不過這裡畢竟不能久待,索爾決定:還是先把這不知死活的丫頭帶出去再說。他責備道:「別吃啦,差點連小命都沒了知不知道?回去我一定要……」說著,他一腳踏上平台,一隻手向米拉抓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滋的一聲輕響,大門正中一個奇特的印痕突然爆出強光,跟著無數藍色電流如群蛇亂舞般瀰漫開來。

  這時索爾剛剛抓住米拉的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已被裹進電流中。一瞬間,就覺一股強大的電勁通過全身,他感覺好像連整個身體都要撕裂開來,忍不住啊的一聲慘叫。

  關鍵時刻,他的體表浮現出反禁制結界的白色光圈,然而,光圈在電流中沒堅持幾秒,便完全粉碎。

  不過,就是這短短幾秒救了索爾的命,魯雷特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向後一扯。不愧是頂級冒險者,他這一拉之力,竟把索爾和米拉給扔到階梯中央。

  「快跑!」大喝一聲,魯雷特拔出貝西魯斯向肆虐的電流裡一捅。

  隨著他一聲悶哼,全身鬥氣陡然爆發,如同洶湧的潮水般的電流猛的一滯,竟被硬生生逼了回去,趁這機會魯雷特向後急躍。然而,這個結界極其強大,雖然被鬥氣干擾,但轉瞬間稍稍退卻的電流又再瘋狂湧上,且比前一次更加猛烈。這時,魯雷特剛剛退後十餘級台階,無奈下只好再次停步,用鬥氣將其逼回。

  這時在後方,索爾雖然暫時脫離險境,卻因電擊全身發麻,哪還有力氣逃命?反倒是比他還先受結界攻擊的米拉像個沒事人一樣,拖著他在跑。

  見洞中情況危急,安東尼罵了一聲,衝下去就把索爾扛在肩膀上。這時魯雷特被結界步步壓制,每一次所能退走的距離越來越短。

  「快,用反禁制結界給他爭取時間。」卡多急忙對麥琪道。

  麥琪搖搖頭:「沒用的,結界的力量太強大了。而且魯雷特全身充滿鬥氣,根本加持不了任何魔法。」

  越是受到反彈,結界的力量就愈加強大,此時魯雷特已寸步難行,就算是魔法的剋星的鬥氣,也無法有效阻止電流的進逼。他幾乎每退一步,就要全力運用一次鬥氣,整個身體已漸漸難以承受。

  眼見電流即將把他吞噬,上面的人卻毫無辦法。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魯雷特艱難的轉過頭:「卡多,爆炸箭……」

  猛的醒悟過來,卡多立刻張弓執箭:「我沒法同時用兩個魔法,立刻給我加持命中術!」

  幾個牧師立刻為他加持增加命中率的輔助魔法,同時,卡多也為自己的箭附上一個魔法。隨著他的長弓被拉滿,一團火紅的光芒在箭頭亮起。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中,卡多冷靜的將箭頭指向魯雷特後背,跟著稍稍下壓,果斷的放開勾弦的手指。

  隨著嗖的一聲輕響,一束紅芒如同流星般射入洞中,準確的從魯雷特雙腿的縫隙間穿過,釘在地面。幾在同時,魯雷特猶如腦後生眼,持劍在身前一橫。轟的一聲爆響,魔法箭炸了開來,劇烈的衝擊力沿著洞中狹窄的空間狂湧,搶在電流纏住魯雷特之前,把他送了出去。

  如同炮彈般,魯雷特從洞口飛射而出。緊接著,失去壓制的電流充塞整個洞穴,無數糾纏的藍芒狂湧而至,擠在入口最後那級階梯前,便不再前進一步。

  「魯雷特,你沒事吧?」冒險者們立刻圍了上去。

  雖然因頻繁使用鬥氣有些脫力,魯雷特卻幸運的沒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

  剛剛的情形實在危險萬分,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一點差錯,他現在也和那頭火狼一樣,變成洞中香噴噴的肉塊了。

  「對不起,全都怪這丫頭。」索爾拉著米拉,一臉抱歉的道。

  魯雷特笑了笑:「沒關係,再說保護你和她的安全,本就是我的職責。

  如果不冒點險,我們還能叫冒險者嗎?」

  索爾也被他的樂觀逗笑了。等其他人稍稍遠離後,他突地壓低聲音道:「剛剛在下面,你看到了嗎?」

  魯雷特一愣,隨即苦笑道:「你也發覺了?」

  索爾點點頭,剛剛在下面,雖然只是一瞬,但他確確實實看到,門上那個奇異的印痕,形狀和魯雷特他們在龍穴中要找的東西一樣。

  這麼說,那東西就是進入裡面的關鍵了?難怪冒險者公會那麼看重,甚至不惜派最好的冒險小隊去龍穴奪取。

  魯雷特低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現在想起來,確實和這裡有關。不過,剛剛的事還請保密,這樣對你、對公會都有好處。」

  索爾點點頭,這點他還是明白的。只是,魯雷特並不知道,這時他的心思已飄到另一方面去了。

  「這東西對冒險者公會不是一般的重要,但現在卻落到克裡夫手裡。只要我稍加挑撥,不,甚至不需要挑撥,公會也不會善罷甘休,兩邊都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角色,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再加上你幹掉莫蘭特那件事,哼哼,克裡夫,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

  想到這兒,索爾真想高歌一曲。一直以來,都必須在克裡夫的陰影下小心翼翼,如今,終於有了扳回局面的機會,叫他怎麼能不心花怒放?

  這時,魯雷特已叫人把洞口小心的掩蓋起來,眾人在遺跡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踏上返程的路途。

  從沒有像這一刻,索爾這麼渴望早點回到洛維爾。克裡夫啊克裡夫,「索爾的逆襲」就要來啦。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1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5:32 AM 編輯

第八章 邪惡的笑

  回到洛維爾後,魯雷特立即去向勞爾報告這次行動的結果。索爾倒也不急,拉著米拉施施然回到領主府。

  幾天後,他才找人請來勞爾。

  勞爾這些天正為遺跡的事焦頭爛額,因此,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道:「領主大人這麼急著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正是索爾樂於見到的,他笑呵呵的招呼勞爾坐下:「恭喜冒險者公會找到遺跡,一切想必還順利吧?」

  勞爾不由一怔,不明白他為何說這話。他略帶戒備的道:「有勞費心。

  如果索爾大人是想要租借米拉的費用的話,我會馬上派人送來。」

  索爾不禁有些鬱悶,我看起來有這麼財迷嗎?他乾咳一聲:「是這樣,我在遺跡無意中看到,那扇門上有個東西是……」

  哪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勞爾就打斷他:「這事魯雷特已向我報告過,我認為那是一個意外,所以我相信,領主大人並不是有意窺探遺跡的秘密。」

  索爾當然聽得出,他不希望自己摻合此事,不過,不說下去,又怎麼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呢?他嘿嘿一笑:「這個當然,我對遺跡沒有任何興趣。只是基於雙方合作的友誼,我很關心公會怎麼把那東西取回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它似乎已落到克裡夫手上。」

  一聽這話,勞爾不禁微微色變。事實上,這幾天他正為此煩惱不已。

  那東西的確是公會派魯雷特組去布萊維拉奪取的,所以,他們一早就知道行動失敗。

  不過,那時遺跡的事還沒著落,因此並沒引起太大的困擾。但隨著遺跡被發現,並證實那件東西是進入其中的關鍵後,怎麼把它收回就成了件麻煩事。

  雖然不知道克裡夫奪取巨龍寶藏的原因,但以他的勢力,要想取回那東西可不那麼容易。更麻煩的是,公會還不能確定:克裡夫是否也知道了遺跡的事。

  現在聽索爾主動提起,勞爾不由道:「領主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索爾故作不解的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基於雙方的友誼,關心一下罷了。」

  勞爾臉色沉了下來:「多謝您的關心。不過我們早有協定,請別試圖插手遺跡的任何事,這樣對您、對我們都有好處。」

  索爾連連擺手:「啊,我想你誤會了。我本以為自己能幫幫忙,沒想到公會已經有解決的辦法,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勞爾眉毛微微挑起:「您有辦法?」

  索爾點點頭:「是,不過,既然你們已經能解決,那就請忘記剛才的話。」

  勞爾猶豫一下,稍稍湊近身子:「不,能多一種解決辦法總是好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您有什麼法子嗎?」

  索爾心裡暗暗好笑,他也裝作誠懇的道:「我覺得,以克裡夫在王國的勢力,強奪是很難辦到的。而且,為了避免洩漏遺跡的秘密,也不能直接和他接觸。所以我覺得,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偷。」

  「請說下去。」勞爾緩緩吸了口氣。

  索爾繼續道:「剛巧盜賊公會欠我一個人情,所以,我想,也許可以請他們把東西偷回來。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愚見,讓你見笑了。」

  其實這事索爾早就考慮好了,否則也不會這麼成竹在胸。無論是明的、還是暗的,冒險者公會都很難從克裡夫手裡拿回那東西,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偷竊一途。

  不過,基於職業的局限性,公會屬下的冒險者們顯然不適合這個工作,因此,只能拜託專業人士。

  但索爾第一次和魯雷特見面時,他們就在追捕加萊特師徒,顯然雙方有不小矛盾,所以這條路基本上也行不通。那麼,如果由自己提出的話,對方一定會大感興趣。

  果然,他的話讓勞爾眼中一亮,他臉上神色數變,顯然大為意動。最後他點頭道:「您的熱心實在讓我大為感動,這事我會報告給上頭,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忘記您這次的仗義相助。」

  索爾聽得暗自好笑,這時候還給我裝,現在你們只剩這條路可走啦。

  他幾乎能百分百肯定,這幫傢伙一定會再來找自己。

  當下客氣一番,送走滿懷心事的勞爾後,索爾便優哉游哉等著公會第二次上門。果不其然,沒過幾天,格利斯再次上門。這老頭還是那副笑咪咪的樣子,先習慣性的客氣一番,這才切入正題:「上次領主大人曾說,可以聯絡到盜賊公會。不知道您和盜賊公會是什麼關係?」

  索爾嚇了一跳,您老可不能亂說啊,我堂堂領主怎麼會和盜賊扯上關係?他趕緊擺手:「你誤會了,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他們欠我一個人情而已。」

  格利斯一愣,這才發覺自己失言了。他自嘲的笑笑:「請原諒我的失禮。那麼請問您可以僱用公會裡,哪一級的盜賊呢?」

  和冒險者公會一樣,盜賊公會也是分等級的,其中的高級盜賊並非有錢就可以僱用的,所以格利斯才有此一問。

  索爾遲疑道:「曾跟魯雷特打過交道的加萊特師徒,不知可不可以?」奇普曾說那對師徒是罕見的高級刺客,等級應該不算低吧?

  哪知格利斯的反應大出他的意料,這一貫從容的老頭竟有些激動:「加萊特?你是說,欠你人情的是加林和加萊特?」

  索爾暗道這對師徒來頭果然不小,他點點頭:「對,就是他們。」

  格利斯緩緩吸了口氣,凝神打量索爾,似乎在分辨他話裡的真假。最後,他終於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冒險者公會請您務必幫這個忙。」

  暗道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索爾表面卻裝出惶恐的模樣:「你太客氣了,基於我們之間的友誼,我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應該的。」

  格利斯眼中閃過一絲嘲弄,顯然根本不會相信索爾的鬼話。

  他笑呵呵的道:「領主大人不必客氣,您為遺跡的事如此熱心,我們自然也會有所回報,您有什麼要求不妨提出來好了。既然您數次提到我們的「友誼」,那麼友誼的基礎就應該是毫無隱瞞,您說是嗎?」

  知道自己演得太過了,索爾臉一紅。他尷尬道:「呃……讓您見笑了。

  我確實有一點小小的事需要公會幫忙,既然格利斯大人這麼說了,事情是這樣……」

  他簡單的把寶藏被奪對布萊維拉的影響,以及冰凍高原面臨的危險對格利斯講了一遍,最後道:「我曾答應過他們,要幫忙奪回寶藏,以平息布萊維拉的怒火。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將兩件事一併解決,這中間還少不了公會的幫助。」

  對於這件事,索爾考慮已久。

  無論是考量到維持對冰凍高原的專屬商路,還是出於對野蠻人們的承諾,他都不能坐視不管。要知道,這可是關係到上萬條人命,索爾這點道義和信用還是有的。

  況且,不管克裡夫有什麼目的,讓他得到這批寶藏對索爾一點好處都沒有,他這也是為了洛維爾著想。

  而要從克裡夫手裡搶回這麼大一批東西,光靠自己手頭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他需要借助冒險者公會。

  格利斯也沉默下來,他自然很清楚克裡夫的實力,如果答應下來的話,就得冒著全面開罪他的危險,這可是冒險者公會不願看到的。

  他沉聲道:「領主大人的信義實在讓人佩服。那麼,您想我們怎麼做呢?」

  知道這時候不能太過心急,索爾道:「我也不想將公會牽扯進來,所以你們不用出面。只是希望在需要的時候,公會能提供必要的協助。」

  格利斯揚了揚眉毛:「真的?」如果是這樣,倒還可以接受。

  索爾一臉誠懇的點點頭:「當然,因為這事可能要在巴林領進行,我們人生地不熟,需要借助公會做掩護。至於具體行動方面,我們會自己動手。」

  格利斯權衡了一下利弊,終於點頭:「好,我答應您。」

  索爾大喜,隨即又有些疑惑道:「這不是一般的事,您可以做主嗎?」

  格利斯露出個大有深意的笑容:「我既然能和您談,自然就有決定權。」

  索爾這才放心了,他笑嘻嘻的伸出手:「那麼,就預祝我們再一次合作愉快。」

  「呵呵,合作愉快。」格利斯也伸手和他相握。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索爾另外還有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他想藉著這次機會,進一步把冒險者公會拖上自己和克裡夫之間的戰車。

  那麼,今後無論是為了遺跡,還是為免克裡夫知道此事後報復,公會和他的矛盾都將進一步加深。

  不過這種事嘛,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兩人言不由衷的笑了一陣,索爾又想起一件事:「據我所知,莫蘭特先生也是克裡夫殺的,你知道嗎?」

  格利斯呵呵一笑:「我已經聽過魯雷特的報告了。」

  索爾裝作不經意的道:「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幹,但這事當初鬧得滿城風雨,連國王也非常震怒。所以,我想在國王面前指證他,如果冒險者公會肯出面作證的話,就算扳不倒他,也能給克裡夫帶來不小的麻煩,那麼,對我們將要做的事也有好處。」

  哪知出乎意料,格利斯卻搖搖頭:「對不起,公會並不打算插手這事。」

  「為什麼?」索爾一怔。他還指望借用公會這個人證,狠狠的在背後捅克裡夫一刀子呢。

  格利斯歎了口氣:「想必您也知道,冒險者公會的總部雖然在迪拿爾,但和魔法師公會一樣,分部遍及整個大陸。因此為了保持中立性,我們絕不會介入任何政治鬥爭,否則失去獨立性,對公會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最後,他嚴肅的道:「所以,您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暗道原來如此,雖然有些可惜了,對此索爾倒是可以理解。他不禁撓撓頭,無法從政治上打擊克裡夫,那是不是該把消息放出去,比如告訴四大商會什麼的?

  這時,格利斯起身告辭:「聯絡盜賊公會的事,還請領主大人多加費心。如果能順利把東西取回,我們絕不會忘記您的恩惠。」

  索爾也起身相送:「哪裡的話,我一樣需要公會的幫忙,大家互利互惠嘛。」

  送走格利斯後,索爾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終於把這老頭子搞定了。

  接下來,就該考慮:怎麼從克裡夫手裡把東西搶回來羅。

  索爾離開書房,發現潔西卡等在外面。見他出來,潔西卡關切的問:「事情怎麼樣了?」

  索爾點點頭:「冒險者公會已經答應幫忙了。」

  潔西卡有些憂慮道:「你真的決定要幹嗎?克裡夫的勢力非同小可,如果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

  索爾撓撓頭:「沒辦法,我已經答應過野蠻人了。況且讓克裡夫得到這批寶藏,天知道他會搞出什麼把戲來,所以必須得干。」

  潔西卡嗯了一聲:「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索爾有些苦惱道:「雖然爭取到冒險者公會的支持,不過暫時還沒頭緒,只有慢慢想辦法了。」他不禁心下暗歎,這可能是迄今為止,自己主動冒的最大的一個險了。

  開玩笑,克裡夫不來找我就謝天謝地了,現在反而要主動去招惹他,你當是好玩的啊?要不是形勢所迫,而且好處多多的話,我真要懷疑自己是瘋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潔西卡倏地抬起頭。「呃?」索爾一呆。

  潔西卡走前兩步,勇敢的和他對視:「這是為了洛維爾,所以也有我的一份。」

  「這個嘛……」索爾顧左右而言他:「最近領地有很多事,如果沒人處理的話很麻煩啊。」

  潔西卡怒道:「你總是這樣,一有什麼事就想拋開我對不對?」

  索爾心虛的避過目光。

  又走上一步,潔西卡眼中怒意更甚:「看著我!難道直到現在,你也覺得我不能跟你共患難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裡?」

  「哇啊啊,大姐,你饒了我吧。」索爾心裡暗暗叫苦,他哪知道潔西卡會有這麼大反應。

  「那你就回答我!」潔西卡繼續進逼。

  感覺有些招架不住了,索爾不由暗想:「早知道這樣,就先答應她,到時候再溜掉好了。」

  潔西卡哼了一聲:「你一定在想,先答應我,到時候再偷偷溜掉對不對?」

  「啥?」索爾大吃一驚,她怎麼會知道?

  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潔西卡氣道:「接下來,你又想開溜對不對?」

  「啊哈哈,怎麼會呢?」索爾乾笑,突然他向潔西卡身後一指:「啊,米拉在咬瑪琳的頭。」

  潔西卡一愣,忍不住回過頭,然而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麼東西?猛的反應過來,她急忙轉頭,果然只看到索爾狂奔的背影。

  「站住,你去哪裡?」潔西卡又氣又急。

  「哈哈哈,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有做,以後再答覆你。」索爾的聲音遠遠傳來。

  「你這傢伙!」知道又上他的當了,潔西卡狠狠一跺腳。害怕潔西卡追上來,索爾連頭都不敢回。哪知他剛剛跑到院子裡,迎面就和一個人撞上,一屁股坐倒在地。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對方趕緊把他扶起來,卻是克雷斯。

  「啊,是你啊,有什麼事嗎?」索爾捂著頭向後望了一眼,發現潔西卡沒有追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裡德已經回來了。」克雷斯道。

  「什麼?他回來了?」索爾驚喜的跳起:「在哪裡?快帶我去。」

  在克雷斯的帶領下,索爾來到鎮口。遠遠的,他就看到裡德的馬隊,以及馬匹背上滿滿的行李。

  「領主大人。」看到他,裡德迎了過來。

  「怎麼樣,一路還順利嗎?」索爾關切的問道。

  裡德點點頭:「還好,和野蠻人的交涉也很順利,這是我交換回來的第一批物資。」說著他指指馬背上那些包裹。

  這些可都是錢啊,索爾彷彿已能看到裡面的東西變成充塞金庫的金幣,不由一臉幸福的東摸摸,西看看。

  裡德在一邊報告道:「這次一共換回一百張白熊皮,一批冰系魔獸的魔核,以及只在雪山才生長的珍貴藥材等等,我想,換回三倍的利潤絕對沒有問題。」

  就在這時,索爾的動作突然停頓,就保持著撫摸熊皮的姿勢,好像發條突然用盡的人偶。

  裡德嚇了一跳:「領主大人?」

  半晌,索爾才緩緩轉身。他表情古怪的抓著裡德的手,兩隻眼睛裡滿是小星星。

  「干、幹嘛?」裡德突然覺得有點汗……

  索爾一下笑了,笑得極其燦爛:「裡德,有興趣陪我到巴林領走一趟嗎?」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4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02 PM 編輯

第十一集 奪寶奇兵



第一章 變身藥水

  「這就是你的計劃?」

  面對潔西卡詢問的目光,索爾點點頭:「是啊,我曾無意中聽斐利諾提起,克裡夫需要籌措大筆資金,所以才會竊取布萊維拉的寶藏。我想,現在他一定正在秘密尋找買家,所以從這方面著手是最好的。」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潔西卡還是覺得不理解。

  索爾把手一攤:「你以為我想啊?但我好不容易才說動冒險者公會,有他們的協助,我才能秘密進入巴林領。而且有公會駐紮,也不必擔心領地的安全,如果要找回寶藏,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潔西卡沉默了一下,又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索爾想了一下:「裡德那邊做好準備還得一段時間,我也得和加萊特談談,所以還需要幾天。」

  「那我陪你去。」潔西卡又一次固執的提出要求。

  「嗯嗯。」出乎意料,索爾居然點了點頭。

  看他口風似乎有些鬆動,潔西卡很高興:「讓你一個人去,我怎麼也不放心,況且遇上什麼事,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嗯嗯。」索爾繼續點頭。

  「另外,以後再遇上什麼事,我希望你不要再瞞著我。我是你的管事,無論發生任何事,我、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咬咬嘴唇,潔西卡臉色有些發紅。

  「嗯嗯。」索爾還是點頭。

  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潔西卡的臉突然陰沉下來:「你是個無可救藥的白癡……」

  「嗯嗯。」

  「好哇,你根本沒在聽對不對?」潔西卡大怒。

  見她真的生氣了,索爾只好道:「不是啊,只是如果你跟我去了,領地的內政怎麼辦?」

  潔西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惡狠狠瞪了他許久:「我會請爺爺幫我處理,現在秋收結束,很多事情也上了正軌,不需要費太多精力。」

  知道拗不過她,索爾終於妥協:「那好,你跟我去吧。」

  其實他這麼做還有另一個考慮,那就是:自己說不定也需要借助潔西卡的聰明才智。自從獸人帝國之行後,他就再不敢小看這個美女管事的頭腦了。

  見他終於答應,潔西卡眼中的喜色一晃而過,但馬上就板起臉:「哼,終於捨得讓我去了嗎?別是你想幹壞事,怕我在一旁礙手礙腳吧?」

  如同潔西卡對索爾的瞭解一樣,索爾對潔西卡也再清楚不過。她剛剛的反應全被他看在眼裡,明明就高興得要死,幹嘛還裝啊?

  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你明白就好,身為一個管事就該體諒領主的難處,所以你還是別去……」在潔西卡足以殺人的瞪視中,索爾非常聰明的閉上了嘴。

  對這傢伙毫無辦法,潔西卡只好扯回正題:「這次去費裡,恐怕會不可避免的和克裡夫見面,到時你打算怎麼辦?」

  索爾嘿嘿一笑:「當然還是化裝了。」

  潔西卡一呆:「克裡夫可不是笨蛋,像上次那種化裝一定會被認出來。」

  索爾自信滿滿的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辦法。」

  沒過多久,希奇斯那超級簡陋的魔法研究室中。

  「什、什麼變形藥水?」希奇斯瞠目結舌的反問。

  索爾一副「你就別跟我裝啦」的模樣,笑嘻嘻的摟上他的肩膀:「當然是可以改變外型的那種藥水。」

  希奇斯翻了翻眼睛:「別開玩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沒有?」索爾有些不甘心的道:「煉金術士不是可以做出那種神奇的藥水,比如把人變成青蛙什麼的嗎?」

  希奇斯一副快要暈倒的表情:「你從哪聽來的?」

  「真沒有?」

  「沒有。」

  索爾不禁有些鬱悶,他曾想過讓冒險者公會幫忙替自己變裝,但以克裡夫和斐利諾的眼力,單純的化裝術恐怕很難瞞過他們。

  好在這是個劍與魔法的世界,總是存在一些非常規的東西,比如艾蕾貝娜就可以輕易透過魔法改變自己的體型和外貌,而索爾想要的,就是這種東西。

  於是,他才想起來找希奇斯幫忙,以這傢伙能夠修理魔法人偶的煉金術水平,應該不難弄出些和那類魔法相似的玩意兒吧?哪知居然一口就被他給否定了,如果真沒有,難道自己又得去拜託艾蕾貝娜?

  一想起要見那頭藍龍,索爾就不寒而慄,每一次見它,自己固然能得到一些驚喜,但也會失去無數金幣。

  如今只要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他是死也不會再找那母龍幫任何忙了。

  「別這麼絕情嘛,幫幫忙啦。」索爾不死心的道:「就算沒有,也應該會有類似效果的東西吧?」

  希奇斯神色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很快又搖搖頭:「領主大人,我不得不再一次申明,我只是一個魔法師,怎麼可能知道那種玩意兒?」

  暗道信你才怪,索爾一絲不漏的把希奇斯剛才的變化看在眼內。不再說什麼,他站起身自言自語道:「說起來,魔法還真是一種神奇東西呢。」

  「什麼,您也是這麼想嗎?」希奇斯驚喜交加的道。

  沒有理他,索爾自顧道:「可是這麼神聖的魔法,卻只能在草棚裡研究,這算不算一種褻瀆呢?嗯,我想迪尼索斯大神知道了,也會哭泣的吧?」

  「這……我……」希奇斯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不過這只能怪他水平太爛,毀屋無數,所以也無話可說。

  「唉,本來我想,如果這次的事成功的話,應該會賺很多錢,我本打算撥點款修個像模像樣的研究室,再買一批研究材料的,現在看來也只好作罷嚕。」索爾繼續唉聲歎氣。

  眼裡的驚喜一掠而過,希奇斯猶豫半晌,終於下定決心的問:「您剛才說的是真的?」

  「是啊,可惜,看來這個美好的計劃要泡湯了。」索爾滿臉遺憾的道。

  「雖然沒有您說的那種變形藥水,但只要改變外貌就可以,對吧?」

  希奇斯咬了咬牙。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索爾連連點頭:「當然,只要別人認不出來就可以了。」

  「一間石製研究室,至少要兩百坪;另外要一批魔核,等級不能低於中級魔獸;此外還有每月不少於兩萬金幣的撥款……」希奇斯也不是傻瓜,眼中精光一閃,他開出自己的條件。

  這傢伙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啊……索爾心裡暗道,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成交。」他笑嘻嘻的伸出手。

  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誘惑,希奇斯無奈地歎了口氣,和他伸手相握。

  「其實,我真的只是一個魔法師而已……」他一如既往的喃喃自語。

  只是……這話鬼才會信啊?

  「奇怪,加萊特怎麼還不來?」這天夜裡,索爾坐在窗邊自語道。

  由於沒有和盜賊公會接觸的途徑,他只好拜託冒險者公會幫忙聯絡,希望加萊特來洛維爾見自己一面。

  然而,好幾天過去了,卻連個鬼影都沒看到,為此勞爾已經來催促過好幾次。

  這不禁讓索爾大感納悶,難道這群傢伙神秘到根本不出來見人?還是加萊特以前對自己說過,會報答他的話都是假的?

  裡德已按他的吩咐做好準備,隨時可以出發前往巴林領,昨天希奇斯托人帶來消息,需要的藥水也已經配好,等著索爾去驗收。

  然而,在出發以前,索爾必須先把冒險者公會的事辦好,這樣即使他這次去巴林領徒勞無功,也能把那件東西偷回來。可是,加萊特這傢伙怎麼現在還不見人影?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少爺,喝點茶吧。」

  說著一個托盤擺到桌上。

  索爾嗯了一聲,順手端起茶杯,這時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瞥到一旁。

  「奇怪,瑪琳的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毛,難道小丫頭最近發育過剩?」看到瑪琳白色絲襪下那根根黑毛,索爾不禁一愣。他轉過頭:「我的小瑪琳啊,來讓少爺看看你最近長高了……啊噗!」卻是索爾一口水噴出老遠。

  「你……你……」他結結巴巴的指著面前穿著一身女僕裝的加萊特。

  「哼,犀利的傢伙,果然被看穿了。」加萊特不甘心的嘖了一聲。

  「你……你這是幹什麼?」索爾好不容易才恢復說話的能力。真見鬼了,那確實是瑪琳的衣服,這傢伙是怎麼穿進去的?

  隨手把女僕裝一把扯掉,加萊特坐到他對面:「這麼吃驚幹嘛?開個玩笑而已,順便讓你看看我的能力,這只是最基本的縮身術罷了。」

  索爾忍不住暗道:「不會是因為你有那種奇怪的癖好吧?」定了定神,他終於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勁來:「你怎麼現在才來?」

  加萊特笑嘻嘻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其實我前天就來了,只是,我得確定這是不是冒險者公會的陷阱,所以一直躲在這間屋子裡。要不是你剛剛那陣幽怨的歎息,我還準備再躲兩天呢。」

  這下索爾總算有點服氣了,加萊特在自己屋裡躲了兩天,居然沒人發覺,這樣的潛行力確實讓人佩服。

  不過,也恰好遇上米拉外出未歸,否則他能不能如願還說不一定呢。

  從直覺上,他感覺加萊特也不是個正經的傢伙,不過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因為這樣的人通常都更好說話。

  「說吧,找我什麼事?」加萊特悠悠然呷了口茶。

  雖然很想問他是不是連瑪琳的內衣一起偷來穿了,但索爾還是決定先談正事:「還能幹什麼,自然是找你做生意了。」

  「誰?是什麼?」加萊特眉毛一挑,簡潔的問出兩個最關鍵的問題。

  「克裡夫,不知道。」索爾也學他般回答。

  愣了一下,加萊特嘴角漸漸浮現一個笑意:「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願意幹嗎?」索爾看著他。

  加萊特皺起眉頭:「克裡夫嗎?這可是個棘手的傢伙,在公會裡也被視為嚴禁下手的目標,而且我一般不接外人的生意。」

  索爾暗道:果然和自己預想的一樣。事實上,盜賊們也不是萬能的,他們一樣需要慎選偷竊的對象,否則,一個不好就會惹來無盡的麻煩。而像克裡夫這樣家大業大、勢力龐大的「肥羊」,一個弄不好,就會變成反過來吞掉他們的「鱷魚」。

  但是,這次除了拜託盜賊公會,也確實沒別的辦法了。於是,索爾便想搬出自己在王都救過他師父的事,讓加萊特幫忙。

  這時,加萊特已自顧自地說了:「不過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如果拒絕就有點忘恩負義了……那好吧,我就替你幹一次,當作還你的人情。」略為考慮一下,他乾脆的答應下來。

  「多謝。關於報酬方面,我絕不會虧待你的。」索爾感激的道,他自然很清楚加萊特這麼做需要冒多大的風險。

  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加萊特又問:「不過究竟是什麼東西?你不會讓我去偷一件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吧?」

  「喏,就是這個。」索爾把畫著那東西的圖紙遞給他。

  接過看了一眼,加萊特忍不住道:「這是啥?」

  索爾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我只知道它在克裡夫手裡,和一批寶藏放在一起,至於其他則一無所知,所以,剩下的都要靠你自己了。」

  關於這點加萊特倒是毫不在意,反正對他們盜賊來說,查清竊取目標的具體情況也是工作的內容之一。要是什麼都知道了,還要盜賊來幹嘛啊?

  「時限是多久?」加萊特又看了幾眼圖紙,把那件東西的形狀牢牢記在腦子裡,跟著便把圖紙燒掉。

  索爾道:「這倒不急。實際上,過些天我也會去巴林領一趟,所以你可以先行一步,先查清楚那批寶藏的位置,剩下的我們慢慢再商量。」

  加萊特點點頭:「沒問題,你是僱主,你說了算。」

  兩人又再商量了一些細節,就算是把這件事給定下來了。

  「對了,你師父呢?」索爾隨口問道。

  加萊特聳聳肩:「他覺得自己老了,居然會被人抓住,所以把公會大部分的事都交給我。要不是這樣,我也沒權決定替你去偷克裡夫的東西。」

  暗道原來是這樣,索爾心裡一時不知該做何感想。

  說起來,加林被抓還跟自己脫不了干係,上次他們師徒去偷精靈吟唱者阿特莉雅的大地法杖,幾乎快要得手時,被索爾橫加打斷,為掩護徒弟逃走,加林才被魔法禁錮。

  也正是這件事,成功讓阿特莉雅對索爾有了好感。不過,為了這個原因,老頭子居然有了隱退收山的念頭,想想真是挺冤的。想到這裡,索爾不禁赧然道:「那只是個意外罷了,你師父對自己也太過嚴格了。」

  加萊特撇了撇嘴:「對我們盜賊來說,行竊時被抓住可是莫大的恥辱,更何況是我師父這種等級的。」說到這裡,他突然慷慨激昂起來:「要知道盜竊是一門藝術,千百年來,有著豐富的人文內涵,講究的是優雅從容,宛如輕盈的舞者。若是做到山賊那樣賣死力氣,那就太失敗了。」

  被他冷不丁的爆發給嚇了一跳,望著突然神情狂熱的有如邪教徒的加萊特,索爾也只能感慨:果然是個敬業的好同志啊。

  「你說,是不是這樣?」加萊特又轉頭問他。

  生怕惹惱處於失控狀態的他,索爾只好跟著乾笑:「不愧是禍害千年的盜賊公會,果然有著非同一般的企業文化啊。」

  加萊特傲然一笑:「那當然。絕對人性化的工作模式,偷得瀟灑,偷得愉快,讓您開開心心失竊,快快樂樂被盜,絕不增加一點麻煩。我們的口號是:盜賊公會出手,您好我好大家好。」

  「哦耶--」別無他法,索爾也只能跟著高呼口號。

  又忙活一陣,好不容易把激動的加萊特安撫下來,又和他約定了在巴林領碰頭的事宜後,索爾終於把他送走。

  望著加萊特輕輕越窗而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索爾像用盡所有力氣似的坐回椅內:「迪尼索斯神啊,拜託這樣的傢伙,真的沒問題嗎?」

  第二天,希奇斯的研究室,出發前的最後準備時間。

  「就是這玩意兒?」索爾拿著一個小瓶子,迷惑的看著瓶中渾濁的液體。

  「當然,這是我曾經做來玩的一點小發明……算了,總之,它能在一個月時間內,令您的外貌完全改變,完全符合您之前的要求。」希奇斯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再回想的模樣。

  要不是知道希奇斯的本事,索爾真要懷疑,他是不是用某種男性的不潔體液來唬弄自己。儘管如此,他對瓶中那粘糊糊的東西仍有心理障礙:「我說,你就不能稍稍淨化一下?比如說弄成透明什麼的。」

  希奇斯怒道:「煉金術不是配雞尾酒,哪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所以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外行……該死,我幹嘛又說這個。

  「算了,不過我要提醒你,這種藥水效果雖然穩定,但卻無法防護中級以上的偵測魔法,另外,如果遇上比較大的魔力衝擊,也有可能使它失效,算是不小的缺陷。」

  對這個索爾倒不太在意,只要計劃順利,一切都能和平解決,應該不會碰上「強大的魔力衝擊」之類的事。何況,以有心算無心,克裡夫應當也不會對每個陌生人都用偵測魔法吧?想到這裡,他問道:「對了,這藥水有什麼副作用沒有?」

  希奇斯搖搖頭:「副作用倒是沒有,它會暫時改變臉部的肌肉和骨骼構造,從而把你變成另一種外貌。但這藥水無法改變身體狀況,也就是說沒法變高或變矮,也無法變胖和變瘦,另外,如果你身體上有諸如胎記之類的特徵,也無法抹去。」

  這麼說索爾倒是放心了,反正老子又不是去和克裡夫上床,管身上幹什麼?只要能夠改變外貌就達到目的了。「女性能適用嗎?」想起潔西卡,他又問。

  「女性?」這倒是讓希奇斯一愣,他猶豫道:「這個我沒試驗過,不過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索爾也有些擔心,不過,他撓撓頭就決定把這事放到腦後。反正,就算說了潔西卡也不會聽,還會以為自己在找藉口撇下她。

  這時候,希奇斯突地嚴肅起來:「領主大人,我還有一個要求。希望您能嚴格保守秘密,不要讓別人知道這種藥水是我配置的。」

  知道他肯定有一些難言的苦衷,索爾遂也認真道:「你放心,我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見他這麼說,希奇斯鬆了口氣,隨即又搓著手嘿嘿笑道:「那麼,您曾答應過我的條件,也請不要忘記了。」

  愕然看著希奇斯眼中灼灼的貪婪之光,索爾也只能感慨,這傢伙變臉的速度真是和自己有得拼啊。不過,無論如何,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是到出發的時候了。

  「領主大人,您要我們喝這個?」和索爾的反應一樣,初次看到藥水的克雷斯也是一副厭惡的表情。

  這次去巴林領,索爾決定帶上自己最強的屬下。克雷斯、奇普、列斯塔都將隨行,再加上潔西卡,這個陣容堪稱豪華。此外,還有一些守備隊員和夜影部隊的成員,扮作裡德商隊的夥計,當然,他們就不需要變裝了。

  「少廢話,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變形藥水,如果不想被人認出來的話,就乖乖喝下去。」索爾對他道。

  「變形藥水?」眾人交換一個古怪的眼神。

  索爾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只好道:「這東西能在一個月內徹底改變我們的容貌,我們大部分人都和克裡夫見過面,如果不想暴露身份的話,就把它喝了。」

  裡德忍不住道:「據我所知,變形藥水只是一個傳說,至今也沒得到煉金術士們的承認,您是從哪搞來的?」

  希奇斯果然沒有騙人,所謂的變形藥水確實不存在。不過他的一點小發明,就能做出具有相似效果的東西,這傢伙實在不簡單。

  索爾一時語塞,只能支吾道:「呃……這事有點複雜,以後再跟你們解釋好了。來,別想那麼多,喝掉它就是了。」

  索爾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引誘無知羅莉的怪叔叔,一干人面面相覷,卻誰也沒有動。克雷斯哼了一聲:「我可不想喝來歷不明的東西。」

  索爾知道自己以身作則的時候到了,他滿臉悲壯的拿起藥瓶:「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就讓我先來吧。」

  「等等,你不會真的要喝吧?」潔西卡一把拉住他。

  索爾也是有苦難言,誰讓自己沒辦法跟大家說清楚呢?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沒辦法,少不得要犧牲一次了。「唉,希望希奇斯沒有騙我吧。」

  在心裡哀歎一聲,索爾一咬牙,抓起瓶子,將裡面的液體倒進嘴裡。

  「惡……」眾人都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

  「妹夫,味道怎麼樣?」列斯塔試探著問。

  「哇哈哈哈,你們都想像不到,太美味……味了!」索爾沖眾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就那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哇,快救人。」一幫人趕緊手忙腳亂的圍上去。

  「快送到卡菲爾那去。」

  「不,食物中毒得先洗胃。」

  「我看還是灌腸吧……咦,我在說啥?」


……

  「嗚啊!」突然間,索爾猛的發出一聲怪叫,又僵直的坐了起來。

  「哇靠,屍變啊!」克雷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他人也無不退了開去。

  「領主大人,您還好吧?」裡德小心翼翼的問。

  索爾目光呆滯的左右轉頭看了看,隨後呻吟一聲摀住腦袋:「我的頭……」

  緊跟著,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詭異的事發生了。只見索爾面部的肌肉如同不斷起伏的潮水,來回波動著,唇下生出細密的鬍鬚,亞麻色的頭髮變成棕色,兩頰的顴骨也漸漸增高。

  「不會吧……」最後,當他抬起頭來時,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歎。

  這時的索爾已完全變了另一個模樣。

  他的臉型變圓,下巴多出不少贅肉,兩頰高聳,唇上生出兩撇鼠鬚,令他的年齡看起來至少大了十歲。原本就很小的眼睛更加細長,完全變成個奸詐的小商人形象。

  這個改變是如此徹底,要不是眾人親眼看著索爾喝下藥水,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眼前這個中年人和領主大人聯繫起來。

  「領主大人,是您嗎?」裡德有些不確定的把他扶起來。

  「你在說什麼……咦?」索爾甩了甩仍有些發漲的腦袋,他突地咦了一聲,卻是已經摸到自己臉上的鬍子。「真的變了?快,拿面鏡子來。」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直到發生了,索爾也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片刻,望著鏡子裡完全陌生的自己,他也不禁感慨希奇斯的藥水實在神奇,這樣莫說是別人,就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只是,但願真如他所說一個月後就能變回來吧,以前還不覺得怎樣,不過看到現在這副尊容,他還挺懷念自己那「英俊」的面容。

  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好奇的看著索爾變得完全陌生的面孔。列斯塔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嘟囔道:「變得這麼醜,不知道卡菲爾還會不會喜歡……」

  「好啦,你們還不給我快喝!」索爾大怒。

  片刻,克雷斯等人紛紛捏著鼻子把藥水服下。不過讓索爾鬱悶的是,除了他,其他人沒有任何不良反應,這不禁讓他懷疑是否是希奇斯在故意報復。

  克雷斯變成一個面孔黑黑、彷彿長期在船上生活的水手;奇普則變成個臉色蒼白的病癆鬼,還掛著兩個代表縱慾過度的大眼袋;列斯塔的國字臉則被拉成一張馬臉,嘴唇到鼻子間的距離足有大拇指那麼長;裡德最慘,不只長出兩顆大暴牙,還滿臉都是麻子。

  望著滿屋子的醜男,索爾不禁苦笑。難不成希奇斯對帥哥有心理障礙,否則怎麼喝了藥水後,個個都變成這副尊容?不過,無論如何,有了如此完美的變裝,就不必擔心被別人認出來了。

  紛紛感歎一番後,眾人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他們都不是在乎外表的人。然後緊跟著,他們的目光就望向唯一一個沒喝藥水的人。

  「干、幹嘛?」發現自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潔西卡臉色微微一紅。

  「嘿嘿,潔西卡,你好像忘了什麼哦?」索爾笑嘻嘻的提醒道。他的語氣配上現在這副尊容,分外有種讓人想開扁的衝動。

  儘管並非太注重外表,但在見識了眾人變身的成果後,潔西卡本能的有點退縮。畢竟是個女孩子,要她「醜化」自己還是有一定困難的。

  似乎看出這一點,索爾更是得寸進尺:「你不是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那可不能被克裡夫認出來哦。喝吧喝吧,喝下去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有些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潔西卡向後退了一步,猶自嘴硬道:「我當然會喝。」

  索爾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輕佻的道:「你不會是怕變醜了就變不回來吧?安啦,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嫌棄你的……」顯然他太過得意了,完全沒意識到這完全是找死的行為。於是在一聲悶哼中,可憐的領主大人捂著小腹,滿臉痛苦的緩緩蹲下。

  「你……少小看人了!」潔西卡怒道,一咬牙,她仰頭把藥水喝下。

  房間裡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靜氣注視著她的變化,想看看這個女孩會變成什麼模樣,就連奇普也不例外。

  似乎有些不勝藥力,潔西卡彎下腰,紅色的短髮垂下把臉頰遮住。當她再次抬起頭來時,已過了好一會。「我、我看起來怎麼樣?」她遲疑的問道。

  此刻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明眸善睞、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

  他鼻樑高挺,肌膚細膩,若非喉頭有著明顯的喉結,簡直要讓人以為這是一個美麗的少女所扮││雖然事實上這確實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喝藥水,這差距也太大了吧?好半晌,裡德才結結巴巴的道:「很……很好啊。」

  這時蹲在地上的索爾抬起頭:「嘿嘿,你果然還是適合當個男人。要不要我多弄點藥水來,你以後都不用變回來了……」

  可惜他話沒說完,便在鮮血狂噴中再次撲倒於地。

  收回擊出的拳頭,潔西卡冷冷道:「藥我已經喝了,你還有什麼不滿嗎?」

  「沒……沒有了……」

  「潔西卡小姐,你的……胸部。」就在這時,裡德突地指著她道。

  「這是怎麼回事?」潔西卡奇怪的低下頭,這才發現臉雖然已變成男人,她的身體卻仍然保持著女性的特徵。

  摸了摸自己身上,克雷斯道:「這藥好像只能變臉,無法連身體一起改變。」

  「那怎麼辦?」望著自己仍然鼓脹的胸脯,潔西卡不禁臉上一紅。

  索爾再次仰頭,猶自不知死活的道:「怕什麼?反正也很小,只要稍微壓壓,就和男人沒區別了……」咚!一隻腳從天而降,狠狠踩在他的頭頂。

  看著領主大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的身體,眾人都一陣惡寒……

  不過,最後終究還是按索爾的辦法解決了問題。當纏上裹胸布,換上男裝的潔西卡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已活脫脫是個英俊的美少年。

 這時候,除了感慨藥水製作者的偏心,眾人無話可說。

  「好了,各位。」索爾啪的拍掌:「想必你們都知道了,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克裡夫。所以此去非常危險,大家請務必小心。」

  「放心吧!妹夫。我會讓那個腐朽的貴族見識我們去死團的厲害!」

  顯然幹起這類事來更對他的胃口,列斯塔興致勃勃的叫道。

  「我會讓他知道,洛維爾人不是好惹的。」克雷斯啪的一拍皮甲。

  「謹遵您的吩咐。」奇普點點頭。

  「希望那批特產能在巴林領賣個好價錢吧。」裡德聳聳肩膀。

  最後,潔西卡堅定的道:「無論您想做什麼,我都會盡到一個管事的責任。」

  望著這些部下們,索爾心裡一陣感動,有了這些人,我還有什麼做不成的呢?

  「那好。」他微微一笑:「明天出發,去給克裡夫一個驚喜吧。」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5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03 PM 編輯

  第二章 各懷鬼胎

  第二天,將領地的政務交付給文斯,再拜託狄倫和波奇負責防務以後,偽裝成商隊的眾人便滿載冰凍高原的特產,秘密離開洛維爾領。

  在冒險者公會的安排下,他們沒有直接前往巴林,而是繞了很大一個圈子後,從南邊的烏裡爾領進入克裡夫的地盤。

  這樣的話,即使有心人去查,也無法把他們和洛維爾聯繫起來。

  進入巴林領的主城費裡後,眾人住進冒險者公會安排的一處房屋。這時他們的身份,是來自弗瑞斯領的一支剛成立的商隊,到巴林領來碰碰運氣。

  安頓好一切後,公會的負責人便告辭離開。除了幫忙掩飾身份,並在必要時提供幫助外,公會不會再做任何事,之後的一切,就要靠眾人自己了。

  於是,按照預定計劃,第二天,一支商隊突然開始在費裡城銷售來自冰凍高原的特產,這立刻引起城中居民們的極大關注。

  一直以來,冰凍高原的特產在內陸國家就極為稀有,因為種種原因,冰凍高原的野蠻人在大陸各國人眼裡,是屬於和獸人同一級別的存在,甚至地位更低,因此雙方幾乎沒有任何往來。

  加上冰凍高原地處偏僻,氣候惡劣,很少有人能將那裡的特產帶入大陸。於是,那裡的珍貴皮毛、魔核等物,就變成了上層貴族才能擁有的奢侈品,一直都處於有價無市的狀態。

  如今,一支商隊突然在費裡的市場上,大量銷售來自那兒的特產,而且全都是罕見的上等貨色,怎麼能不引起轟動?

  巴林領是迪拿爾最富有的領地之一,居住著不少家財豐厚的貴族和富商。於是,從銷售一開始,便呈現極端火爆的場面。甚至有不少費裡城以外的貴族也聞訊趕來,足見這些東西的吸引力。

  而這支神秘的商隊,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費裡城居民們茶餘飯後最流行的話題。

  不用說,這支神秘的商隊正是潛入巴林的索爾一干人所扮的。而銷售冰凍高原的特產品、並在費裡引起關注,則是索爾計劃的第一步。

  按照他的預想,如果貿然找上門和克裡夫接觸,一定會引起他的疑心。

  畢竟,那批寶藏數量巨大且來得不乾淨,克裡夫肯定會萬分小心,先調查清楚買家的底細才肯出貨,而索爾他們的來歷,顯然並非滴水不漏。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克裡夫主動找上自己,到時候再想辦法把那批寶藏弄到手。而裝成資金雄厚的商隊,就是最好的辦法。

  想想看,這麼多稀罕的特產品在自己眼皮底下銷售,不引起克裡夫的注意才怪。只要引起他的興趣,那麼之後的事就好辦了。

  於是,在幾天之內,裡德的銷售簡直只能以「瘋狂」來形容。

  雖然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一件東西卻往往要好幾個人爭奪,這也提前預演了建立專屬商路後,洛維爾那可觀的「錢景」。

  「裡德,銷售情況怎麼樣了?」這天晚上,索爾把裡德找來。

  雖然辛苦了好幾天,但裡德的精神卻一直處於亢奮狀態,以至於連臉上的麻子都在閃閃發光。畢竟,這些天已證明了他對這批商品銷售的預估。

  翻了翻帳本,他興奮的道:「目前已經賣出去一大半,賺了將近一百萬金幣。照這勢頭發展下去,幾天後特產就會全部賣光,到時收益估計能達到一百五十萬左右。」

  索爾滿意的點點頭,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生意很賺錢,但他也沒想到會這麼熱門。這時,他不禁暗自慶幸當初靈機一動,向伊爾凡把這批生意攬下來。

  「這樣的確很好,但我們並不是來賺錢的。這些天克裡夫那邊一直沒有動靜,甚至沒派人來買一件特產。如果等我們東西賣光了他也沒找上來,那該怎麼辦?」潔西卡不無憂慮的道。

  這確實是件讓人費解的事,這麼一支商隊來到自己的領地,身為領主的克裡夫竟然不聞不問!就算他不親自出馬,至少也該派個人來看看啊,但過了好幾天,卻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實在非常古怪。

  不過,索爾倒一點也不擔心。哼哼,為了錢,克裡夫連龍的寶藏都敢去偷,又豈會忽略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大豪客」?

  雖然不知他在想什麼,但這傢伙顯然不會讓自己狠賺一筆後就那麼離開。

  想到這裡,他狠狠道:「明天再給我提價,我就不信釣不出來。」

  裡德點點頭:「是,我明白了。」說到這裡,他突地又道:「領主大人,還有件事值得注意。」

  「哦,是什麼?」索爾轉過頭。

  「是這樣,這些天城裡出現不少精靈和矮人,不少人還來過我們的店舖,雖然什麼也沒買,但已經足夠讓人感到奇怪的了。」裡德這麼說道。

  「精靈和矮人?」索爾和潔西卡奇怪的對看一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巴林領是迪拿爾王國最富饒的領地之一,費裡則是它的中心,從來就有很多外來種族出入,要是看不到矮人和精靈才見鬼了。

  裡德解釋道:「我在商學院讀書的時候,為了將來經商方便,曾簡單研究過各族的服飾。他們並非普通的冒險者或旅人,而是矮人族中的神錘戰士,以及精靈的叢林衛士,我甚至還看到過翼馬。」

  「不會吧。」這次輪到索爾一呆。

  神錘戰士是矮人族的特殊兵種,全部由身高超過一百四十公分、異常強壯的「高個子」矮人組成,是和牛頭人一樣讓人懼怕的近戰勇士。

  叢林衛士就不必說了,是精靈族中的精銳兵種。阿特莉雅去王都時,就由他們當護衛。如果連翼馬都出現的話,顯然飛馬騎士也在附近。

  這些兵種出現在費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有兩族的重要人物到來。但奇怪的是,城裡卻聽不到一絲風聲,而且在這個時期,他們到這裡來有什麼目的?

  不過奇怪歸奇怪,這並非索爾要注意的事,想了一陣不得要領後,他就放棄了。反正老子的目標是那批寶藏,其他事才沒心情去理會。

  果然不出索爾的預料,第二天一早,他就收到克裡夫送來的邀請函。

  「哼哼,果然還是上鉤了。」索爾得意的對潔西卡晃動著手裡的請帖。

  潔西卡可沒他那麼樂觀,她皺眉道:「你最好不要得意忘形,如果露出一點馬腳,我們都別想回去了。」

  索爾指著自己的臉道:「看到我這副尊容沒有,醜得我都不敢照鏡子了。就算我告訴克裡夫我是索爾,他也不會相信吧。」

  知道說也沒用,潔西卡只好歎了口氣:「那讓我陪你去吧。」

  索爾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雖然不怕被認出來,但就怕在言語裡被他探出什麼破綻,你跟我去的話也好有個照應。」

  潔西卡有些為難道:「但我用什麼身份好呢?」

  索爾撓撓頭:「這個嘛……我的代理?那是裡德的身份;保鏢?你又太瘦弱了;弟弟?年紀差太多,而且我倆模樣差這麼多,鬼才會信;小老婆的話,你現在是個男的耶……啊哈哈,玩笑而已……」

  看到潔西卡臉色越來越差,索爾連忙擺手乾笑:「乾脆就說你是我的侄子,這次跟我出來學做生意好了。」

  見他終於認真的出了個主意,潔西卡臉色稍霽:「那就這麼辦吧。」

  「潔西卡。」索爾突地湊近道:「其實我覺得小老婆的建議也不錯哦……」

  「你……」潔西卡大怒,剛要習慣性的去摸佩劍,索爾已飛竄逃開。

  「哈哈哈,你這麼凶,誰敢要啊!」

  第二天中午,在克雷斯和奇普的護送下,索爾和潔西卡來到克裡夫府上。

  由於上次是來騙錢的,所以這還是幾人第一次見到克裡夫的領主府。

  比起索爾那可憐巴巴的舊屋,眼前的建築可就宏偉多了,光是府邸前面那幾達千坪、綠樹如蔭的花園,就能讓他自卑到死。

  「可惡,都是領主,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索爾心裡大不是滋味。

  「布羅姆先生,歡迎光臨。」一名早已守候在門前的管家迎了上來。

  布羅姆是索爾目前的化名,他當然不敢再用張安布這個臭名昭著的名字。

  「哦,你好。」索爾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向他點點頭。

  「領主大人已恭候多時了,請跟我來。」對索爾多帶一個人並未表示絲毫驚訝,管家躬了一下身,便在前面引路。

  「你們在這裡等著。」潔西卡對克雷斯使了個要他們隨機應變的眼色,這才和索爾走入大屋。

  或許是很重視他這個突然出現的商人,破天荒的,克裡夫在第一次邀請就請他共進午餐。

  對別人來說,這或許是個莫大的榮幸,但對心懷不軌的索爾來說,他倒是覺得越少和克裡夫正面接觸越好。

  跟隨管家走進屋裡,索爾四處打量,屋中的裝飾豪華卻不顯俗氣,無論是傢俱還是裝飾畫的擺設,都很好的體現出主人的品味。

  不愧是具有悠久歷史的巴林家族,光這一項就絕非普通的富豪可比。

  穿過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鋪就的大廳,兩人隨管家來到宴廳。遠遠的看到三人走來,兩名值守的僕人立刻躬身替他們把門拉開。

  隨著足有三米多高的木門左右分開,首先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張佔據整個宴廳的巨大長桌。

  桌上空無一物,有著過分的簡潔,潔白無瑕的桌布就像某種分界線,似乎在提醒每一個外來者,他們和這裡主人的距離絕不僅僅是一張桌子。

  久違的克裡夫坐在長桌正對大門那一端。

  中午的陽光從宴廳的落地窗中透入,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一束光柱恰好照在他的身上,恍惚間,這個貴族竟給人一種融入太陽中的不真切感。

  斐利諾則坐在他的左側,這個有著學者氣質的幕僚正端著一杯葡萄酒,對著陽光輕輕晃動杯中的酒液。

  索爾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真正的貴族,真是會故弄玄虛啊。

  進門的剎那,兩人的目光立刻望了過來。雖然明知不可能被看出來,但那一瞬間,索爾的心臟還是極速跳動了幾下。

  「布羅姆先生,歡迎歡迎,我可是等了您好久了。」克裡夫熱情的站起身。

  拋開敵對的情緒不說,克裡夫確實大有貴族的優雅風範。

  這番略微有點責備的歡迎之詞,比純粹的熱情更加讓人心生好感,至少它讓你覺得:克裡夫確實是在真心等待你的到來。

  暗道這招我得學學,索爾在心裡吸口氣,拋開緊張的心情,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躬身行禮:「竟然能得到克裡夫大人親自邀請,我、我真是榮幸啊。」

  「哪裡,只希望我的貿然相邀,不會讓您感到唐突才是。」克裡夫微笑著一擺手,立刻有僕人上前替兩人拉開椅子。

  「這位是?」看到索爾身旁的潔西卡,克裡夫驚訝的問道。

  「哦,這是我的侄子薩菲,這次跟我出來學做生意。能夠得到您的邀請實在是機會難得,所以我打算讓他來見識見識,希望您別介意。」按照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索爾解釋道。

  潔西卡也配合擺出初次見到大人物的緊張和不安,扭動著身體低下頭:「克、克裡夫大人,您好。」

  克裡夫不由哈哈大笑:「您太過抬舉了,我不過是一介領主而已。對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幕僚斐利諾。」

  斐利諾微微躬下身算是打招呼,同時他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一轉,停留在潔西卡臉上時,微微頓了一下,這才收了回去。

  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索爾又是一陣緊張。他很清楚這傢伙的厲害,都這樣變裝了,難道還能給他看出什麼來?

  當克裡夫坐回椅內,立刻有僕人開始端上食物。從飯前的開胃酒到配菜,全都一絲不苟,很快的,一股濃濃的香味就瀰漫開來,多少衝淡索爾不安的心情。

 端起酒杯,克裡夫首先向索爾遙祝道:「身為領主,我首先感謝布羅姆先生為巴林領帶來冰凍高原的特產,這些天,城中可全都是關於您的話題呢。」

  索爾暗道老子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但旋即又覺得這話非常曖昧,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連忙舉起酒杯回應道:「您太誇獎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而已。說起來這次能平安的在費裡做生意,還多虧了您的照顧,所以小人有個小小的禮物,還望您能笑納。」

  說著,一名僕人端上索爾早已送上的禮物。那是一件純白的白熊皮裘,是用至少生長了五十年以上珍貴白熊的皮毛所製,光是這樣一件皮衣,價值就在二十萬金幣以上。

  可以說,為了這次和克裡夫的見面,索爾也是不惜血本。不過,當看到二十萬金燦燦的金幣送到仇人手裡,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滴血。

  但是,捨不得歸捨不得,索爾之所以會選擇送這東西,也是存了一點惡意。

  巴林領是迪拿爾的糧倉,氣候溫熱,就算是冬天也冷不到哪去。所以,克裡夫即便收下,估計也是沒機會穿了。

  拿起僕人送上的皮衣,克裡夫輕輕一摸便動容道:「這麼珍貴的禮物,您實在是太客氣了。」

  廢話,你以為我想客氣啊?索爾一陣鬱悶。不過很快的,他的心裡就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念頭。他裝出那種送上禮物後、迫切希望得到肯定的小人物惶恐神態:「那個……克裡夫大人,您不試試嗎?」

  「什麼?」克裡夫一愣。

  索爾搓著手道:「接到您的邀請後,我立刻找城裡最好的裁縫,連夜趕製了這件皮衣。但我不知道您的尺碼,所以希望您現在就試試,如果不合身的話,我馬上叫人回去改。」

  「呃……不必了,想必非常合適。」克裡夫不禁望了一眼窗外熾熱的陽光。

  雖然已是秋天,但巴林領仍非常炎熱,儘管克裡夫的府邸通風良好,但穿上這件足以應付冰凍高原嚴寒的皮衣的話,也是會讓人無法忍受的。

  索爾哪會放過他,他故作不解的道:「難道您嫌棄這件禮物嗎?哈哈,想想也是,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商人,雖然得到您的邀請,但也有點太高攀了……」言罷,還充滿自怨自艾的笑了笑。

  見自己客套的話居然讓他生出這種念頭,克裡夫趕緊道:「不,您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真的嗎?那麼就請您試試吧。」索爾立刻用極具殺傷力的眼神望著他。

  面對如此「熱情」,良好的貴族修養終於讓克裡夫敗下陣來,他無奈的點點頭:「那就如您所言好了。」

  「領主大人,您……」斐利諾想要阻止。

  「沒關係,難得布羅姆先生一番心意。」克裡夫笑呵呵的阻止他,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待會會遭什麼樣的罪。

  見他這麼說,斐利諾也只好坐回椅內。

  於是在索爾期待的目光下,克裡夫脫去外套,穿上厚實的白熊皮衣。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突然來到了火山口,背上立刻湧出一股熱汗。御寒聖品白熊皮忠實地發揮了功用,盡最大可能的吸收著四周的熱量。

  於是身在其中的克裡夫就遭了殃,不過,貴族畢竟是貴族,儘管熱得受不了,他還是勉強保持著風度:「您覺得如何?」

  「唉呀,真是太合適了。」索爾「驚喜」的叫道。他一臉卑微的走上去,圍著滿臉大汗的克裡夫團團打轉,不住嘮叨著:「克裡夫大人不愧是貴族的典範,這件皮裘穿在您的身上,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這樣就好,那麼我就叫下人把它收起來。」聽索爾這麼說,克裡夫暗暗鬆了口氣。

  但索爾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等克裡夫叫人,他突地拉著皮衣的袖口道:「咦,這裡似乎有點短了,需要加長一下。」

  「是嗎?」克裡夫隨口應了一句,事實上,在蒸騰熱浪的熏烘下,他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而且衣襟也太樸素了,我想如果加點金線,會更適合您的品味。」

  「不、不必了……」

  「還有領口,繪上您的家族徽章會更好吧?」

  「雖然您這麼說……」

  「領……呃,舅舅,我想克裡夫大人穿著非常合適,就不用再改了吧?」見索爾玩得不亦樂乎,潔西卡忍不住出聲道。

  「薩菲,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等平民能見到克裡夫大人一面已是榮幸,又怎麼可以馬虎呢?難道你一點也沒有尊敬之意嗎?快道歉!」索爾轉頭「義正詞嚴」地指責道。

  「你……我……」潔西卡被他嘔得說不出話來。

  「小孩子沒見識,請您別放在心上。那麼接下來是下擺,我覺得……」

  索爾一臉媚笑的轉過頭,繼續折磨克裡夫。


……

  僅僅片刻,克裡夫連內衣都給汗水浸濕了。從皮衣上傳來的股股悶熱,簡直要讓他暈倒,但為了禮貌,他也只能強忍著回應索爾喋喋不休的嘮叨。

  看著克裡夫難受得發尖都快滴出水來的模樣,索爾心裡那個爽啊。不過,惡作劇意思意思也就成了,真要弄出個三長兩短來只會壞事。

  於是在克裡夫即將升天的剎那,索爾終於垂淚道:「想不到我的一件小小禮物,竟能得到克裡夫大人如此喜愛,嗚嗚嗚,真、真是讓小人感動不已。」

  「哈哈哈,您、您太客氣了……」生怕索爾再有廢話,克裡夫趕緊扶住桌子,喚來僕人換下皮衣。

  當深秋舒爽的涼風吹上身體時,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讓養尊處優的克裡夫感到如此舒服。

  「真是好可怕,剛剛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為自己不行了。」

  而最讓他無奈的就是,自始至終,索爾都保持著一種小人物式的卑微和慇勤,就像一切都是因為他面對大人物的激動所致,這讓克裡夫有火都找不到地方發。

  「算了,不過是個無知的賤民,何況他對我還有用。」克裡夫這麼安慰自己。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斐利諾關切的問道。

  「唔,沒關係。」克裡夫擺擺手。由於身上從裡到外全是膩汗,他站起身道:「不好意思,失陪片刻。」

  索爾趕緊起身相送,斐利諾也離席跟去。兩人離開後,宴廳又安靜下來,只剩那些全身繃得筆直的僕人遠遠站立。

  趁這機會,潔西卡語帶責備的質問道:「剛剛你想幹嘛?」

  「沒什麼,我只是想讓克裡夫大人試試合不合身而已嘛。」索爾一臉無辜。

  「別開玩笑了,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要是惹惱了克裡夫怎麼辦?」對他的不以為然,潔西卡大感惱怒。

  「放心啦,我會掌握分寸的。」索爾卻一副我知道怎麼做的樣子。

  「你……」潔西卡氣得牙直癢癢,真恨不得咬這個讓人揪心的傢伙一口,但四周都是僕人,她也不敢有大動作。

  沒過多久,換過衣服的克裡夫重又回到宴廳。坐下後,他率先舉杯:「布羅姆先生,為了感謝您的禮物,請讓我敬您一杯。」

  索爾連忙舉起杯子,同時私下得意的朝潔西卡眨了眨眼睛:看,我說沒事吧,他還要感謝我呢。

  對這傢伙徹底無語,潔西卡也只能賭氣的撇了撇嘴。

  交杯之後,酒宴開始走入正軌,幾人埋頭吃菜,偶而交談一下沒有營養的廢話,倒也讓人放鬆。

  不過很快的,隨著克裡夫對斐利諾的一個眼色,正題就來了。

  「布羅姆先生,不知道您的商隊是屬於哪個領地呢?」擦擦嘴巴,斐利諾率先開啟話題。

  對這個早有準備,索爾恭敬的答道:「我是弗瑞斯領的居民,在家父去世後,靠著遺產才組建了這支小商隊。」

  事實上,弗瑞斯領確實有一支同樣名稱的商隊登記在冊,不過,那是冒險者公會下屬的秘密商隊之一。

  這也是索爾從冒險者公會借來的偽裝之一,有了這個身份做掩飾,他就不怕克裡夫的追查了。否則,以洛維爾的勢力,是絕對無法憑空捏造這麼一個身份的。

  似乎對這個早有調查,斐利諾沒有絲毫意外,他點點頭:「請原諒我的一點小好奇心,不過,您所販賣的物品,全是來自冰凍高原的特產。以一支剛組建的小商隊,怎麼能弄到這些珍貴的東西呢?」

  索爾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個說起來,多虧了我的父親。他當年不務正業,在大陸四處遊歷,卻在無意中救了冰凍高原一個部落的族長,那個野蠻人一直非常感激他。所以,在他死後,我拿著父親的遺物找上門,竟順利的建立了生意上的關係。」

  克裡夫動容道:「竟能得到那幫野蠻人的尊敬,令尊實在讓人佩服。」

  讓野蠻人尊敬就值得佩服麼?那你佩服我好了,索爾不由翻翻眼睛。

  表面上,他卻恭敬的道:「領主大人太過譽了。要不是因為這層關係,我也不敢大著膽子組建這支商隊,好在迄今為止一切都還順利,說起來也要多虧您的照顧。」

  這自然就是客套話了,兩人迄今為止第一次見面,克裡夫何來照顧可言?不過這卻很好的表現了索爾這種小商人卑微慇勤的性格,反讓克裡夫大為高興。

  「冰凍高原那些人雖然野蠻無知,卻也懂得知恩圖報,這麼說來,您的運氣還真是不錯。」似乎想起自己在冰凍高原的遭遇,斐利諾自顧自的點點頭。

  「那麼,您今後有什麼打算呢?」頓了片刻,克裡夫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暗道一聲來了,索爾立刻打起精神:「實際上,這次在費裡所賣的,只是我存貨中的一小部分。我準備在附近的領地都嘗試一下,看看這些東西的銷售情況,再決定以後怎麼拓展生意。」

  「原來是這樣,那麼您對我們巴林領還滿意嗎?」克裡夫微笑道。

  索爾裝出一副貪婪的模樣:「當然,在我去過的領地中,巴林領是最好的。不僅有很多貴族,貨賣得快,而且治安良好,一點也不用擔心強盜。

  另外最重要的是,有您這樣一位英明親切的好領主。」

  他肉麻的誇獎再次讓克裡夫笑容滿面,雖然他已不知聽過多少讚美之辭,但不知怎的,從這傢伙嘴裡說出來特別令人愉快。連一旁的潔西卡都懷疑,自己的領主是不是在拍馬屁方面有特別的天賦。

  「哈哈哈,很高興您對我的領地有這麼高的評價,以後巴林領隨時歡迎您的到來。」克裡夫非常滿意。

  「當然,我已經決定了,以後這些特產的主要銷售地就選在巴林領,所以,以後也要請領主大人多多照顧了。」索爾道。

  克裡夫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過,和斐利諾對看一眼,他笑呵呵的舉起酒杯:「那麼我在這裡就預祝您生意興隆。不知您準備何時開始拓展生意呢?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開口。」

  索爾裝出感激萬分的樣子:「您的慷慨實在讓我感激不盡。事實上,我之所以選擇巴林領,也有一點點私心在內。」

  「哦,是什麼?」克裡夫立刻被勾起興趣。

  索爾終於決定拋下自己的第一個誘餌,他道:「說來慚愧,大概是繼承了父親的習慣,我對各種珍玩和古董非常感興趣。這些天我在費裡的古董店逛了逛,發現這兒的收藏非常豐富,因此決定留在這裡的一個原因,也是為了將來收集這些珍寶的方便。」

  大概是想不到他這個卑微的小商人還有這種愛好,克裡夫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沒想到布羅姆先生還有這種高雅的嗜好。正好我也有一些收藏,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還可以交流一下。」

  暗道就我這半罐子水,哪有什麼資格跟你交流。索爾立刻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哪裡,讓您見笑了,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小興趣而已。」

  斐利諾這時接口道:「以您手裡的大生意,今後金幣一定會滾滾而來,想必您也可以買到喜歡的東西。不過說起來,我有個好提議,不知布羅姆先生有沒有興趣呢?」

  索爾一聽大喜,難道這麼快就有回應了?他剛剛之所以會那麼說,倒不是想立刻套出克裡夫的話,而是想給他留下一個印象,那麼,以後克裡夫在考慮出手那批寶藏時,應該會首先想到自己這個多金的暴發戶。

  只是沒想到對方似乎比他還急,他連忙道:「是什麼?」

  斐利諾微微一笑:「事實上,是克裡夫大人有意和您開展一些合作,不知您有興趣嗎?」

  「合作?」索爾不由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克裡夫用手背撐著下巴,大有深意的看著他:「據我所知,能夠和冰凍高原那些野蠻人建立貿易聯繫的,目前只有您一支商隊,連四大商會也無法辦到,所以您應該清楚這筆生意的價值。」

  「啊哦。」不明白這傢伙究竟想幹什麼,索爾只能傻呆呆的點頭。

  「所以,」克裡夫微微一頓:「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全力支持您將這筆生意擴大,您覺得如何?」

  這一刻,索爾終於明白克裡夫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這傢伙竟然想直接插手自己的生意!望著對面笑得極其優雅的克裡夫,索爾只覺身上一陣發寒。

  沒想到這傢伙野心會這麼大,自己本來打算用特產品引起他的注意,進而打那批寶藏的主意,沒想到,卻將克裡夫的興趣完全勾了起來。

  精明的克裡夫顯然也意識到這個貿易裡巨大的商機,所以竟打算直接插手進來。

  索爾不由感慨,姜不愧是老的辣啊,難怪第一次邀請就是這種高級別的「共進午餐」,果然是宴無好宴。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克裡夫確實非常需要錢,否則,以他堂堂巴林領主的身份,豈會紆尊降貴,來打一個不入流小商隊的主意?

  這時候,索爾也有點懵了,這和事前的計劃完全不一樣啊,怎麼陰差陽錯的,反而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呢?

  幸好老子不是真的來巴林領賣貨的,否則被你吃了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哼哼,支持我把生意做大?怕是想把老子連皮帶骨一口吞掉才是真吧?

  「布羅姆先生?」見他沉默不語,斐利諾叫了一聲。

  「干!一時大意,這回真的是羊入虎口了。」心中暗罵,索爾一下驚醒過來。他只好勉強笑笑:「如果克裡夫大人肯全力支持,小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您希望怎麼展開合作呢?」

  克裡夫笑咪咪的道:「很簡單,以後無論您從冰凍高原帶回多少特產,我都全部收購││當然,會以讓您滿意的價格。這樣您就不必擔心銷售的事,而且為了安全,我還會派巴林領的士兵隨行保護,您覺得怎麼樣?」

  這一下,連一旁的潔西卡都呆了起來。這哪是合作,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強佔!

  騙肖咧?以後把貨都給你,那最終賣什麼價格,還不是由你說了算,要知道,這可都是有價無市的東西耶。老子辛苦一場,到頭來豈不是成了最沒賺頭的一個?

  就連索爾這個沒啥生意頭腦的,都一眼看出其中的貓膩,他毫不懷疑:如果裡德在這兒,會毫不猶豫的一酒瓶砸過去。

  不過,索爾也知道,如果沒有一個令克裡夫滿意的答覆,今天休想善了。以克裡夫的勢力,想炮製自己這個小商隊還不是舉手之勞?何況這還是他的地盤。

  似乎很清楚這點,克裡夫並不急著逼索爾回答,只是坐在長桌對面,面含微笑的望著他,儘管這個笑容那麼令他心寒。

  「唉,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這傢伙完全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啊。」索爾不由在心裡哀歎。

  不過很快的,他的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如果我真的是那個沒用的商隊領隊布羅姆的話,這時候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但很可惜,老子並不是,再說這個破爛商隊根本就不存在,答應你又何妨?

  嘿嘿,克裡夫,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於是在克裡夫眼中,經過「激烈掙扎」的布羅姆,最終無奈的點頭:「既然如此,一切都拜託克裡夫大人了。」

  克裡夫的心裡不禁閃過一絲譏嘲,可笑的賤民,你真的以為自己有資格和我同坐一桌嗎?只要透過你,完全掌握了這條貿易路線後,你的利用價值也就結束了。

  想到這裡,他高興的舉起酒杯:「那麼,為了我們將來的合作,乾一杯。」

  「是的,為了將來。」索爾也舉杯,語帶雙關的道。

  兩人同時哈哈一笑,各懷鬼胎的喝下這杯葡萄酒。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5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06 PM 編輯

第三章 叔侄間的癖好

  克裡夫目的達到,之後的氣氛就融洽多了。大概是為了籠絡這個將來的「金袋」,他對索爾表現出相當的熱情,要不是知道這傢伙的真面目,索爾真會以為自己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就在午宴快要接近尾聲時,宴廳的大門突地被人推開,同時傳來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叔叔。」

  暗道這聲音怎麼這麼熟,索爾不由自主轉過頭去,這一看,差點把嘴裡的食物給噴出來。只見克裡夫的侄女,艷光四射、衣著性感的梅麗思女男爵,正搖曳生姿的款款而入。

  「這妞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她,索爾心裡大是驚訝。

  顯然對這個侄女非常喜愛,克裡夫笑呵呵的向她招招手:「梅麗思,你來得正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費裡最近的話題人物,販賣冰凍高原特產的布羅姆先生,這是他的侄兒薩菲。」跟著他又對目瞪口呆的索爾道:「這是我的侄女梅麗思。」

  聽到叔叔的介紹,梅麗思向這邊看來,不過,索爾目前的尊容顯然不具備招蜂引蝶的資質,她的目光只略一停留,便流露出厭惡之色。緊跟著,當她的目光來到俊美異常的潔西卡身上時,立刻大放異彩。

  對這種目光,索爾是再熟悉不過,當初在王都,他可是兩次差點被這蕩婦強姦,至今想起都心有餘悸。不過幸運的是,現在該頭痛的似乎不是他了。

  「唉呀,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布羅姆先生,能見到您真是榮幸之至。」和嘴裡的客套完全相反,梅麗思卻一屁股坐到潔西卡身邊。

  很不習慣被女人這麼緊貼著,潔西卡皺了皺眉頭,向旁讓了讓。

  她的羞澀卻更勾起了梅麗思的興趣,她親熱的挽起潔西卡的手臂,豐滿的胸部緊貼著她的臂彎:「您叫薩菲嗎?」

  儘管同樣身為女人,梅麗思的舉動仍讓她面紅耳赤。潔西卡結結巴巴的道:「是啊,干、幹嘛?」

  「薩菲先生,您很英俊哦。」梅麗思像頭發情的母貓般,全身都靠了過去。

  從沒見過這麼不自重的女人,潔西卡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她慍怒的瞪了梅麗思一眼,但這個神情在梅麗思眼中卻越發可愛。

  「嘻嘻,薩菲先生什麼時候有空?跟人家單獨聊聊嘛。」梅麗思對著潔西卡的耳洞輕吹了口氣,同時豐膩的身體貼著她摩擦幾下。

  「讓、讓開,誰想跟你談……」在梅麗思熟練的挑逗下,稚嫩的潔西卡哪是對手?她不禁仰起頭,嬌柔無力的喘息一聲。

  如此情慾漸起的羞澀樣兒,連一旁的索爾心臟都不爭氣的急跳幾下。

  對這個俊美青澀的少年是越看越愛,梅麗思情不自禁下,白皙的玉手已向她胯間摸去……哇靠,這還了得?索爾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趕緊斥責道:「薩菲,你這是什麼態度?快向梅麗思小姐道歉。」

  這倒不是他嫉妒,事實上,對這個如狼似虎的女人,他躲都來不及。

  只是,真要讓梅麗思這一把抓下去,潔西卡會有什麼反應先不說,要是她什麼都沒抓到,豈不是露餡兒了?

  大概也覺得侄女的行為太過分,克裡夫也沉聲道:「梅麗思!」

  於是,在即將得逞的前一刻,梅麗思終於不情不願的縮回手。

  不過克裡夫很顯然誤會了索爾的意思,他笑咪咪的道:「梅麗思,前些天你不是還跟我說想買件白熊皮裘嗎?正好布羅姆先生送了我一件,我就轉贈給你好了,還不快謝謝布羅姆先生?」

  梅麗思眼中流過一絲不屑,但很快就滿臉堆笑向索爾貼去:「真的嗎?布羅姆先生,您真是慷慨呢?」

  索爾暗暗叫苦,怎麼又找上我了?沒等他有所表示,一具讓人心搖神馳的溫膩女體已貼到身邊,同時,鼻端充盈著一股讓小索爾蠢蠢欲動的異香。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的是天生尤物,一舉一動都帶著赤裸裸的性暗示。

  儘管心裡抗拒,但男性的本能還是佔了上風,略微猶豫一下,索爾就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梅麗思小姐喜歡就好,如果您不嫌棄,等下一批貨送到的時候,我再送您一件更好的。」

  他的反應看在克裡夫和斐利諾眼裡,兩人眼中都露出譏笑和輕蔑。

  這時,潔西卡從失態中回過神來,對個性認真的她而言,剛剛的屈辱簡直是奇恥大辱,不過為了顧全大局,她強忍著沒有發火。

  這時,見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又貼上索爾,而索爾他……他竟然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又氣又惱下,她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索爾色授魂予的模樣,更讓克裡夫堅信他只是個無能的小商人,他微笑道:「您下一批貨什麼時候送到呢?我都等不及想看看會有什麼讓人驚奇的東西了。」

  索爾暗罵你個不存好心的老傢伙,老子肯定會給你驚喜的。表面上卻道:「我已經吩咐下去,相信很快就會送到了。」

  這時,梅麗思撫摸著索爾的臉頰道:「您的皮膚很粗糙呢,想必經商是件很辛苦的事吧?」

  由於有前幾次的心理障礙,索爾對這個女人是能避則避,當下在那兒嗯嗯啊啊的裝傻:「是啊是啊,不過還好。」

  見他對自己的挑逗竟然毫無反應,梅麗思反倒生出興趣來。她又湊近了一些:「那麼這一路上,您一定有許多故事羅?」

  索爾不自然的把頭扭開:「其實也沒什麼啦……」

  突然間,他瞥眼看到梅麗思眼裡閃過的一絲詫異之色,似乎很奇怪自己為何對她如此抗拒,心頭不由暗暗一驚。要知道,他現在的身份是個無能粗俗的小商人,靠著父親的一點人脈有了條商路,屬於典型的土財主角色。

  這種人遇上梅麗思這樣的貴婦主動挑逗,必是受寵若驚、驚喜萬分才對,哪知因為之前那些事的影響,他卻不住迴避、甚至有些厭惡││這樣絕對不合常理。

  等等,我幹嘛要怕她?現在我的臉完全變了樣,梅麗思根本認不出來,這樣躲躲閃閃的,只會惹人懷疑而已。我這麼做不是受到誘惑,而是為了洛維爾犧牲小我!只要是為了大局,縱然出賣色相,也是可以原諒的!

  想到這裡,索爾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偉大了,雖然他並沒意識到,以他目前的尊容,就算想犧牲色相,別人還不願接受呢。

  「身為一個領主,在這種時候就應該「挺身而出」啊!再說,這只是逢場作戲,應付眼前的危機而已。」最後,索爾在心中給自己找到了偉大的理由。

  想通此點,他便不再畏畏縮縮,而是裝出一副急色樣:「當然,梅麗思小姐,我在路上可有不少見聞呢,只是不知有沒有榮幸私下與您分享?」

  梅麗思哪會真的看上這粗俗醜陋的小商人,方纔的行為也是出於克裡夫的示意。現在見索爾竟然這麼沒有自知之明,臉上立刻泛起怒色。

  這時,梅麗思的眼睛瞥到一旁的潔西卡,這才想起她和索爾是「叔侄」關係,立刻又換上一副笑臉。「非常樂意,有機會的話,我會到府上拜訪的。」這麼說著,她的指尖習慣性的滑向索爾的胸口。

  眼見兩人的行為越來越露骨,潔西卡簡直恨死了不知自愛的索爾。此刻哪還忍得住?就看她狠狠一拍桌子:「不准碰他!」

  一瞬間,整個宴廳都安靜下來。克裡夫幾人面面相覷,眼中無不露出古怪之色。

  突然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身份是索爾的侄子,潔西卡臉上一紅,囁嚅道:「我、我是說,不要靠我叔叔那麼近……」

  梅麗思愕然看著俊美如花的潔西卡,再看向索爾,似有所悟的道:「哦……」

  嗚啊啊,不要有那種「我什麼都明白了」的眼神啊,事情根本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這時候,索爾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乾咳一聲,克裡夫尷尬的吩咐侍立一旁的僕人:「呃……可以把菜收下去了。」

  一旁的僕人一言不發開始收拾桌子,宴廳裡只剩叮叮噹噹的杯盤碰撞聲,連一貫冷靜的斐利諾都找不到話題打破沉默。

  還是梅麗思適應力比較強,初時的驚愕過後,她媚笑著湊到潔西卡耳邊:「原來你對自己的叔叔這麼關心啊?不過沒關係喲,如果你願意的話,三個人我也不介意……」

  潔西卡羞怒交集:「你在胡說什麼,我……」

  生怕盛怒下的潔西卡再做出什麼事來,索爾趕緊道:「呃……克裡夫大人,多謝您的款待,我想起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這就告辭了。」

  顯然克裡夫也認為目前的氛圍不適宜再進行下去,加上原本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因此很痛快的道:「當然,那麼恕我不遠送了。梅麗思,幫我送送布羅姆先生。」

  索爾想拒絕已不可能,於是他只好夾在滿臉怒容的潔西卡,以及笑顏如花的梅麗思中間,一臉悲壯的向外走去。

  老天啊,這算怎麼回事,怎麼陰差陽錯的,反讓梅麗思看上潔西卡了?

  三人離開宴廳後,克裡夫望向斐利諾,而後者只是臉色古怪的聳了聳肩。

  很幸運,一貫精明的兩人這時也有點犯糊塗,對於潔西卡的異常反應,他們只是把它看作某種叔侄間超乎親情的關係……

  「這個布羅姆,似乎比想像的還要複雜嘛。」摸著下巴,克裡夫不禁這麼想。

  這時,在克裡夫府外,裝成車伕的克雷斯將馬車停到門口。索爾正要上車,梅麗思一把拉住他。

  「布羅姆先生,請別忘記我們的約定喲。」她嘴裡這麼說,眼睛卻瞥向一旁的潔西卡。

  「呃……當然當然,我隨時恭候您的到來。」索爾涎著臉道,同時把手背在身後向潔西卡猛打手勢。

  剛剛的衝動確實太過危險,潔西卡也不好再發火,但卻不代表她能忍受索爾的行為。不顧周圍僕人們的目光,她怒氣沖沖的抓著索爾的胳膊就往馬車上拉:「我們該離開了,叔--叔--」

  「呃啊,那麼再見,梅麗思小姐,我……」索爾仍在回頭和梅麗思套近乎,但終究還是被拖上了馬車。一直到馬車駛出好遠,他還掙扎著把頭伸出來:「我等您……」然後就被一隻白生生的胳膊硬拽進去。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呢。」梅麗思淫媚的舔了下嘴唇:「好個青澀的小蘋果,我吃定你了。」

  「……幹什麼?」馬車裡,索爾怯怯的問。

  潔西卡一言不發,只是用那種可以殺人的可怕眼神瞪著他。

  被她看得心裡發毛,索爾乾笑道:「嘿,別生氣嘛,其實我只是……」

  他不提還好,一提潔西卡就來氣。她猛的提高聲線道:「你、你還好意思說!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可是見過你的呢,你還去挑逗她,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要是被她看出破綻來怎麼辦?」

  索爾忍不住小聲咕噥道:「哪是我挑逗她?我看分明是她對你比較感興趣。」

  潔西卡想不到這個沒良心的傢伙不僅不安慰自己,還說出這種話,一時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心裡一陣委屈,眼圈刷的紅了。

  「為了陪你來這兒,我連那種古怪的藥水也喝了,還被那個女人羞辱,你、你居然還嘲笑我,你……」雖然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但她的聲音卻已帶上抽噎。

  索爾也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隨口抱怨,竟然讓她有這麼大反應。

  不過想想也是,潔西卡雖然堅強聰明,但在這種事情上卻和一張白紙沒有兩樣,被老練淫蕩的梅麗思那麼逗弄,不覺得委屈才怪。

  想到這裡,他也不禁暗歎:唉,誰讓你變成男人還是這麼漂亮,連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咬一口,更別說那個性慾過剩的女人了。

  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好在和潔西卡相處久了,就像潔西卡對自己瞭若指掌一樣,他也找到一套應付潔西卡的辦法。

  當下,索爾也不急著安慰,而是充滿無奈的長歎一聲。

  果然,潔西卡被他的歎息吸引,忍不住抬頭看來。這時她的眼角還掛著淚水,鼻頭紅紅的輕聲抽噎著,加上一身男裝,竟有種讓人心悸的中性之美。

  連索爾都忍不住喀登一下,暗道乖乖隆咚,希奇斯的藥劑果然厲害。

  這種「美少年」別說女人,恐怕連男人也是通殺啊。

  「你……你幹嘛?」見索爾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潔西卡俏臉一紅。

  一下驚醒過來,索爾暗自警惕,現在可不是心動的時候。要是老子的性取向莫名其妙就被她給改變了,那才叫一世英名不保。搖搖頭,他裝出一副被深深誤解的模樣:「唉,我只是感歎,想不到連你都會誤解我。」

  「誤解你什麼?」索爾的話讓潔西卡迷惘了片刻,但她隨即又怒道:「別想騙我,你又想胡說八道矇混過去吧?」

  你果然很瞭解我啊,索爾一臉唏噓:「你竟然這麼說!算了,既然你這樣看我,那也由得你。」

  畢竟是個女人,索爾的表現讓潔西卡心裡一軟,終歸還是上當了:「那……你那麼做究竟有什麼打算?」

  第一回合勝利!索爾心裡「耶耶」的大叫不止,臉上卻苦笑道:「你真不明白麼?我還以為我倆之間已不必多說。」

  潔西卡大羞,她啐道:「誰和你不必多說……不對,快說你究竟想幹嘛?」

  索爾突地滿臉悲憤:「潔西卡,我問你,你覺得我現在這副樣子,還會有女人喜歡嗎?」

  潔西卡愣了一下,隨即不知想到什麼,別過頭去:「我怎麼知道?」

  索爾嘖的搖搖手指:「這就對了,梅麗思根本不可能看上我,要不是克裡夫的示意,她正眼都不會瞧我一下,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她對你……」

  眼見潔西卡臉色不對,他趕緊道:「等等,別激動。我要說的是,這次和克裡夫見面,讓我們原定的計劃產生了很大的偏差,但如果能通過梅麗思接近克裡夫的話,我們也未必沒有成功的機會。」

  說著,他仰天長歎:「再說以我現在的假身份,要是一味拒絕,只能惹人懷疑。所以,我乾脆讓他們誤以為我垂涎梅麗思的美色,這樣反而會讓克裡夫降低對我的戒心。只是沒想到啊,連你也不明白我的苦心。」

  潔西卡將信將疑:「真的?」

  索爾突然慷慨激昂起來:「當然是真的,為了我們的洛維爾,我冒著風險來到這裡,又豈會被區區美色所誘惑?這些都是權宜之計啊!」

  潔西卡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暫且相信這傢伙的話:「那你想怎麼做?」

  第二回合勝利!索爾繼續在心裡「耶耶」的歡慶,不過表面自然還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所以,我決定犧牲自己去親近梅麗思,只有這樣,才能在找到那批寶藏前,爭取到最有利的態勢。」

  「……」潔西卡立刻露出狐疑的表情。

  「哇啊啊,別不相信啊!你仔細想想,梅麗思有可能看上我麼?當然不可能。她的目標是你啊,但我會讓她玷污你麼?」說著,他一把捧起潔西卡的手:「這也是不可能的……」

  愣愣的看著索爾「深情」的目光,潔西卡臉頰溫度逐漸升高,突然她觸電般抽回手去:「討厭,放、放開我。」

  索爾心裡暗暗好笑,嘴上卻誠懇的道:「其實女人和男人一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所以我敢打賭,梅麗思一定還會來找你,但我絕不會讓她碰你一根指頭的,所以只能由我親自出馬了。」

  最後,他一臉鄭重的道:「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顧全大局,還有保護你啊。」

  似乎想到自己被梅麗思糾纏的可怕情景,潔西卡終於一咬牙:「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那就這麼辦好了。」

  索爾滿臉悲壯的點點頭,如同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我會努力的。」

  三戰全勝,哦耶!悄悄的別過頭,索爾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我的媽呀,總算平安熄滅火山了,紅色警報耶,居然都被我成功解除,老子的口才似乎越來越厲害了。」

  馬車外,聽完全程的克雷斯和奇普對看一眼,都搖了搖頭。

  唉,在和領主大人的戰鬥中,潔西卡小姐越來越難掌握主動了……

  同一時刻,克裡夫的領主府裡,他們也正在討論索爾的事。

  「斐利諾,你看他是真心答應的嗎?」克裡夫問。

  斐利諾毫不在意的搖搖頭:「沒關係,是否真心並不重要,反正那個蠢貨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中,以後的事就由不得他了。只要利用他掌握和冰凍高原這條貿易路線,您將可以獲得充足的資金。」

  克裡夫滿意的點點頭:「嗯,還要多虧你想出這個辦法。那傢伙在接到邀請的時候,恐怕永遠也想不到即將失去一切。」

  斐利諾微微躬身:「無知賤民,哪有和您共坐一桌的資格?能為您的大計貢獻一份力量,是他的榮幸才對。」

  克裡夫冷冷一笑:「沒錯,不過在完事之前,我們還得好好對待他。」

  說到這裡,他轉頭對梅麗思道:「梅麗思,我看那傢伙對你頗有意思,所以你不妨多跟他親近一下。」

  梅麗思撇撇嘴:「那麼噁心的傢伙,我才不要。」

  克裡夫也不生氣,他溫言勸道:「別使性子了,就算是幫幫叔叔吧。」

  說到這裡,他眼中的冷厲一閃而過:「叔叔可以向你保證,等這傢伙沒有利用價值後,我也會讓他的人跟著永遠消失!」

  想到潔西卡,梅麗思媚笑著點點頭:「既然是叔叔的請求……正好他身邊也有些我感興趣的東西呢。」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07 PM 編輯

  第四章 梅麗思的纏鬥

  「五點,該你了。」

  「我出七點,克雷斯,快出牌。」

  「十點,領主大人,您又輸了。」

  「哇啊!」索爾哀歎一聲,把手裡的紙牌拋到半空,然後任由克雷斯給自己畫上一個黑眼圈。

  昨天從克裡夫的午宴回來後,整整一天,索爾什麼也沒幹,就拉著裡德、列斯塔還有克雷斯玩紙牌,輸的人就要被贏家在臉上塗鴉。

  奇怪的是,運道一向不好的索爾,賭運似乎也非常欠佳,加上洛維爾本就沒什麼尊卑之分,很快他的臉上便東一道,西一道,真是「美不勝收」。

  「可惡,再來!」眼看臉上已經沒下筆的地方了,索爾勃然大怒,整理紙牌就要再戰。

  一旁的潔西卡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來一把將紙牌奪去:「你們還有心情胡鬧?要知道我們可不是來玩的。」

  裡德聳聳肩:「沒辦法,貨都賣完了,我現在無事可做。」

  列斯塔大大咧咧的道:「是妹夫叫我來玩的。」

  克雷斯同樣一臉無辜:「我也是領主大人拖來的。」

  「你們……」潔西卡氣得臉色鐵青,轉頭對索爾道:「那你呢?昨天你不是跟我說,要想辦法接近克裡夫嗎?」

  昨天那番胡謅,只是為了平息潔西卡的怒火而已,索爾哪有什麼辦法?再說了,比起潔西卡,他同樣不想和梅麗思糾纏。

  開玩笑,這女人吃人不吐骨頭的耶,讓我上,豈不是連渣都沒剩了?

  不過,表面上當然不能這麼說,面對潔西卡的質問,索爾只是高深莫測的一笑:「安啦,我玩玩紙牌只是放鬆而已。雖然沒有讓克裡夫上鉤,但我們已成功接近了他,現在只等加萊特找到那批寶藏的位置,就能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哦?那是什麼行動呢?」潔西卡可不吃他這一套。

  索爾立刻語塞:「呃……總之就是那個……下一步行動就對了。」

  看著這個滿臉塗鴉、嘻嘻哈哈的傢伙,潔西卡只覺一陣深深的無力感湧上,跟這傢伙太認真,只會讓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那你就玩到死吧!」氣沖沖的把紙牌摔在地上,她轉身就走。

  沖三人做個鬼臉,索爾咕噥道:「別理她,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就在這時,奇普從外面走了進來:「領主大人,梅麗思來訪。」

  索爾不由暗歎,這女人比老子還急色啊。好在潔西卡剛剛被自己氣走,不用擔心她再被「同性騷擾」,不過自己可有得忙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叫道:「快快,克雷斯,把這裡收拾一下,裡德,去給我打盆水,列斯塔大哥,待會兒可別露出破綻了。」

  一陣手忙腳亂,把臉洗乾淨的索爾終於把梅麗思迎了進來。光看這女人不到一天就迫不及待的來訪,顯然她對潔西卡的興趣不是一般的大。

  「梅麗思小姐,您的到訪真令寒捨蓬蓽生輝。」努力在醜臉上堆起一個笑容,索爾很有風度的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可惜這個動作在梅麗思眼裡,只是索爾在藉機佔便宜而已。她不易察覺的皺皺眉頭,隨即笑道:「布羅姆先生實在太客氣了。」說著她左右張望一下:「您的侄子薩菲先生呢?怎麼沒有看到?」

  喂,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但也不必這麼心急吧……索爾無言。

  「您說他啊,好像正在鬧情緒,所以回房間去了。」索爾道。

  梅麗思啊的驚呼一聲:「這怎麼行?既然這樣,就讓我去安慰薩菲先生好了,他的房間在哪兒?」

  「呃,這個麼,不用管他,就讓我們……」索爾剛說得一聲,迫不及待的梅麗思已開始找尋起來。

  「領主大人,她是誰?」這時裡德悄悄走過來。

  「克裡夫的侄女,叫梅麗思。」索爾隨口答道。

  裡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來她就是那個王都有名的蕩婦。」

  「什麼,蕩婦?」列斯塔不知從哪裡探出頭來:「她怎麼會來找你?

  先申明,妹夫,你可不能做對不起卡菲爾的事。」

  索爾哭笑不得的揉揉鼻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雖然我確實想做點對不起她的事,但這不還沒做成嘛。

  索爾叱道:「別瞎猜,我怎麼會是那種人。你們沒看到嗎?對我們這些醜男,她連正眼都沒瞧一眼,這女人感興趣的是潔西卡。」

  「什麼!潔西卡小姐?」裡德駭然失色:「可她也是女……」

  「噓……」索爾趕緊摀住他的嘴。「這女人交給我來應付,記住,我是為了顧全大局,才做出犧牲的。」索爾義正詞嚴的對幾人道。

  克雷斯不禁咕噥一聲:「看您的樣子,分明是想主動犧牲才對……」

  「克雷斯,你說啥?」

  「不,我什麼也沒說,請加油吧,領主大人。」

  整整衣服,索爾向梅麗思追了過去。後者正一間屋一間屋尋找她那俊美而又憂傷的薩菲先生,還有一聲沒一聲的呼喚著。

  「吵什麼?你們究竟還有完沒完……啊,是你?」正在這時,氣沖沖走出來的潔西卡恰好跟梅麗思打個照面。

  「完蛋了……」正想找人悄悄警告潔西卡的索爾,無奈的拍了下腦門。

  「啊,薩菲先生。」看到她,梅麗思一雙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怎麼會是你?你、你想幹嘛?」潔西卡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薩菲先生,瞧您說的,聽說您心情不太好,人家立刻就趕過來了呢。」梅麗思一臉委屈的走上去,不由分說抓起潔西卡的手,就按在自己豐滿的胸脯上。「您聽,因為擔心您,我的心跳得有多快。」

  索爾眼睛都快鼓出來了,搞清楚,我才是主角耶,待遇怎麼會差這麼多?

  和索爾的又羨又妒不同,潔西卡卻怕極了這個無恥浪蕩的女人。

  她滿臉通紅的掙扎著,想要抽回手:「快、快放開我,你這像什麼樣子……」同時向索爾猛打眼色,要他搭救自己。

  可惜還沒等索爾開口,已經迫不及待的梅麗思抓著潔西卡的手,不由分說就把她推入身後的房間裡。「薩菲先生,請不要煩惱,有什麼苦悶都請向我訴說吧。」

  「討厭,不要臉,你想幹嘛?別、別摸那裡……聽到沒有!」

  房間裡,傳來潔西卡驚怒交加的叫喊。

  「靠,完全亂套了……」索爾哭笑不得。

  不過潔西卡還是要救的,否則真讓梅麗思把她怎麼了,她第一個就不會放過自己。哪知剛想到這點,就聽房間裡傳來嘩啦一聲。

  「糟糕,不會是……」突地想到一個可能,索爾驚駭欲絕,連忙衝了進去。

  那邊廂,愕然望著這一幕的幾人呆愣半晌,克雷斯突地轉身就往外走:「我什麼也沒看到。」

  裡德馬上跟進:「我突然想起還有些帳簿沒有處理。」

  列斯塔打個呵欠,也往外走:「看來我不用擔心妹夫對卡菲爾不忠了。」

  只有奇普歎了口氣,拉過兩名看呆了眼的守備隊員吩咐道:「如果不想潔西卡小姐幹掉你們的話,以後回洛維爾千萬別提起這事。」

  兩個守備隊員猛點頭。

  進到房間,裡面的情景讓索爾大吃一驚。潔西卡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裡,手裡抓著半截花瓶,可憐的梅麗思撲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腦後的頭髮濕漉漉的,地上有不少瓷器的碎片。

  不用說,索爾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真不知梅麗思做了什麼猴急的動作,把潔西卡逼到這個地步。

  看到索爾進來,潔西卡手裡的花瓶噹啷一聲墜地:「我……我……」

  「我的天啊,你都幹了些什麼?」索爾趕緊上前把梅麗思抱起。很明顯,這個性慾旺盛的女人被潔西卡一擊K。O了,在懷裡惡形惡狀的翻著白眼。索爾不由歎了口氣:「潔西卡,你太衝動了,要是她醒後追究起來,可是個大麻煩啊。」

  潔西卡也露出害怕的表情,她咬咬牙:「這……這是我一個人幹的,她醒後我會跟她賠罪,有什麼懲罰我一個人承擔好了。」

  索爾知道這女孩過於認真的毛病又犯了,他幾乎可以肯定,如果潔西卡真去賠罪的話,梅麗思絕對會藉機要脅。那麼,直接的後果有兩個,要麼潔西卡不堪忍受,做出更難收拾的事;要麼就是梅麗思發現潔西卡身上的秘密,導致露餡兒。

  而這兩個結果,都是索爾不願看到的。

  他只好摸摸潔西卡的頭髮:「傻瓜,我怎麼會讓你這麼做呢?」

  潔西卡正在彷徨無依的時候,索爾這番安慰立刻讓她大為感動。

  不趁這種時候賣點好處,那索爾也就不是索爾了。

  他溫柔的扶住潔西卡顫抖的肩膀:「你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放心吧,我是你的領主,無論你惹下什麼亂子,我都會替你善後的。」

  「索爾,你……我……」潔西卡眼眶一紅,又要哭出來了。

  「乖,沒事的,你先出去吧。」索爾輕輕把她送到房間門口。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合適,他絕對有信心拿下這個狀態下的潔西卡,至少也能親親小嘴啥的。

  關上房門,索爾走到床邊,就那麼捧頭坐了下來。唉,煩死了,潔西卡居然把她給打暈了,這個女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老子該怎麼善後呢?

  想到待會梅麗思醒來後的天翻地覆,索爾就一陣頭疼。

  要不乾脆直接把她做掉,毀屍滅跡,一了百了!他甚至冒出這種念頭。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最後,他仍得老老實實的想辦法。

  這時他轉頭看了一眼,昏迷的梅麗思躺在床上,身體曼妙的曲線起伏有致,讓人想入非非。而因為花瓶裡的水淋濕她緊身長裙的前襟,薄薄的布料濕透後緊貼身體,隱約能看到內中豐滿的軟肉,而且竟、竟然是真空的。

  索爾唔的一聲,鼻血差點就噴出來了。之前在王都,他好幾次被這個淫蕩女人挑逗得心頭火起,都因為礙於她的身份,忍痛放棄嘴邊的肥肉。

  這時候毫無防備的梅麗思就躺在身邊,加上沒了被她識破身份的危險,之前累積的慾火,突然像火山爆發一樣再也不可抑止了。

  突然之間,他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機會,機會啊。這不就是我來這個世界,等待已久的機會麼?嗚嗚嗚,我的小索爾啊,大哥對不起你,不過閒置這麼久,看來你終於有用武之地了……他在心裡與身體某個部位進行著默默的交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是欲令智昏之下,我們的索爾終於有所行動了。

  「那麼,請恕小弟無禮啦!」他啪的雙掌合十。

  隨後索爾歡呼一聲,撲到床上就開始上下其手。

  「胸部果、果然如想像中的飽滿柔軟……不愧是養尊處優的女人,皮膚好光滑啊……還有這雙美腿,受不了了……神啊,感謝您造出如此尤物。」

  把梅麗思全身都摸遍以後,最後,索爾的目光定格在她雙腿間那片神秘之處。

  「那麼,我要享用了。」索爾兩眼開始充血。

  呼呼的喘著粗氣,他分開梅麗思豐膩修長的雙腿,隔著裙子逐寸逐寸的向上侵襲。隨著越來越接近目標,他的呼吸越發濃重,小索爾更是精神十足的昂首挺胸,高唱戰歌。

  就在索爾理性崩潰,即將直攻本壘的剎那,就聽一聲輕微的呻吟,梅麗思皺著眉頭醒轉過來。

  「我的頭……咦,你、你幹什麼……」梅麗思和騎在自己身上,雙手探入裙中的索爾面面相覷。

  霎時間,索爾只感到魂飛魄散。潔西卡,你平日練劍的腕力都到哪去了?為什麼她會這麼快醒過來?我恨你!

  面對神色越發迷惑的梅麗思,這時候他只想到一句話:衝動是魔鬼啊。

  情急之下,索爾乾笑道:「其實……這是我從遙遠的東方學來的催醒術,對昏迷的人最有效了,您會相信吧?」

  哪知出乎意料,梅麗思並沒想像中的勃然大怒,反而嗤的一笑,主動勾住索爾的脖子,把他拉得趴到自己身上。

  「什麼催醒術,壞人,你是想我繼續昏迷下去吧?」她在索爾耳邊呵氣如蘭的道。

  索爾立刻呆了眼,不愧是天生淫蕩啊,這種時候竟然還反客為主。他尷尬道:「您想到哪去了,我是真心想喚醒您……」

  「是嗎?」梅麗思淫媚的呻吟了一聲,輕咬著索爾的耳珠:「那麼我醒了,你又想幹什麼呢?」

  被她熟練的挑逗弄得渾身酥軟,索爾腹下的慾火越發熾熱。他強自忍耐道:「您能醒過來就最好不過了,我哪敢有別的想法?」

  「嘻嘻,騙人,你想要我對不對?」梅麗思順著索爾的脖子緩緩親下,同時赤裸的雙腿從裙擺中探出,從後勾住索爾的腰部。

  要、要命啊,這個女人實在太厲害了,索爾不禁暗暗叫苦。

  被她以這個姿勢抱住,兩人做著最親密無間的接觸,索爾身體幾乎每一處都能感受到身下那具誘人女體的挑逗,特別是在梅麗思有意無意的扭動下,鬥志高昂的小索爾隔裙摩擦著她,其感受簡直比火山噴發還要來得猛烈。

  沒想到繞來繞去,又變成被她挑弄的結局,這時候索爾反而有點佩服自己了,我不會變成這等醜男,還這麼受女人歡迎吧?

  不過,雖有欲令智昏的偷腥之舉,但在骨子裡,索爾對這個女人還是相當忌憚的。加上剛剛的舉動被她發現以後,那種事情敗露的心理落差,讓他已沒了付諸實際行動的勇氣。

  他正要想辦法矇混過去,撫摸著他胸膛的梅麗思突地自語道:「真是沒想到,你的臉看起來這麼老,皮膚卻相當年輕呢。」

  糟糕!索爾心裡一驚,希奇斯的藥水只能改變外貌,對身體卻不起作用。

  現在自己的外表是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商人,但身體卻還保持著二十歲的年輕,這絕對是個極大的破綻。

  想到這裡,他哪還敢真的和梅麗思銷魂?連忙抓住她的手:「梅麗思小姐,我能夠得到您的青睞,已經心滿意足,實在不敢再對您做出褻瀆之舉啊。」

  梅麗思浪笑道:「騙人,那你剛才騎在我身上是想幹什麼?咦……真奇怪,剛剛的話,我好像曾聽誰說過似的?」

  好、好個敏感的女人……索爾不敢再跟她糾纏下去,撐起身剛想掙脫,梅麗思已八爪魚般纏了上來:「死人,快來吧。」

  索爾暗道一聲我哪敢來啊?要是忍不住來了,說不定就真成死人了。

  索爾的猶豫,在梅麗思眼裡則變成最後的猶豫,她一把將索爾摟住,在他耳邊喘息著:「別在意我的身份了,這時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喉頭咕嘟一聲,索爾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要說他不心動絕對是騙人的,三番五次被這個性感尤物誘惑,然而,明知可以大快朵頤,卻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敢真個銷魂,身為一個男人,我憋屈啊……

  唉,就算自己不在意,幾次三番被放鴿子的小索爾,一定也會暗自哭泣吧?

  就在他天人交戰、理性即將崩潰的剎那,就聽梅麗思低吟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完事以後……把薩菲帶到我那兒,放心吧,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如果他答應的話,你想三個人玩也可以哦。」

  心裡一個激靈,索爾的慾火霎時消退大半。好可怕的女人,竟然還對潔西卡不死心。要是知道自己變成男人也有這麼大魅力,真不知潔西卡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自然不敢把潔西卡賣給梅麗思,除非他不想活了。再說……老子也捨不得啊,潔西卡是我的,就算你是女人也別想染指。

  他勉強笑道:「請別開玩笑了,薩菲對您做出那種失禮的舉動,我已命令他去面壁反省了。如果您真要做什麼,一切都衝我這個當叔叔的來吧!」說著,他滿臉悲壯的撩開衣服,露出瘦弱的排骨身材。

  梅麗思一陣鬱悶: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誰會衝你來啊?

  不過,為了她日思夜想的俊美薩菲先生,梅麗思還是耐著性子道:「別擔心,我不會責怪他的。只怪我剛剛太心急了,嚇著了小孩子。」

  「您能體諒就最好。這孩子還小,既任性又沒禮貌,我怕他又對您做出無禮的事。」索爾繼續保護潔西卡。突然間他有種荒謬的感覺,一男一女幾乎全裸的摟在一起,談論的卻是另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這叫什麼事兒啊?

  梅麗思像頭發情的母貓般喘息著:「討厭,人家最喜歡的就是他這種青澀的小孩了。沒關係,你讓他儘管對我做無禮的事好了,什麼都可以……」

  靠!你花癡啊?正太控啊?要不是礙於她的身份,索爾真想狠狠兩耳光抽過去。

  「我們只是一介平民,實在當不起您的喜愛。不過,為了補償薩菲的過錯,請儘管凌辱我吧,我會負起身為叔叔的責任的!」索爾再次悲壯地說道,並開始解褲帶。

  梅麗思差點沒被這傢伙氣死,怎麼就說不通呢?突地她想到克裡夫宴廳裡,潔西卡那古怪的舉動,難道他們叔侄兩個真的是……

  想到這裡,一切就好解釋了,難怪這個無能的小商人拚死也要維護薩菲。

  儘管其中一方長得有點叫人噁心,但這種不為世俗所承認的禁斷關係,實、實在是太刺激了!突然間,梅麗思就像打了興奮劑般,雙頰潮紅,急促的呻吟著摟住索爾:「什麼都好,快,對我粗暴一點!」

  沒想到她突然轉變態度,索爾大是驚疑:「哇咧,我好像沒幹嘛啊,怎麼這女人突然high 得像嗑藥一樣?」

  不過到這個節骨眼上,也容不得他退縮了。嗚嗚嗚,潔西卡,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啊……在心裡這麼給自己找著藉口,索爾終於決定放手大幹了。

  爸爸、媽媽,請在另一個世界祝福我吧,你們的兒子就要踏入未知的領域了……

  就在兩人姦情熾熱,天雷勾動地火、山崩地裂的當兒,房門突地被推開,潔西卡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她醒了嗎?奇普說這些藥酒很有效果,人是我打暈的,還是讓我……」隨後,她就看到床上兩個近乎赤裸的男女。「噢。」這是潔西卡的第一反應。

  我的媽呀!一瞬間,索爾看到地獄之門正緩緩向自己開啟……一把推開梅麗思,索爾手忙腳亂的道:「薩菲,冷靜點聽我說,其實我跟她正在……哇啊!」

  卻是一個酒瓶翻飛而至,準確的打在他的臉上,於是,憋了一肚子解釋說詞的索爾,就那麼血流滿面,倒了下去。

  天生淫蕩畢竟不同,被潔西卡撞破,梅麗思沒有絲毫驚慌之色。她媚笑一聲從床上站起,就那麼赤著雙腿向潔西卡走去:「薩菲先生。」

  「你、你別過來……」潔西卡本能的把托盤護在胸口。

  「請別誤會,我對您的叔叔一點興趣也沒有,這一切都是為了您。」

  將潔西卡逼到牆角,她伸手緩緩撫摸著她吹彈可破的臉蛋。天啊,這個男人真是太俊美了,我一定要得到他。

  她的話讓潔西卡大為吃驚,甚至來不及去計較摸到臉上的手:「難、難道你跟他已經……」

  「沒有,我還是清白的……哇啊!」索爾艱難的從地上抬起頭,隨即又被飛來的托盤砸翻。

  潔西卡的反應更讓梅麗思認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兩叔侄果然……啊,只是想想,我就已經受不了了。把嘴挨靠著潔西卡的臉頰,梅麗思直接對著她的耳朵道:「不必隱瞞,我什麼都知道了,薩菲先生。」

  「知、知道什麼?」潔西卡心裡一驚,難道事情敗露了?

  「噓,不必再說了,我不會介意的,相反,我還很佩服你們的勇氣。」

  梅麗思把一根手指按在潔西卡唇上。

  「啊?不介意?佩服?」潔西卡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莫名其妙了,我們來陰你的叔叔,你還覺得佩服?不過,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沉聲道:「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啊!」梅麗思一聲驚呼,似乎這才想起來:「都怪您太可愛,我差點都忘記了。我是來替叔叔傳話,邀請您和布羅姆先生明晚去參加他的晚宴。」

  潔西卡怒道:「誰要去參加你們的宴會!」

  「您不去嗎?」梅麗思也不生氣,只是微笑道。

  「不去!」潔西卡無比堅決。

  梅麗思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只好回去告訴叔叔,你們不僅不接受他的好意,還把我打暈,布羅姆先生更意圖強姦……」

  「你……」哪會不知道她在威脅,潔西卡氣得臉色鐵青。同時,她狠狠瞪了索爾一眼,怪他不爭氣受這女人的誘惑。

  索爾只能可憐巴巴的苦笑,我是真的為了你啊……

  「當然,只要您來參加,我心情一好,就不會告訴叔叔了。另外,如果您真的有那方面嗜好的話,我也不介意您更粗暴一些哦。」似乎早料到潔西卡會有這種反應,梅麗思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不等面紅耳赤的潔西卡回答,梅麗思浪笑一聲,轉身離去。

  今天已經玩夠了,只要你來參加宴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逃出我的掌心的!

  在經過她身邊時,梅麗思低聲道:「您叔叔對您的感情真好,他是迄今為止,第二個在那樣的挑逗下,還能拒絕我的男人。」

  潔西卡忍不住問道:「第一個是誰?」

  梅麗思嘟起小嘴:「一個叫索爾。洛維爾的傢伙,也就是那又窮又小洛維爾領的領主。您知道他嗎?」

  「啊……不。」突然間,潔西卡感覺自己的心急速的跳躍了幾下。

  「那明晚的宴會,我等您來哦。」梅麗思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潔西卡若有所思的望過去,留在視線裡的,是一個搖曳生姿、幾乎能讓任何男人衝動的背影……

  等梅麗思離開後,房間裡重又安靜下來。

  好半晌,索爾才提心吊膽的爬起來:「潔、潔西卡?」

  沒有預想中的狂風暴雨,潔西卡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的頭還好吧?藥酒在那兒,自己擦。」然後留下目瞪口呆的索爾,逕自離去。

  索爾傻了,呆了,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不對啊,她怎麼這麼平靜?

  如果潔西卡動用全武行,甚至提刀追砍,他都不奇怪,但別這麼平靜啊。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本能在告訴索爾,平靜的背後,肯定是無法想像的滔天巨浪。「她不會氣到在我的晚飯裡下毒吧?」想到這兒,索爾不禁打個寒顫。

  「潔西卡,你聽我解釋,事情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緊跟著,他也追了出去。

  無論如何,梅麗思惹來的風波總算平息,潔西卡也沒像索爾擔心的那樣,下毒或者晚上提刀衝進他的房間裡一通亂砍。

  奇普他們也知趣的沒有再提起下午的事,就這樣在平靜中度過一天,轉眼間來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克裡夫的宴會就在今晚,就如同克裡夫想要利用他們一樣,在加萊特找到那批寶藏的位置以前,索爾他們也不得不想辦法拉近和克裡夫的距離,方便以後的行動。因此,今晚的宴會是無論如何也要參加的。

  潔西卡是梅麗思點名要見的人,所以,儘管百般不情願,索爾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來見她。

  「潔西卡?」來到陽台上,索爾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幹嘛?」正在看書的潔西卡冷冷回頭。

  嗚嗚嗚……都一天了,她要氣到什麼時候?索爾在心裡哀歎,自從昨天的事以後,潔西卡就再沒主動跟他說過一句話。

  「嘿嘿嘿,是這樣,關於克裡夫今晚的宴會,你去參加嗎?」索爾討好的走過去,隨即又趕緊道:「當然當然,如果你不去也沒關係,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不,我去。」潔西卡乾脆的道。

  「啊?」索爾一下沒回過神。

  「我一定會去。」潔西卡又重複了一遍。

  想不到她這麼堅決,索爾不禁道:「你真的要去嗎?但是梅麗思……」

  潔西卡把書狠狠在手裡一拍,怒道:「那女人三番兩次讓我受辱,我無法再忍受了,再退縮下去,只會讓她更加得意忘形。所以我要主動去面對,親手斬斷這個執念!」

  看著潔西卡斬釘截鐵的模樣,索爾愕然無語。沒想到,梅麗思的一再逼迫,反而激起這個女孩的鬥志。兩個女人一台戲,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何況,如果我不去,她說不定又會對你出手,我才不要把你讓給那種女人。」她自言自語的說。

  「你在說啥?」索爾沒聽清。

  這才想起索爾還在邊上,潔西卡不禁大羞:「關你什麼事?時間快到了,還不快去準備!」

  「是!」索爾雙腿併攏,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連忙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唉,女人,女人啊,真是叫人猜不透的生物。

  當晚,仍然在克雷斯和奇普的護送下,索爾和潔西卡來到克裡夫的領主府。

  和白天去的時候不同,這棟寬闊的豪宅在夜色下更顯奢華,圍著領主府的外牆,佈滿只有在王都才能看到的魔晶石燈,遠遠望去就如一條璀璨的光帶圍繞四周。

  屋子內外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受邀前來的賓客、馬車伕、迎賓的僕人等等,在五光十色的燈火下構成一幅充滿活力的畫面。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索爾對宴會這種社交已越來越熟悉。雖然每次總會發生些大大小小的事,但以他目前的身份,也是避不開的了。

  下車後,領主府前的花園已停滿賓客的馬車。這時候就顯出身份的不同,以索爾這個小商人的身份,混在人群中簡直毫不起眼。事實上,要不是克裡夫需要拉攏他,他根本沒資格出席這種宴會。

  很快一名僕人上前把兩人帶入屋裡,這時候,巨大的宴會廳裡已擠滿了衣著華麗的男女。正在和一群貴族閒談的克裡夫注意到他,立刻滿面笑容的走過來。

  「布羅姆先生,歡迎您的到來。」他穿著一身得體的禮服,配上高大的身軀、從容的舉止,確實深具貴族的優雅風範。

  「克裡夫大人,能被您邀請參加這種晚宴,我、我實在是不勝榮幸。」

  索爾裝出小人物初見大場面、那種受寵若驚的樣兒。

  他的反應讓克裡夫暗暗好笑:卑微的傢伙,這樣就讓你誠惶誠恐了嗎?反正要拉攏他,克裡夫決定再給他一個震撼。抓著索爾的手,克裡夫大步走到宴會廳中心:「各位,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一位朋友。」

  他雄渾的嗓門立刻引起週遭所有人的注意。

  等眾人都望過來以後,克裡夫一把將索爾推到身前:「很多朋友都知道,這些天費裡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那些冰凍高原的特產。不過,想必大家還不知道,那些東西,正是這位慷慨的布羅姆先生為我們帶來的,今晚,我榮幸的邀請到他參加這次晚宴。」

  一瞬間,四周數百道視線齊刷刷射向索爾,不過大部分都帶著一絲鄙夷和不屑。

  今晚受邀參加克裡夫宴會的,非富即貴,更有很多貴族應邀而來。因此,對於索爾這不入流的小商隊頭目,他們還沒放在眼裡。

  不過,既然是克裡夫主動介紹,人們還是發出一陣言不由衷的讚歎,不過,當然並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和索爾攀談。

  如果索爾真是那個廢才布羅姆,在這群平日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讚揚聲中,恐怕早就找不著北了吧?

  幸好他也算是參加過國宴的人物,還不至於被這點小把戲嚇到。表面裝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呵呵傻笑,心裡一陣破口大罵自然是少不了的。

  同時,索爾心裡也有一絲疑惑。看這次宴會的規模和賓客的等級,顯然絕不是克裡夫興之所至,臨時組織;當然更不可能是為了拉攏自己而舉辦,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兒,克裡夫連叫他兩次,見他沒反應,不得不提高聲線又叫了一次,索爾才驚醒過來:「哦啊,什麼?」

  克裡夫將他的反應理解為「嚇傻了」,因此並不在意,只是呵呵笑道:「我還有些事,失陪片刻,布羅姆先生請自便。」

  索爾巴不得他快滾,於是在一番客套後,終於換回了自由。

  宴廳中根本沒人拿正眼瞧他,他和潔西卡正好落得清淨。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兩人就聊開了。

  「你說,克裡夫組織一場這麼大規模的晚宴,究竟是為了什麼?」索爾把剛才心裡的疑問提出來。

  潔西卡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看樣子好像是為了迎接什麼人。邀請你來,只是順便向你示好,讓你對他更死心塌地而已。」

索爾點點頭:「看來就是這樣了。不過,會是什麼人呢?」

  潔西卡聳聳肩:「我哪知道?一會兒大概就能看到了吧。」

  「潔西卡。」

  「幹嘛?」

  索爾呼的吁了口氣:「知道嗎?剛剛你聳肩的動作很男性化耶,以前你從來不這麼做的,這藥水果然對你影響很大……」

  「你去死啦!」不等他說完,潔西卡一拳轟去。

  索爾早有準備,哈哈一笑低頭避過:「還不承認?你還越來越喜歡使用暴力了,雖然以前也這樣。」

  「討厭!」潔西卡不由氣結。

  好久沒見她露出這種孩子氣的舉動了,索爾心裡大樂。不過,兩人顯然沒意識到,他們的行為已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你看到了嗎?」

  「那兩個應該是男人吧?」

  「怎麼好像情侶一樣,好噁心哦。」


……

  好在另一件事的發生,及時結束了這種議論的蔓延。就見宴廳大門那邊突地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這股騷動迅速擴大,很快的,所有人都往那邊湧去。

  「怎麼了?」索爾和潔西卡也不禁停下腳步。

  很快,隨著人群分開,神采飛揚的克裡夫伴著兩個人,大步向宴廳中間走去。待看清楚他身邊的人,兩人不由大吃一驚。

  「咦,怎麼會?那、那不是……」索爾結結巴巴的道。

  潔西卡點點頭:「沒錯,確實是師父。」

  陪在克裡夫身邊的兩人,其中一個正是王都一別後許久未見、身為精靈族吟唱者的阿特莉雅。

  阿特莉雅仍是那素雅高潔的模樣,穿著一襲點綴著月桂葉片的純白絲袍,手持大地法杖,在四周的讚歎中款款而行。

  另一個人則是一個矮人。他長得比曼森更粗壯結實,一蓬垂到胸口的火紅鬍鬚,隨著他的昂首闊步擺動不止。

  矮人穿著一身黑色和紅色、象徵鋼鐵與火焰的華服,胸口處別著代表鍛造之神穆法德斯的徽章,這身裝扮索爾曾在王都的國宴見過,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屬於龐拉丁矮人王國的王族成員。

  索爾和潔西卡望向對方,心裡升起同一個疑問:這兩個精靈族和矮人族的大人物,究竟來巴林領做什麼?

  想起裡德前些天向自己報告,曾見過神錘戰士和叢林衛士的事,索爾暗想:他們應該就是這兩人的護衛了。那麼很顯然的,阿特莉雅和這個矮人,應該也是受克裡夫的邀請前來。

  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會專程來費裡遊山玩水這麼簡單,其中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雖然,王國並不禁止領主和別族交往,但一次請來這麼兩個大人物,克裡夫的目的還真是值得玩味啊。

  不過,這並非索爾需要關心的事,加上以他目前的身份,也難以打聽到什麼,因此想了一陣後,他便將其拋諸腦後。

  我管克裡夫想做什麼,現在老子只想早點奪回那批寶藏閃人。

  這時,克裡夫已開始向眾人介紹兩人:「各位,我榮幸的邀請到兩位貴賓參加今天的晚宴,想必也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人物。讓我來介紹,這位是精靈族的吟唱者阿特莉雅小姐,這一位,則是龐拉丁矮人王國的沃頓先生。」

  他的話立刻引來一陣興奮的議論聲,比之剛才介紹索爾時不知熱鬧多少倍。

  阿特莉雅還是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微笑著向眾人點頭示意;沃頓則一副矮人特有的傲慢,只稍微點了下頭便算招呼。

  畢竟不同王都,巴林雖然是最迪拿爾最富饒的領地,但這裡的人也難有機會見到這兩個種族的大人物。於是,稍微有點身份的人無不爭著上去混個臉熟,精靈與矮人身邊一時間被擠得水洩不通。

  索爾知道,這種事肯定沒自己的分,不過他也沒興趣就是了。事實上,除了被克裡夫硬拉來看其囂張,他都不知道自己來幹嘛的。要是我真的是那個布羅姆,現在也許已經激動到尿褲子了吧?

  他正要叫潔西卡離開,卻發現潔西卡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邊。

  「怎麼了?」索爾奇怪的問。

  潔西卡猶豫了一下:「我、我想和師父見一面。」

  「啥?等等,這麼多人,而且我們模樣也變了……」索爾剛要阻止,已被潔西卡不由分說拉著就跑。

  「相信我,師父一定會見我的。」她這麼說。

  「您好,很榮幸見到您。」阿特莉雅伸手和一名滿臉寫滿仰慕的貴族相握。

  她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自己已經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沒完沒了的微笑,沒完沒了的握手,似乎要和整個宴廳的人都來上一遍。

  身為精靈,她天生對這種事感到厭倦,然而,現在已經不是精靈們躲在樹林裡,就可以活上幾千年的時代了,於是,她也只能繼續微笑著和仰慕者們交談。

  就在這時,一個人粗魯的擠開人群,湊到她面前:「阿特莉雅小姐,您好,在下布羅姆。」

  一旁的貴族們厭惡的看著這個粗鄙無禮的小商人,不少人已在心裡大罵他的不自量力:就憑你的身份,竟敢恬不知恥的來打擾尊貴的精靈吟唱者?不過,為了在阿特莉雅面前維持風度,這些貴族們也只能帶著違心的笑容讓到一旁。

  想在這樣的環境下和阿特莉雅見面,絕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她無論走到哪都是注目的焦點,況且,至少也得先讓她認出兩人。

  於是,在和潔西卡商議後,索爾帶著潔西卡想出的、只有她和阿特莉雅才能明白的暗語擠到近前,希望能成功引起她的注意。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招人恨。事實上,四周的白眼已經讓他有如芒刺在背了。對此索爾也只能報以無聲的苦笑:對不住啦,各位,美人之命難違啊。

  看到他,阿特莉雅微微一愣,隨即面色如常的伸出手:「您好,很榮幸見到您。」

  索爾握住她白皙柔嫩的小手,剛想著怎麼不引起別人的疑心說出那些暗語,就聽阿特莉雅微笑道:「布羅姆先生曾去過卡頓城嗎?」

  「呃?」索爾一呆,她說這個什麼意思?待看到對面的阿特莉雅輕輕眨了下眼睛,索爾猛的明白過來││她肯定已經看穿自己的身份了!

  這也難怪,以精靈族吟唱者對魔力的敏銳,連艾蕾貝娜的龍族高級變形術,都瞞不過她的眼睛,而希奇斯做來玩的藥水又怎麼騙得了她?

  暗道美人你真是上道啊,還省去我一番口舌。索爾裝作驚訝的道:「那次榮幸參加卡頓城主的宴會,只隔遠見過吟唱者大人一面,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這一下,四周的貴族們反而對這個小商人有點刮目相看了,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老早就和阿特莉雅見過面,而且還能被她記住。不過,想想他神通廣大到能弄來冰凍高原的特產,那也不怎麼奇怪了。

  「您的妻子還好嗎?」阿特莉雅繼續道。

  妻子?索爾差點沒領會過來,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阿特莉雅指的是誰了。

  這精靈還滿有幽默感嘛!只是不知道,若是潔西卡聽到師父這麼說,將作何感想?

  當下他點點頭:「內人很好,她還不時念叨著,想再見您一面呢。」

  「是嗎?我也很想念她呢。」阿特莉雅果然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的厲害角色。

  「那麼有機會的話,我會帶她來拜訪您的。」索爾躬身行了個禮。

  「好的,隨時歡迎。」阿特莉雅收回手,算是結束這次談話。

  這時四周的貴族們嫉妒得眼睛都紅了。他們實在想不通,這麼個毫不起眼的小商人,憑什麼得到精靈吟唱者的另眼相看?一些人甚至開始猜想,阿特莉雅是否特別喜歡冰凍高原的特產,所以才給了這傢伙可趁之機。

  達到了初步目的,也就沒什麼好多說的了,再待下去只會惹人懷疑,於是,索爾借坡下驢地向阿特莉雅告退。既然已經和她搭上了線,接下來就是找機會見面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8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09 PM 編輯

第五章 依格烈再現

  在索爾前去試探阿特莉雅時,潔西卡在遠處等候。其實,她很想親自去見師父的,但以她目前的身份實在不方便上前,只好讓索爾出馬了。

  潔西卡想和阿特莉雅見面,倒不完全是衝動之舉。

  對這個只教導過自己幾個月、名義上的師父,潔西卡一直都深深掛念,因此,一見她也來到費裡,便無論如何也想要見見她。

  不過,這並非主要原因,事實上,潔西卡總隱約覺得:克裡夫邀請精靈族和矮人族的重要人物,目的絕對不簡單。

  所以,她才想向阿特莉雅打聽一下,說不定能對己方這次的行動有所幫助。

  阿特莉雅那邊圍的人實在太多,索爾鑽進去後,就再看不到人影。正當潔西卡猜測他們的碰面是否順利時,突然脖子一緊,已被人從後摟住。

  「嗨,薩菲先生,您果然來了。」伴隨著耳邊的嬌聲低語,一個蛇一樣的身軀纏了上來。

  儘管已下定決心要解決和這女人之間的事,但梅麗思這麼風騷露骨的行為,仍讓她大感吃不消。她面紅耳赤的一把推開梅麗思:「別碰我!」

  梅麗思也不以為意,又牛皮糖一樣纏了上來:「怎麼薩菲先生是一個人嗎?您的叔叔呢?」

  知道這女人的德行,潔西卡無奈的哼了一聲:「他到別的地方去了。」

  梅麗思才沒興趣打聽索爾去了哪兒。事實上,能拋開那個醜陋的傢伙,她是求之不得。當下,她湊到潔西卡耳邊道:「如果不想叔叔知道昨天的事,就來我的房間慢慢談吧。」

  在她看來,既然潔西卡肯出席這個宴會,就表明他已經屈服了,現在,她已迫不及待的想嘗嘗這個俊美少年的滋味。

  這女人難道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嗎?潔西卡厭惡地看了春情勃發的梅麗思一眼:「去就去。」

  她的回答讓梅麗思大喜過望。哼哼,只要你肯跟我走,今晚還能逃過我的手掌心嗎?當下,梅麗思就像最親密的戀人般,歡天喜地的摟住潔西卡的胳膊,將她帶往二樓。一直到兩人離開以後,索爾才從圍住阿特莉雅的人堆裡鑽出來。

  「咦?潔西卡呢?」發現潔西卡已不在原地,他奇怪的四處張望著。

  「你們守在這裡,待會兒無論有什麼聲音也不許進來。」梅麗思對二樓的幾個守衛吩咐道。

  「是的,梅麗思小姐。」守衛們肅然點頭。

  看到跟在梅麗思身邊的潔西卡,他們無不露出會心的笑容。顯然梅麗思已不是第一次帶男人來這裡。

  砰!梅麗思反手關上門,兩隻眼睛就像要噴出火來一樣,死死盯著潔西卡。

  這是一個豪華的房間,貼著以玫瑰為主要花紋的牆紙,四壁掛著價值不菲的風景畫,地上鋪著純手工的地毯,鎦金的傢俱桌椅在燭光下閃閃發光。

  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則是佔據整個房間中心的那張大床。

  那床很大,足夠七八個人並排平躺,粉紅色的天鵝絨被褥,透出一種曖昧的味道,讓人一看就能聯想到除睡覺外的另一件事。

  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個房間是否是克裡夫為了滿足侄女那異常旺盛的性慾,而專門為她建的。至少,如果要替這房間找一個主人的話,沒有比梅麗思更加適合的人選了。

  而這時,梅麗思也正帶著和這房間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淫蕩表情,一步步向潔西卡走去:「薩菲先生。」

  「你……你想幹什麼?」被她像要吃人一樣的神情所震懾,潔西卡不由自主一點一點後退,最後腿彎碰到床沿,驚呼聲中,人已向後倒去。

  床墊很軟很厚,潔西卡就像掉進棉花堆裡,整個人深深的陷了進去。

  還沒等她彈起,香風一閃,梅麗思已像母狼般撲了上來。四肢分別撐在潔西卡身側,梅麗思居高臨下,臉色潮紅的望著身下俊美的少年,一雙眼睛簡直能滴出水來。

  想不到第一回合就完全被這女人給壓制,潔西卡又羞又怒,拚命扭動著想要起身。然而,不知是否因為經常幹這種事,梅麗思的手腳恰到好處的限死了她的行動,竟讓她完全使不上力。

  掙扎半晌,潔西卡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在梅麗思熟練的挑逗下,她的呼吸也漸漸濃重起來。不過,以她要強的性格,豈會在梅麗思面前露出屈服之態?因此,她只是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就這麼相持片刻,兩人都有些體力不繼,於是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梅麗思還是保持著撐在潔西卡身上的姿勢,兩個女人緋紅的面頰僅僅相距幾厘米,如蘭似麝的吐息噴吐在彼此臉上,安靜的房間裡迴盪著她們急促的喘息。

  梅麗思現在對潔西卡是越看越愛,不僅因為她那青澀少年、未經人事的嬌羞神情,更因為這少年的體態、皮膚,甚至芬芳的呼吸,都像極了美麗的少女,這不禁讓嘗膩了精壯猛男的梅麗思感到一股莫名的興奮。

  只是有一點不太好,自己都這麼挑逗了,他那裡怎麼還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薩菲先生真的只有那方面的愛好,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梅麗思,不禁把手向潔西卡的胯間摸去。她才不信這個邪,今晚就算是個女人,我也要她立起來!

  當然,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拚命要一嘗滋味的人,正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女。不過,潔西卡當然不可能給她驗證的機會。

  一把抓住梅麗思的手,她睜著眼睛:「你……你想幹什麼?」

  梅麗思淫靡的舔了舔嘴唇,稍稍俯下頭:「您不喜歡我嗎?薩菲先生。請別擔心,我待會兒帶給您的快樂,絕不會比您的叔叔差。」

  潔西卡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女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又關索爾什麼事了?要是她知道梅麗思話裡的意思,恐怕非被氣死不可。

  不過很顯然,她不能讓這個女人繼續胡鬧下去了。於是一點一點的,潔西卡把梅麗思伸向自己下體的手移開,同時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為什麼?」梅麗思將嘴湊到她的耳旁,媚眼如絲的道:「不管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一定會照辦的……」

  不得不說,如此天生媚骨,在耳朵邊說出這麼極富誘惑的話,恐怕沒有任何男人能再保持理性。但可惜的是,潔西卡是個女人,而且……她也不是女同志。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任何要求哦……」俯下身的梅麗思並沒有發覺,這時的潔西卡,眼中閃過了一絲冷笑。

  「那麼……」潔西卡輕輕吐了口氣:「請恕我無禮了!」說話的同時,她雙腿屈膝,狠狠向上一頂,猝不及防的梅麗思只覺小腹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已被不由自主撞飛開去。

  正怒到極點的潔西卡自然不會有憐香惜玉之心,這一下幾乎用上全力。梅麗思狠狠摔在柔軟的地毯上,捂著肚子不斷顫抖著。

  冷哼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潔西卡嘎巴嘎巴的掰著手指:「既然你什麼都願意滿足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薩、薩菲先生?」梅麗思驚愕的抬頭。

  緊跟著,她的雙手被潔西卡抓起,然後一個乾脆俐落的過肩摔,又被扔了出去,隨後轟的一聲,砸碎一張精緻的矮幾,在漫天碎片中落在地上,像極了動作電影。

  從小嬌生慣養的梅麗思哪吃過這種苦頭,連續兩次爆擊摔得她是七葷八素,眼前天旋地轉,已完全不知身在何處。

  這時她腦中只剩一個念頭:為什麼薩菲先生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那天你不是說過,就算我有那種嗜好,也可以對你更粗暴一點嗎?

  現在我就滿足你的願望。」居高臨下的走到梅麗思身邊,潔西卡一把將她提起,先狠狠一拳抽在小腹,跟著劈裡啪啦一串九連打,最後在咚的一聲大響中,梅麗思狠狠撞在牆上,身體就像軟泥般僕倒於地。

  這哪裡還是極具情趣的「那種嗜好」?根本就是在毆打。事到如今,屋外的守衛也沒辦法來救她了,誰讓梅麗思早就吩咐過,有任何聲音也不准進來打攪呢?

  惱恨她幾次三番羞辱自己,潔西卡下手毫不客氣。要知道,和普通的女孩不同,潔西卡從小練劍,雖然是走輕巧路線的刺劍,但也有相當的腕力,就連索爾這個大男人挨她幾拳也要吃不消,何況被她當個沙袋來打的梅麗思?

  也是該她倒霉,惹誰不好,偏偏惹到潔西卡。

  初時因為對男女之事的無知與羞澀,潔西卡像個布娃娃般任她擺佈。

  不過,隨著梅麗思的行為越來越過分,終於激起了她的反彈。要知道,索爾可不完全是因為秉承「好男不跟女鬥」的信條才害怕潔西卡,而是她一旦發起飆來,絕對有著相當的威力。

  而這時候,梅麗思正以十倍嘗著這種威力。

  如果這時候索爾在現場的話,一定會大搖其頭: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現在明白什麼叫母老虎了吧?

  不過,雖然處於發飆狀態,但潔西卡還是保持了一點理智,她下手雖重,卻並沒有打臉或者手臂這些裸露部位,因此,梅麗思雖然挨得不輕,從外面卻看不出一點傷痕。

  「以後……」她把梅麗思掄起來啪的摔在地上。「絕對不要……」對準小腹一個膝撞,再以一個標準的李小龍式「原地蹬腿」將她踹飛。「再來惹我!」

  最後,她再抱著梅麗思來一個硬橋硬馬的折腰後仰摔。

  這時候,我們可憐的、因風騷而惹禍的梅麗思男爵夫人,已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是趴在地上像篩糠一樣顫抖著。

  「剛剛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潔西卡冷冷道。

  以梅麗思現在的狀態,哪裡還答得出來?

  連番發洩後,潔西卡的氣也消了不少。這時看到梅麗思的慘狀,一時有些不忍,便又把她抱到床上,還替她蓋上被子。做完這些,潔西卡剛要轉身離開,突然覺得身後一緊,大訝下轉過頭去,卻是梅麗思正牽著她的衣角。

  「這女人……」潔西卡額上青筋微微凸起:「還沒嘗夠嗎?」

  「記住了。」

  「咦?」

  「剛剛那些話,我都記住了。」梅麗思又重複了一遍,低眉順眼得就像一個女奴。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被她突然變化的態度嚇了一跳,潔西卡警惕的道。

  「薩菲大人,我現在才知道,您是多麼的有男子氣概。」梅麗思楚楚可憐的拉著潔西卡的手,一副想討好她,又有些畏懼的模樣。

  這時,她對潔西卡的稱呼,已經從「薩菲先生」變成了「薩菲大人」……

  「男子氣概?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潔西卡一呆,隨即大怒。我哪裡像個男人了?

  「啊,請溫柔一點。」哪知面對她舉起的拳頭,梅麗思竟歡喜的呻吟了一聲。

  「……喂,你不是頭殼壞掉了吧?」

  「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這麼打我,原來……原來是這麼舒服的,剛剛只是被您拳腳相加,我、我就已經升天了呢。」梅麗思媚眼如絲,像只小貓般,不斷用臉頰摩擦著潔西卡的小腿。

  原來,她剛剛趴在地上顫抖並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

  「你……你這個變態……」

  「啊,再請多罵我一些吧,用最污穢的詞語。」

  「離……離我遠一點……」

  「請打我吧,盡情的打吧,讓我再享受一次那種極致的快樂。」

  被她弄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潔西卡忍不住打個寒顫,轉身向門口走去:「懶得跟你瘋,你去死好啦!」

  「薩菲大人,您要離我而去了嗎?」梅麗思一臉悲淒的伸手去拉她。

  猛的轉過身,潔西卡暴怒的將梅麗思提了起來:「臭婆娘,要是你再敢唧唧歪歪,老子就把你從窗戶扔出去!」

  潔西卡完全沒意識到,無論是動作表情還是語言神態,這時的她,已完全是個男子漢模樣,希奇斯的藥水果然很可怕……

  梅麗思顯然也被她流露的霸氣給迷住了,淫蕩的咬了咬嘴唇:「我什麼都聽您的,薩菲大人。」不過,看她那副花癡相,就知道根本沒聽進去。

  「你……」潔西卡完全無語了。「瘋子。」一把將她扔回床上,她開門離去。

  聽到開門聲,門外幾個守衛立刻站得筆直。待看到出來的是潔西卡,幾人無不交流一個奇怪的眼色。

  真奇怪,以往每次都是心滿意足的梅麗思大人先出來,留下被搾得一滴汁都不剩的倒霉蛋等我們去抬,這次怎麼反過來了?

  而且,剛剛屋裡動靜之大,簡直前所未有,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也不為過。

  看不出這小子白白嫩嫩、像個娘兒模樣,居然在和梅麗思小姐進行如此激烈的「肉搏」後,還步履矯健、腰板挺直,真乃神人也。

  不約而同的,幾個守衛都對潔西卡生出敬仰之心,同時決定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向這位年紀輕輕的高人請教閨房絕技。

  逕自走下樓梯,潔西卡看到滿臉焦急的索爾在樓下繞來繞去,卻被樓梯口的兩個守衛攔住不能上來。

  看到潔西卡完好無損的走下,那兩個守衛同樣一臉驚駭的表情。索爾馬上迎了上來:「潔西卡,你沒事吧?」

  「我沒事。」潔西卡鐵青著臉搖了搖頭,她還沒從被梅麗思搞壞的心情裡恢復過來。

  「我剛剛走出來你就不見了人影,後來才知道梅麗思把你帶走了,趕緊追過來,那兩個混蛋卻不准我上樓。」索爾惡狠狠的向那兩個守衛比出中指。

  「過了這麼久,她沒把你怎麼樣吧?」他擔心的問。

  「沒有。」

  「真的,但你的臉色……」索爾還是不放心。

  「少囉嗦,老子現在心情很差,懶得跟你廢話!」潔西卡惡狠狠的丟下一句,把目瞪口呆的索爾晾在原地。

  「完了,希奇斯的藥水副作用果然很大。我看還是早點把事辦完,盡快回洛維爾吧。」呆了好半晌,索爾才搖搖頭,趕緊追了上去。

  「唔唔嗯嗯,克裡夫果然有錢,好吃,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

  擺滿食物的餐桌前,索爾正狼吞虎嚥,吃得不亦樂乎。

  「你很餓嗎?我們吃過晚飯才來的啊。」潔西卡滿臉不解的望著他。

  「無聊死了,只有用吃東西來打發時間。這個該死的宴會什麼時候才結束。」索爾抱怨著,又往嘴裡塞了一塊肉排。

  正如他所說,這個宴會確實讓索爾覺得百無聊賴。自始至終,就沒人主動找他說過一句話,索爾自己也懶得去巴結那些貴族,於是,偌大的一個宴廳,他完全就像個多出來的人一樣││而且還是透明那種。

  鬱悶之下,他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豐盛的餐桌上。好在克裡夫有些手藝不錯的大廚,美味的食物多少彌補了他的怨氣。

  這時候,潔西卡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又變回平時的模樣。梅麗思一直沒下樓,也不知是否真被她打得不能動彈了,不過,這倒省卻了很多麻煩。

  潔西卡歎了口氣:「是啊,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呢。」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卻是克裡夫和那個矮人族的沃頓在一群貴族的圍繞下,不知說起什麼,爆出一陣大笑。

  克裡夫似乎心情很好,招了招手示意侍者端酒過來。注意到他的手勢,一名端著托盤的侍者立刻低頭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奇變突起!那名侍者走到克裡夫身邊,克裡夫剛伸手過去端酒,就聽那個矮人沃頓不知喊了句什麼,赫然就見到銀光一閃!

  那名侍者一把拋開托盤,順手從下面抽出一把匕首,向克裡夫刺了過去。好在沃頓及時將克裡夫一推,他才避過匕首貫胸之厄,但手臂仍被拉出一道大口。

  「你、你是什麼人?竟敢行刺克裡夫先生!」和那名侍者站得最近的一個貴族,結結巴巴的指責道。

  可惜他永遠也沒有聽到答案的機會了,只見侍者反手一抹,那貴族頸部唰的噴出一股鮮血,濺了左近幾個貴婦人一頭一臉。

  沉默片刻,那些貴婦人不約而同發出一陣刺耳的高分貝尖叫。

  瞬間又是唰唰幾下銀光閃爍,尖叫立刻戛然而止,隨即就聽咚咚幾聲,還張口保持著喊叫模樣的貴婦人頭落地。

  眼見頃刻間就有數人斃命,周圍的人無不嚇得連滾帶爬、跑了開去,恐慌的情緒迅速傳遍四周,很快的,左近便空出一個大圈子,驚魂甫定的男女們遠遠站在周邊,驚恐的注視著這方。

  「吵死了,都給我閉嘴!」乾脆俐落的連殺幾人,那個侍者第一次開口說話。

  乍聽之下,索爾突然覺得這個聲音非常耳熟。和潔西卡面面相覷,兩人突地同時想起來:「依、依格烈!」

  若將視線轉到正面,可以看到這侍者正是那個瘋瘋癲癲,卻身手超強的依格烈。看到他,克裡夫也不禁露出懼色:「是你?」

  「克裡夫,給我弟弟陪葬吧!」依格烈神情癲狂的舔了舔刀尖上的血珠,閃電般衝了上去。

  這傢伙的本事克裡夫是親眼見識過的,此刻格魯和巴菲斯特都不在身邊,他知道僅憑宴廳裡這點侍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快逃,然而依格烈速度極快,哪有讓他逃走的機會?

  幾乎瞬間他就來到克裡夫近前,匕首乾脆俐落的切向咽喉。眼看克裡夫就要頸項分離,索爾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危急關頭,沃頓一把抓起身旁的長桌,近五米的實木桌子在這個粗壯矮人的揮舞下,就像片沒有重量的紙板般砸向依格烈。

  眼看就要得手,然而長桌已到腦後,依格烈露出個不甘心的表情。他瞬間回身,而後就見厚實的桌子如同積木堆砌般,頃刻分解為無數碎片。

  「死矮子,別礙我的事!」依格烈尖叫一聲,反向沃頓撲去。

  同時這邊廂索爾也跺腳暗罵:「死矮子,你管什麼閒事啊!」

  他是巴不得克裡夫被依格烈幹掉,那就真是一了百了,哪知關鍵時刻竟被打斷?居然被那個矮人壞了事,簡直讓他懊惱不已。

  沃頓沒有攜帶稱手的戰斧,只能揮舞著半截桌子抵擋,然而,依格烈的劍術恐怖到了極點,僅憑一把小匕首,轉眼就讓沃頓手裡只剩兩條桌腿。

  「快,去救沃頓先生!」眼見形勢危急,克裡夫連忙對跑來的侍衛大叫。

  沃頓是龐拉丁矮人王國的重要人物,他好不容易才把他請來,絕對不能讓他死在這個地方。

  這時,依格烈已一躍而起,居高臨下對準沃頓刺了過去。矮人手裡只有兩條毫無用處的桌腿,在依格烈鋒利的匕首面前,簡直是毫無防備之力。

  隨著映在匕首表面沃頓那驚恐的眼睛越來越大,突然間,矮人身邊的地面一陣聳動,猛然竄起無數綠色的籐蔓向依格烈捲了過去。

  猝不及防,依格烈立刻被這些帶著荊棘的籐蔓團團裹住。隨著綠籐越纏越多,很快在半空形成一個渾圓的籐球。

  不用看也知道施法的是精靈吟唱者阿特莉雅,她手持大地法杖,卓然立於一群恐懼的貴族中間,綠色的髮絲微微飄揚,更顯其不凡。

  撿回一命,沃頓連退幾步,這才向阿特莉雅大聲道:「尖耳朵的,多謝了。」

  面對矮人有些不禮貌的道謝,阿特莉雅只是淡然一笑。

  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沃頓丟掉手裡的桌腿,忍不住罵了一句:「怪物。」

  可惜有人歡喜就有人憂,見依格烈居然被阿特莉雅給擒住,索爾真是捶胸頓足:「你個死精靈,管什麼閒事……」一瞥眼間,突然看到潔西卡正一臉怒容的瞪著自己,他連忙乾笑著改口:「管得好,管得好……」

  「領主大人,您沒事吧?」一名侍衛趕緊走上來。

  捂著血流不止的胳膊,克裡夫搖了搖頭:「這個怪物是怎麼混進來的……我沒事,你們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答應一聲,兩名侍衛留下來護在克裡夫身前,其他人走到籐球跟前。

  這種籐蔓是精靈族特有的召喚物,極其堅韌,加上表面生滿倒刺,一旦被纏住休想掙脫。依格烈被這麼多綠籐纏繞,恐怕連喘氣的空間都沒了吧。

  圍著籐球左轉右轉,卻什麼也看不到,一名侍衛忍不住湊上前去:「那傢伙也許已經死了吧?」

  就在這時,阿特莉雅臉色突地一變:「危險,趕快離開……」

  然而已經晚了一步,突然間,緊閉的籐球發出幾聲嗤嗤的裂響,就如同有什麼在內部爆發一樣,頃刻爆為無數碎片,連帶那名倒霉的侍衛也給攪了進去,轉瞬化為一蓬飛濺的鮮血。

  浴血滿身的依格烈從血霧中一步跨出,就如同地獄的魔神般,來到驚駭欲絕的侍衛中間,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從侍衛群中穿過的同時,那些人無不頸血噴濺的倒了開去。

  伸舌舔了舔濺到嘴唇上的鮮血,依格烈轉頭向阿特莉雅望去,滿是血污的臉上,那對白色的眼珠分外可怕:「精靈,不要妨礙我,否則我就殺了你。」

  眼見這惡魔居然脫困,本已有些安心的人們再次尖叫向後退開,護住克裡夫的兩名侍衛更是連手都顫抖起來。

  和這種怪物對敵,怎麼可能有勝算?

  「住手吧,今晚的月色不適合流血。」阿特莉雅鎮定的道。

  「咯咯咯咯……」就像聽到最可笑的事一般,依格烈肩膀抽動著低笑不止。

  「那麼,我就讓它變得適合流血好了。」笑聲戛然而止。

  瞬間,依格烈手中的匕首脫手而出向阿特莉雅飛去,同時他腳下一勾,一名死去侍衛的長劍飛上半空。

  只聽見鏘的一聲,劍已出鞘,隨著依格烈像道閃電般,向克裡夫直劈過去。

  脫手擲出的匕首去勢極快,一眨眼,已橫過數十米的距離來到阿特莉雅面前。

  阿特莉雅怡然不懼,手中的大地法杖輕輕一橫,一圈由綠色符文組成的結界在身前隨之顯現,勢如閃電的匕首就像撞上一堵牆壁般,噹的一聲彈飛開去。

  就在這眨眼工夫,依格烈已衝近克裡夫身前。

  那兩名侍衛咬咬牙,大喝一聲揮劍砍去,卻連讓他停頓一秒都做不到,反而在與依格烈錯身而過的瞬間,變為無數分崩離析的肉塊。

  這一刻,似乎一切都變得緩慢下來。

  一步踏到克裡夫身前,依格烈帶著一抹邪氣的笑容,手中高揚的長劍直劈而下,劍尖一滴鮮血在慣性的作用下,脫飛而出,先一步在克裡夫驚駭的臉上濺開一朵紅色的印記。

  就在劍刃即將觸及克裡夫脖頸的剎那,突聽一聲大吼,一頭純黑色的豹子從空氣中一躍而出,張口咬住依格烈手中長劍。

  劍勢一滯,依格烈不由自主被黑豹帶得向旁偏了一步。雙眼的瞳孔瞬間變成血紅色,他尖叫一聲:「精靈,我說過……」同時手腕扭轉,長劍在黑豹口中一攪:「不要妨礙我!」

  精靈的召喚獸瞬間在他劍下化為一團繚繞的魔力,同時依格烈劍尖觸地,由下而上狠狠一揮:「去死!」

  隨著一聲爆響,劍勢揚起的同時,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波蕩隨之而起,結實核桃木拼成的地板裂開一道深溝,無數細碎的木屑碎片翻飛半空,隨著不斷加長加深的裂縫一起向阿特莉雅湧去。

  是鬥氣!依格烈瞬發的鬥氣化為足以劈斬一切的真空刃,僅僅一擊便有如此威勢,實難想像,身為人類的他,實力極限究竟在何處。

  真空刃去勢極快,沿途慘遭波及的數名男女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頃刻變為毫無生命的屍體,隨後被夾雜血花而變得艷紅的劍風吹到阿特莉雅眼前。

  阿特莉雅冷靜的將大地法杖豎在身前,口中低唸咒文。

  隨著一組綠色的圓圈飛速擴大,精靈高階魔法中的「完全物理防護屏障」再次開啟,無數糾結的符文組成一道足以隔絕一切物理攻擊的結界。

  然而,那道劍風是卻是所有魔法剋星的鬥氣,就聽波的一聲輕響,真空刃與結界相觸,隨後結界表面就像投入石頭的池塘般,泛起一圈又一圈波紋,內中鑲嵌的符紋更是一個接一個崩碎。

  終於,完全被擾亂的魔法元素不足以再支撐這道結界,只見其爆為無數碎片,劍風嗚的一聲狂嘯,直劈向阿特莉雅。

  「師父!」潔西卡臉色蒼白的驚呼出聲。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一道旋轉的巨大黑影帶著沉重的風嘯翻飛而至,轟的一聲砸入阿特莉雅身前的地面。

  同時就聽一聲裂響,劍風撞上來物,在一陣讓人牙酸的扭絞聲中化為崩散的狂風。

  這時眾人才看清,擋住阿特莉雅的竟然是一柄寬厚的巨劍,它不知被誰拋來,斜插入阿特莉雅身前的地板,就像塊盾牌般替她擋了這一擊。

  「這下沒搞頭了。」看到這柄巨劍,索爾就知道克裡夫今晚算逃過一劫了。

  依格烈也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驚怒不已,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就聽一聲高呼「雷暴!」同時自他頭頂,十餘條粗大的雷柱接二連三的砸下。

  施法者對魔力的操控力極為精準,本是大範圍隨機殺傷性魔法的雷暴,竟被他硬生生控制在依格烈附近數米的範圍內。

  爆閃的落雷將宴廳映得一片雪白,濃烈的硫磺氣息瀰漫在空氣中,無數火星四下亂濺。遭受這麼大量落雷的集中轟擊,依格烈恐怕連點渣都剩不下來。

  一個全身包裹在重鎧中的高大男子緩緩走來,看到他,克裡夫明顯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不用說,出手的自然是格魯和魔法師巴菲斯特了。

 格魯走上去將巨劍拔出,阿特莉雅深深向他鞠了一躬:「感謝您的相救。」

  重甲劍士沉默不語,只是稍稍點了下頭算做回應。他轉過身,這時雷暴已經結束,依格烈剛剛站立的地方被一大團煙霧籠罩,內中殘餘的電流劈啪閃爍。

  所有人都瞪大眼望過去,就算那個瘋子再怎麼厲害,恐怕也變成一塊焦炭了吧?克裡夫顯然也這麼想,他甚至還回頭對身後的幾名貴族說了句什麼。

  就在這時,格魯面罩中的眼睛猛然瞪大,幾在同時,濃煙倏地分開,毫髮無損的依格烈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步跨出,向克裡夫背後砍去。

  這傢伙居然沒事?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時克裡夫身邊空無一人,格魯遠在十餘米外,巴菲斯特和阿特莉雅也來不及用第二個魔法。

  難道,他真的會死在這個瘋子手裡嗎?

  顯然以為自己即將成功,依格烈的眼中也露出興奮之色。在擋下那陣雷暴之後,他將全部力量集中在這一劍上,克裡夫甚至都來不及回頭。

  然而,就在劍刃即將觸及克裡夫的前一刻,兩道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猛然衝上。

  其中一道影子捲住克裡夫微微一晃,下一刻他已消失在原地,同時另一道影子則迎向依格烈的長劍。

  一人一劍霎時糾結在一起,瞬息又分了開來,跟著就聽噗唰一聲,鮮血四濺,一條緊握匕首的胳膊掉落於地。

  人們這時才看清,救下克裡夫的是兩名從沒見過的陌生男子。其中一人抱住克裡夫,轉瞬間已將他帶到數米外,速度快得驚人。另一人則屈膝蹲跪於地,左手摀住齊肩而斷的肩膀。

  「咦?」索爾微微有些驚訝,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傢伙,他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幾次即將得手都被橫加打斷,依格烈簡直惱怒欲狂,他咬牙剛說了一句「你……」突地似有所覺。

  猛然回身,隨即在依格烈驚愕的目光中,如同一個鋼鐵巨人般的格魯已無聲無息欺到近前,手中粗長的巨劍以雷霆之勢直劈而下。

  絕對無法忽視這一劍之威,匆忙間依格烈急忙舉劍相架。然而兩人兵器的堅韌程度絕對不可以裡計,在嘩啦一聲中,他的長劍完全碎裂。

  去勢不止的巨劍狠狠在依格烈胸前一掃,縱然格魯因鎧甲包裹無法發揮全部力量,這一劍的力道也極其驚人。

  依格烈哇的吐出口鮮血,就如同顆炮彈般向後直飛而出,砸碎窗戶摔入院中。

  同時格魯猛然在原地一頓,胸前厚實的鎧甲慢慢裂開一道縫隙,隨即噗的一聲,大蓬血霧噴濺而出,竟是個兩敗俱傷之局。

  知道穿著鎧甲不是依格烈的對手,格魯一把掀開面罩,露出傷痕斑駁的面孔,再幾下解開重甲,沉重的鎧甲組件落地,砸得地板一陣顫抖。

  「留……下來……」對趕來的巴菲斯特留下這句話,他提劍追了出去。

  「克裡夫先生,您還好吧?」巴菲斯特趕緊上前。

  「給我殺了他,絕不能讓那傢伙跑掉!」克裡夫臉色鐵青,簡直怒不可遏。

  奇怪的是,剛剛還救下他的那兩個男子不知何時竟已消失不見,連同地上的斷臂也不見蹤影,就如同根本沒出現過一樣。

  而這時,人們的注意力早已被院中傳來的呼喊和慘叫吸引,居然完全沒人注意。

  「走,出去看看。」索爾拉著潔西卡就往外跑。

  此刻,領主府前的花園已一片混亂,數百名守衛將那裡圍得水洩不通,中心不斷傳來兵刃的撞擊聲和慘叫。

  至於那些等在外面的貴族僕人和車伕們,則嚇得雞飛狗跳,到處都是擠成一團的馬車。

  重傷下的依格烈,顯然不是力量完全解放的格魯的對手,一下子被他逼得連連後退,雖然殺死不少守衛,但看樣子已是難以支撐。

  不過,身為一個人類,竟能在格魯和幾百名精銳侍衛的圍攻下,堅持到這種地步,顯然也是怪物一個。

  這時就聽格魯一聲怒吼,依格烈手裡的第三把劍再次碎裂。他帶著滿身傷痕摔落在地,十幾名守衛立刻撲了上去,但在下一瞬間,隨即變為鮮血飛濺的屍體。

  從血泊中一躍而起,依格烈呼呼的喘著氣,終於選擇逃走。隨手從地上抄起一柄長劍,他轉身跳入守衛堆裡,立如虎入羊群,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忌憚他的威勢,一時間那邊竟沒人再敢阻攔,然而格魯哪會讓他輕易逃脫?立刻追了上去,雙方且戰且走,漸漸向花園北側移動。

  看樣子依格烈今晚是在劫難逃了,不過以他一人之力,在阿特莉雅、巴菲斯特、格魯等高手的圍攻下殺人無數,還差點幹掉克裡夫,其力量實在可怕。

  看著混亂不堪的戰團,索爾皺了皺眉頭,突地左右看看,似乎在尋找什麼。

  「領主大人。」無聲無息的,奇普出現在他身後。

  對奇普這種好像可以從任何地方出現的本事,索爾早見怪不怪。他低聲道:「我要你幫那傢伙逃走,有辦法嗎?」

  沒有任何驚訝和疑問,奇普點點頭:「可以試試。」

  「那麼快干吧。」索爾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奇普已不見蹤影。

  「你想幹什麼?」潔西卡忍不住問。

  索爾嘿嘿笑道:「我好不容易才挑動這傢伙和克裡夫為敵,哪會讓他就這麼掛掉。有這傢伙在一旁虎視眈眈,克裡夫以後都要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香,想想都覺得爽。所以,試想我會讓他輕易擺脫這個大麻煩嗎?」

  對他的卑鄙實在愕然無語,潔西卡撇了撇嘴,便不再說什麼。

  如同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鬼魅,奇普輕盈的在一塊塊陰影間悄然移動,一點點接近圍殺依格烈的戰場。

  他很清楚,要從這麼多人的圍殺中協助依格烈逃走,是多麼困難的事,但他並沒有絲毫猶豫。對身為夜影成員的他們來說,執行命令是不需要任何疑問的。

  靈活的自一棵樹下的陰影中冒出身體,奇普剛要躍向下一塊影子,突然間他的身形猛的一頓,同時扭頭向左側看去。

  那處是領主府的後牆,燈火在高牆邊投下一片巨大的暗影,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然而,在奇普眼中,卻能看到在那片影子裡,正有幾個微不可察的人影監視著花園裡的圍殺。

  那些人幾乎和黑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普通人就算走到近前也休想看到一絲端倪,如果有盜賊公會的人在這兒,一定會驚歎於這頂級的潛行術。

  「……」這個發現讓奇普微微一愣,沉默片刻,他再次沒入樹下的影子裡,消失不見。

  發現有趣的東西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9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10 PM 編輯

  第六章 克裡夫的陰謀

  不多時,領主府後方突然冒起一股濃煙,同時火光沖天而起。

  那邊是克裡夫府上的馬廄所在,養著不少克裡夫私人的駿馬以及侍衛隊的戰馬,隨著一聲聲嘶鳴,不知被誰放出來的馬群被火焰驚嚇,不顧一切的衝入花園。

  等那些侍衛反應過來時,不少人已被狂奔的戰馬衝倒,嚴實的包圍圈立刻變得混亂不堪,事態隨即向不可控制的方向轉化。

  看熱鬧的貴族們哪還敢待下去,他們趕緊跑向自己的馬車,生怕受到波及,於是這邊也呈現一副鬧哄哄的情況。知道奇普開始動手了,索爾知道再待下去也沒有用,便也拉著潔西卡趁亂離開。

  以索爾目前的身份,自然不會有誰注意到這個卑微商人的離開。在克雷斯的駕馭下,馬車駛離領主府,馳入清冷的街道,只留下後面沖天的火光,以及漸漸遠去的喊殺聲。

  「我的媽呀。」馬車裡,索爾長吁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似乎他每一次參加宴會,都沒碰到過什麼好事,今晚雖然沒有直接波及到自己的危險,但仍讓他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會在這裡遇上依格烈,確實出乎索爾的意料之外,上次在獠牙城好不容易才騙他相信克裡夫就是幹掉莫蘭特的兇手(雖然事實確實是這樣),但已經很久沒他的消息,索爾還以為這傢伙已經死心了呢。

  哪知這瘋子竟是出乎意料的死心眼,加上他那可怕的劍術,只要今晚奇普能成功助他逃脫,以後可有得克裡夫麻煩了。想到這裡,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這時,一轉頭看到潔西卡正坐在車窗前,撐著下巴望著外面,他不由道:「潔西卡,你在想什麼?」

  「啊,沒什麼……」潔西卡有些慌亂的攏了攏耳邊的亂髮。

  「真的嗎?」索爾迷惑道:「我還沒問,今晚你在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從下樓後,你就有點不對勁了。」

  「我說了沒有什麼,你少囉嗦!」潔西卡狠狠一拍椅子。

  「啊……」待看到對面的索爾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她才驚覺自己又失態了。

  「索爾,我是不是變得很奇怪?不知怎麼,這兩天我總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我好想快點回洛維爾啊。」潔西卡低下頭幽幽的道。

  暗道你確實有點奇怪,不過這話索爾可不敢說出口。他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要等加萊特找到……咦?」

  卻是疾馳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跟著克雷斯探頭進來:「領主大人。」

  「怎麼了?」索爾奇怪的問。

  「前面……」克雷斯滿臉古怪,欲言又止。

  索爾大奇,連忙打開車窗探頭出去。只見街道左側一條漆黑的小巷外,一名身著白袍的美麗精靈卓然而立,擋住馬車的去路。

  「阿特莉雅大人,我們又見面了。」不一會兒,在那名精靈的引路下,兩人在藏在小巷裡的馬車上見到阿特莉雅。

  「師父。」看到阿特莉雅,潔西卡激動的叫了一聲。

  「潔西卡,王都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也長大了。」阿特莉雅溫柔的撫摸著潔西卡的頭髮,在精靈眼中,變裝後的兩人和變裝前沒有兩樣。

  「師父,這些日子我好想您。」也許是這段時間的心力交瘁,潔西卡像個撒嬌的小孩般,幽幽的依偎到阿特莉雅懷裡。

  阿特莉雅微微一笑,任由潔西卡做出這有些孩子氣的行為。她對索爾道:「對了,你們怎麼會來這兒,還變成這個樣子。」

  有些羨慕的看了潔西卡一眼,索爾道:「克裡夫偷了一頭龍的寶藏,我們這次來,是想找機會奪回去。」

  「龍的寶藏?」阿特莉雅微微一驚:「是王都跟你們在一起的那頭藍龍嗎?」

  要是艾蕾貝娜還得了?恐怕洛維爾早就天翻地覆了。索爾連忙搖頭:「是住在戈斯麥德雪山的布萊維拉。」

  「冰雪的施洗者嗎?」阿特莉雅點了下頭:「算起來,它的休眠期的確就在這段時間。」

  暗道不愧是精靈的吟唱者,果然什麼都知道。

  索爾道:「對,克裡夫的手下就是趁這個機會,偷走了它的寶藏。現在布萊維拉雖然已經進入休眠,但隨時可能醒來,到時候戈斯麥德雪山附近的野蠻人們恐怕會遭受無妄之災。所以我才追到巴林領來,看看有沒有機會奪回寶藏。」

  阿特莉雅不由歎了口氣:「人類真是貪婪的生物,竟連巨龍的財寶也敢謀奪。不過,幸好還有索爾大人這樣的人,還不至於讓我們對所有人類失去希望。」

  她的誇獎不禁讓索爾大感尷尬,其實老子的目的也不是那麼單純啊。

  他不由哈哈笑道:「哪裡,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無辜的人因此喪命而已。」

  「您太過謙了。如果有什麼能幫忙的話,請儘管提出。」阿特莉雅認真的道。

  「師父,您怎麼會在這裡?」這時候,潔西卡抬起頭道。

  阿特莉雅猶豫了一下,這才道:「本來我並不打算說這件事,但也許和你們要做的事有關,所以就告訴你們好了。這次我到這裡來,是因為克裡夫分別向我們和矮人族訂購了一批魔法物品以及武器裝備。」

  「什麼?」索爾和潔西卡大吃一驚。

  雖然並未禁止領主購買精靈和矮人的製品,但像克裡夫這樣重要的領主,若要大批採購裝備的話,一向是由卡維領提供。除了因為卡維領的制式裝備質量優良外,也方便國王掌握這些領地的武裝情況,這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現在克裡夫竟然繞過卡維領,直接向精靈和矮人購買武器,恐怕絕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東西品質更好。

  「他這麼掩人耳目究竟想幹什麼?」潔西卡沉吟道。

  「這麼不惜血本,應該不是為了對付我這個小小的洛維爾領吧?」索爾也在心裡暗想。

  雖然這次交易是秘密的,但精靈和矮人的到來卻無法掩飾,畢竟對他們來說,這僅僅是一次和人類的貿易而已,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偷偷摸摸。

  所以,既然掩飾不了,克裡夫乾脆大方的為他們開辦一個歡迎宴會,這樣反而更有利於隱藏其背後的真正目的。

  只是克裡夫怎麼都想不到,阿特莉雅會在宴會上遇到熟人吧?

  見兩人沉默不語,阿特莉雅道:「其實我並不贊成向人類販賣我們的魔法製品,但這次克裡夫作為交換的,是幾件長老會無法拒絕的寶物。現在想想,恐怕就是他從布萊維拉的寶藏中所得。」

  索爾暗道這老小子動作挺快啊,那老子也得加快速度了,否則等克裡夫東一樣西一樣的把寶藏用光,誰知道他能幹些什麼出來?這麼看來,是時候聯絡加萊特了,也不知他究竟得手沒有。

  潔西卡抬起頭道:「我明白的,師父您也是身不由己。」

  阿特莉雅向她微微一笑:「目前交易已經談成,過幾天我就會帶上寶物回族裡去,所以如果你們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就要趕快了。」

  索爾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您的慷慨相助。」

  和阿特莉雅一番交談又讓他瞭解了不少事,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這些情報有什麼用,但關於克裡夫的事,知道得多些總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裡,他起身告辭:「這裡是克裡夫的地盤,待久了恐怕會被人發現,那麼我們就先離開了。」

  阿特莉雅親自將他們送到小巷口。臨告別時,她對潔西卡道:「潔西卡,安心輔佐你的領主吧。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你們的命運之星將有更深的交集。」

  她的話讓兩人都大感尷尬,偷偷看了索爾一樣,潔西卡紅著臉點點頭:「我會記住的,師父。」

  「索爾大人,請等一等,我還有話要對您說。」阿特莉雅又叫住索爾。

  等潔西卡走遠以後,阿特莉雅突地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得知你們兩個來到費裡城後,剛剛我在馬車上用占星術探尋未來的道路時,也順便觀測了潔西卡的命星,卻意外發現她在不久後將遇上很大的危險。」

  「很大的危險?」索爾撓撓頭:「這是什麼意思?」

  阿特莉雅搖搖頭:「具體的占星術並沒有明示,但很有可能會危及性命。」

  「啊?」索爾大吃一驚:「不會吧?」總的來說,他並不是個信神的傢伙,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遇上這麼多神神道道的事,又不由得他不相信命運的存在。特別是以阿特莉雅的身份,想來也不會拿自己開玩笑吧?

  阿特莉雅認真的道:「相信我,我之所以等在這裡和你見面,就是為了這件事。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危險、何時會來,但命運的星痕顯示,只有你才有可能救她。所以我在這裡請求,請一定好好保護潔西卡。」

  看著深深向自己低下頭的阿特莉雅,索爾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師父對你說了什麼?」他剛回到馬車上,潔西卡就迫不及待的問。

  索爾並不想告訴她實情,這樣只會徒惹煩惱而已。於是他支支吾吾的道:「也沒什麼事,就是隨便聊了聊而已。」

  「少騙人,一定有事。」潔西卡大為不滿。

  「呃……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

  「確定想知道?」

  「少廢話,快說!」

  「她告訴我……」索爾突地雙手抱頭做個防禦姿態,這才緩緩道:「說你將來一定會做我的老婆。」

  「啊!」潔西卡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師父她真這麼說……」待看到索爾一副準備挨打的姿態,才知道這傢伙是在耍自己。「你……你去死好啦!」

  好不容易挨過潔西卡的狂風暴雨,馬車繼續前進。突然間,就聽駕車的克雷斯警惕的唔了一聲,緊跟著車廂門打開,奇普已靈活的鑽了進來。

  「回來了嗎,事情怎麼樣了?」看到他,索爾連忙問道。

  奇普點點頭:「成功了。」平淡的語氣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就好。」索爾放下心來,只要依格烈不死,就有得克裡夫頭疼的了。

  奇普又道:「領主大人,我在克裡夫的屋子裡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哦,是什麼?」索爾來了精神,今晚的怪事還真是一件接一件啊。

  「我的同行。」奇普沉聲道。

  「同行?這什麼意思?」索爾微微一愣。

  這時潔西卡已反應過來:「你是說,夜影……」

  奇普點點頭:「對,正是夜影部隊,不過是屬於魯林的。」

  索爾這才真的大吃一驚:「克裡夫家裡怎麼會有夜影部隊的成員?」

  奇普搖搖頭:「對方人數不少,加上我還有任務要辦,所以沒法細查,不過可以肯定是他們沒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克裡夫家裡一定藏有魯林帝國的重要人物,所以,才會有夜影部隊隨行保護。」

  他這麼一說,索爾立刻想起在關鍵時刻救下克裡夫的那兩個神秘兮兮的男子。難怪當時覺得他們的行動眼熟,果然是夜影成員沒錯。

  想到這裡,他不由望了潔西卡一眼,後者也是若有所覺,顯然想到同一件事。

  索爾不禁敲了敲腦袋,這可有意思了,迪拿爾和魯林作為世代敵國,以克裡夫的身份如果私會敵國重要人物的話,完全是不可饒恕的重罪。再聯想他在王都別墅裡的那個魯林的大使,這事就可圈可點了。

  突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私通魯林帝國,秘密向精靈族和矮人族購買武器,奪取巨龍寶藏籌措大筆資金……難、難道這傢伙想要……

  恰在這時,潔西卡也張口驚呼道:「難道克裡夫想……」

  「等等!」索爾趕緊打斷她:「不要輕易下結論,即便以克裡夫的膽大妄為,恐怕也不敢做到這種程度吧?」

  「可是……」潔西卡欲言又止。

  索爾晃晃腦袋,似乎要將亂麻一般的念頭理出個頭緒來:「無論怎樣,這真是個驚人的猜想啊。」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其實已經信了,搞出這麼多大動作,克裡夫最終的目的只能是那件事。

  潔西卡猶豫道:「我們要報告給國王嗎?」

  索爾苦惱的揉揉鼻樑:「證據,證據啊。雖然應該八九不離十,但我們卻一點證據也沒有,至少我覺得精靈族和矮人族是不會給咱們當證人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懊惱這時代沒有照相機了,否則讓奇普去偷偷拍幾張克裡夫和敵人私通的照片,就一切都好說了。

  「那就這麼放任不管嗎?」潔西卡還是不甘心。

  索爾聳聳肩:「我們並不是國王的密探,再說以克裡夫的地位,胡亂誣告他可是大罪啊。還記得拉莫領的領主基法嗎?莫名其妙就給他拉去墊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沒有證據就貿然上告的話,逼得克裡夫狗急跳牆,我們反而會有很大的危險。」

  其實索爾之所以一再迴避這個問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他看來,自己並不是屬於迪拿爾的人,所以他還沒有把身為領主和對國王的忠誠聯繫起來。

  簡單的說,就是索爾根本沒有身為迪拿爾臣子的自覺。

  鬧吧鬧吧,儘管去鬧吧,如果因為這樣而放過老子的小領地,我才要謝天謝地呢。

  潔西卡卻不這麼想,畢竟她是個土生土長的迪拿爾居民:「我們什麼都不干真的好嗎?」

  索爾點點頭:「靜觀其變,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況且我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那批寶藏……」說到這裡,他臉色微微一變:「糟糕,我們得加快速度才行了,再耽擱下去,這兒恐怕會變得很不安全。」

  駕!御者座位上的克雷斯一揚韁繩,馬車陡然加速,踢踢踏踏的駛入幽深的街道中。

  「哇靠,你怎麼變成這模樣?」加萊特驚訝的指著索爾。

  第二天,在留下和加萊特約定的記號後,這個先一步潛入費裡的盜賊很快找上門來。但索爾費了好大勁才讓他相信,面前這個猥瑣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僱主。

  索爾不禁摸摸嘴唇上的小鬍子:「為了進來方便一點,就變了下裝。」

  「好傢伙,這不是化裝術,根本是完全改變了骨骼和肌肉的形狀,太神奇了。喂,你從哪兒搞到這種東西的,給我點好不好?」加萊特一臉羨慕的道。

  對身為盜賊的他來說,沒有什麼比能完全換容的變形藥水更方便的了。

  「這事以後再說,先說說你有什麼發現吧。」索爾岔開話題。

  「你說的哦,到時可不要放我鴿子。」加萊特不甘心的提醒了一句,這才道:「我已經發現那批東西的位置了。」

  「真的嗎?在哪兒?」索爾連忙追問。

  加萊特大為不滿:「當然是真的,有我出馬還有什麼找不到的。只是很奇怪,那些東西都被仔細的裝車,似乎要運到什麼地方去。」

  「什麼?」索爾不能置信的驚呼道:「要運走?」難怪克裡夫不向自己提這批寶藏的事,原來他早已找好買家了。

  讓索爾大感興趣的是,這麼短的時間裡,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好胃口,可以吞下整批寶藏。要知道這些東西的總價值,已經不是某一個人可以承擔的了。

  加萊特嗯了一聲:「我暗中觀察了兩天,這段時間不斷有人來探視那批東西的情況,其中一些人居然是極厲害的盜賊,我好幾次都差點被他們發現。但我可以肯定他們絕不是盜賊公會的人,這就奇怪了,從哪裡跑出來這麼多高級盜賊?」

  索爾立刻可以肯定,加萊特嘴裡的那些高級盜賊,必定是魯林的夜影成員無疑。這麼說,這批寶藏竟是要被送到魯林帝國去?難怪會有這麼大胃口的買家。

  想到這裡,一股緊迫感油然而生。想到自己的對手居然是一個國家,索爾就不禁焦躁起來,該死,難道要我從魯林帝國手上去搶那批東西?

  想了想,他對加萊特道:「麻煩你繼續監視,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報告。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先把我要的東西單獨偷出來。」無論結果如何,索爾至少要把對冒險者公會的承諾完成,否則要是出什麼意外的話,落個兩頭空就麻煩了。

  這是僱主的要求,加萊特自然不說什麼:「明白了,我會想辦法的。」

  加萊特離開後,索爾咬牙苦思半晌,猛的一拍桌子。不行,必須得找潔西卡他們商量才行,事情好像比想像中更加嚴重了。

  「這是真的嗎?」聽索爾說清目前的情況,所有人都大感吃驚。

  索爾點點頭:「從加萊特傳回的情報來看,應該是這樣沒錯。那批寶藏很快就會被送往魯林帝國,加上克裡夫有可能出現的異動,我們必須趕快行動。」

  「現在就動手去搶嗎?」列斯塔興致勃勃的道,這些天他一直待在屋裡,早就憋得手癢癢了。

  索爾瞪了他一眼,還真是時時不忘老本行啊:「別開玩笑了,這兒可是克裡夫的地盤,就憑我們這點人,怎麼可能成功。」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設法接近克裡夫,讓他主動將那批寶藏賣給自己,從而想辦法將那些東西騙出來。必要的話也可以使用武力,不過這次帶來的人雖精卻不多,只適合做小範圍的突擊。

  目前這個計劃已經行不通,當然更不可能憑這點人去強搶,所以又必須打新的主意。

  「既然他們要把東西運出城,我們是否可以從這裡著手?」克雷斯建議道。

  「在城外搶嗎?的確比城裡方便很多,不過必須查清楚他們的路線才行。」潔西卡表示贊同。

  索爾摸摸下巴:「這點不用擔心,可以交給加萊特去辦。」

  奇普沉吟道:「目前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不過那批東西價值不菲,恐怕隨行的護衛會很多,我們的人手還是稍嫌不足。」

  潔西卡這時道:「所以有必要分散他們的力量,我這裡有幾個建議,大家可以參考一下。」

  「你已經有主意了?快說來聽聽。」索爾驚喜的道,不愧是我的智囊啊。

  潔西卡嗯的點點頭:「我們先分析一下,護送這批寶藏的,不外乎克裡夫和魯林兩方面的人,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不太可能僱用傭兵團。魯林方面先不用管,由於要保密的關係,對方不可能帶太多人,應該是跟我們一樣只有少許精銳部隊。」

  她頓了頓,又才接著道:「至於克裡夫方面,我們需要注意的只有兩個人。那個叫格魯的重甲劍士,以及斐利諾,其他人都不是大問題。」

  她侃侃而談的分析讓所有人都點頭讚許,在經歷過這麼多事後,無論是奇普還是克雷斯,都對這個美麗的女管事產生了相當的信任,上次若非有她,幾人根本無法逃出獸人帝國。

  只有初次見識到潔西卡的聰穎的列斯塔,忍不住咕噥道:「好厲害的小妞兒。」

  「潔西卡說得不錯,不管是格魯的武力,還是斐利諾的頭腦,對我們都是個大麻煩,特別是那個格魯。」索爾點頭道。沒有誰比他更瞭解這點了,自從戈斯麥德雪山一役後,他是打死都不願再跟那個怪物正面為敵。

  「那怎麼避開這兩個人呢?」克雷斯問道。

  潔西卡輕咬著嘴唇,眼睛裡透出自信的光芒:「這並不太難。領主大人曾讓奇普幫助依格烈逃走,現在看來這一招非常巧妙。有這傢伙在一旁窺探,克裡夫絕對不敢小心大意,所以必然會讓格魯留在身邊保護,那麼他就可以排除了。」

  她的話讓索爾忍不住撓頭大笑:「啊哈哈,不好意思啦。其實我早想到這點,所以才讓奇普那麼幹,哪知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眾人:吹牛,你純粹是心理陰暗、藉機報復,才誤打誤撞而已……

  沒有理他,潔西卡繼續道:「至於斐利諾,這的確是個麻煩,雖然沒有很強的力量,但他的頭腦同樣很難應付。克裡夫很可能會派他護送寶藏,但我暫時還找不到應付他的辦法。」

  這時就見索爾嘖嘖的搖了搖手指:「這個麼,我倒是有個辦法。」

  「是什麼?」潔西卡滿懷希冀的問。自己的領主大人雖然讓人頭疼,但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點子,卻總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索爾卻不回答,而是笑嘻嘻的道:「不過這辦法需要你全力配合。」

  「怎麼配合?」潔西卡一愣。

  索爾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這個你就別管了,我只問你願意嗎?」

  潔西卡隱隱感到一絲不安,這傢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這種時候豈能在他面前服軟,她咬咬牙:「只要能對付斐利諾,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哦。」索爾笑得很是開心。

  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潔西卡剛想問個明白,就見房間的門打開,裡德一臉鬱悶的走了進來。「終於把那些傢伙打發了。」他一屁股坐到椅內。

  克裡夫對他們這支商隊的興趣出乎意料的大,這兩天不斷派人來商量「合作」的事,顯然已迫不及待想把這條商路收入囊中。

  當初之所以帶裡德來,就是要讓他們看起來像一支真正的商隊,否則連一個懂經商的都沒有,這偽裝就實在太可笑了。於是理所當然的,裡德就被派去應付這些人。

  儘管明知是作假,但在違心的和對方簽下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後,裡德還是有抓狂的趨勢。要是這真是他自己的商隊,恐怕早就提刀去和克裡夫拚命了。

  「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回洛維爾了。」明白他的心情,索爾這麼安慰道。

  裡德是非戰鬥人員,當然不可能和他們一起去搶寶藏,所以,在這之前必須安全的把他送回洛維爾。況且這些日子在費裡拋售特產品所得的近兩百萬金幣,也必須盡快送走,不能便宜了克裡夫。

  暫時被這個問題分散注意力,奇普道:「為了防止我們毀約逃走,克裡夫一直派手下監視我們,雖然都是些很好打發的傢伙,但我們想出城恐怕也不容易。」

  這的確是個問題,如果不能悄悄溜出費裡,別說送裡德回洛維爾,就連追去搶那批寶藏也是奢望。

  想及此點,一時眾人都有些犯難,果然太過引起克裡夫的注意也不是好事啊。

  還是潔西卡解決了這個問題,她考慮片刻道:「也許,我們可以拜託師父……」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索爾猛的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潔西卡的手雀躍道:「果然還是我的潔西卡最聰明了。」

  阿特莉雅過兩天就會回族裡去,以她尊貴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遭到檢查。只要拜託她幫忙,應該可以跟著混出去。

  「你……誰是你的……放開我啦!」眾目睽睽之下,潔西卡又羞又怒,連忙掙脫索爾的手。

  對這種事其餘幾人早見怪不怪,此刻眼觀鼻,鼻觀心,無不裝作視而不見。

  「好,事情都解決了,只等加萊特探明他們出發的時間和路線,我們就行動吧。」索爾一拍巴掌,果然還是群策群力效率高啊。

  「什麼解決了,你還沒說怎麼對付斐利諾呢。」潔西卡急道。

  「哦,你說這個啊,其實很簡單……」索爾一臉壞笑的說出自己的辦法。

  「什麼?」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潔西卡。

  「真的有這種事?」克雷斯一臉不能置信。

  索爾得意洋洋的道:「當然,那天你們也看到了,梅麗思來就是為了……」

  「我拒絕!」不等他說完,就被潔西卡怒氣沖沖的打斷。

  暗道你也有這種時候啊,索爾心裡大樂。他嘻皮笑臉的道:「別這麼說嘛,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為了洛維爾,你就犧牲一下啦。」

  潔西卡氣得臉色鐵青:「你……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索爾滿臉無辜:「咦,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隨後,他笑嘻嘻的摟住潔西卡的肩膀:「記得打扮得帥一點,否則勾引不到就麻煩……哇啊!」

  卻是潔西卡一個倒拐直擊面門:「閉嘴!」

  艱難的從地上抬起頭,索爾強笑道:「別這麼說嘛,其實我還羨慕你的桃花運呢……唉呀!」

  一腳踩他個稀裡嘩啦,潔西卡額頭青筋直跳:「你……你……我去就是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09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13 PM 編輯

第七章 阿特莉雅的預言

  第二天晚上。

  「厲害,這麼快就到手了。」索爾讚歎的看著手裡的東西。僅僅過了兩天,加萊特就把他要找的那件東西偷到手,頂級刺客的效率果然非同一般。

  不過,幸好由於克裡夫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價值,只和別的東西混在一起,才這麼容易得手。

  聽到索爾的話,加萊特一臉驕傲:「當然,我們盜賊公會的宗旨就是……」

  見他又要胡扯那一堆有的沒的,索爾趕緊阻止:「停停。對了,我要你注意的事打聽到了嗎?」

  加萊特點點頭:「他們可能後天下午出發,大概有二十人隨行護送,對外的身份是一支來往於迪拿爾和魯林邊境的小商隊。」

  雖然一直敵對,但兩國並不禁止商貿往來,這確實是最好的偽裝。

  索爾暗道只有二十人,看來對方也不想大張旗鼓。只要能成功牽制住格魯和斐利諾,以己方的實力大有成功的機會。想到這裡,他不由大感興奮:「太好了。另外我還有個事要請你幫忙,設法弄到他們離開所走的路線,然後隨行監視。」

  加萊特乾脆的點點頭:「沒問題,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加萊特離開後,沒多久,悄悄去見阿特莉雅的潔西卡也回來了,帶來的同樣是好消息。阿特莉雅一口答應掩護他們出城,並順路護送裡德回洛維爾。

  「就在後天嗎?時間應該來得及……」聽到加萊特的情報後,奇普和克雷斯對看一眼,確認了己方的準備情況。

  列斯塔滿臉興奮的叫囂道:「終於可以干回老本行了,就看我的吧!」

  對他極度高昂的情緒實在有點哭笑不得,索爾無奈道:「列斯塔大哥,別忘記……唉,算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對付斐利諾,潔西卡?」

  看著眾人望過來的目光,潔西卡臉上一紅:「我、我知道啦。」

  第二天。

  「啊,薩菲大人……」拿著索爾一手炮製、以潔西卡的名義托人送來的「情書」,梅麗思淚流滿面。

  將書信裡那些含情脈脈的字句讀了一遍又一遍,我們風騷的女男爵像個懷春少女般,將信紙貼到胸口:「我還以為您已經把我拋棄了,原來您藏在心中的感情竟是如此的熾熱,啊,我的薩菲大人……」

  想到這裡,她匆匆取過紙筆,回了一封同樣熱情四溢的回信,表達自己收到情書後是如何的激動萬分,並一定在今晚和他私會雲雲。

  最後將信檢查了一遍,梅麗思在落款處印下一個深深的唇印,這才小心的把它折好交給自己的貼身女僕:「把這個交給送信的人。」

  「是。」答應一聲,女僕急匆匆下樓去了。

  一個小時後。

  「噗哈哈哈哈……潔西卡,梅麗思果然對你念念不忘呢。嗯,讓我來看看都寫了些什麼。」拿著梅麗思的回信,索爾迫不及待的展開。

  「「……這些天我無時無刻不記掛著您,那晚的事更是歷歷在目,很想再在您的手中達到快樂的天堂」……等一下,你、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剛讀到第一段,索爾就不由自主一陣惡寒。

  「都是你在信裡寫那些奇怪的東西,快還給我!」沒想到梅麗思會寫得這麼露骨,潔西卡臉紅得幾乎能燒起來,伸手去搶。

  索爾將信紙揚在手裡,躲避著潔西卡的搶奪。還極其欠扁的一邊蹦達,一邊讀著信裡的內容:「啊哈哈,還有這裡,「我期待您粗暴的撫摸,只是想想,我已禁不住全身顫抖」……」

  然後下一刻,潔西卡如願以償的從鼻青臉腫的索爾手中搶過信紙。

  幾把將其撕成碎片,她哼了一聲:「我已經把人約出來了,你想怎麼做?」

  索爾自信滿滿的摸摸下巴:「放心吧,剩下的事奇普會搞定的。」

  第二天晚上,經過精心打扮的梅麗思,在貼身侍女的陪伴下,來到和潔西卡約會的地點。這裡是位於費裡城南側一座幽靜的池塘邊的小樹林,風景優美,此刻半夜無人,水塘映照著半空的明月,靜謐非常。

  索爾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自然是方便動手的原因。而在梅麗思看來,這兒僻靜幽密,氣氛浪漫,不由對薩菲大人的品味更加讚歎。

  「薩菲大人,我來了,您在嗎?」來到水塘邊,梅麗思開始呼喚。

  「別叫了,我在這裡。」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梅麗思轉過身,只見自己朝思暮想的薩菲大人,正一臉冷峻的靠在池塘邊的一棵樹幹上。樹身的陰影和天上的月光,完美的將他俊美的面容分割成明暗兩部分,配上他特有的冷酷氣質,真是別提有多迷人。

  「薩菲大人……」梅麗思聲音膩得都快滴出蜜來。

  「你來這兒,還有別人知道嗎?」潔西卡冷冰冰的問道。倒不是她喜歡裝深沉,而是在這種時候,她實在提不起別的情緒。

  梅麗思連連點頭:「放心吧,我明白您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誰也沒告訴。溫蒂是我的貼身侍女,她不會洩漏秘密的。」

  此刻這個叫溫蒂的侍女,也正一臉花癡相的盯著潔西卡,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不過這只是讓潔西卡更加鬱悶。

  聽到梅麗思的話,她嗯的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動手吧。」

  「咦?」梅麗思還沒反應過來,就覺頸後一陣劇痛,隨即昏了過去。

  奇普把昏迷的梅麗思和溫蒂交給躲在一旁的守備隊員,他們將兩女裝入事先準備好的布口袋裡,隨後扛在肩上,迅速消失在樹林裡。

  「真是,出乎意料的簡單呢。」眾人暫住的房子的地下室裡,克雷斯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梅麗思主僕二人。

  「當然,還不是因為潔西卡的魅力大……啊哈哈,我是說,是因為計劃做得周密。」瞥眼看到潔西卡神色不善,索爾趕緊改口。

  「好了,把她弄醒吧,還要她寫勒索信呢。」他向奇普示意。

  奇普走上去在梅麗思臉頰輕輕一拍,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昏迷的梅麗思呻吟一聲,漸漸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待看清自己身處的狀況,以及陌生的環境,她就是再傻也該明白事情不對勁了。

  「薩菲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哪裡?」她迷惑的望向潔西卡。

  「嘿嘿,對不起,梅麗思小姐,您被綁架了。」索爾笑嘻嘻的走上來。

  「是你?布羅姆,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忘了我叔叔是誰嗎?」待看到連索爾也在這裡,她越發驚訝了。

  索爾哼了一聲:「如果害怕,我還會這麼幹嗎?要怪就怪您叔叔吧,他實在是太貪心了,逼得老子走投無路,只好冒險幹他娘的一票。」

  「你、你逃不掉的……」想不到這個懦弱無能的小商人還是兼職綁匪,梅麗思強自鎮定的道。

  「這就不需要您操心了。」索爾嘿嘿笑著拍拍梅麗思的臉蛋:「美人兒,趕快寫一封親筆信,讓你叔叔拿一千萬金幣來贖人,否則小心我撕票喲。」

  「一千萬?這不可能。」梅麗思驚呼。

  「小妞兒,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否則我的兄弟可不會答應。」列斯塔拿出以前吃飯的傢伙,明晃晃的戰斧在梅麗思眼前晃來晃去。

  變裝前列斯塔的模樣已相當可怕,就差沒赤裸裸的寫著「山賊」二字,變裝後更是窮凶極惡,加上那柄巨斧的威懾力,終於讓梅麗思屈服。

  「不、不要……我寫就是了。」她害怕的向後縮了縮身體。

  列斯塔得意的看了索爾一眼,後者暗暗向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薩菲大人,這也是您的主意嗎?」梅麗思顫聲問潔西卡道。

  潔西卡避開她的目光:「是又怎麼樣?」

  梅麗思自失的一笑:「是嗎,我終於明白了。」

  「你明白了啥?」潔西卡很奇怪。

  「我對您的感情,終究還是比不過你們叔侄間的禁斷之戀啊。但我不會怪您的,因為……這樣實在是太刺激了。」梅麗思眼中閃爍著無數小星星。

  撲通!地窖裡當即倒下一大片。

  「你……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潔西卡氣得七竅生煙。

  「沒關係,無論您怎麼對我,我也不會介意,因為我對您……」梅麗思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眼睛裡充滿隨時準備為愛情犧牲的覺悟。

  幾人看看一臉幸福的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梅麗思,又看看臉色鐵青的潔西卡,無不在心裡哀歎,天啊,這都是什麼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第二天,梅麗思親手寫的勒索信被送到克裡夫手中。

  「這是誰送來的?」迅速把信看了一遍,克裡夫氣得連手都在抖。

  送信過來的那名侍衛低下頭:「不知道,這信是被包在一顆石頭上扔進來的,等我們出去找時,已經看不到人影。」

  「怎麼了,領主大人?」見克裡夫神色奇怪,斐利諾忍不住問道。

  「你下去吧。」克裡夫沖那名侍衛擺擺手,等他離開以後,這才把信遞給斐利諾:「梅麗思被綁架了。」

  「什麼?」斐利諾大吃一驚,立刻接過信讀起來。半晌,他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這確實是梅麗思小姐的筆跡。」

  克裡夫點點頭:「難怪她昨晚一夜都沒回來……」說到這裡,他狠狠在桌子上一拍:「竟然有人敢綁架我的侄女!」

  克裡夫這麼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費裡城是他的地盤,而居然有人敢在這裡綁架他的侄女,還勒索一千萬金幣的鉅款,這等於直接扇了自傲的他一個耳光,叫他怎麼能不怒?

  「有人知道小姐昨晚去了哪兒嗎?」斐利諾畢竟要鎮定一些,這時冷靜的道。

  克裡夫搖搖頭:「不知道,你馬上派人下去查。這丫頭這幾天都古古怪怪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是。」斐利諾微微鞠了個躬,就要離開。

  「不,等等。」克裡夫想了一下,又叫住他:「你還是親自去辦這件事,一定要盡快把梅麗思救出來。」

  斐利諾吃了一驚:「但我下午應該跟那批東西一起出城啊。」

  克裡夫擺了擺手:「沒關係,德薩有十名夜影成員護送,縱然遇上軍隊也不會有事,再說我還會派人隨行保護,原本要你去,也只是加道保險而已。但現在發生了更糟糕的事,你就不用一起去了。」

  斐利諾欲言又止:「可是格魯要留下來保護您,我再不跟去的話……」

  克裡夫抬頭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讓你去辦,你就去辦。竟然有人在我的眼皮下綁架梅麗思,這是不可饒恕的奇恥大辱,如果被我查出是誰幹的,我一定會讓那些膽大妄為的傢伙後悔活在世上!」

  知道克裡夫已經被徹底激怒了,斐利諾只好點點頭:「我明白了。」

  頓了頓,他又道:「兩個小時後,精靈的吟唱者要離城回族裡去,您是否照原計劃去給她送行?」

  克裡夫緩緩點頭:「當然,我會去的。」

  隔了一條街的一條僻靜小巷裡,一個奉命監視索爾等人的男子無聊的打了個呵欠。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商隊究竟有什麼監視的必要,想到自己身為費裡城防隊的十人隊長,竟然來幹這種無聊的工作,男子心裡就不禁鬱悶。

  幾天來那個叫布羅姆的小商人老老實實,就連門都很少出,上頭的人實在太多慮了。想到這裡,男子不禁暗下決心,明天無論如何也要要求調回城防隊,天天在這兒日曬雨淋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然而他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小商人一點也不老實,而且這幾天在他的眼皮下已不知幹了多少膽大妄為的事。

  就連他們領主的侄女,此刻也正被囚禁在對面屋子的地窖裡。

  鬱悶歸鬱悶,命令還是要執行的,男子唯有繼續把目光投向對面的屋子。

  就在這時,一道微不可察的影子突然自他身後閃現,不等男子有所驚覺,來人一手摀住他的嘴,一手用匕首在他喉間一割。男子眼睛猛然睜大,喉間急噴的鮮血迅速帶走他的生命力,只無力的掙扎了幾下,他便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乾脆俐落的幹掉監視者,奇普迅速把男子的屍體拖到僻靜的地方藏好。隨即無聲無息的沒入地面的陰影中,向下一個監視者行去。

  「已經全部解決,他們大概要明天才能發現監視的人都被幹掉了。」

  十分鐘後,奇普輕描淡寫的對索爾道。

  在克裡夫眼中,索爾只是個無能的小商人,因此派來監視他的人也只是些臨時抽調的菜鳥,奇普只用十分鐘就給徹底打發掉。

  索爾回過頭:「都準備好了嗎?」

  「全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走。」潔西卡向他點點頭。

  「那兩個妞兒綁得結結實實的扔在地窖裡,跑不了。」列斯塔道。

  克雷斯則道:「埋伏在克裡夫府外的夜影隊員說,剛剛斐利諾帶了一群人匆匆離開,看來是去找梅麗思的下落了。」

  看來一切都在朝著預定軌道發展啊,索爾不由豪情頓生:「小的們聽令,備齊弓馬,跟本大王發財去也。」

  聽著好久沒聽到的山賊行話,列斯塔興奮得嗷嗷直叫,第一個衝了出去。潔西卡和克雷斯對看一眼,對自己領主大人的行為都只能無奈搖頭。

  一行人帶著早已收拾好的行裝,悄悄從後門離開,在那裡,阿特莉雅一早安排的馬車正在等著他們。

  一個多小時後,費裡城門口,克裡夫親自來為阿特莉雅送行。

  由於那晚的刺殺,城門處的保衛異常嚴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將四周堵得水洩不通,格魯和巴菲斯特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克裡夫左右。

  即將起行的馬車前,克裡夫正在和阿特莉雅話別。

  「祝您一路順風。」克裡夫滿臉誠摯的道,一點也看不出兩個小時前,他還因梅麗思的被綁怒火沖天。

  「謝謝您的祝福。」阿特莉雅回了一個禮:「等我回到族裡以後,約定的東西就會盡快送來。」

  克裡夫點點頭:「我會等待您的好消息。」

  「那麼,就此告別吧。」阿特莉雅轉身登上馬車。

  一直目送精靈的隊伍遠去,克裡夫才在眾人的護送下回到城裡。

  然而,如果斐利諾在這裡的話就會發覺,精靈的車隊中,不知何時多了一輛大得異常的馬車,拉車的並非精靈慣用的獨角獸,而是兩匹普通的駑馬。

  很顯然,這輛馬車是阿特莉雅臨時加進隊伍裡的。

  可惜,斐利諾這時正在城裡焦頭爛額的找尋梅麗思的蹤跡,再沒機會提醒自己的領主了。

  幾個小時後,遠離費裡城的一片樹林外,索爾一行從那輛馬車裡鑽了出來。

  「阿特莉雅大人,謝謝您的幫助。」索爾感激的道。

  阿特莉雅微微一笑:「您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那麼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裡德還要勞煩您護送一程。」索爾道。

  阿特莉雅點頭表示明白:「請放心,我會照顧您的屬下。」

  「走吧,我們時間不多了!」索爾轉頭招呼一聲,和守備隊員們跑入樹林。他們必須盡快和加萊特會合,以趕在出城的寶藏前進行攔截。

  「師父。」潔西卡跑了兩步,又轉過頭。

  「去吧,好好照顧你的領主。」阿特莉雅對她微笑道。

  「嗯!」認真的一點頭,潔西卡緊緊腰帶上的刺劍,轉身跟了上去。

  「索爾,希望你沒有忘記我那晚的話,潔西卡的生命,就掌握在你手裡了……」望著一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阿特莉雅喃喃道。

  經過一個下午的強行軍,眾人終於在傍晚和加萊特會合,並確定了運輸寶藏的商隊要經過的路線。

  「就是這裡,對方昨天就派人來踩過點,所以應該不會錯。」指著一張簡單畫成的地圖,加萊特對索爾道。

  這時他們埋伏在一條遠離大路的樹林裡,進行簡單的休整,順便吃晚飯。一邊啃著乾糧,索爾一邊問:「在哪裡下手比較好?」

  加萊特指著地圖某一處道:「這兒是座小山坡,他們會從山坡下經過,如果從高處發起突擊的話,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重要的是坡後就是一條小河,順著河下去十公裡剛好連接著另一條道路,逃走非常方便。」

  暗道不愧是專業人士,果然思慮周詳。索爾拍板道:「就是這兒了。

  吃過晚飯後休息一會兒,然後趕到那處山坡等獵物上門。」

  克雷斯應了一聲,隨即下去吩咐。

  索爾又轉向奇普:「對方的夜影部隊,你們能應付嗎?」

  奇普考慮一下,緩緩道:「如果是那晚我看到的那幾個,應該沒問題。」

  這次隨奇普來的夜影成員一共有三人,加上十幾個守備隊員,如果攻其不備的話,應該有很大勝算。聽他這麼說,索爾便放下心來。

  「潔西卡,一會兒打起來你留在我的身邊好了。」索爾又轉頭對潔西卡道。

  聽到他的話,潔西卡眉毛一豎:「你覺得我沒能力戰鬥嗎?」

  暗道我哪兒敢啊,索爾連忙解釋:「哪裡,只是我需要你的保護嘛。

  小美可是高級魔獸,我覺得還是投入戰鬥比較好。」

  「真的?」潔西卡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索爾把胸脯拍的啪啪作響:「當然是真的,對你的劍術,我再信賴不過了。」

  雖然阿特莉雅的預言不甚詳盡,但索爾還是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畢竟他也不願拿潔西卡的生命來開玩笑。按潔西卡的性格,勸說她放棄參與行動是不可能的,那麼就讓她跟自己盡量待在安全的地方好了。

  這話果然把潔西卡哄得心花怒放,嘴裡卻偏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既然你那麼怕死,那我就留下來保護你好了。」

  眾人無不暗自搖頭:就連瞎子都能看出你的言不由衷。

  見終於把她搞定,索爾也暗中鬆了口氣。「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就讓命運去決定吧。」難得的,他也酸了一回。

 「來了,就是他們。」山坡上,奇普低喝一聲。

  眾人悄悄從藏身處探頭望去,藉著天上明亮的月光,只見一支小小的隊伍正緩緩從大路那一側走來。

  對方的人數比預計要多一點,大概在三十人上下,看來克裡夫也派了些人隨行護送。整個隊伍有四輛馬車,從車輪行駛時輕微的嘎吱聲響可以知道,每輛車都滿噹噹的裝滿了重物。

  所有人都悄悄緊握武器,等待對方進入伏擊圈時展開突襲。隨著車隊越來越近,每個人都心也跟著漸漸高懸。

  突然間,走在隊伍前面的兩個男子毫無預兆的猛然抬頭,向眾人的藏身處望來。同時就見奇普臉色一變,低喝一聲:「不對勁,快退回去。」

  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奇普鄭重的臉色卻絕不是開玩笑,眾人迅速退到山坡後方。這時下方隊伍裡某人問了句什麼,那兩個男子搖了搖頭,車隊繼續前進。

  「奇普,怎麼了?」山坡後面,索爾驚訝的問道。

  和三個手下交換了一個眼色,奇普臉色凝重的道:「有點不對勁,對方隊伍裡的夜影成員比我想像的還多,至少有十個人左右。」

  「什麼?夜影,你說那些傢伙是魯林的夜影部隊?」還是第一次知道對方的身份,加萊特忍不住驚呼道。

  克雷斯也相當吃驚:「十個?你確定嗎?」

  奇普點點頭:「沒有錯,而且裡面至少有兩名隊長級別的。」

  索爾完全呆住,十個啊,未免太多了點吧?而且還有兩名隊長級別的!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實力和奇普相當的傢伙存在。再加上另外的護衛,已不是他們所能應付的了。

  現在他突然有點想知道那個神秘的魯林人物的真實身份了,護衛級別達到這種程度,絕不僅僅是因為這批寶藏的關係。

  「怎麼辦,要按原定計劃動手嗎?」潔西卡問。

  猶豫半晌,索爾一咬牙:「不,放棄!」

  「為什麼?」潔西卡很是吃驚。

  索爾堅定的道:「勝算太低了,我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冒險。失去寶藏還能再奪回來,但丟了命卻不可能再復活,我要的是這次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活著回去!」

  場上一下沉默下來,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表情看著自己的領主。就連加萊特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稀有動物……」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索爾沒有說出口,就是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那個預言。如果動手的話,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危險,他更加不願用潔西卡的性命做賭注。

  定定的看著索爾,潔西卡眼中閃過意外和感動交織的複雜神色。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你……你是個好領主,真的……」

  「唉,真是的,不過反正我已經完成了委託。」加萊特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既然是這樣,就趕快離開吧,要是被巡邏隊發現就麻煩了。」

  「巡邏隊?」索爾一呆:「附近有巡邏隊嗎?」

  加萊特像看傻瓜一樣看著他:「當然有了,這裡是邊境耶。我的服務質量可是有目共睹的,為了防止任何意外情況,早就把附近的巡邏路線摸清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多分鐘後,一支隸屬邊境軍的巡邏隊會經過西邊那條小路,雖然不會來這邊,但我們也要小心一點。」

  「巡邏隊嗎?」潔西卡默念兩聲,突然拉住索爾:「快喚出辛巴。」

  「幹嘛?」索爾一呆:「你不是現在就想跑了吧?」

  潔西卡又急又怒:「誰想跑了?快叫它出來,如果趕快的話,也許還能來得及搶回那批寶藏。」

  「什麼?」

  她的話讓眾人大為吃驚,索爾都已經決定放棄了,再說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哪還有機會?

  潔西卡連連跺腳:「沒時間解釋了,相信我吧,快喚它出來!」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索爾終於還是揚起手中的召喚戒指。隨著一道白光,獅鷲獸現身而出,隨即興奮得呱呱大叫。巴林領的野外也有不少魔獸,因此倒不怕辛巴的叫喊引起對方的注意。只是索爾怎都想不明白,叫出辛巴來就能應付敵人的夜影部隊?

  一把奪過一名守備隊員的弓箭,潔西卡跨上辛巴便命令它起飛。對美女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獅鷲獸呱呱大叫兩聲,便開始扇動翅膀。

  「你要去哪裡?」索爾驚訝道。

  「我去把巡邏隊引過來……別擔心,等我的好消息……」潔西卡在辛巴背上答道。

  索爾立刻明白她想做什麼,但這實在是太危險了,何況阿特莉雅的預言也讓他心裡不安。他連忙道:「別開玩笑,趕快回來……」

  然而已經晚了,辛巴身體輕輕在地上一伏,跟著騰空而起。見來不及阻止,索爾一咬牙,幾步衝去從背後抱住辛巴的屁股。

  辛巴呱的怪叫一聲,偏偏倒倒的飛上半空,同時屁股左搖右晃在索爾臉上蹭來蹭去。強忍著噁心的感覺,索爾總算爬到潔西卡背後。

  「傻瓜,快回去!」他怒聲叱責。

  「不要,如果成功的話,就可以搶回寶藏了。」潔西卡卻是一臉堅決。

  索爾伸手過去試圖讓辛巴回頭:「你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嗎?快回去,讓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潔西卡猛然回頭,臉頰因激動而變得通紅:「騙人,你根本控制不了辛巴。我一定要去,因為這樣才可以幫到你。」

  「你……」想不到她會這麼說,索爾不由自主鬆開手。

  「我……我是你的管事,所以只要有可能,我就會盡全力幫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潔西卡眼睛看著前方,語氣中的堅決卻不容置疑。夜風吹拂,讓她滿頭紅髮就如火焰般跳躍不止。

  「是因為阿特莉雅的話嗎?」索爾忍不住問道。

  潔西卡幽幽的低下頭:「不,是我自己的意願,和師父無關。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有這個覺悟了……」

  從後面看著這個女孩嬌柔的背影,索爾一時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心裡一陣甜蜜,他忍不住從後一把摟住潔西卡。

  「你……你幹什麼?」潔西卡大羞。

  「能有這樣的管事,我實在是太幸福了。」索爾將頭埋在她的發間,閉著眼睛吸嗅著鼻間輕盈的芬芳。

  這一次,潔西卡沒有阻止他。

  「一起去吧。」

  「嗯……」

  下面,望著越飛越遠的獅鷲獸,克雷斯不禁苦笑:「怎麼辦?」

  「等。」奇普簡潔的道。

  「你們的領主真是有趣啊。」加萊特還在望著半空。

  「是啊,讓人頭疼的傢伙。」

  一名守備隊員插嘴道:「不過是個好領主。」

  奇普點點頭:「洛維爾是個幸運的地方,有一個好領主,和一個好管事。」

  「嗚嗚嗚,妹妹,原諒我吧,大哥辜負了你的囑托,沒有把妹夫看好……」這時,在眾人沒有注意的角落,某人正在暗自哭泣。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10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14 PM 編輯

第八章 呼喚惡魔


  同一時刻,費裡城內。

  縱然是斐利諾,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要找出失蹤的梅麗思,也非一時半會能辦到的事。無奈下,他只好按照勒索信中給出的時間,在匪徒要求送去贖金的地點埋下重兵,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然而離約定的時間已過去一個小時,卻連個鬼影都沒看到。斐利諾明白,要嘛是自己被耍了,要嘛就是對方已經發現了他的意圖。

  就在他考慮是不是要另想辦法時,一名城防隊士兵急匆匆跑來:「斐利諾先生,我們安排在布羅姆屋外的監視者已經全部被殺了。」

  「什麼!」斐利諾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那名士兵道:「不知道,但半個小時前,有人無意中在小巷裡發現屍體,報告城防隊我們才發現。」

  「布羅姆他們人呢?」斐利諾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那士兵搖頭道:「已經全部不見了。」

  「……該死!」呆愣片刻,斐利諾咬牙道:「收隊,立刻跟我走!」

  眾人趕到索爾暫居的地方,那裡早已人去樓空。望著空空如也的房子,斐利諾第一次感到受騙的憤怒。

  不用他吩咐,手下士兵們自動散開進行搜索,不多時,就聽地窖裡一陣騷動,很快一名士兵跑了出來:「斐利諾先生,我、我們找到了梅麗思小姐。」

  「什麼?」縱然以斐利諾的頭腦,也感覺有點跟不上事情的變化了。

  兩名士兵扶出梅麗思和她的侍女溫蒂。斐利諾趕緊走上去:「梅麗思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裡?」

  梅麗思忿忿的道:「是那個布羅姆,就是他綁架了我!」

  「是他?」斐利諾一呆,如果布羅姆他們是綁匪的話,怎麼會發出勒索信後反而全部逃走,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突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已是勃然色變:難、難道他們的目的是……「不好!你們留在這裡照顧梅麗思小姐,我要立刻去見克裡夫大人。」斐利諾連忙對手下吩咐道,人已向外衝去。

  「又發生了什麼事?」梅麗思奇怪的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斐利諾如此焦急。

  「斐利諾,你怎麼了,找到梅麗思了嗎?」沒多久,領主府內,克裡夫驚訝地望著滿頭大汗的斐利諾。

  「找到了……先別說這個,我有更重要的事向您報告。」斐利諾氣喘吁吁的道。

  片刻,聽完斐利諾的話,克裡夫驚得一下站起:「真的嗎?」

  斐利諾點點頭:「極有可能,梅麗思小姐的被綁,很可能就是為了拖住我。雖然德薩先生的護衛力量不弱,但對方既然是有備而去,就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領主大人,必須趕快想辦法。」

  此刻離寶藏離開已經過了大半天,克裡夫緊張道:「還來得及嗎?」

  斐利諾堅決的道:「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立刻讓格魯乘飛行魔獸趕去,也許還來得及,而您立刻調兩隊精銳騎士加強領主府的安全。」

  沒有任何猶豫,克裡夫點頭答應。畢竟對他來說,那批寶藏絕對不容有失。

  「格魯,你立刻追上隊伍,直到送他們進入魯林的邊境再回來,這裡我會另想辦法。」他轉頭對格魯吩咐道。

  格魯一言不發的點點頭,接過巴菲斯特遞來的封印魔獸晶石。

  片刻,一隻雙頭翼狼載著格魯沖天而起,迅速向城外飛去。

  「哇啊,飛穩一點,我要掉下去啦!」索爾死死抱住潔西卡。

  「討厭,快放開我,我都沒法射箭了。」潔西卡拚命想推開他。

  索爾震天價叫屈:「廢話,後面的箭又不會射到你身上,全都是衝著我來的啊。」

  潔西卡大怒:「早說過不讓你來,就會礙手礙腳……啊!」

  卻是一枚魔法彈呼嘯著從兩人身邊掠過,嚇得辛巴又是一陣搖晃。

  此刻兩人騎在辛巴背上玩命地逃竄,後面跟著一隊迪拿爾的邊防巡邏軍,無數箭矢和魔法彈鋪天蓋地的射來。

  總的說起來,誘敵的過程很順利,飛臨巡邏隊半空,潔西卡居高臨下射傷了幾名士兵和一個魔法師,就成功引起整支巡邏隊的憤怒。他們發狂似地追趕著這兩個膽敢賊男女,不知不覺向預定地方行去。

  不過有點美中不足的是,這些士兵長期在邊境值守,脾氣火爆,加之戰鬥經驗豐富,反擊的力度出奇的大。兩人又不敢飛快了拋下對方,於是便險象環生,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就這麼追追逃逃,不一會兩人終於回到大路上。遠遠的,他們看到魯林的車隊正緩緩朝這邊過來。

  「就是那裡,快!」索爾在潔西卡身後手舞足蹈。

  「囉嗦,我看到了。」潔西卡沒好氣的一拍辛巴的腦袋。

  獅鷲獸呱的一聲,加速向對面飛去。很快,對方也發現了這頭魔獸,那邊稀裡嘩啦一陣兵刃出鞘的聲響,立刻擺出警戒的姿勢。然而出乎意料,這頭來勢洶洶獅鷲突的在半空一轉,就那麼飛入夜空中消失不見。

  這邊一幫人正摸不著頭腦,突聽一陣急促的馬蹄和叫喊聲,上百名怒火沖天的迪拿爾邊防軍就那麼一窩蜂的湧來。然後,雙方碰面了。

  「那對狗男女呢?」領頭的軍官四下張望,很快就發現前面的商隊。

  「喂,你們有沒有看到……等等,你們是什麼人?」他突然發覺不對。

  車隊裡眾人互相看看,沒有說話。這時,一個似是領頭的中年男子笑嘻嘻地走了上來:「尊敬的騎士大人,我們是來往迪拿爾和魯林的商隊,這次是去魯林做生意的,這是我們的證件……」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一份文件。

  那名軍官卻沒有去接,而是厲聲道:「商隊?我從沒見過有商隊半夜還在趕路,而且你們手裡拿的是什麼?」他指著護衛們手裡長長短短的兵器。

  「一路不太平,用來防身的而已……」中年男子已笑得有點勉強。

  「哼,全部停下,我要檢查!」軍官正憋了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洩,正好那對賊徒跑掉不見,就該這個可疑的商隊倒霉了。

  見這些人執意要檢查,中年男子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眼看著兩名士兵走向靠得最近的一輛馬車,他一咬牙,向身旁的兩名護衛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就聽兩聲慘叫,那兩名士兵同時頸血噴濺的倒下。

  「好大的膽子,都給我抓起來!」眼見手下被殺,那名軍官大怒,一揮手便率眾衝了上去,同時車隊的護衛們也拿著兵器迎上。一時間,雙方乒乒乓乓,打作一團。

  不過那些夜影隊員雖然厲害,並不擅長強攻的他們面對上百名正規士兵,還是有些吃力,加上雙方人數相差懸殊,很快就落了下風。

  見事不濟,中年男子連忙對車隊裡一名一直沒說話的老者道:「德薩先生,這裡由我們擋著,您先帶著寶藏回魯林吧。」

  那老者點點頭,當下就有幾名護衛拚死殺開一條血路,帶著馬車逃離。那些士兵想要阻止,卻被夜影部隊死死拖住,一時無法抽身。

  那個叫德薩的老者和幾名護衛擺脫追兵,駕著馬車沿大路狂奔而去,逐漸將身後的喊殺聲拋離。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並不知自己一行已被另一撥人盯上。

  不遠處的樹林中,望著越來越近的馬車,索爾回頭道:「準備。」身後,克雷斯等人一聲不吭拔出武器。

  「去死團搶劫啦!」就在馬車剛剛拐過一道拐角時,突的從樹林裡衝出一群手持武器的男子。

  「什麼!」德薩不能置信的望著這群人。

  只有一名夜影隊員保護著他,其他幾人都是普通的侍衛,自然不是克雷斯等人的對手。由奇普纏著那名夜影隊員,其他人稀裡嘩啦就把那幾個護衛打了個潰不成軍。

  戰鬥很快結束,沒多少人守護的馬車迅速被守備隊員們控制住。見事情這麼順利,索爾在樹林裡興奮得大呼小叫,讓眾人趕快上了馬車逃走。

  由於和冒險者公會事前有約定,只要他們帶著東西趕到約定地點,自然就有公會的人負責接應,因此逃走並不是問題。

  然而,還沒等眾人逃出多遠,就聽一陣翅膀拍擊空氣的異響從頭頂掠過,跟著一道黑影從半空直墜而下,咚的一聲攔在眾人身前,連地面都跟著震顫了幾下。

  駕車的守備隊員連忙一扯韁繩,拉車的馬驚聲長嘶,人立而起。這時眾人才看清,來者一身重鎧,手持巨劍,露出一張疤痕斑駁的面孔,赫然就是格魯!

  「蝦米!」索爾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格魯一言不發,唰的一聲把巨劍擺在身側,他的意思很明顯,誰也別想通過。

  「裝模作樣的傢伙,上啊,宰了他!」克雷斯呸的吐了口唾沫,一揮手就要率眾人攻上。

  「快回來!」對格魯的可怕,索爾再清楚不過,看到他出現,他就知道這批東西保不住了,甚至連眾人的性命都堪憂。「不准打,立刻放棄寶藏,趕緊撤!」他咬著牙下令。

  「啊?妹夫,為什麼?」列斯塔大是驚訝,他當初曾和格魯交過手,那時兩人不分勝負,自然不把這傢伙放在眼裡。「放心吧,外強中乾的傢伙而已,讓大哥替你收拾他。」一提戰斧,列斯塔第一個衝了上去。

  見他動手,克雷斯等人自然也不閒著,和一眾守備隊員們緊跟著衝上。

  「該死,我說趕快走……」索爾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不過很快,眾人就知道索爾為什麼這麼懼怕這個大個子了。第一個衝上去的列斯塔斧頭都還沒掄圓,就被格魯一劍擊飛。隨後的克雷斯等人也在他幾劍之下潰不成軍,幾名守備隊員還身受重傷。

  完全不把眾人的攻擊放在眼裡,格魯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衝來的人全部擊倒在地。突然間,他注意到後方的索爾,不知怎麼,格魯直覺感到自己必須要殺死這傢伙。

  隨著他巨劍緩緩揚起,下劈同時,一道無形的劍風離劍而出向索爾直劈過去,沿途堅實的地面就如潮水般中分而開。

  這時,索爾剛剛喚出小美試圖拖延格魯的行動,劍風已至。憑本能感覺到這一劍之威,小美目光猛然一凜,瞬間衝上攔在索爾身前。

  「小心!」同一時刻,潔西卡也衝上將索爾一推。

  劍風毫無阻滯的從小美身體掠過,將她腰部一下劈成兩半。蛇妖在痛苦的嘶叫中化為一道白光,重又回到索爾體內。

  因小美的阻擋,劍風稍稍偏離方向,從潔西卡身側一掠而過。潔西卡就覺腰側似乎被什麼冰涼的東西刺了一下,不由低頭看去。

  「咦……」隨即在她呆愣的目光中,大蓬鮮血自腰間噴出。

  「潔西卡!」看到潔西卡濺血倒下,摔倒在地的索爾目睚欲裂!

  阿特莉雅的預言立刻迴盪在他耳邊,潔西卡會死……這個魔咒就像鋒利的鐮刀般,迅速吞食著他的身心。

  「混蛋,我是個混蛋!阿特莉雅明明有警告我,我竟然還讓她遇到危險,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索爾在心裡拚命自責。

  從模糊的淚眼中,索爾看到奄奄一息的潔西卡倒在血泊中,守備隊員們躺倒一地,克雷斯拄著鐵坨拚命想要站起,奇普坐倒在一棵樹下,艱難地吐著血沫……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的格魯,正提劍緩緩向自己走來。

  他知道,今晚徹底完了,恐怕再沒人能活著回到洛維爾。

  「逃……快逃……」這時,血泊中的潔西卡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對他道。

  「不!不行!你不能死!絕不能把大家的性命交代在這個地方,我要每個人都活下去!」看了呼吸越來越微弱的潔西卡一眼,索爾一咬牙,不顧一切的從懷中掏出「奎瑪克的遺書」,翻到最後一頁,然後伸手按了上去……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17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1 PM 編輯

第十二集 克裏夫的野心



第一章 欣欣向榮

  一瞬間,天地間的聲音全部消失,所有動作都在這一瞬停止下來,所有人保持著前一刻的動作,雕塑般呆在原地,甚至連濺出的血珠,都在半空凝定不動。

  只剩下索爾,和一個懸浮於半空,雙角六翼,手持火焰之劍的人形相對。

  我的媽呀,我、我竟然真的喚出了惡魔……這一刻,索爾完全傻了眼。

  「我是地獄第六層的深淵魔王阿瑪菲特。人類,是你在召喚我嗎?」

  對方開口了,聲音甕聲甕氣,就像一口喇叭在索爾心靈深處響起。

  「啊,是、是的。」索爾急忙低頭看了奎瑪克遺書一眼,最後一頁果然變成空白。

  「咦,你竟然知道召喚咒語?」看到索爾手裡的書本,惡魔露出意外的語氣。

  「呃……算是吧。」索爾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你是奎瑪克的召喚獸?」

  「無禮!」阿瑪菲特一聲咆哮,嚇得索爾一哆嗦:「我是偉大的魔族,豈會淪為人類的召喚獸。當初我把分身送給那傢伙,只是為了多一條進出人間界的途徑而已。」

  暗道您老大有脾氣也不用衝我發啊,誰讓那個叫奎瑪克的死鬼把你和召喚獸放在一本書裡,索爾連忙道:「實、實在抱歉,我只是隨口說說……」

  「算了。」阿瑪菲特擺擺手:「你有什麼要求?」

  和傳說中的惡魔見面也沒那麼恐怖,索爾膽子稍稍大了些。

  「請將我的同伴救活,再把我們和這幾輛馬車送到安全的地方。

  阿瑪菲特摸摸下巴:「嗯,很簡單,不像上次那個愚蠢的要我永遠聽命於他,結果被我轟殺至渣的阿拉伯紫胖子。那麼,你要用什麼和我交換?」

  「交換?」索爾一呆。

  阿瑪菲特卻比他還吃驚:「你不會連祈求惡魔的幫助,需要交換物都不知道吧?」

  索爾連忙道:「啊,知道知道,那麼,您想要什麼?」

  阿瑪菲特摸著下巴考慮片刻:「嗯……很久沒出來了,這次就算你特別優惠,兩個願望,我只要你身上的某一部分就行了。」

  「一、一部分?」索爾突然感覺有些不妙。

  阿瑪菲特沒有說話,眼睛在索爾身上來回看著,盯得他心裡直發毛。

  「不、不會是某件器官吧?」索爾抹了把冷汗。

  阿瑪菲特還是沒說話,但目光已漸漸變得和家庭主婦在菜市場上挑豬肉很類似。

  索爾現在是汗流浹背:「我、我可不可以有挑選的權利?」

  阿瑪菲特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

  「不行,這是我們惡魔的特權,否則貪婪的人類永遠只會選擇手指、腳趾之類無關緊要的東西。不過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們崇尚的是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所以你有拒絕的權利。」阿瑪菲特搖了搖頭。

  看了看像尊蒼白的雕塑般趴在血泊中的潔西卡,索爾就覺一陣心疼。

  媽的,顧不了這麼多了,大不了少只手或者要我一個腎什麼的,又死不了人,但人我一定要救!

  想到這裡,他堅定的道:「我接受。」

  「很好。」阿瑪菲特點了點頭,隨即在索爾擔驚受怕的眼神中,緩緩道:「我要你身上男人才有的那部分東西。」

  「啥!男……男人才有的東西?」

  索爾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不愧是惡魔,實、實在是太狠了,這樣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乾脆,難道我真的要變成第一個沒有小雞雞的男主角?

  他本想若是手啊腳啊什麼的,以後還可以用白魔法中的九級神術「斷肢再生」給續上。但中間那根就……應該沒什麼魔法能逆天到讓讓那玩意兒再長出來吧?

  「我耐心有限,接受還是拒絕?」阿瑪菲特催促道。

  天人交戰,極度掙扎,但最終,拯救潔西卡和眾人的念頭還是佔了上風。

  索爾仰天長歎一聲,垂淚道:「我……我接受……」

  嗚嗚嗚……再見了,小索爾,大哥對不起你,來這異世界後,一次都沒讓你爽過就要骨肉分離;嗚嗚嗚……小瑪琳,索爾哥只能說抱歉了,以後還是和愛你的丈夫共度新婚之夜吧;嗚嗚嗚……潔西卡,請不要嫌棄我,我以後會努力鍛煉手指和舌頭的……

  不理會索爾的喃喃自語,阿瑪菲特點點頭:「如你所願。」

  下一瞬,潔西卡等人的傷勢在一片光芒中痊癒,所有人連同馬車一起消失不見。

  「已完成委託,那麼,我也該收取約定的東西了。」阿瑪菲特遙遙向索爾伸出手。

  「嗚嗚嗚……爸媽,我對不起你們,就算在最容易妻妾成群的異世界,也沒能延續咱們家的香火,原諒我這個不肖兒吧……」這邊,索爾還在繼續按名單道歉。

  然而還沒等他有什麼感覺,阿瑪菲特已收回手:「到手了,那麼再見吧。」

  「等一下……」突然間,一股不可抑制的惜別之情籠罩了索爾身心。

  「還有什麼事嗎?」

  「讓我再看它一眼。」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東西突然不見,索爾感到一陣失落。

  「……」沉默片刻,阿瑪菲特終於點頭:「好的。」

  「你、你打算怎麼處置它?」索爾忍不住問,不會是像海大富公公一樣,用個玻璃瓶子泡著當標本吧?

  阿瑪菲特的回答差點讓索爾暈過去:「我最近的煉金實驗正好差幾根這東西,恰好就被你召喚出來,實在是太巧了。我當然是把它扔進煉金爐裡。」

  「煉、煉成藥水!」霎時間,索爾鼻涕和眼淚齊飛。

  隨後,阿瑪菲特攤開手掌,露出手裡的東西。於是索爾看到了……幾根鬍鬚?

  「你……你拿走的,就是這東西?」索爾突然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阿瑪菲特眼中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似乎很樂意看到索爾目前的反應:「鬍鬚難道不是男人才有的東西嗎?還是說,你希望我拿走另一件屬於男人的東西呢?」

  「不……當然不是。」索爾拚命搖頭。

  霎時間由地獄到天堂的大起大落,讓他深深體會到什麼是惡魔式的惡作劇。

  大喜之下索爾趕緊在下面摸了摸,親愛的小索爾果然還在,甚至還活力四射的挺了挺腰身,再次讓索爾淚流滿面。

  活著真好……

  「既然這樣,就此告別吧。」阿瑪菲特緩緩振翅飛起。

  下一瞬,時間再次恢復流動,一直保持著跨出姿態的格魯,也嗆的一聲落下腳步。然而,場上除了他,所有人,包括馬車都再無蹤影。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遠處商隊和巡邏隊的喊殺聲隱隱傳來,格魯決定不再理會這件無法知曉的事,提劍大步向那邊走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克裡夫府內。

  「寶藏都被奪去了嗎?」這個時候,克裡夫反而很平靜。

  斐利諾嗯的一聲:「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想到那些傢伙竟能在格魯的截殺下帶走四輛馬車。不過有件事很奇怪,據格魯說,他本來已把對方全部打倒,哪知下一瞬間,所有人連同馬車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克裡夫皺眉道。

  斐利諾搖搖頭:「也許是某種高級魔法吧,我不在場,無法判斷,但格魯是不會說謊的。」

  克裡夫擺了擺手:「我並沒有懷疑格魯,對方果然有點古怪的門道。」

  斐利諾接著道:「好在格魯把那群發現德薩先生的巡邏隊全部殺死,目前德薩先生已經安全返回魯林,這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哼,幸運麼……」克裡夫忍不住冷笑一聲。

  說到這裡,他猛的暴怒起來:「被人在自己的領地這樣耍弄,到手的寶藏也丟了,這也叫幸運?斐利諾,立刻替我傳話給死靈法師公會,就說我不想等了,讓他們立刻將那東西建在巴林。」

  「什麼!」斐利諾大吃一驚:「領主大人,還請冷靜一點,雖然失去寶藏,但我們已成功從精靈族和矮人族交換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只要按照計劃慢慢來……」

  克裡夫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同時右手狠狠一捏,手中的酒杯啪啦一聲破裂,碎片扎進肉裡,鮮血順著手腕緩緩滴下。

  只感一股寒意湧上心頭,斐利諾不敢再說什麼,行了個禮轉身走出書房。

  「竟然讓克裡夫大人完全失去理智,那些傢伙真是不簡單。」他禁不住這麼想著,同時心裡也隱隱有一絲感覺,就是這個叫布羅姆的傢伙,行事手法總覺得和自己熟悉的一個人很相像。

  「終於要開始了麼?雖然有些倉促,但……希望一切順利吧。」抬頭望著晨曦初現的天空,斐利諾自言自語的道。

  「太好了,終於恢復我英俊的本來面目了。」火堆旁,索爾盯著鏡子裡變回原樣的面容,慶幸的道。

  噗……正在喝水的一干人等立刻噴出老遠。

  這是一行人離開巴林領的第五天,在冒險者公會的幫助下,經過數日跋涉,他們帶著寶藏順利回到洛維爾。巧的是,在抵達小鎮的前一晚,希奇斯提供的變裝藥水剛好到達期限,於是眾人紛紛恢復原樣。

  「這些東西,您回去後打算怎麼辦?」奇普指著營地邊那幾輛大車問道。

  在返程的路上,他們曾檢視過這批財寶,雖然已被克裡夫花掉不少,但餘下部分仍讓眾人目瞪口呆,就算是曾見過一次的索爾,也有眼花撩亂的錯覺。

  「當然是盡快送往冰凍高原,布萊維拉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醒來。」索爾答道。

  潔西卡也道:「況且,要是克裡夫知道寶藏是被我們奪走的,難保他不會鋌而走險。為免夜長夢多,東西還是盡快送出去的好。」

  他們的身份無法永遠隱瞞下去,遲早都會暴露,至少裡德銷售第二批冰凍高原的特產時,克裡夫再笨也會懷疑到索爾頭上。為了這批寶藏,他連龍都敢惹,難保他不會為此不顧一切的攻擊洛維爾。

  虎視眈眈的克裡夫、加上動向不明的死靈法師公會,資金人口等一大堆領地的問題,以及冒險者公會這個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翻臉的盟友……

  一切的一切,都讓索爾想起來就頭疼不已。

  「老子這個領主當得真不爽啊……」他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

  也不知是否和他想到同樣的問題,還是別的原因,現場的氣氛一下沉悶起來。眾人都不再說話,只餘營地中央的篝火燃燒發出啪啪的響聲。

  潔西卡善解人意的道:「大家都累了,明天就要回到鎮上了,都休息吧。」說著,她卻起身向一旁走去。

  「潔西卡小姐,你去哪裡?」見她走向漆黑的樹林,克雷斯忍不住問道。

  潔西卡臉上一紅,低聲道:「我有點事,稍微離開一下。」

  克雷斯不解,還想追問,索爾已嘿嘿笑道:「潔西卡,急什麼嘛。其實胸口上的布條解不解開都一樣,也許這幾天早就給壓平了。」

  「誰、誰要幹那種事……」潔西卡一張臉剎時漲得通紅。

  索爾嘖嘖的搖了搖手指:「別裝了,我早就知道了。從剛剛恢復原狀的時候,你就坐立不安的,如果不是……哇啊!」

  「唉。」看看自己這個不長進的領主,奇普幾人同時歎了口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索爾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當一行人終於回到小鎮時,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從鎮口通往遺跡森林的那個方向,數百人手持各種工具,叮叮咚咚的在地上挖掘不止,幾個矮人站在高處,正圍著一張圖紙大聲爭論著什麼。

  搬運土石的牲口連成一長串,沿著路邊絡繹不絕的來往。到處人聲鼎沸,塵土飛揚,這一帶幾乎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奇怪了,我記得臨走前,已停止領地裡一切大型建設項目了啊,這些傢伙在挖個什麼勁兒?況且洛維爾也沒這麼多勞力才對。

  就在索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聽一聲呼喚:「領主大人。」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裡德。

  看到索爾等人,他一臉驚喜的向這邊跑來:「你們終於回來了,我都等了好幾天了,一路上還順利吧?」

  潔西卡點點頭:「雖然出了點意外,但總算把東西搶回來了。」

  索爾卻不答他,而是一臉驚訝的指著那些人道:「裡德,這是怎麼回事?」

  裡德側身避過一支馱滿建築材料的馬隊,這才道:「他們都是冒險者公會的人。」

  「冒險者公會?」索爾大吃一驚:「他們想幹嘛?」

  裡德帶著眾人向鎮裡走去,道:「阿特莉雅大人把我送回洛維爾後,我就按您的吩咐把東西交給勞爾。他當天就坐馬車離開了,哪知兩天後,這群傢伙就來了。」

  頓了頓,他又道:「文斯先生曾派人去問過這些人,他們卻說是經過領主大人您同意的。據說他們要在幾個月內修一條通往遺跡森林的便道,說是方便將來捕捉魔獸。」

  說到這裡,裡德聳了聳肩,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一定是瘋了,為了幾頭魔獸竟然要專門修一條路。」

  索爾和潔西卡卻立刻恍然大悟,看來在得到那把「鑰匙」後,冒險者公會已決定全面展開對那處遺跡的探索工作。那麼無論是出於自身需要,還是履行對索爾的承諾,這條道路的修築都是勢在必行的事。

  想到這裡,索爾不禁再次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而得意。之前的冒險果然是值得的,這樣一條路就到手了。隨著遺跡的開發,還不知會有多少好處呢。

  「文斯先生讓我問您,需要阻止他們嗎?」裡德這時道。

  索爾趕緊搖頭:「阻止?為啥要阻止,讓他們去折騰吧。另外,傳我的命令,無論他們有任何需要,都想辦法滿足他們。」

  說到這裡,他向裡德勾勾手指。等裡德湊近以後,他才低聲道:「當然啦,咱們洛維爾又小又窮,自然不能無償幫忙。所以別客氣,冒險者公會有的是錢。」

  裡德和索爾交換一個瞭然於心的眼神:「我明白了。」

  裡德又道:「曼森先生前兩天傳話給我,說您回來的話,請盡快去他那裡一趟。」

  「做什麼?」索爾不解道。擔驚受怕了半個月,老子還想好好休息幾天呢,怎麼一回來就這麼多事。

  裡德撓撓頭:「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把那種叫焦炭的東西弄出來了。」

  「什麼?」索爾一呆,隨即大喜:「啊哈,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然差點在巴林領丟掉小雞雞……呸呸呸,總之老子的好運終於來啦!」

  矮人的執著果然很可怕,這麼快就被他弄出焦炭。如果這消息是真的的話,想必曼森已經煉出了一批好鐵,洛威爾的武裝水準總算可以提升一個檔次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對潔西卡道:「這裡就交給你了,那些東西盡快送入倉庫,派人好好看管起來,我這就去曼森那裡。」

  見他對焦炭如此重視,潔西卡點點頭:「我知道了。」

  索爾轉身剛要走,她突的又道:「你剛剛才回來,還是別太勞累了,我會叫瑪琳準備好飯菜,等你回來吃晚飯。」

  索爾心裡湧過一陣暖流,他欣然一笑:「好。」

  看著索爾在裡德的陪同下匆匆離開的背影,潔西卡啪的拍拍手:「大家再辛苦一會兒,把馬車送到倉庫去。今晚在領主府召開宴會,為大家洗塵。」

  「噢,又可以吃白食羅。」守備隊員們歡呼一聲,驅趕著馬車向倉庫行去。

  心裡記掛著焦炭,沒多久索爾就來到曼森的工作間。

  這裡一如既往的熱鬧,打鐵的叮噹聲和炙熱的爐火都讓他感覺無比親切。

  索爾他們去巴林領是嚴格保密的,除了參與行動的人,鎮上居民只知道領主大人離開了一段時間,這時鐵匠們看到他,紛紛親熱的行禮問好。

  隔得老遠,索爾就聽到曼森粗大的嗓門從一個打鐵鋪裡傳出來:「火再加旺一些,專心點,這東西很珍貴,別浪費了……」

  索爾和裡德走過去,只見那個打鐵間裡圍滿了人,放眼望去,全是油膩膩的肌肉猛男。曼森正站在一個火爐前,指導兩名鐵匠搗鼓一堆礦石。

  看到他,曼森又吩咐了幾句,這才走出來:「領主大人,您回來了。」

  「聽說你把焦炭弄出來了,是真的麼?」索爾迫不及待的問。

  曼森點點頭:「是的,詳細情況去我的工作間談吧。」

  三人來到曼森的工作間,這裡依舊雜亂無章,除了上次看到的那些鐵器,地上還灑落不少煤渣和礦石。看得出這段時間,曼森為了擺弄煤這種新鮮玩意,也是廢寢忘食。

  曼森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塊呈灰白色,大約巴掌大小的炭塊遞到索爾手上,只看了一眼,索爾就肯定這確實是焦炭無疑。

  「對對,就是這東西!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弄出來了」他大是驚喜。

  曼森一臉得色:「那當然,沒有我們矮人族做不出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敬佩的道:「這東西確實像領主大人所說,效果非常好。用它煉出的鐵,品質比普通的好了幾倍。」

  見兩人對這麼塊不起眼的東西讚歎不已,裡德一臉費解的拿起來左看右看,哪知還沒等他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來,就被曼森寶貝似的一把搶過。

  「目前產量怎麼樣?」索爾很關心這個問題。

  曼森臉上泛起一絲赧然之色:「我也是無意中才試驗成功,目前成功率還比較低,如果要大量出產的話,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對這點索爾倒不在意,只要開了頭,掌握熟練技術只是遲早的事。反正山裡的煤礦多得很,足夠曼森去折騰了。

  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曼森又拿出兩錠鐵塊,興致勃勃的道:「您看,這兩塊鐵是分別用木炭和焦炭煉出來的。很明顯就能看出,這一塊無論是成色還是堅硬程度,都遠超另一塊。」

  說實話,這兩錠鐵在索爾眼中沒有任何區別,雖然他很努力的看啊看,但還是分辨不出曼森口中的「成色」差別在哪裡。

  為了不掃曼森的興,他只好裝作欣然點頭:「不錯,確實不錯。」

  說著,他又問道:「有用這種鐵製作裝備嗎?」

  曼森點點頭:「我已經用煉出的鐵打製了三副盔甲和武器,雖然我可以保證品質非常好,但因為最近守備隊沒有什麼事,所以也找不到試驗的機會。」

  索爾不禁摸摸下巴,這倒是個問題。武器和防具並非光有好鐵就可以,還得看這種鐵的延展性,堅韌程度以及耐磨損、耐腐蝕性等特點適不適合做成裝備。如果某方面不足的話,就得適當的改變鐵的特性,以最終適應穿戴者的需求。

  所以卡維領成為整個迪拿爾最好的武器出產地並非沒有道理的,在長期對獸人帝國的戰爭中,每一種新裝備的產生,都會交由軍人在戰場上進行實際試驗,以確定這種裝備是否適合實戰。

  可以說,目前卡維領出產的武器,小到匕首箭矢,大到長劍全身鎧,每一種都是經由無數戰士和工匠千錘百煉的結果。

  現在曼森面臨的情況也是一樣。雖然焦炭煉出的鐵品質極佳,但那只是單純從鐵的品質來看,誰也說不准它是否適合做成武器裝備。如果未經實戰檢驗就貿然裝備整個守備隊的話,將來一旦出了問題,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近來由於大量冒險者湧入,四周山脈裡的魔獸們可就遭了殃,洛維爾的守備隊已不需要再為魔獸頭疼了。這雖然是件好事,但要想驗證裝備特性的話,就有點麻煩了。

  「是否需要找些人穿上鎧甲進山一趟?」裡德這麼建議。

  索爾搖頭:「在沒搞清楚這批裝備的可靠性前,我才不會拿人命去冒險。」開玩笑,老子的每個守備隊員都是寶貝,要是這麼莫名其妙掛掉幾個怎麼辦?你來賠我啊?

  曼森猶豫道:「但如果耽擱下去的話,隨著鐵的產量逐漸提高,卻不能用來做成武器裝備,那麼這麼辛苦弄出焦炭就沒有意義了。」

  索爾大感苦惱,我也知道啊,但哪有既安全,又快捷的檢驗方法呢……

  想到這裡,他腦中突的靈光一閃。

  「曼森,那三套裝備,你明天送到鎮上的裝備店去。」他這麼說道。

  「裝備店?」曼森一愣,隨即勃然大怒:「您想把它們賣掉?」看這模樣,就像索爾要賣他的兒子一樣。

  不由得再歎一聲矮人的執著,索爾解釋道:「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如果不想我們的人冒險,又想驗證這些裝備的可靠性的話,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還是裡德的腦子靈活一些,他立刻反應過來:「您是說讓那些冒險者……」

  索爾點點頭:「對,最近有不少冒險者和魔獸獵人進山捕捉魔獸,鎮上醫院每天都傷患無數,裝備的損耗更是非常大。如果把這三套裝備賣給他們,那些傢伙只要進一趟山,我們就能瞭解這些東西的可靠性了。」

  裡德不禁愕然:「如果他們發現我們賣未成品給他們,那怎麼辦?」

  索爾嘿嘿笑著擺擺手:「安啦,如果裝備太爛,他們死在山裡,自然啥事都沒有;如果裝備很好,那些傢伙感謝我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抱怨?」

  這時他的嘴臉,十足一副賣假冒偽劣商品給消費者,賺取黑心錢的無良商人模樣。

  看著一臉「奸相」的領主大人,裡德好半晌才歎了口氣:「我服了,您、您真是卑鄙無恥……」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確實是一個既安全(對自己人來說),又快捷(死還是不死,就那麼一趟的事)的好方法,雖然缺德了一點,不過山裡的魔獸不同樣是無辜的麼?就當是給那些可憐的魔獸一個報仇的機會好了。

  也許也覺得自己剛剛太「陰」了一點,索爾乾咳兩聲,又恢復一臉正色:「不過為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在這些裝備的銷售上,我們可以這樣……再這樣……」

  聽完索爾的主意,這次不僅裡德,就連曼森也一副服了的表情。不得不說,搞這些稀奇古怪的把戲,咱們的領主大人果然是常人難及啊。

  三人又商議了一陣,看看天色不早,索爾再次叮囑曼森盡快將焦炭大量生產後,就告辭離開。

  走到門口,他突的想起什麼,又轉過身:「對了,最近冒險者公會不是在鎮口修路嗎?上次我要你做的鶴嘴鍬和獨輪車,盡快做一批給他們送去吧。」

  這兩樣發明還是索爾為了提高領地的工程進度,讓曼森製造的。不過因為資金原因工程中斷,一直沒有發揮作用的機會,這次正好給冒險者公會用。

  曼森點點頭:「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人手去辦。」

  「對了。」索爾敲敲腦袋,叮囑道:「記得把價格提高一點,他們可是很有錢的。另外,用焦炭煉出的鐵製作吧,正好讓他們幫忙驗證一下這些鐵做工具的效果如何。」

  撲通!卻是曼森和裡德一起撲倒在地……

  離開曼森的工作間後,望著滿天夕陽,索爾一顆心早已飛回自己的領主府。想到瑪琳早已做好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等著自己回家,他的心就禁不住熱了起來。

  「好了,裡德,你也回去休息吧,過些日子還得麻煩你再去一次冰凍高原呢。」他對裡德道。

  「呃……但是今晚……」裡德似乎想說什麼。

  索爾哪有心情聽他講:「快回去吧,你的父母一定等急了。」

  「但潔西卡小姐剛剛派人來說……」裡德有些著急。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要回去吃晚飯。」索爾懶得聽他講,擺擺手打發他離開。

  望著索爾的背影,裡德也只能歎口氣:「那待會我們晚飯時再說好了。」

  想到一會就能和佳人共進晚餐,索爾一路是又蹦又跳,對過往鎮民的敬禮也都以微笑回應。

  想到待會瑪琳見到自己時歡喜的模樣,他就禁不住嘿嘿笑出聲。

  他甚至開始考慮:「我該不該把瑪琳摟在懷裡好好親親呢?但潔西卡在那裡,應該不會讓我這麼做吧。要不兩個一起親,誰也不厚此薄彼?不過難度很高啊……」

  再想到米拉,他又有點鬱悶,有那丫頭在,再溫馨的氣氛都會被她抹煞,要不要想個辦法把她打發掉?但這丫頭一見了吃的,根本拖不動,再說瑪琳應該也會護著她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患得患失的時候,突然看到梅茜母女倆提著兩個大籃子,有說有笑的向領主府的方向走去。

  「領主大人,您回來了。」看到他,朱莉高興的迎了上來。

  「朱莉,這麼晚了,你們送食物到哪兒去啊?」注意到她籃子裡堆滿食物,索爾奇怪的問道。

  「您說什麼,就是送去領主府啊。」朱莉很驚訝。

  「領主府?」索爾吃了一驚,但隨即就想到,這一定是潔西卡為了填飽米拉的無底洞才訂購的。

  哼哼,不愧是我的好管事啊,真是細心,這麼說瑪琳的食物果然是只給我準備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心情大好,還順手從籃子裡抓了塊麵包。

  朱莉也沒阻止,還笑咪咪的看著他:「領主大人,味道怎麼樣?」

  「唔唔,很不錯,好吃。」索爾一邊嚼一邊點頭。

  「那就好,大家一定會喜歡的。」朱莉笑得很開心。

  「哈哈,當然啦,這麼好吃的東西,大家一定會喜歡……咦,等等!」

  索爾咀嚼的動作猛然停頓:「你、你說大家?」

  朱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是啊,潔西卡小姐下午就通知大家,要辦一個宴會,好多人都被邀請了。這些食物只是第一批,待會我和媽媽還要去做呢。」

  啪嗒……索爾手裡的半塊麵包掉落於地。

  嗚嗚嗚,再見了,我的歡迎擁抱;再見了,我和兩個美女的燭光晚餐;

  再見了,燭光晚餐以後還有可能發生的……

  朱莉提著籃子回到母親身邊,還向他揮了揮手:「那麼我們就先走了,您快點來哦。」

  「好好,我這就去。」索爾笑得比哭還難看。

  「咦,領主大人,您怎麼還在這兒?」這時,後面突的傳來克雷斯的聲音。

  轉頭一看,卻是克雷斯連同一幫這次去巴林領的守備隊員們,有說有笑的走了過來。看到這幫傢伙,索爾就來氣,好哇,我的燭光晚餐就是被你們攪了的。

  然而沒等索爾問他怎麼回事,一眼看到前面的朱莉,克雷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把「鐵坨」往腰上一掛,就屁顛屁顛的去給自己的新女朋友獻慇勤了。

  「哈哈,領主大人,怎麼還站在這兒?再不快點的話,食物就要被隊長和米拉給吃光啦。」一眾守備隊員從他身邊嘻嘻哈哈的衝了過去。

  看著逐漸遠去的眾人,索爾也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收拾心情往自己的領主府走去。唉,算了,無論如何,晚飯還是要吃的。

  一路上前去赴宴的鎮民越來越多,常常是偕老帶幼舉家前往,他們無不對領主大人的慷慨表示感激,並對他仍在路上磨蹭感到驚奇。

  索爾還能怎樣,只能一一報以微笑。

  這時,他不禁有點埋怨潔西卡了,誰說女人都是浪漫的?我倒不是在乎舉辦宴會的那點金幣,但你能不能明晚再辦啊,我今晚只想跟你還有瑪琳好好聚聚而已。

  走到領主府的小山丘下,遠遠的就能看到上面明亮的燈火,耳中迴響著隨風傳來的喧鬧聲,讓人生出一股溫暖之感。

  到這時索爾也就不再計較什麼了,他用雙手拍拍臉頰,大步向山坡上走去。

  剛走入領主府的院子,索爾迎面就被一陣快樂的歡笑聲包裹。所有人在同一時刻轉過身,向他舉杯歡祝:「領主大人,歡迎回家。」

  這是個讓人說不出話來的場面,燭光的燈火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空氣中四散著食物和美酒的香氣,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在這一刻用最誠摯的話語歡迎你的到來,試問有誰會感覺不到這其中的濃濃暖意呢?

  至少在這時,索爾心中僅剩的一絲怨氣已不翼而飛。

  「少爺!」人群分開,瑪琳歡呼著一頭撲進他的懷裡。

  如願以償的把瑪琳抱在懷裡,此時索爾心中卻沒有一絲綺念。他輕輕撫摸著瑪琳柔軟的秀髮,卻把目光投向人群。

  在那裡,他看到欣慰的望著自己的文斯,這個以前的老管事似乎在說,少爺終於長大了;他看到和朱莉喁喁細語的克雷斯,這個勇猛無敵的守備隊長,此刻臉上再沒一點殺氣;他看到站在兄長身旁,一臉幽怨,似乎在埋怨自己又拋開她的卡菲爾,以及很多很多人……

  最後,他的目光和站在人群中的潔西卡相對。

  兩人相視一笑,再無他言。

  「你吃慢點好不好?」潔西卡皺眉道。

  「呼嚕呼嚕……說什麼,我自己出的錢,呼嚕呼嚕,還不能吃啊……」

  索爾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回了他一眼。

  潔西卡歎了口氣:「我勸你還是少吃點,不然一會肯定會後悔的。」

  「哼,後啥悔?我少吃的話才會後悔咧。」索爾憤憤的一指,放滿食物的長桌那邊,克雷斯和米拉正在展開驚天動地的較量。

  潔西卡微微一笑,便不再說。

  索爾卻忍不住道:「說起來,你幹嘛這麼急著辦這個宴會?」

  潔西卡看著他:「我們好不容易才平安從巴林領回來,不值得慶賀嗎?」

  索爾一下語塞:「是倒是,可是鎮民們又不知道我們去幹嘛。」

  潔西卡坐到他身邊,雙手撐著椅子,身體後仰望著夜空:「其實這個宴會,有一半也是為了大家。秋收祭之後,緊跟著就是和冒險者公會的和談,然後發生了很多事,也給洛維爾帶來很大的變化。」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著索爾的眼睛:「好在大家都很努力的去適應,我們的小鎮又重新煥發了生機。但生活水準雖然提高了,大家卻一直都緊繃著神經,難得有放鬆的時候,所以我就藉著這個機會,讓大家休息一下。

  「領地的發展,除了我們,其實更大的功勞是他們才對。」

  看著潔西卡眼眸中映射的閃閃躍動的火光,索爾點點頭:「你說得對,一直以來,我確實忽略了大家的努力。可是能不能明晚,我本想……」

  「嘻嘻,我再說一次,少吃一點,否則會後悔的哦。」不等他說完,潔西卡拋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逕自離開。

  愕然望著她背著雙手,輕輕躍走的身影,索爾又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盤子。哼,誰怕誰啊?我就偏要吃。

  宴會的氣氛非常愉快,至少在吃領主大人的白食這一項上,大家都是不會嘴軟的,最後所有人都心滿意足的離開。

  領主府的小院重又恢復平靜,望著滿桌子沒來得及收拾的杯盤,索爾恨恨的咬了一口麵包,真是可惡啊,好歹也幫忙收拾一下再走嘛。

  「少爺。」這時,從身後傳來瑪琳怯生生的聲音。

  索爾轉過身:「哦,是瑪琳啊。又要麻煩你了,我來幫你吧。」

  瑪琳搖搖頭:「沒關係,我待會會收拾的。少爺,你跟我來好嗎?」

  索爾一怔:「去哪?」

  瑪琳臉上露出一絲羞澀:「跟我來就知道了。」說著逕自轉身向屋裡走去。

  這丫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以前她可沒這麼神神秘秘的。索爾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下只好跟了上去。

  直到進門他才發現,屋裡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全部熄滅,整棟大屋只有窗外的月光隱隱透入。朦朦朧朧,前面瑪琳嬌小的身影如同夜裡的精靈。

  心下越發迷惑,他不由問道:「潔西卡和米拉呢,怎麼沒看到她們?」

  瑪琳回頭甜甜一笑:「米拉吃飽已經睡著了,潔西卡姐姐嘛,少爺你就別問那麼多啦。」

  不知是否這丫頭近來成熟了些的原因,在這種朦朧的光線裡,她的笑容竟讓索爾心裡咯登一下。他不禁舔了舔嘴唇,她……她究竟想幹嘛?

  突然間,索爾注意到,瑪琳似乎是專門挑沒人的時候邀自己進來,加上屋裡那些熄滅的燭火,以及她神神秘秘的態度,難、難道這丫頭是在勾引我……

  想到這裡,索爾一顆心不由自主急速跳躍起來。嘿嘿,俗話說女大十八變,我的小瑪琳啊,原來你的思想已經這麼成熟了啊。

  「嘻嘻嘻嘻……」想到即將到來的好事,儘管拚命摀住嘴,索爾還是忍不住奸笑出聲。

  「少爺,怎麼了?」聽到他奇怪的笑聲,瑪琳不禁回過頭。

  「哦,沒事沒事,你繼續帶路。」索爾趕緊恢復一臉正色:「不過瑪琳啊,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啊?」

  「討厭,別問那麼多,總之是好地方啦。」瑪琳小臉又是一紅。

  「嘻嘻嘻嘻……」索爾又忍不住一陣怪笑。

  「少、少爺,您真的沒事嗎?」

  「當然沒事,我都不知多高興。瑪琳,你放心吧,待會我一定會很溫柔的。」索爾啪啪的拍著胸脯。

  走到走廊盡頭,瑪琳把前面的門拉開一條縫,回頭對索爾說了一句:「少爺,快點來,我在裡面等你哦。」嬌媚一笑,才閃身進去。

  「呼呼呼……」索爾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沒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絕對是後福,而且是大大的後福!

  迪尼索斯大神啊,您實在對我太好了!索爾忍不住仰天祈禱。放心吧小瑪琳,少爺今晚一定會鞠躬「精」瘁,不會辜負你一番好意的。

  一把甩去外套,索爾左手解著襯衣的紐扣,右手扒拉著皮帶,人已迫不及待的撞了進去。

  「我來啦……哇咧?」隨即,他僵硬在門口。

  沒有想像中瑪琳玉體橫陳,枕席以待的香艷場面。

  房間裡佈置得很溫馨,一張餐桌鋪著潔白的桌布,上面放著三副刀叉,桌上燃燒的一盞燭台將房間籠罩在一片夢幻般的光影中。

  桌旁,瑪琳和潔西卡滿臉呆滯的看著大小索爾齊興奮的他。

  一滴冷汗,緩緩從索爾額頭滑下面頰。

  好在經過無數血與火的磨練,索爾再不似當初那個初到貴境的楞頭小子。不等潔西卡有所反應,他已往後一步退出,跟著啪嗒一聲關上房門。

  房間裡,潔西卡和瑪琳還保持著驚愕的姿態。

  幾秒鐘後,房門再次打開,衣冠楚楚的索爾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逕自坐入兩女對面的椅子:「好了,我們開始吧。」

  「剛才你……」潔西卡聲音有些乾澀。

  「難得瑪琳有這份心意,我真是太感動了。」索爾一如既往的春意盎然,至少從他臉上看不到絲毫剛剛的窘態。

  「可是你……」潔西卡還想說。

  「瑪琳,這是你的主意嗎?」索爾笑咪咪的轉向瑪琳。

  「啊,不……是潔西卡姐姐,她說等大家走了以後,我們三個單獨吃一頓晚飯。」看瑪琳眼睛眨巴眨巴的樣子,顯然也沒從剛剛的震驚恢復過來。

  「嘻嘻嘻……潔西卡,我就猜到是你。」索爾非常「淑女」的用手掌的前端摀住嘴巴,「嗔怪」的指著潔西卡。

  「但你剛剛……」

  「瑪琳,少爺真是太高興了,我們開飯吧。」沒有理她,索爾平靜的轉頭。

  「啊,好。」瑪琳愣愣的答應一句,起身端過食物。

  「對了,給我說清楚,剛才你那模樣究竟想幹什麼?」索爾的「注意力轉移大法」越加純熟,直到這時,潔西卡才真正回過神來。

  「潔西卡。」沒有以往被拆穿的驚慌和不安,索爾反而直視著她的眼睛。

  「干、幹嘛?」

  「謝謝你,真的。」索爾說這句話的時候,很真誠,「今晚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跟你還有瑪琳好好吃一頓飯。」

  「沒、沒什麼啦,瑪琳也很高興呢。」潔西卡下意識的避過他的目光。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桌子下,索爾把手掌裡的汗水在褲子上擦了又擦。

  「好了,少爺,我們快吃吧,這是我專門給你做的哦。」瑪琳高高興興的把飯菜擺上桌子。

  「嗯。」索爾舉起酒杯:「為了我們平安回來,為了洛維爾。」

  「乾杯。」三隻酒杯在桌子上空相碰,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秋蟬在樹梢靜靜鳴叫,為涼爽的夜晚增添一絲慵懶的意味。朦朧的月光從窗中透入,照射著這幅有如水粉畫般的溫情場景。

  溫暖的燭光中,精緻的食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桌間三個男女杯盤流轉,除了刀叉與碗碟摩擦的輕響,再沒有一點聲音。然而,無論是一個眼神的交流,還是相互間笑容的回望,已足以傳達所有的訊息。

  一切言語都已多餘,因為這是心靈的交流。

  如果這就是領主生活的一部分的話,那麼,正是我所嚮往的……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18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2 PM 編輯

第二章 又見艾蕾貝娜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潔西卡問索爾。

  回頭看了一群從身邊走過的由人類和獸人組成的冒險小隊一眼,索爾這才答道:「裡德正在加緊準備,過些天就可以出發了。」

  從巴林領回到洛維爾後,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至少表面如此。

  隨著領地的發展,各種事務逐漸增多,讓索爾偷懶的機會越來越少,不過總的來說,他對目前的狀態還是比較滿意的。

  曾幾何時,當索爾第一次去費裡城的時候,曾羨慕過對方城中隨處可見的冒險者們。那時他還以為,守著洛維爾這個窮困領地,也許一輩子也沒辦法出頭了。

  哪知僅僅一年多的時間,當初的小領地就有了如此長足的發展,在感慨命運無常的同時,索爾也有一絲得意,畢竟這也是他的功勞。

  把那批寶藏送回冰凍高原這件事,在權衡再三後,索爾還是決定自己走一趟。

  這主要有幾個原因,一則是這批東西事關重大,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二則此舉也可以直接向伊爾凡他們示好,進一步穩固雙方的關係,這種政治手腕,他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於是這一天,在等待裡德做第二次進入冰凍高原的準備期間,他破天荒的拉著潔西卡出來逛街。

  雖然很高興能和他一起出來,但潔西卡還是對索爾的舉動摸不著頭腦。要知道,在政務繁忙的時候,這傢伙一向都是躲得遠遠的,想盡辦法也要把所有事情都推給自己去做。

  「到了,就是這裡。」索爾突然停下腳步。

  大訝下潔西卡抬頭望去,卻發現他站在鎮上的裝備店前。自從大量冒險者湧入以後,原本破舊的裝備店生意便好了起來,把店老闆巴茲先生樂得合不攏嘴。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我們的領主大人居然會主動來視察領地?

  還沒等潔西卡發出疑問,就被索爾拖著手拉了進去。

  「巴茲,生意怎麼樣啊?」索爾向老闆打著招呼。

  「領主大人,您好。托您的福,生意比以前好多了。」店老闆巴茲趕緊迎了上來。大概是生意太好了,他的臉上都泛著紅光。

  「我托曼森交給你的那幾件裝備,賣得怎麼樣了?」索爾把巴茲拖到一邊,壓低聲音道。

  「這個……」巴茲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既然是領主大人您吩咐的事,我就算想盡辦法也要辦好。東西也是好東西,但價格實在是太高了一點,所以儘管很多人都感興趣,但至今也沒賣出一件。」

  說著他指指擺在商店最顯眼位置的三副盔甲和武器,正是索爾要曼森送過來賣的實驗品。那幾件裝備製作精良,抽出的劍身如明鏡般光亮,在陽光下灼灼耀眼,一看就知道是良品。

  只是東西雖好,下面的價碼牌就有點嚇人了。在一個「五」的數字後面,足足有三個零。

  「蝦米!」索爾聲音都在發顫:「五千金幣,你瘋啦?訂這麼高,有人會買才怪。」

  要知道,一把普通的鋼劍,價格僅在二十枚金幣左右。就算是卡維出產的優秀制式裝備,一套也就五百金幣。而這套裝備居然貴了整整十倍,簡直是天價了。

  巴茲顯得頗為委屈:「我怎麼會訂這麼離譜的價格。是曼森先生硬要這麼定價的,他還說,如果不是您堅持,他才不會把這麼寶貴的東西交出來。」

  「這個死矮子。」索爾氣得咬牙切齒,你是成心讓這些東西永遠擱在店裡當擺設是不是?

  他正要去把價格改了,這時一群冒險者走入店裡。當先一名劍士模樣的男子目光在店中一掃,當看到那幾套裝備時,立刻欣喜的走了過去。

  不過他的目光落到價碼牌上那幾個數字,欣喜立刻變成失望。眼見他轉身就要離開,索爾突的發出一聲怪叫,搓著手就迎了上去。

  「干、幹什麼?」被他古裡古怪的動作嚇了一跳,劍士本能的拔劍做出警戒的姿勢。

  「這位勇者請留步。」索爾笑得那是見牙不見眼,十足一副小商人模樣:「您實在是太幸運了。知道嗎?您是本店開業以來,光臨的第一萬名顧客,做為祝賀,本店將贈送你特價優質驚喜套餐。」

  「啥、啥套餐?」劍士對這種現代社會用濫的促銷手段大感莫名其妙。

  「是特價優質驚喜超炫至尊套餐。」索爾又擅自加了幾個名詞:「總的來說,就是做為本店的第一萬名顧客,您將可以用十分之一的價格購買本店任何一件商品,不過僅限一件哦。」

  「真的?」雖然還是沒記住那啥套餐,但劍士確實是大為「驚喜」

  了。

  不止是他,剛剛一起進來的其他冒險者也是一副又妒又羨的模樣。不少人已開始後悔,剛剛怎麼就走快了或走慢了一步,讓這個傻大個撿了個便宜?

  要知道,和騎士小說中那些一擲千金的冒險者不同,現實中大部分冒險者都是些極其摳門的鐵公雞。

  開玩笑,每一個金幣都是用命搏回來的,換了誰也不會當成石頭來亂丟。

  「當然是真的。」索爾笑得越發燦爛了:「那麼不知您想挑選哪一件商品呢?」

  他當然不怕對方會挑別的東西,這幾套裝備的定價絕對是店裡最貴的。按照人類普遍貪小便宜的心理,碰上這種機會,誰都會第一時間把目標瞄準價格最高的商品。

  果然,毫無疑問的,那名劍士立刻轉身指著那幾套裝備道:「我要這個。」

  按價格牌的十分之一,就是五百金幣,以這幾套裝備的品相來說,絕對是超值。事實上如果一開始就定這個價格的話,恐怕早就被一掃而空。

  索爾伸出大拇指:「好眼力,這幾套裝備是剛進貨的矮人製品,品質一流,以五千金幣的價格來說絕對合理。唉,沒想到卻被您用五百金幣買去了,您真是被幸運之神傑瑞扎克眷顧的寵兒啊。」

  說罷還一臉肉疼的歎了口氣,功夫做到十足。

  他的話立刻又引來周圍一陣羨慕的目光,那名劍士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自認撿個大便宜的他,哪還會去想這裡面是否有貓膩了。

  等那名劍士付出五百金幣,笑呵呵的把裝備抱在懷裡,索爾又不失時機的湊上前去:「這位勇士,請留下您的姓名和所屬冒險小隊好嗎?」

  「做什麼?」興奮之餘,劍士想也不想就問。

  「是這樣。」索爾繼續維持著他那人畜無害的笑容:「做為本店的第一萬名顧客,光是這個優惠並不足以表達我們的誠意。所以請您留下大名,以後凡是來本店或者我們的分店購物,都將享受八折優惠,您看如何?」

  索爾此舉的用意,自然是為了跟蹤瞭解購買者對裝備的使用狀況,否則原本的目的就毫無意義了。至於購物八折麼,別人已經冒著性命危險替你當實驗品了,八折就當是小小的補償好了。

  他這番話,再次讓原本就羨慕得不行的那些冒險者眼中差點噴出火來。

  有些人甚至開始考慮待會是否搶劫這個幸運兒了。

  對於這種好機會,劍士自然不會錯過,於是在四周赤裸裸的嫉妒目光中,他瀟灑的留下自己的大名,然後得意洋洋的扛著裝備離開。

  等冒險者們都散去以後,索爾回頭得意的沖巴茲眨了眨眼睛。「啪噠」,後者一直大張著的嘴這才合上。

  「好了,賣出去一件。」索爾笑呵呵的道。

  「真是……真是……領主大人剛剛的技巧,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巴茲抓耳撓腮,一副不知該怎麼表達激動之情的樣子。

  「沒什麼,一般般啦。」索爾哈哈笑著擺擺手。你要是見識過我那個時代,商場推銷員能說得男人去買衛生棉的本事,那才叫恐怖咧。

  「以後就照這個法子賣,另外,我交代的事記清楚了嗎?」

  巴茲連連點頭:「知道了,如果有人買,我會記下對方的姓名和所屬冒險小組的。」

  看來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又會多出幾個「第一萬名」顧客之類的幸運兒了。

  一直到這時,潔西卡才有機會插上話:「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裝備看起來很好,為什麼不先裝備守備隊,而要拿到這裡來賣?」

  索爾附在她耳邊低聲解釋一番,潔西卡立刻瞪大了眼盯著他:「這、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安啦,不會有事的。這些裝備用的鐵料不知比一般鎧甲好多少,只是因為守備隊沒機會去做,我才讓這群冒險者幫忙的。」索爾倒是很坦然。

  「可是……」雖然索爾的話看似有道理,但潔西卡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了好了,別可是了。五百金幣買這麼好一套裝備,他們都不知多好運。以後大量生產後,賣一千金幣我都嫌少了呢。」不等她發話,索爾連推帶拉的把她帶出店外。

  「接下來去哪?」來到街上,潔西卡問道。

  雖然覺得索爾的做法有點不妥,但自己這個領主難得主動關心一回政務,對此潔西卡還是很高興的。

  索爾想了想:「去希奇斯那裡吧。上次藥水的事還沒感謝他呢,而且他要我履行承諾,給他的魔法實驗撥款的事都嚷過好幾回了。」

  這次冰凍高原的特產在巴林領賣了近兩百萬金幣,索爾終於有錢繼續開始自己的建設大計了。其實如果錢不夠的話,他也不擔心,不是還有布萊維拉的寶藏嗎?我這麼辛苦的替你搶回來,拿一點應該沒關係吧?一定沒關係的啦。

  這麼想著,索爾一時心情大好,只要盡快把冰凍高原的事解決,再打好和冒險者公會的關係,之後就可以安安心心躲在洛維爾玩我的《模擬城市2000》了,夢想中領主的幸福生活終於要來到了啊。

  心情愉快之下,索爾幾乎要哼出歌兒來。然而迪尼索斯大神顯然不願意讓咱們的索爾大少爺就此走上快樂安康的日子。

  於是,還沒等索爾一首歌哼完,就聽前面街道旁的某處地攤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些東西閃閃發光好漂亮哦,我全要了。」

 「咦……」索爾猛的睜開眼睛。

  他向潔西卡望去,後者也同樣報以又驚又疑的眼神。

  「你有沒有聽到……」

  「好像就是……」

  「不,幻覺,這一定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索爾面無表情的抓起潔西卡的手轉身就走。

  「索爾,我在這裡。」一名藍色頭髮的妖嬈美女立刻從人群中站了起來,高興的向索爾連連揮手。

  這位美女身材火辣,面目嬌艷,更難得的是穿得又少又貼身,立刻吸引周圍所有男人的目光,一時間嘶嘶的吸氣聲不絕於耳。

  可惜索爾卻沒心情享受這份眼福,因為他很清楚,在這副美麗的表皮下,是一頭怎樣貪婪可怕的生物。

  他一臉苦笑的轉過身:「艾蕾貝娜小姐,您怎麼有空到這兒來?」

  「最近我在洞裡待得太無聊了,所以出來走走。」艾蕾貝娜快步向兩人走來,手裡還捧著一堆亂七八糟,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兒。

  不過她接下來的咕噥,更是讓索爾心驚肉跳:「最近都沒啥收入,好煩人。」

  他只好乾笑:「您能光臨敝鎮,實在是我的榮幸。」

  艾蕾貝娜好奇的注視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我上次來的時候相比,人好像多了不少嘛。對了!」

  說到這裡,她突的興奮起來:「上次那些煙花很漂亮啊,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叫上我呢?」

  索爾暗暗叫苦,遊園會要是真叫上你那還得了?他只好道:「哈哈,沒什麼,我們人類的自娛自樂而已。既然您難得有興致下來一趟,我就不打攪您收集閃閃發光的東西了,如果晚上有空的話,順便過來吃點剩飯……啊不,便飯好了,哈哈,告辭。」說著就想拉潔西卡開溜。

  艾蕾貝娜哪會這麼輕易放他走?一把拎著索爾的後領把他拖回來,她笑咪咪的道:「怎麼你看到我就想跑嗎?」

  「哪敢哪敢?」索爾抹了把冷汗:「不知您還有什麼吩咐?」

  艾蕾貝娜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似乎想說什麼,但看看周圍往來的人群,又拉著索爾往一旁走去:「去人少的地方說。」

  她的表現讓索爾大感驚訝,怎麼這頭龍都還有需要顧忌的事嗎?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兩人跟著艾蕾貝娜走到街角僻靜處。

  「我問你,近來你的領地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艾蕾貝娜問道。

  「奇怪的事?」索爾有些茫然:「您指的是什麼?」

  「就是……就是……」艾蕾貝娜皺起眉頭,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恕我冒昧,您是碰到了什麼事嗎?」潔西卡問道。

  破天荒的,艾蕾貝娜對她的問題給予了認真的回答:「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只是最近總感到心煩意亂,似乎將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你也知道,我們龍族是這塊大陸最強大的生物,自從成年後,我就再沒感覺到什麼威脅了,但這次不同,心煩之下,我才決定來鎮上走走。」

  她的話也引起了索爾的警惕,能讓龍都感覺不安,那麼這件事肯定不一般。但最近洛維爾除了遭受過死靈法師的攻擊,就再沒發生過什麼事。

  那些活死人雖然強大,但他還不認為可以威脅到龍。

  仔細想了想,索爾搖頭道:「我想不出來。」

  艾蕾貝娜也不在意:「沒關係,我也只是一個感覺,也許是最近睡得太多,感覺變混亂了。」

  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追問了一句:「真的沒有嗎?」

  潔西卡搖搖頭:「最近鎮上很平靜,如果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的話,我們一定會通知您的。」

  艾蕾貝娜這才放棄。不過她眼珠一轉,很快又換了另一副模樣,而且是索爾最常見到,也最是害怕的模樣。

  「我來到小鎮就聞到了,這裡似乎有些不錯的氣味哦。你近來是不是弄到了什麼好東西?」艾蕾貝娜兩隻眼睛都在發光。

  索爾只覺一陣發寒,這頭龍好、好可怕的鼻子。他強笑道:「好聞的氣味?您是不是看上哪家店的食物了?我請您去吃……」

  艾蕾貝娜笑咪咪的堵住他的嘴:「別跟我耍滑頭,你害怕什麼?我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會幹別的,別那麼小氣啦。」

  暗道我就是怕你看到啊,索爾繼續裝傻:「滑頭?不知您想吃什麼。」

  艾蕾貝娜一副「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她掰掰手指,正準備用「惡龍十大酷刑」讓這傢伙招供,突聽身後傳來一個驚喜的叫聲:「艾蕾貝娜小姐?是艾蕾貝娜小姐嗎?」

  幾人轉過身,只見不遠處,魯雷特正一臉驚喜的盯著艾蕾貝娜,在他身後還跟著拉裡斯等人,看來也是出來逛街的。

  由於遺跡的位置已經探索完畢,暫時沒有魯雷特他們的事了,於是這群冒險者就留在洛維爾休整。

  和米拉一樣,梅涅也在嘗過一次後,就被瑪琳的美食征服,最近三個小丫頭打得火熱,沒少吃索爾的白食。

  看到他,索爾就像看到救星一樣,同樣滿臉驚喜的走了過去:「魯雷特,你終於來了……不是不是,你怎麼來了?」

  「梅涅想買一點東西,所以我就陪她上街……」魯雷特心不在焉的說道,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艾蕾貝娜。

  知道他從上次比武後,就一直沒忘這個打敗過自己的美女,索爾一把將魯雷特拖了過去:「機會難得啊,你們又見面了,快找她好好聊聊吧。」

  「艾、艾蕾貝娜小姐,你還記得我嗎?」魯雷特面紅耳赤,一副侷促不安的模樣。

  「是你?好像叫魯雷特吧。」艾蕾貝娜淡淡道,要不是曾在王都救過他一回,她早就把這人忘到爪哇國去了。

  見艾蕾貝娜還記得自己,魯雷特激動萬分:「就是我。自從費裡城一別之後,我就一直在掛念著您,您去了哪裡?這些日子還好嗎?」

  艾蕾貝娜可沒精神跟這個發春的人類唧唧歪歪,她皺眉道:「我還有話和索爾說,沒時間……」

  「沒關係沒關係,你們難得見面,我們的事以後再談。魯雷特,請好好和艾蕾貝娜小姐說說話吧,說多久都可以,我一點也不急。」索爾連忙道。

  魯雷特一臉感激的轉過身,就差眼淚嘩嘩的流了:「好兄弟……」

  「咱們之間哪還用說這些?不過記得欠我個人情就可以了。」索爾豪氣干雲的道。

  說話間,他已拉著潔西卡開溜,生怕晚了一步,就被艾蕾貝娜脫身出來。

  「可惡的人類,給我回來,說清楚那些東西在哪裡?」艾蕾貝娜高呼,但索爾已像兔子般竄進人群不見。

  「可惡……」艾蕾貝娜轉過身,看著抓住自己手不放的魯雷特,眼角一抽一抽的:「好吧,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

  敢壞老娘的好事?很好,人類,我很快會讓你知道什麼是龍族的怒火……

  先不管得償心願的魯雷特,索爾拉著潔西卡穿街走巷的跑了好一陣,最後確定艾蕾貝娜沒有追來,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我的媽呀,這母龍竟然能找到這裡來。」索爾一臉的心有餘悸,要不是自己見機得快,沒準真就給她搾出那批寶藏的存在了。

  「但她說的那件事,我總覺得很擔心。」潔西卡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

  「先不說這個。潔西卡,立刻給我把裡德找來,不管他準備好沒有,我要立刻出發。」索爾抹了把臉上的冷汗。

  既然這頭龍已經出現,那老子就不能再耽擱了,得馬上走才行。唉,我這領主,當得真是累啊……

  「領主大人,翻過前面的山頭就到冰凍高原了。」

  「哦,是嗎?」正在翼馬上迷迷糊糊打瞌睡的索爾聽到裡德的提醒,腰板一挺醒了過來。

  那天艾蕾貝娜來到小鎮以後,嚇得索爾帶隊連夜出發。幸好這頭母龍沒有追來,總算避過這批寶藏落入其魔爪的厄運。

  雖然不明白領主大人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好在裡德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做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東西也在半路採購齊備,沒出大的紕漏。

  由於寶藏事關重大,索爾這次將商隊的護衛全部換成守備隊的老兵。

  而且為了應付戈斯麥德雪山複雜的環境,他還連哄帶騙的把米拉也帶上,此刻這女孩正口水亂流的睡在他懷裡。

  一路餐風露宿,總算平安翻過威德尼山脈。隨著逐漸接近冰凍高原,氣溫越來越冷,沿途已能看到不少積雪。眾人都換上事先準備好的厚皮衣,但還是凍得不住跺腳。

  商隊的馬匹全是裡德精挑細選的優種貨運馬,在四肢和肚子裹上御寒的厚布後,倒沒什麼問題。至於翼馬麼,這頭精靈族的靈獸根本就沒事一樣。

  艱難的翻過前面的山坳,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已是冰凍高原那廣闊的雪白。夾著大片雪花的寒風似乎永無止境的吹刮著,在眾人耳邊嗚嗚作響。

  裡德指著前面道:「從這裡下去,今天晚上就可以到白熊部落,我們就在那裡休息好了。然後再走幾天,就能到雪原城。」

  白熊部落是康特貝克的地盤,是個落腳的好去處,索爾點點頭:「那就快點走吧,今晚就能吃上熱辣的烤肉啦。」

  「嗚啊!」很多守備隊員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壯闊的雪景,他們歡呼一聲,跟著提韁縱馬的索爾向下面的雪原衝去。

  當天黃昏,一行人順利到達白熊部落。對他們的到來,族長傑拉姆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幾乎又是一個全族動員的盛大宴會。

  一問之下,索爾才知道,上次路過的時候,裡德就送了很多禮物給他們,包括不少珍貴的食鹽。這次也不例外,所以雙方的關係才會這麼好,現在白熊部落已成為商隊一個穩定的補給點。

  索爾不由大感佩服,不愧是精明的商人啊,疏通關係的手腕果然做得到位。有了這個進入冰凍高原的前進據點,以後就可以穩步擴大貿易規模了。

  宴會上他問傑拉姆,得知康特貝克前些天就去雪原城了,一直沒回來。布萊維拉的事只有有限幾個人知道,索爾也就沒透露寶藏的事。

  最高興的則是那些守備隊員們,他們很快就體會到了野蠻族姑娘們的熱情大方。在她們主動示好下,一群小伙子激動萬分,加上雙方都是不拘世俗小節的年輕人,打打鬧鬧的異常熱鬧,很快把宴會氣氛推向高潮。

  期間也有好幾個漂亮女孩對索爾表現出極大的好感,對此,咱們的領主大人是眼觀鼻,鼻觀心,一概不為所動。倒不是他開始轉性了,而是上次在凱西手上吃到的苦頭,至今還讓他心有餘悸。

  哼哼,儘管去折騰吧,等會兒就有你們好受的了。

  「這不是住在附近的那個女孩嗎,怎麼會和您在一起?」看著坐在索爾身邊抱著一塊烤肉狂啃的米拉,傑拉姆奇怪的問道。

  這事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解釋,索爾只好敷衍道:「我也是無意中碰上她的,覺得她一個人在雪原生活很可憐,就收養她了。」

  「哦。」傑拉姆點點頭,也沒在意。正好這時一群守備隊員過來敬酒,豪邁的老族長立刻興致勃勃的和他們拼酒去了。

  索爾無聊的舉目四顧,恰好看到拴在一旁的商隊馬匹在積雪中瑟瑟發抖,而旁邊那些披毛獸卻怡然自得。看來在這冰天雪地的惡劣環境裡,果然還是土生土長的物種比較好用。

  叫過裡德,索爾對他道:「你為什麼不想辦法搞幾頭披毛獸?」

  披毛獸在雪地裡行進速度快,運載量大,而且幾天不吃也能如常工作,實在是比馬更好的選擇。

  裡德為難道:「我也想過,上次我曾向伊爾凡族長提出購買一些,但即便是在冰凍高原,這些披毛獸也很珍貴。加上雪原城建設正在緊要關頭,一時半會兒很難弄到多餘的。況且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索爾問道。

  裡德攤攤手:「它們雖然在冰凍高原威力無窮,但一旦離開雪原,就毫無用處。況且這條商路距離遙遠,我們來回一趟,加上中間出貨的時間,大概要好幾個月。就算買到手,這麼長的時間無法使用,也是很大的浪費。」

  索爾不禁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大問題。披毛獸無法離開冰凍高原,在幾個月的空檔時間裡,這些大傢伙就完全是個累贅,養起來浪費飼料,丟掉更不可能,想想還真是讓人頭疼。

  但如果一直用馬匹的話,在雪原裡會受到很大影響,一旦遇上暴風雪就得全部完蛋,這可是個很大的危險因素。

  正苦惱間,索爾目光落到那些披毛獸身上帶著白熊部落標記的鞍具時,突的閃過一個念頭,不能買,為什麼不去租呢?

  只要提前約定好到來的時間,白熊部落完全有能力準備好足夠的披毛獸,然後在這裡交換運貨工具,就像從汽車轉火車一樣,就能用披毛獸把貨物運到雪原城,既安全又快捷。

  交易完畢後,再回到白熊部落換到馬身上,就能方便的趕回洛維爾了。這樣需要的時候能用披毛獸,平時則還是由這些野蠻人養著,沒了那幾個月空檔期的拖累,還節省了一大筆購買資金,實在是一舉兩得。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裡德,裡德在考慮片刻後,也覺得大為可行。

  如果把貨運工具換成披毛獸的話,不僅能節省很多時間,而且運載量也能加大不少,更重要的是,即使碰上暴風雪也不怕了。

  事不宜遲,索爾馬上把喝得醉醺醺的傑拉姆抓過來,告訴他自己想租用部落裡的披毛獸。

  「租?」老族長翻著銅鈴一樣的眼睛:「您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想用儘管拿去就是,用多久都沒關係,還說什麼租?」

  雖然是醉話,但索爾還是一陣感動,咱們的野蠻人兄弟就是樸實啊。

  不過醉歸醉,傑拉姆沒有說出「送給你」之類的胡話,已算難得了。

  當然白用是不行的,一次兩次還可以,但索爾要的是長期租賃,所以還是算清楚一點,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使了個眼色,裡德立刻會意的靠過去,開始同醉醺醺的傑拉姆談租金問題。至於能得到多少優惠,就看他的本事了。

  經過一夜的修整,隊伍第二天繼續上路。昨晚裡德已成功和傑拉姆達成租賃協定,以後商隊每租一頭披毛獸,就付出十斤食鹽,以及五百枚金幣的代價,如果使用期限過長,還可以追加。

  雖然豪爽大方,但畢竟是兩萬多人的族長,傑拉姆還是得為族人的生計考慮,所以也欣然答應下來。

  於是在把全部貨物搬到披毛獸身上後,隊伍繼續向雪原城開拔。由於是第一次使用這種馱獸,傑拉姆還特別派了幾名經驗豐富的飼養員隨行。

  「再見,我們會再回來的。」一直到隊伍走出老遠,守備隊的小伙子們還依依不捨的和部落裡的姑娘們揮手告別。

  有了披毛獸,隊伍的行進就變得輕鬆起來,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三天,他們終於再次來到雪原城。

  高聳的雪山下一如既往的熱鬧忙碌,兩座冰橋上,運送建築材料的披毛獸絡繹不絕的來來往往,到處是一片叮叮噹噹的敲擊聲。索爾注意到,野蠻人已開始修築雪山腳下的周邊設施。

  抬頭望去,雪原城又再擴建不少,石砌的城牆一直延伸到山沿盡頭,高度更達到五米上下。從城牆後面能看到不少新修的建築屋頂,有一座最高的瞭望塔頂甚至豎起了一面旗幟。

  初到此處的守備隊員們無不驚愕的張大了嘴,呆望著山頂宏偉的堅城。

  裡德一臉感慨的道:「這些野蠻人的速度實在可怕,才隔了幾個月,這座城市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如果讓我們來修,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完工?」

  索爾暗道這是當然了,冰凍高原的野蠻人完全是傾盡全力來修築這座城市,很有點破釜沉舟的架式。加上他們本就恐怖的體質,不快才怪。

  看來他們這支商隊已相當有名,上山的路上不時有野蠻人親熱的打招呼。來到城門時,已接到消息的伊爾凡親自出來迎接。

  「裡德先生,您果然守時,歡迎商隊的到來。」伊爾凡高大的身軀迎向裡德。

  裡德回以一個禮貌的笑容,同時道:「族長,我的領主大人也來了。」

  伊爾凡這時也注意到坐在翼馬背上的索爾,大感驚訝:「索爾大人,您怎麼也來了?」

  康特貝克果然在城裡,索爾看到站在人群裡的他,先隔遠打了個招呼,這才道:「因為有些重要的東西,我要親手交給您。」

  「哦,是什麼?」伊爾凡愣了一下。

  索爾驅馬近前,湊過身體在他耳邊低聲道:「布萊維拉的……」

  伊爾凡臉上一下現出又驚又喜的表情:「真的?」總算他還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那麼,就請進城休息吧。」表情恢復如常,伊爾凡向眾人一迎手。

  「進城!」索爾回頭高呼一聲,守備隊員們驅趕著披毛獸魚貫而入。

  走過康特貝克身邊時,伊爾凡低聲說了句什麼,康特貝克也是一臉喜色,跟著他一起向城裡走去。

  不多時,充作市政廳的那間木屋裡,伊爾凡打發走其他人,只剩他、索爾、康特貝克以及另兩個知情的長老。

  索爾吩咐裡德找人悄悄把那幾頭披毛獸趕進院子裡,此時幾個野蠻人正把裝著寶藏的箱子卸下來,集中看管。

  得知布萊維拉的寶藏已被索爾尋回,幾個野蠻人都大為興奮。

  伊爾凡滿臉感激的道:「對您這次的慷慨相助,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整個冰凍高原的部落都將銘記您的恩情。」

  被人這麼歌功頌德,索爾大是受用,不過表面上自然要謙虛再謙虛。

  他擺擺手道:「族長太客氣了,這件事本來就跟我有關,我又怎麼能袖手旁觀?何況這事關十幾萬人的性命,我怎也要把它奪回來的。」

  一個野蠻人長老躬身道:「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我們都感激萬分,您等於是拯救了戈斯麥德雪山山腳下數十個大小部落。從今以後,整個冰凍高原的野蠻人,都將是您最忠實的朋友。」

  「啊哈哈哈,好說好說。」索爾連連撓頭大笑,他知道有了這句話,自己就有了一幫最穩固的盟友,還有比這更好的回報麼?

  「寶藏已經找回來了,但接下來該怎麼做呢?」這時,另一名長老不無擔心的道:「布萊維拉已經進入休眠,洞穴被魔法封閉,如果無法把寶藏送回它的身邊,就根本無法平息它的怒火。」

  這話一出,伊爾凡和康特貝克都露出憂慮之色。的確,就算尋回寶藏,但如果無法送回布萊維拉身邊的話,那就毫無意義了。醒後怒火沖天的白龍,是不可能聽人類的解釋,拿了寶藏再回洞乖乖睡覺的。

  如果讓野蠻人做力氣活,估計天下沒人比得上,但要他們破除龍穴外的龍語結界的話,就難比登天了,況且這是魔法師公會最強的大魔導師也束手無策的事。

  見伊爾凡等人臉上的憂色越來越重,索爾知道又該自己出手了。他乾咳一聲,吸引幾人的注意力,這才道:「其實我有個辦法。」

  「什麼,您說真的嗎?」康特貝克激動的道,這時候在幾個野蠻人的眼裡,索爾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神仙。

  索爾點點頭:「是這樣,還記得米拉嗎?她曾經帶我從龍穴後面的一條密道進去過,我想布萊維拉雖然封閉了洞口,卻未必能顧及到那裡。所以從那兒想辦法的話,應該能把寶藏送進去。」

  「哦,那您有把握嗎?」伊爾凡不確定的問道。

  索爾歎了口氣:「老實說,把握不大,誰知道經過上次的變故,那條密道還能不能用,不過事關重大,怎麼也要試試了,明天我就帶著寶藏上山,希望還能進去吧。」

  康特貝克立刻近前兩步:「讓我陪您一起去吧。」

  和兩名長老對看一眼,伊爾凡面色凝重的道:「多餘的話我不再說,一切就拜託索爾大人了。我會派最強壯的戰士與您同行,願克雷奇歐賜福於您。」

  「願克雷奇歐賜福於您。」另兩名長老也虔誠的道。

  事情總算是談成了,其實倒不是索爾冒險上癮,非要親力親為。只是這種事就算交給野蠻人,他們也做不來啊,找到密道入口,以他們的體格也進不去吧。

  所以索爾乾脆秉持幫人幫到底的原則,替他們一竿子管到底算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售後服務也是極其重要的一環嘛。

  至此沉悶的氣氛終於有所緩解,一直緊繃著臉的幾個野蠻人多少也露出些笑容。

  索爾趁機岔開話題道:「我這次來,發現雪原城又被拓寬不少,你們築城的速度之快,實在讓人敬佩啊。」

  提到這座野蠻人的驕傲,伊爾凡也有了一絲得意之色:「這還要多謝您當初的提醒。另外您建的那三座橋,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康特貝克卻道:「不過近來的進度卻越來越緩慢了。」

  「為什麼?」索爾奇怪的問。

  一個野蠻人長老道:「冰凍高原石料很缺乏,現在合適的石頭越來越難找,往往需要從數十公裡外運來,加上開採困難,所以拖延了建城的進展。」

  伊爾凡點點頭:「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隨著冬天的臨近,氣候越來越寒冷。雪山上的凍土層被凍得像鐵塊一樣,憑現有工具挖個小坑都非常吃力,更別說打地基了,最近我們正在為這事頭疼。」

  「喔?」這時索爾想到的是,看來又有擴大貿易的機會了。

  他想了想道:「正好我有些東西,應該會對你們有幫助……」

  話還沒說完,就被伊爾凡迫不及待的打斷:「是什麼東西?」看來作為城市建設的領頭人,他確實為此頭疼已久了。

  索爾示意他不要急,這才道:「呵呵,不是什麼神奇的東西,只是一些稱手的工具罷了,不過確實能提高不少修建的效率。如果族長需要的話,我回去就開始製作,爭取下次交易送第一批過來。」

  「當然,我們當然需要。」伊爾凡連連點頭。

  在見識過索爾一系列的手段後,這些野蠻人簡直對他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信任。

  在他們看來,只要索爾大人說可行,那就一定沒問題。開玩笑,能在一夜之間造三座冰橋,而且連龍的寶藏都能搶回來,就算不是神仙,也差得不遠了。

  其實索爾說的那些小工具,就是鐵鍬、鶴嘴鍬、獨輪車等東西。他看野蠻人築城遇到了困難,就產生了幫他們一把的想法。

  不過這事真要實施起來,還是有些困難。首先是工具需要特別加大,以符合這些野蠻人的體格;另外以洛維爾目前的人手狀況,供應自己的領地還馬馬虎虎,要大量製造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所以索爾在考慮,利用曼森弄出焦炭的優勢,專門煉鐵送往冰凍高原。而工具的製造,就交給野蠻人來做,這樣也算是一種外包業務吧。

  反正那些工具結構簡單,要求的精度也不高,以野蠻人的鍛造水準,應該也能搞定,大不了到時再派幾名鐵匠過來指導就是了。

  當然這不代表同樣可以指導他們製作武器,這些東西需要高超的冶煉技巧,對缺乏鐵礦、現在還以木棒長矛等為主要武器的野蠻人來說,還是太困難了一點。

  想到這裡,索爾充滿了信心。

  只要這筆交易能成,洛維爾和冰凍高原的貿易關係將進一步得到加強,特別是想到今後野蠻人還將開建第二座,第三座城市,光是供應生鐵,就是一筆賺得流油的買賣了。

  唉,我果真是個天才啊,看來又得讓裡德擴充商隊羅。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18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3 PM 編輯

第三章 卡基裡多的寶藏

  達成彼此的目的,一時間雙方都心情大好,當晚的宴會也是賓主盡歡。

  第二天,索爾帶上米拉,以及幾名夜影成員,在十幾個精銳野蠻人戰士的護送下,向戈斯麥德雪山進發。

  這一次準備充足,又有熟悉環境的野蠻人帶路,一路順利,幾天後他們就上到雪山頂部,來到布萊維拉的洞穴附近。

  然後在米拉的帶領下,一行人繞往後方,很快找到當初那塊冰壁。好在上次的破壞並沒影響到這裡,冰壁表面的大小洞口依然如故。

  索爾讓米拉先進去探路,一行人等在洞外。由於事關自己的族人,康特貝克和一干野蠻人戰士比誰都焦急,坐立不安的在雪地裡走來走去。

  大概半個小時後,人影一閃,米拉的腦袋從冰穴探了出來。面對眾人詢問的眼神,她重重的點了下頭。

  「呼……」能進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索爾站起身:「那麼就按原計劃,分批把寶藏送進去,你們在這裡守著。」

  康特貝克點點頭,開始吩咐野蠻人戰士將馱在披毛獸背上的寶藏分批卸下來。索爾沒有空間魔法的裝備,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用人力一點點帶進去了。

  「我再說一次,洞裡面睡著一頭龍,雖然不太可能會醒過來,但你們還是要小心一點。」索爾這麼對幾名夜影成員囑咐道。

  「明白了,領主大人。」領頭的維克點頭道。

  將分散包好的寶藏背在背上,他們幾個走到冰穴洞口,後面索爾正不住揮手告別。

  啥,你問我?拜託,我好歹也是領主耶,就算售後服務再好,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吧,難道你還真指望我進去啊?

  以索爾的性格,這次難得潔西卡不在,再要他「以身作則」「身先士卒」,那是不可能的。

  嘿嘿,領主是什麼?領主不就是冒險的事讓手下去幹,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發號施令的美差麼?

  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以上索爾一貫信奉的「領主準則」從未得到過有效的執行,但這並不妨礙他以此為目標努力著。

  「索爾大人,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反而要您的手下親自冒險,實在讓我慚愧。」康特貝克一臉愧疚。

  「安啦,布萊維拉睡得正香,不會有事的。」索爾故作輕鬆的道,其實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每一個夜影成員都是他的寶貝啊。

  「如果……如果……」康特貝卡咬咬牙,猛的抬起頭:「如果實在危險,請您讓他們趕快退出來,寶藏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在事關族人生命的情況下,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算很難得了。索爾點點頭:「我明白,他們會見機行事的。」

  說到這裡,索爾又招招手喚來米拉:「米拉啊,之後的事就拜託你了,一定要帶他們進到龍穴。」

  米拉定定的看著他,然後一言不發伸手扯住他的袖子。

  這個動作索爾再熟悉不過了,每當米拉這樣做,就是要他一起去的意思。這讓他大感鬱悶,有時候真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受過潔西卡的調教。

  「米拉乖,我突然有點頭疼腦熱外加排洩不暢,很不舒服啊……」

  也不管米拉聽不聽得懂,索爾憋出一副大便臉:「所以沒辦法陪你進去了。你只要帶一次路就好,以後他們自己會走的。辦好這件事,回去以後你想吃什麼,我就給你買什麼,怎麼樣?」

  毫無疑問,食物對米拉的誘惑是巨大的,歪頭猶豫半晌,她終於點了點頭。

  「呼……」索爾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嗚嗚嗚,我終於可以體會一下身居上位者,居於幕後指揮的快感了。

  隨後,在米拉的帶領下,維克等人背著第一批寶藏艱難的擠進狹窄的冰縫。不過片刻,他們的身影就消失在洞穴的黑暗中。

  之後就是焦心的等待,索爾在雪地裡走來走去,不時朝洞口望一眼。

  這時他倒有些希望自己也進去了,至少不用這麼心裡沒底。

  終於,大概一刻鐘後,隨著一陣嗦嗦的聲響,米拉和維克他們鑽了出來。索爾馬上迎上去:「怎麼樣?」

  「還、還好,東西已經放進去了。」維克一臉蒼白。

  除了米拉,所有夜影隊員都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這對受過嚴格訓練的他們來說很不尋常,顯然因親眼見到巨龍而震驚不已。

  「要不要休息一下?」索爾理解的道。

  維克搖了搖頭:「領主大人不必擔心,我們還撐得住。」

  知道了進去的路徑,就不用再讓米拉帶路了。帶上第二批寶藏,夜影隊員們再次進入冰穴。

  之後一切順利,在他們接連不斷的運送下,外面的寶藏逐漸減少,康特貝克臉上的緊張也逐漸緩和下來。

  稍事休息以後,維克他們帶上最後一批寶藏進入冰穴,隨行的野蠻人已開始整理行李,只等他們一出來就可以下山了。

  然而他們這一次進去的時間卻特別長,一直等了近一個小時,還沒見到要出來的跡象。雖然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但外面的人已開始隱隱覺得不安。

  又等了一陣,就在索爾考慮是不是要冒險進去看看的時候。猛然間,毫無徵兆的,空氣中迴響起一陣威嚴的聲音:「外面是什麼人?」

  「咦?」索爾奇怪的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看到。

  「是誰?」康特貝克沉聲道。

  「吾乃此間的主人,冰雪的施洗者布萊維拉。再問一次,外面的是誰?」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

  「蝦米!」索爾魂飛魄散:「是、是布萊維拉!」

  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這頭白龍居然醒過來了。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心驚膽顫下哪還懂回答?

  難怪維克他們直到現在都沒出來,難道已經遭了這頭龍的毒手?索爾心裡一急,忍不住道:「我的人怎麼樣了?」

  布萊維拉沉聲質問:「你就是首領嗎?」

  索爾憑直覺感到白龍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生氣,他大著膽子道:「是我。」

  「就是你偷去我的財寶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要還給我?」布萊維拉問。

  「當然不是,我可是好人一個。」索爾趕緊撇清關係:「之所以會還給您,是因為……」說到這裡,他不由頓了一下,這事前因後果非常複雜,一時間還真不容易解釋清楚。

  「因為什麼?」布萊維拉語氣中升起一絲不快。

  「冰原的守護神啊,我來自戈斯麥德雪山腳下的部落,因為某些人的貪婪,偷去了您的寶藏。全靠這位索爾先生,才重又把它們找回來。」康特貝克恭恭敬敬的道。

  「哦,你們是山腳下的野蠻人?」布萊維拉的聲音陡然提高:「既然尊吾為守護者,為何又縱容貪婪的惡人接近我的洞穴?」

  「對、對不起,我們……」幾個野蠻人對看一眼,也不管布萊維拉看不看得到,一起恐懼的跪伏於地。

  見白龍真的生氣了,索爾不敢再猶豫。人急智生下,他連忙道:「那是因為我怕您醒來後遷怒這些無辜的人,所以才替您尋回這批寶藏。而且……而且這也是艾蕾貝娜吩咐我做的。」

  他之所以會搬出艾蕾貝娜,除了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也是想到龍族一家親,不管有沒有用先拉上點關係,那麼就算求饒也能有個由頭。

  果然,布萊維拉大為錯愕:「你說艾蕾貝娜,她也離開龍島了麼?」

  心叫有門!索爾趕緊道:「就是藍龍艾蕾貝娜小姐。她前不久才選擇我的領地做為棲息地,這次的事也是她拜託我的。」

  「說謊!」哪知布萊維拉的回答讓他冷汗直冒。

  「是、是真的,我真的認識艾蕾貝娜……」索爾急忙解釋。

  布萊維拉哼了一聲:「艾蕾貝娜是赫赫有名的「財富掠奪者」,如果她得到我的寶藏,絕對不可能再送回來,你一定是在說謊!」

  「剛、剛剛你說啥?」索爾突然有種很荒謬的感覺。

  「財富掠奪者,這是艾蕾貝娜的稱號。」布萊維拉驚訝道:「你不知道嗎?」

  就像水滸傳裡每個好漢都有一個花名一樣,每一頭龍也都有一個稱號。

  白龍布萊維拉是「冰雪的施洗者」,黑龍卡基裡多則是「蒼穹霸者」,這些稱號也多少帶著那頭龍的個性或者特點。

  不過「財富掠奪者」這個稱號還真……真他娘的貼切啊。

  想到艾蕾貝娜以往的種種手段,索爾就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真想不到這頭母龍瘋狂斂財的手腕,在龍族內也是大大有名。

  然而驚訝歸驚訝,這時候卻絕不能鬆口。如果給布萊維拉留下一個說謊者的惡劣印象,那就一切都完了。

  想及此點,索爾立刻展其如簧之舌,先仔細的形容了一番艾蕾貝娜的模樣和性格,證明自己確實認識她。然後再改口說自己是如何的在藍龍的覬覦下,保全這批寶藏,又辛辛苦苦的送來這裡。

  他說道:「我是怕您懷疑,才搬出艾蕾貝娜,卻沒想到她的名聲在同族中也這麼壞,其、其實我也是她的受害者啊。」

  說到這裡,索爾想起自己不知被那頭母龍搜刮走多少金幣,一時悲從中來,那真是字字血淚,聞者傷心。

  也不知是他真的打動了布萊維拉,還是因為他送來寶藏這個行為確實是不容懷疑的,白龍的聲音緩和下來:「我明白了。」

  「就是嘛,拜託,我也是很辛苦的耶。」索爾打蛇隨棍上:「剛剛進去的那些人是我的手下,既然誤會消除,就放他們出來吧。」

  「……」沉默片晌,布萊維拉才道:「你進來。」

  「嗯?還有什麼事嗎?」索爾有些奇怪。

  「我有些事要問你,在這裡不方便說。」布萊維拉緩緩道。

  「不、不方便?」索爾用雙手摀住胸部:「你該不會想對我……」

  「總之,你進來就是了。」幸好白龍並沒有看到他這欠扁的姿勢。

  怎麼辦,進去還是不進去,索爾有些犯難。這頭龍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但如果拒絕的話,誰知道它會對維克他們怎麼樣。

  「索爾大人……」這時候康特貝克也不知該怎麼表態。

  猶豫半晌,索爾狠狠一捏拳頭。靠,去就去吧,我不能放著維克他們不管。

  「你們在這裡等我,如果我沒出來的話……」索爾一臉凝重的對康特貝克道。

  康特貝克滿懷著對索爾大無畏精神的敬仰,肅然道:「您放心吧,如果您遇害的話,我會遵循您的遺志,等建好雪原城後,就把它改作您的名字。」

  「我……我其實是想說,如果我沒出來的話,你一定要救我,我還沒有成為傳說的打算……」索爾有些不好意思。

  撲通……卻是一個野蠻人戰士撲倒在地。

  「我、我會盡力的。」康特貝克抹了把汗。

  「那我進去了。」索爾雙手拍了一下臉頰,給自己鼓勁。

  知道他不認識路,不等索爾說話,米拉已搶先鑽進冰穴。再回頭對康特貝克做個安心的手勢,索爾也埋頭鑽入。

  跟著米拉擠過狹窄的冰縫,再從那個寬敞的冰窟進入另一個洞穴,大概十分鐘後,索爾已站在龍穴內的冰台上。

  「進來吧,我在裡面。」布萊維拉的聲音在洞穴中嗡嗡迴響。

  深吸了口氣,索爾對米拉道:「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這次米拉堅決的搖了搖頭,整個人靠上來抓住索爾的衣擺。知道說也沒用,索爾便帶著她滑下冰台,向龍穴深處走去。

  順著上次進來的道路進到洞穴最深處,在布萊維拉休眠的石窟裡,索爾見到了醒來的白龍。

  也許是因為中斷休眠的關係,布萊維拉顯得有些萎頓。巨大的龍身趴伏於地,龍頸高昂,居高臨下看著走進來的索爾和米拉,從它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喜怒之色。

  白龍四周已堆滿夜影隊員帶進來的寶藏,不知從哪裡發出的光線照得它們閃閃生輝。維克幾人倒在洞穴一角,昏迷不醒。

  「維克!」看到自己的部下,索爾就想走過去。

  「別擔心,他們只是中了催眠魔法。」布萊維拉將龍尾一掃,攔住了索爾。

  「我認得你,人類,上一次你也在我的洞裡。」它有些意外的道。

  想不到它還記得自己,索爾尷尬道:「呃……上次只是個意外,我跟搶你寶藏的那些傢伙不是一掛的。」

  巨龍微微低了下頭,俯視著他:「那麼告訴我,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已經用龍語結界封閉了洞口,應該沒有任何人可以攻破。」

  猶豫了一下,索爾還是決定說實話。他拉過身邊的米拉:「是她帶我進來的,在你的洞穴後面有一條隱蔽的通道。」說著他大致形容了一下那條密道的位置。

  「什麼?」布萊維拉明顯一愣。

  它將腦袋放得更低了,巨大的龍頭幾乎貼近審視著米拉:「你是誰?」

  米拉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抓著索爾的衣服,一點不讓的和白龍對視著。

  「她不會說話,不過以前就住在山下。」索爾替米拉解釋道。

  「真奇怪。」布萊維拉自言自語的道:「這個感覺是……」

  不過它顯然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重又縮回腦袋,白龍的語氣已變得嚴肅起來:「快沒時間了,在重新進入休眠以前,我問你。人類,那東西在什麼地方?」

  「什麼東西?」索爾有些不明白。

  布萊維拉轉過頭,審視著腳下成堆的財寶:「它們少了一些,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我沒有在這裡面找到它,你把它拿到什麼地方去了?」

  冤枉啊……索爾暗暗叫苦,我雖然對這批寶藏也起過歪念,但不是還沒下手嘛。你一直問我要,我上哪兒去給你找?況且我連是啥也不知道。

  「你不明白,那東西非常重要,立刻還給我!」布萊維拉突的咆哮起來。

  雖然沒有夾雜龍威,但巨龍的咆哮迴盪在封閉的洞窟裡,就如悶雷般來回衝撞,索爾死死摀住耳朵,痛苦的蹲了下去。

  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他知道不趕快搞定的話,也許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想起克裡夫曾用這批寶藏裡的某些東西和精靈做過交易,肯定是他給送出去了。

  一邊大罵這老賊,索爾一邊道:「我、我想起來了,是上次那幫人。

  他們拿這裡面的東西和精靈做過交換,也許就在精靈那裡。」

  「精靈?」布萊維拉自言自語的搖搖頭:「不可能,幾千年前龍族和他們訂過協議,要永遠封存那裡的秘密,他們不會不知道輕重。」

  這還是索爾第一次從布萊維拉口中聽到那東西的資訊,雖然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但猜也知道它不相信自己的話。

  他趕緊道:「那……那就是矮人。」龐拉丁的矮個子兄弟們,對不起了,我這也是沒辦法……

  這一次布萊維拉信了:「那些狂熱的鍛造者麼?有可能。」

  暗暗鬆了口氣,索爾乾笑道:「既然不關我的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布萊維拉沒有表態,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遙遙向它晃晃手,發現這傢伙根本視而不見,索爾大著膽子拉著米拉一點點向維克等人挪動。

  嘿嘿,不介意的話就慢慢想下去吧,小弟我不奉陪了。

  哪知還沒走幾步,布萊維拉突的開口道:「人類!」

  「啊……幹啥?」心虛的索爾被它嚇了一跳。

  「你必須要找到它,這非常重要。」布萊維拉將頭伸到他面前。

  「雖然你這麼說,但也不好辦啊……」索爾一臉為難。

  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布萊維拉點點頭:「我明白了。」

  說著,它返身向後,從寶藏堆裡拿起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遞到索爾面前:「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這個就算做報酬吧。」

  「這是?」索爾心裡一喜,雖然還是不想管這件閒事,但龍能拿得出手的應該是稀罕貨吧?聽聽也無妨啦。

  「卡基裡多的寶藏。」布萊維拉平靜的道。

  「噢,卡基裡多啊……啥,你說誰?」索爾猛的反應過來。

  「蒼穹霸者,被你們人類斬殺的卡基裡多。」布萊維拉道。

  「就、就是那條黑龍?」索爾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打顫。

  布萊維拉點點頭:「一百多年前,你們人類的幾個國家聯合起來,不顧一切斬殺了卡基裡多。但在殺了它以後,人類並沒有找到它收集的寶藏。那是因為卡基裡多已提前將財寶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並用龍語結界封印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索爾不能置信的看著手裡的盒子。

  「對,這個盒子裡,就藏著卡基裡多那批寶藏的位置。」布萊維拉眼中流露出緬懷過去的神色:「也許是預感到自己的命運,臨死前一段時間,卡基裡多曾專門來到雪山,將這個盒子連同那件東西交給我。」

  「它本來是卡基裡多守護之物,直到那時才碾轉到我手裡。至今我也不清楚,當初人類是否根本就是為了得到它,才有那一次屠龍之舉。」

  「那你為什麼不幫它幹掉那批屠龍者?」索爾不由問道。

  布萊維拉搖了搖頭:「我們龍類一旦離開龍島來到大陸,就代表以後都將獨立生活下去,無論發生任何事,其他龍都不會理會。你們人類喜歡群居,是不會明白的。」

  這一點,索爾也曾聽曼森說過,看來只能歸結為龍族那近乎偏執的自傲了。不過想想也是,這麼強大的生物,要是再拉幫結隊,還要不要別的種族活了?

  布萊維拉繼續道:「必須盡快找回它,那裡的秘密不能重見天日。但我又要進入休眠了,所以只能拜託你。希望這個誘惑足夠大,能給你足夠的動力吧……」

  說著,它的聲音已越來越低。

  見它真的快要睡去,索爾連忙道:「等一等,你要我找的是什麼?」

  「貪婪的人類啊……那是一把鑰匙,等你替我找回來以後,我就會告訴你卡基裡多寶藏外龍語結界的消除咒語。別試圖強來,除了我們龍族,沒有任何生物可以破除它。做為回報,寶藏就是對你的獎勵。」布萊維拉緩緩道。

  鑰匙?聽到布萊維拉的話,索爾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那件東西?

  沒等他問個清楚,布萊維拉龐大的身軀已完全伏到地上:「記住……

  這不僅關係到龍族和其他種族,也同樣關係到你們人類的安危……所以你必須趕快……趕快……果然啊,連卡基裡多也無法守護的東西,我更加保不住……」

  「我怎麼喚醒你?」趁它完全睡著以前,索爾追問道。

  布萊維拉從身上拔下一塊晶瑩如玉的鱗片交到索爾手上:「你那條密道……我會封閉……找到以後,用它在洞外呼喚我,我就會醒來,但只有一次機會……」

  「好,我記住了,但我的手下……」索爾把龍鱗揣進懷裡。

  布萊維拉稍稍抬了抬前爪,那邊維克幾人呻吟一聲,已慢慢醒轉。

  「快走吧……我會馬上封閉密道。真……可笑啊,那本來是你們人類的傑作……最後卻還是要依靠人類……」隨著聲音逐漸低沉,布萊維拉完全閉上了眼睛。

  已來不及揣摩它話裡的意思,此刻索爾滿腦子充斥著兩個念頭。

  一個是:龍的寶藏啊,而且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卡基裡多的,老子就要發財了!

  另一個是:難道它要我找的鑰匙,就是冒險者公會手裡的那東西?

  事實上,在得知報酬是卡基裡多的寶藏時,他就決定替布萊維拉賣命了。開玩笑,龍的寶藏啊,就算是要得罪王室,老子也一定要弄到手。

  看來布萊維拉對人類的習性非常瞭解,面對這麼一大批財寶的誘惑,就連聖人也會心動,更何況咱們的索爾大少爺了。

  不過冒險者公會把那玩意兒看得很緊,怎麼弄到手倒是個大問題,特別是現在公會全面進駐洛維爾的時候。有什麼好法子,既可以得手,又不讓他們發覺呢?

  「領主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就在索爾胡思亂想時,維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索爾趕緊拉起米拉:「先別說這些,我們趕快走。」

  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布萊維拉,雖然不解,但維克還是點點頭:「是。」

  一行人迅速沿來路離開,鑽出冰穴後不久,就覺整個山體劇烈的搖晃起來,跟著稀哩嘩啦一陣亂響,那片錯綜複雜的冰穴已被完全封閉。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19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3 PM 編輯

第四章 四大商會

  「索爾大人,剛才在裡面……」一直等劇烈的震盪完全止歇下來,康特貝克才找到機會問他。

  索爾當然不能告訴他實情,只好胡謅道:「哦,我和布萊維拉經過艱難的談判,已完全平息了它的怒火,以後都不會有事了。剛剛只是它封閉那條密道而已。」

  康特貝克一聽大為驚喜:「真的嗎?您的恩情實在讓我們感激不盡。」

  「哈哈,沒什麼啦,舉手之勞而已。」索爾笑著擺擺手。

  我該感謝你們才是真的咧,要不是有這次的事,我上哪兒去找這種好事?哈哈哈,龍的寶藏啊,發了發了,這下八輩子也花不完了,老子終於可以過上資產階級腐化墮落的生活羅。

  雖然寶藏的事八字還沒一撇,但索爾已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至於布萊維拉說的那些事,他卻並不以為然。

  危及整個大陸的種族?哪有這麼嚴重,肯定是危言聳聽啦。要換作是你,為了讓別人盡快找回丟失的東西,肯定也會誇大其詞的嘛。

  所以雖然已下定決心要從冒險者公會手裡搞到那玩意兒,但索爾卻並沒什麼緊迫感,也沒想過去阻止公會的挖掘工作。

  按他的想法就是,來日方長,咱們慢慢耗。

  至此冰凍高原的事終於告一個段落,雖然又生出新的枝節,但索爾總算能鬆一口氣了。隨後在稍事休息後,一行人離開山頂。

  兩天後,索爾再次回到雪原城。算算時間已經過去六天左右,裡德應該已經完成交易了吧?反正他是迫不及待的想回洛維爾了。

  回去以後,先穩步賺錢搞好領地,同時秘密的把卡基裡多的寶藏找到,然後就可以慢慢想辦法弄到那把鑰匙了。

  得手以後,老子就有花不完的錢了,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高興的事啊。

  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索爾好幾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時他來到伊爾凡的市政廳外,卻發現裡德正在外面氣沖沖的走來走去。

  「裡德,怎麼了?」索爾心裡一沉,難道和野蠻人的交易出了問題?

  看到他,裡德馬上迎了上來:「領主大人,您回來了。」

  「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在這裡?」索爾連忙問道。

  裡德臉上立刻泛起怒容:「太可惡了,四大商會的代表幾天前居然也找到這裡,這幾天一直糾纏著伊爾凡族長。看樣子,他們是準備侵佔咱們這條商路。」

  「什麼?」索爾勃然大怒,還有沒有王法了,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等著,我進去看看。」示意裡德不要急,他快步向門口走去。

  聽到這話,康特貝克對那幾名野蠻人士兵吩咐了幾句,也趕緊追上索爾。

  索爾現在可是雪原城的大名人,守門的兩名野蠻人衛士沒有阻止,反而還主動替他拉開了門。走到屋裡,遠遠的索爾就看到坐在伊爾凡對面的兩名男子。

  「族長,請您再考慮一下。無論對方給您什麼樣的條件,我們都將以三倍補償。」這時,其中一個男子正說道。

  伊爾凡堅決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已經答應過索爾大人,今後所有特產品都只賣給洛維爾領。」

  另一個商人嗤之以鼻:「哼,迪拿爾最窮的領地,有什麼資格獨霸這條商路?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滿足你們的需要。」

  第一個商人也道:「其實我們並非要您違背誓言,只要您分部分特產品給我們商會就可以了,有錢大家賺嘛。」

  伊爾凡還是搖頭:「對不起,這要索爾大人點頭才可以。」

  那兩個商人剛要說話,索爾已大聲道:「不行,當然不行!」

  被他的叫喊嚇了一條,那兩個商人轉過頭,伊爾凡已驚喜的站了起來:「索爾大人,您回來了。」

  「伊爾凡族長,雪山上的事已經辦妥了。」康特貝克搶上一步道。

  「那實在是太好了,這次全靠了索爾大人啊。」伊爾凡驚喜萬分的彎下腰:「冰凍高原所有人都將永遠銘記您的恩情。」

  見掌管整個雪原城的伊爾凡居然對索爾如此恭敬,兩個商人對看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這兩位是?」索爾充滿敵意的望向兩人。

  其實也不由得他不氣,他花費無數心力,冒著生命代價好不容易才確立起這條商路,現在已成了洛維爾領的經濟命脈。而這群商人仗著財大勢大就想過來撿現成的,簡直就是仗勢欺人。

  伊爾凡尷尬道:「這兩位是四大商會的代表,這次是想把商路拓展到這兒。不過我沒有答應,但他們這幾天一直……您回來就好了,還是由您跟他們談吧。」

  看得出,伊爾凡也是被他們糾纏得怕了。

  對伊爾凡的信用,索爾還是很信得過的,特別是在幫他們解決了布萊維拉的事以後,野蠻人就更不可能背叛自己了。

  但這種事還是小心為上,哼,如果不殺殺這兩個傢伙的氣焰,還真當我好欺負了。

  索爾對伊爾凡點點頭:「辛苦族長了,接下來交給我來談吧。」

  伊爾凡離開以後,索爾毫不客氣的坐到兩人對面。

  雙方仔細一打量,他這才發現其中一個商人竟是在獠牙城見過面的凱羅,記得他應該是四大商會在獸人帝國的總負責人,怎麼會到了這兒?

  另一個商人則是個瘦瘦高高,長著一副精明面孔的中年男子,這時也正目光閃閃的打量著索爾。

  沒有理他,索爾直接對凱羅道:「凱羅先生,咱們又見面了啊。」

  凱羅只能苦笑回應:「索爾先生請不要生氣,我也是遵照商會的命令行事。」

  索爾點點頭:「哪裡的話,上次在獠牙城還多虧了你的說明。」

  凱羅微微欠了欠身:「舉手之勞罷了,倒是索爾大人在獸人帝國的英勇事跡,讓我非常佩服。」

  「過獎過獎。」索爾哈哈一笑,突的話鋒一轉:「這位怎麼稱呼?」

  知道閒扯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凱羅介紹那個男子的身份,原來他叫瑞特,這次是做為凱羅的副手前來雪原城。

  「得知擁有這條商路的是索爾先生,我一開始也很意外。對剛剛的行為我萬分抱歉,不過既然您來了,我還是要請您考慮商會的條件,請分一部分貿易的份額給我們。」凱羅開門見山的道。

  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財路,索爾當然不能輕易答應:「你們四大商會已經控制整個大陸近六成的商路,沒必要再來跟我搶了吧?」

  凱羅露出一絲赧然之色:「您太多慮了,商會並無意謀奪您在此地的地位。只是以洛維爾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完全發揮這條商路的潛力,所以我們希望雙方合作共同開發,請您看在彼此良好的關係上,多加考慮。」

  會信你才怪,以你們的強勢如果插手進來,就不是合作經營,而是一家獨大了。

  索爾奇怪道:「你們在大陸北部已經佔據了整個獸人帝國的商貿,沒必要非得連這兒也拿下來吧?」

  哪知這話一出,凱羅和瑞特竟同時苦笑一聲。

  瑞特道:「您有所不知,現在四大商會的勢力已全面退出獸人帝國了。」

  「啊,怎麼會?」索爾大吃一驚。

  凱羅解釋道:「目前獸人帝國的內亂愈演愈烈,對我們的生意產生了很大影響,不得已下我們只能選擇退出。」

  索爾撓了撓頭:「戰亂不是更有利於你們發財嗎?」

  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白,凱羅有些尷尬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這次的情況不同。為了盡可能削弱獸人們的實力,讓這場內亂持續下去,迪拿爾王室已發佈嚴令,嚴格限制對獸人帝國的商貿出口,特別是食品、藥品以及鐵器等東西。」

  瑞特接口道:「這樣我們的生意就非常難做,在迪拿爾得不到貨源,而如果從其他地方調貨過來,成本又太高,只能虧本。所以商會只能偷偷通過小規模的走私販運商品,但這樣根本滿足不了獸人們的需要。」

  凱羅歎了口氣:「一開始他們還會花高價來買,但隨著戰爭進程的加深,這個缺口越來越大。獸人一怒之下,便開始大肆劫掠我們在北部荒原的商隊,商會損失巨大,不得已下只能退出這個泥潭。」

  索爾暗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四大商會確實也夠慘的了,受了損失都沒處說理去,純粹的商人組織果然還是沒辦法跟國家機器對抗。

  「這麼說,你們就想把商路轉移到冰凍高原?」他問道。

  凱羅點點頭:「雖然沒有辦法,但商會高層並不甘心就此放棄整個大陸北部地方。正好前不久有人在巴林領大肆拋售冰凍高原的特產,傳聞中已經有商隊觸及到這條商路,於是商會派我和瑞特來探查,沒想到卻在這裡發現了一座正在建設中的城市。」

  「呃……」突然間,索爾覺得非常荒謬。想不到陰差陽錯,把這些傢伙引來的竟然就是自己,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注意到他的臉色,瑞特試探道:「您和那個商隊有關係嗎?」

  索爾連忙搖頭:「當然沒關係。只是有人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偷做生意,被我找到遲早要他們好看。」

  克裡夫並沒有公開通緝索爾一行偽裝的那支小商隊,因此外界並不瞭解費裡城暗中發生過的事。雖然遲早會被猜出布羅姆就是自己,但索爾也不會傻到去主動承認。

  凱羅點點頭:「我們也猜測那支商隊只是偶然得到一批冰凍高原的特產,因為事後他們就再沒出現過。」

  凱羅道:「我請您再一次考慮商會的要求,畢竟如果有我們的支援,這條商路將被完全開發出來。而且也可以杜絕像那支小商隊那樣,渾水摸魚,損害您利益的事。」

  「這樣啊……」索爾撓撓頭。

  凱羅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而且他還有一個考慮,那就是貨物的銷售問題。如果一味拒絕的話,難保以後四大商會不會利用手中的管道對貨物銷售多加阻撓,如果東西賣不出去,那辛苦販運出來就失去意義了。

  但在沒有完全控制這條商路以前,索爾並不希望他們插手進來。有沒有既不惹惱對方,又能保全自身的辦法呢……

  見他的語氣有些鬆動,瑞特連忙道:「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您有什麼條件都可以儘管提出來。」看來也是看準這條商路的巨大利益,四大商會不惜血本也要拿下。

  「哦,你說真的?」索爾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當、當然。」索爾意義不明的笑容讓凱羅猶豫了一下,但目前拿下這條商路才是當務之急,因此他也沒多想,就答應下來。

  「那麼我有個提議,相信對大家都有好處。」索爾要的就是他的保證。

  「請講。」瑞特迫不及待的道。

  索爾慢悠悠的把身體往後一仰:「所有的特產由我提供,銷售則由你們負責。」

  這時他想到的,是克裡夫曾用來對付自己的手段。所不同的是,那個方法是克裡夫做主導,而這次是自己。

  控制貨源是非常好的一種手段,可以在牢牢掌控這條商路的情況下,獲得最大利益。以後索爾只需專心從冰凍高原進貨,銷售的事就不用操心了,這樣就能大大縮短時間,加速回收資金。

  凱羅和瑞特都是精明的商人,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索爾的意圖。凱羅為難道:「分銷商嗎?恐怕上頭不會答應,我們想要的,是此地的一部分份額。」

  索爾堅決的搖搖頭:「不行,將特產交給你們銷售,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老實說,就算只是代理銷售,以冰凍高原那些特產的利潤空間,也是很有賺頭的事。如果實在無法獲得份額,這也不失為一個折衷的辦法。

  和凱羅對看一眼,瑞特小心翼翼的道:「那麼請問,我們是獨家嗎?」

  談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索爾的極限了。他對做生意只能算有些心得,剛剛利用自己的小聰明和一些現代商業常識制定了大框架,但在細節的談判上,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想了想,他站起來道:「這個問題,我讓我的顧問來回答你好了。」

  對這種事凱羅和瑞特倒是習以為常,在和領地進行貿易談判時,由於大多數領主並不具備商業頭腦,所以他們都會找財務官做自己的顧問。像索爾這樣能獨立和他們談到這種地步,已是非常少見。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20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4 PM 編輯

  第五章 卡菲爾的真心

  索爾在外面找到等得焦急萬分的裡德,把他拉了進去,順便在半路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當聽到索爾和凱羅制定的分銷協議,裡德激動萬分:「領主大人,您在生意方面果然很有一手。對我們來說,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索爾對他道:「不過細節方面我就不在行了,就怕被他們鑽什麼空子。」

  裡德拍胸保證道:「放心吧,接下來交給我就可以了。有您制定的這個大框架,我絕不會讓洛維爾吃一點虧。」

  「好,一切都拜託了。」對自己的這個財務官,索爾還是很信任的。

  回到房間裡,雙方先簡單的介紹一番,裡德開口道:「領主大人已經把事情大致對我說過了。對於瑞特先生剛剛的問題,我們只能說,目前可以交由你們獨家代理。」

  他的回答讓凱羅很不滿意:「您的意思是說,還有可能有別家羅?」

  裡德微微一笑:「請別激動,生意畢竟是生意,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不過只要大家合作愉快,我們自然不會再找別的商會。」

 「哼,這只能說明你們一點誠意也沒有。」瑞特哼了一聲。

  裡德看了索爾一眼,跟著道:「那麼這樣好了,我們可以制定一個商品份額的上限。每年我們將保證提供多少數量的特產品給你們,而多出來的部分,也保證會優先交由你們銷售,如何?」

  稍稍考慮了一下,凱羅點點頭:「可以。」

  「那麼下一個問題。」直覺感到面前這個小子很不好對付,瑞特也提高了注意力:「關於商品價格的制定……」

  不等他說完,裡德已打斷他:「出貨價格自然是由我們制定,至於銷售時賣價多少,就由你們自己決定好了。」

  凱羅大急:「這怎麼可以,我覺得應該由雙方協商……」

  「對不起,只能由我們決定。」裡德堅決的制止了他的話。

  是由雙方協商還是由洛維爾單獨定價,這其中的差別很微妙,而這也是索爾制定這個框架的基礎。只有洛維爾單獨掌握了出貨價格,他們才能完全控制住貨源,從而實現利益最大化。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掌握批發價,冒險者公會掌握零售價。雖然理論上冒險者公會在銷售時可以把價格想訂多高就訂多高,但太離譜的話,貨物是賣不出去的,也就等於索爾他們牢牢控制住了利潤空間。

  而這一點絕對是最重要的。

  至此凱羅兩人終於收起輕視之心,開始一點點和裡德談判起來。

  關於細節的談判是最枯燥,也是最無聊的。往往一個看似很小的問題,雙方就能爭論大半天,很快索爾便百無聊賴的躺了下去。

  反觀裡德,在唇槍舌劍中卻滿面紅光,顯然他的情緒相當高漲。能有朝一日和這些大商人平起平坐一直是他的夢想,現在終於有機會展示自己的商業才能,這個年輕人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我的賭注沒有押錯,跟著領主大人確實是大有前途啊。

  談判一直進行到晚上,互不相讓的雙方總算達成了初步協定,之後要做的就是在正式制定合約時做補充完善了。

  以一敵二舌戰許久,裡德相當的疲憊,但精神卻一直處於亢奮狀態。

  讓他驕傲的是,第一次面對兩名四大商會的資深商人,他沒有絲毫怯場,而是幫洛維爾爭取到最好的條件。

  「真是後生可畏啊,想不到您竟有這麼精明的財務官。」凱羅抹著額頭上的汗水,由衷的對索爾道。

  讚賞的看了裡德一眼,索爾哈哈笑道:「哪裡,還多虧了兩位嘴下留情。那麼,現在就該談談我們的問題了。」

  「什麼?」凱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還要談?

  「我已經履行諾言,把這條商路分一杯羹給你們,現在是該你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索爾一臉奸計得逞的壞笑。

  凱羅乾澀的嚥了口唾沫:「那您有什麼要求?」

  索爾親熱的攀住他的肩膀:「安啦,別這麼緊張嘛。其實我只是要你們商會把欠我的東西還來而已。」

  「什、什麼東西……」凱羅問。

  「還記得在王都麼,當初拍賣冥神水晶的兩千萬金幣,你們可是只給了一半啊。現在該把尾數付清了吧?」索爾笑嘻嘻的道。

  哼哼,老子早就說過,遲早要你們把欠我的連本帶利吐出來。今時不同往日,也該是秋後算帳的時候了。

  做為四大商會的高層人物,凱羅當然知道有這麼筆糊塗帳。但剛剛才在談判中被他牽著鼻子走,這會又要吐出一千萬金幣,心裡頭一時還轉不過彎來。

  他支支吾吾的道:「這種事需要請示上頭才能決定,一時半會兒……」

  索爾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沒關係,你們什麼時候把錢還來,再什麼時候履行剛剛的協議好了,反正我又不急。」

  「這……這……」他不急,凱羅可就急了。費了好大勁才讓商會插手到這筆生意裡,哪能在這關頭功虧一簣?

  這時瑞特道:「據我所知,當初和您達成的協定是,您幫我們查到誰是殺害莫蘭特先生的兇手,我們再付剩下的一千萬金幣。至今兇手仍在逍遙法外,索爾大人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吧?」

  索爾聳聳肩:「誰說我沒查到,就是克裡夫嘛。」

  他不說還好,一說凱羅就來氣:「您還好意思說?就是因為您不負責任的話,依格烈至今還留在巴林領,不聽商會召返的命令。要是被克裡夫查出他和我們的關係,惹出什麼亂子來,誰來負這個責任?」

  「不,我可以保證,殺死莫蘭特先生的,的確是克裡夫。」索爾一臉嚴肅。

  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凱羅和瑞特對看一眼,都有些摸不準他是認真的,還是胡說八道。

  「您有什麼證據嗎?」凱羅問。

  索爾把手一攤:「其實這件事最先是冒險者公會發現的,只是因為不想介入迪拿爾的政治紛爭,才不肯替我作證。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那晚出手的傢伙,是克裡夫的貼身保鏢,一個叫格魯的重甲劍士。」

  見他說得有板有眼,凱羅遲疑半晌,終於點頭道:「既然您這麼說,我們會想辦法查證的。」

  「嘿嘿,其實以本人的明察秋毫,早就猜到這事跟克裡夫脫不了關係,所以才會對依格烈那麼說,事實證明我果然是正確的。」索爾摸著下巴得意道。

  會信他的話才怪,凱羅翻了翻眼睛:「那筆錢的事,在請示過上頭後,我們會盡快送到您的領地。還希望您能確實履行協議,將特產的銷售交給我們。」

  既然這筆錢已經保不住了,權衡利弊下,凱羅便乾脆的應承下來。

  反正只要取得銷售權,就能獲得更長遠的利益。對他們這些資深商人來說,一時的虧本並不重要,只要以後加倍的賺回來就可以了。

  索爾點點頭:「這個當然,金幣什麼時候送到,特產品就什麼時候交到你們手上。」

  這樣的話,大致上是達成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對索爾來說,除了解決特產品的銷售問題,還獲得了一千萬的鉅款,這筆資金對領地的發展將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另一個收穫則是,終於把四大商會放到了克裡夫的對立面,就算他們現在不相信自己的話,這步棋總有一天也會發揮作用的。

  克裡夫之前做事太過肆無忌憚,現在終於開始出現反彈了。

  至此談判終於告一段落,每個人都暗暗鬆了口氣。這時野蠻人送來晚飯,房間的氣氛隨之緩和下來,雙方開始交換一些輕鬆的話題。

  「你們剛離開不久,現在獸人帝國的戰事怎麼樣了?」切下一塊烤肉放進嘴裡,索爾問凱羅道。

  從獸人帝國回洛維爾後,他就遇上一連串頭疼的事,根本沒時間去關心獸人們的內戰。加上這個時代消息傳遞緩慢,對事態的發展完全是一無所知。

  提到戰爭的話題,男人總是興致勃勃。

  凱羅喝了一口酒,說道:「一開始,比蒙族和牛頭人族的聯軍長驅直入,連敗維羅納的叛軍,一直深入到狼人族的領地裡。加上獅人族長歐斯曼身死,獅人族分化為兩派爭吵不休,讓維羅納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擊。」

  瑞特這時接著道:「哪知眼看比蒙族就要大獲全勝的時候,老獸人王古拉突然病死。這一下聯軍內部也出現了不和,雖然古拉的兒子烏羅爾勉強繼承了獸人王的稱號,但這傢伙並不是塊打仗的料,給維羅納抓准機會取得了一次重要的勝利。

  「目前雙方又回復到戰前的態勢,看來還有好一段時間的仗要打了。」

  索爾曾和烏羅爾打過交道,這傢伙勇猛有餘,至於智謀麼,拍馬也趕不上維羅納。

  不過古拉雖然死了,比蒙族卻還有一個人在。

  這時候,索爾腦中已浮現出阿瑪達的身影。不知道這個野心勃勃的女孩目前怎麼樣了,不過古拉一死,將更有利於她的活躍吧。他知道,等阿瑪達完全掌握聯軍的那一天,就是維羅納徹底敗亡之時。

  不過她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為潔西卡的破壞,搞成現在的內戰局面。就算將來能一統獸人帝國,沒個幾十年,這些獸人也休想恢復元氣。

  如果知道這一切歸根結底其實只是兩個女人搞出來的,也不知會有多少人跌破眼鏡。

  女人真可怕啊……想到這裡,索爾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第二天,告別野蠻人後,索爾一行帶著豐碩的成果踏上了返家的路程。經過大半月的跋涉,隊伍平安回到洛維爾。

  在他離開期間,領地並沒多少變化,只是鎮外通向遺跡森林的道路已被拓寬不少。看到這條路,索爾就想起布萊維拉的囑托。

  上天入地,老子也一定會把那東西搞到手的,他這麼對自己說。

  送回布萊維拉的寶藏後,已再沒什麼事需要索爾去煩心。接下來,他只需要等四大商會的一千萬金幣送上門,然後安心做個批發商,大把大把的收錢。至於領地方面麼,則交給手下去慢慢實施自己的改造計劃,然後等著成果出來就好了。

  「啊啊啊,實在是太美妙了。」索爾不止一次發自內心的吶喊道。

  在這樣的心境下,接下來幾天他徹底給自己放了個大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享受著瑪琳無微不至的服務,徹底過了一把當領「豬」的癮。

  直到潔西卡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強行把他拖起來工作。不過繁瑣的事有她和裡德等人代勞,索爾每天也就是無所事事的四處亂逛罷了。

  當然,這在他來說,美其名曰:巡查領地。

  這天照例吃過午飯後,索爾溜躂到鎮子裡,東走走西晃晃,不知怎麼就來到了巴茲的裝備店。想起賣出去的那幾套裝備,他就信步走了進去。

  「領主大人,您來了?」看到他,巴茲立刻迎了上來。

  「那幾套裝備都賣出去了吧,試用者的反應怎麼樣?」索爾問道。

  巴茲有些尷尬:「賣是賣出去了,但那些冒險者不是進入山裡捕捉魔獸,就是接到任務離開鎮上,很難找到人,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回來。」

  沒想到還有這種問題,索爾一時也傻了眼。不過這事也不能怪巴茲,他只好安慰道:「沒關係,你盡快辦妥就可以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鬧哄哄的湧來一群冒險者,以為有大生意上門,巴茲向索爾告了一聲罪,連忙迎了上去。

  當先一個高壯的劍士衝進來,不由分說就嚷嚷道:「沒錯,就是這家店。」

  「小店是鎮上唯一一家販賣各種武器防具的裝備店,貨品品質上乘,價格優惠,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以為對方是慕名而來,巴茲的老臉立刻樂開了花。

  根本不理他,那名劍士的目光自顧在店裡巡遊起來:「上次在這裡買的那套鎧甲……啊,就是那傢伙賣給我的!」

  突然,他向坐在店舖角落的索爾猛的一指。

  「哇咧?」索爾被嚇了一跳。

  「就是他,那套鎧甲就是他賣給我的!」劍士突然激動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索爾面前。

  而隨著他的叫喊,外面那群冒險者也呼啦啦湧了進來,把一個店舖擠得水洩不通。

  索爾這時才發覺,這個劍士正是那天被自己一通胡侃,然後買下第一套裝備的傢伙。

  此刻見他雙目盡赤,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額頭青筋暴跳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啥好事。

  莫非那些鐵真的不適合做鎧甲,這傢伙不會是來找我尋仇的吧……

  「啊哈哈,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只是路過這兒進來歇歇腳而已。」索爾打著哈哈就準備拔腿開溜。

  腿還沒跨出兩步,就聽那個劍士暴喝一聲:「站住!」

  索爾一下停步,滿臉苦相的轉過頭:「何苦呢,何必呢。一套鎧甲而已,再說老兄你不是活得好好的麼,大不了我雙倍賠償……」

  話沒說完,那劍士已一把握住他的手,用無比真誠的語氣道:「請問還有嗎?再賣給我一套吧,這次我出一千,不,一千五百金幣。」

  「呃?」索爾眨巴眨巴眼睛,不由自主望了巴茲一眼,後者把手一攤,表示什麼也不知道。

  劍士的話還沒說完,後面那群冒險者已群情激昂的叫嚷著:「賣給我吧!」、「我也要一套。」、「我可以出高價,請賣給我們小隊三套。」……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安撫下這群激動的傢伙,索爾才知道,原來他賣給那名劍士的裝備效果竟出奇的好,在幾天前一場圍攻中級魔獸的戰鬥中,兩頭暴犬的撕咬也只是讓他受了輕傷,直接救了這傢伙一命。

  要知道暴犬的咬合力異常恐怖,普通的鎧甲根本沒有任何防護效果。

  被這些魔獸咬上一口的話,基本上是碰著哪個部位,那個部位就要骨肉分離。因此這種魔獸戰鬥力雖然不高,但成群結隊出現時,卻是所有冒險者的噩夢。

  而現在竟然有了可以擋下暴犬撕咬的鎧甲,怎能不讓這些冒險者瘋狂?精良的裝備直接決定了他們生存的機率,因此在消息傳開後,就有了開始的那一幕。

  「停!停!」面對眾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索爾連忙叫停。

  「實在不好意思,那幾套裝備是我們從矮人那兒進的高級品,實在沒有多餘的存貨。大家想買,也只能等下一次進貨了。」他裝做無奈道。

  哼哼,既然那些裝備效果那麼好,我當然要優先裝備我的守備隊,各位想買,還是等我能大量生產的時候吧。

  聽他這麼說,一眾冒險者無不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他們也明白,那種好貨色確實無法輕易買到,況且就算有存貨他們也不一定買得起。聽說那東西最初要賣五千金幣呢,也是那個劍士走了狗屎運,才以一折的價格弄到手。

  失望之下,在一再叮囑索爾盡快進貨後,這群冒險者才不甘心的散去。

  但那個劍士卻沒有離開,而是湊近索爾懇求道:「您忘了嗎?我可是你們店的第一萬名顧客,享受「特價優質驚喜超炫至尊套餐」的啊。看在這個分上,請無論如何幫我再弄一套吧,價錢好說。」

  也虧了他,為了再買一套鎧甲,居然記得這麼難聽又拗口的名字。

  索爾正待拒絕,突的轉過一個念頭,又問道:「那套裝備你還保留著嗎?」

  劍士點點頭:「鎧甲已經被暴犬咬爛了,無法再使用,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可以抵擋暴犬幾次撕咬的東西,所以就保留了下來,也是為了紀念我死裡逃生。那把劍也被咬了幾個缺口,但還可以使用。」

  「把它們交給我。」索爾想了想道。

  「為什麼?」劍士大是莫名其妙。

  索爾擺擺手:「這你就別管了,總之我會替你想辦法再弄一套全新的。」說到這裡,他又補充了一句:「價錢還是五百金幣。」

  這樣還有什麼好說的?劍士立刻屁顛屁顛的趕回去取劍和鎧甲了。

  劍士離開後,索爾對巴茲吩咐道:「我有事要離開一下,他把東西送來以後,你立刻送到曼森那裡去。」

  「我知道了,領主大人。」巴茲點點頭。

  離開裝備店,索爾立刻向守備隊的駐防地走去,他得馬上拜託狄倫上山抓一頭暴犬回來。

  有這麼好的試驗樣本,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呢?

  「怎麼樣?」索爾一臉關切的問道。

  手裡拿著劍士送來的那套鎧甲,曼森粗壯的手指仔細的在鎧甲斑駁的表面撫摸著:「昨天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抗擊擋刺的堅固程度非常令人滿意。」

  身為優秀獵手的狄倫給索爾解釋道:「您看,這是暴犬牙齒直接咬過的地方,雖然已經洞穿,但可以判定至少經過三次直接的撕咬,而普通鎧甲一般咬兩次就會破裂。如果換成弓箭的話,短距離的直射是無法刺穿的。」

  曼森又接著道:「鐵的延展性也不錯,雖然受到這種程度的損毀,但整副鎧甲還是保持了大致的模樣,沒有變形。而從那把劍來看,打製成武器以後,鋒刃也不會磨損得很快,應該很好保養。」

  似乎怕索爾不明白,曼森拿起一塊鐵板走到關著暴犬的籠子前:「您看,這是普通的鐵。」說著他將鐵板丟進籠子裡。

  籠裡的暴犬是狄倫昨天連夜抓回來的,精神正處於最狂躁的時候,突見異物立刻憤怒的撲了上去。它大得異常的上下顎咬住鐵板,肌肉虯結的脖頸瘋狂的甩來甩去,嘴中尖利的牙齒在鐵板上磨得嘎吱亂響。

  很快好端端一塊鐵板在暴犬的撕咬下破裂變形,最後哢的一聲裂為幾塊,再無法保持原形。似乎還不解氣,暴犬猶自咬著破裂的鐵片不放。

  被這東西異常可怕的咬合力嚇了一跳,索爾暗道難怪那些冒險者們這麼怕它了。

  暴犬這種魔獸並沒有太高的價值,魔核也普普通通,但偏偏喜歡成群結隊的出現,而且脾氣暴躁,極富攻擊性,真是誰碰上都會頭疼。

  命令一旁的守備隊員趕開暴犬,把那幾塊鐵片拿出來。

  曼森又拿起另一塊鐵板:「這就是我們用焦炭煉出來的鐵。」

  這次鐵板被丟入後,暴犬以更加瘋狂的撕咬來回應這群人類的挑釁。

  這塊鐵板雖然也被咬得「體無完膚」,但並沒有碎成幾塊,顯然鐵的韌性和延展性都要好上不少。而且儘管表面像下過雨的沼澤一樣慘不忍睹,但很多地方只是凹下一個深深的齒印,被洞穿的只有幾處。

  這一下不用曼森多說,索爾也看出兩種鐵的差別了。

  命人拿出鐵板,曼森輕輕用指節敲擊著它扭曲的表面,滿臉都是興奮之色:「雖然還無法用更多試驗來驗證,但我相信無論是韌性還是堅固性,這種鐵都比普通的鐵好上一倍左右。」

  對矮人來說,一塊好鐵,或者一件好的武器,在他們眼中遠比黃金珠寶更加珍貴。在自己手中誕生了品質這麼上乘的鐵,哪能不讓曼森欣喜若狂。

  聽他這麼說,索爾大為高興:「這麼說,這種鐵非常適合用來做武器了?」

  曼森點點頭:「沒錯,而且用來做工具同樣很適合。冒險者公會對我們送過去的各種工具非常滿意,希望能夠再追加一批,並且價錢還可以再提高。」

  暗道用焦炭煉出來的鐵品質果然不一樣,索爾考慮了一下道:「公會那邊的要求先緩一緩,還是優先裝備我們的守備隊好了。你立刻開始準備,我要為每一個守備隊員量身訂製一套最好的裝備。」

  這是一早就訂好的方針,在驗證了鐵的實用性後,就會開始裝備部隊。在經過前幾次的教訓後,索爾深深知道加強自身防禦力量的重要性。

  曼森表示知道了:「我會盡快辦好的。」

  想了想,索爾又問:「目前製作焦炭的進度怎麼樣了?」

  曼森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向另一個鐵匠看了一眼。

  那個鐵匠連忙道:「產量在穩定地提高,目前成功率已相當可觀。」

  顯然是由他在負責焦炭的煉製。

  索爾滿意的嗯了一聲:「那就好。那我要你們盡快給我煉一批鐵出來,我另有他用,數量大致在一千公斤上下吧。」

  這時他想到的是對野蠻人的承諾,在下一次交易前就要把鐵送過去,再派人去指導他們製作工具。

  哪知曼森卻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這樣恐怕會有點緊迫……」

  「來不及嗎?」對此索爾倒很能理解,畢竟人手不足是目前洛維爾最大的問題:「實在不行就先把鐵煉出來,給守備隊換裝的事可以先緩一緩。」

  有冒險者公會在領地罩著,守備隊換裝的事倒不是那麼急迫。但有四大商會這個不確定因素,索爾決定還是優先穩固和野蠻人的貿易關係。

  曼森搖搖頭:「倒不是來不及,如果加緊一點還是可以完成的,但在原料方面卻有可能供應不上。」

  「哪種原料?」索爾這才明白他的意思。

  曼森掰著指頭算道:「無論是鐵礦還是煤,都缺。先說煤吧,目前技術還不成熟,要煉出足夠的焦炭,對煤的消耗非常大。但這段時間我都是只派人從礦場運出夠用的,如果突然增加產量,很可能無法供應上。」

  頓了頓,他又道:「再來是鐵礦。目前領地的鐵礦全部是從外面買入,所以成本不小。雖然沒有刻意增加鎧甲的厚度,但那些鐵都是經過反覆鍛打的,因此對礦石的消耗非常驚人。

  「前段時間,我已經刻意讓商隊增加了買入量,但目前領地囤積的鐵礦石,要給守備隊換裝已很勉強,再要煉另一批鐵的話……」

  「原來是這樣。」索爾沉吟著點點頭。

  自己有時候只考慮到成果,卻忽視了最基本的東西,確實有些太理想化了。不是有了好鐵就是一切,原料才是最基本的東西。

  唉,鐵礦啊鐵礦,最近領地的發展速度加快,曼森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去山裡探礦。事實上要不是上次米拉的意外之舉,索爾根本連煤礦的影子都摸不著。人手,歸根結底還是人手啊。

  「要不要試著讓米拉再去找鐵礦呢?」他甚至生出這種古怪的念頭。

  不過想歸想,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還是先把現在的問題解決了吧。

  想了想,索爾道:「煤的事不用擔心,正好秋收已經過了,空出不少人手。我會讓潔西卡安排,讓多些人去幫著運煤,應該能供應上。」

  「至於鐵礦的事嘛,沒辦法,只好下血本了。從今天起,第二商隊立刻在附近領地大量收購優質的鐵礦,價錢麼……」索爾咬咬牙,做出他自當上領主以來,最痛心,但也是最揚眉吐氣的一個決定:「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買到就好。」

  反正過段時間就有四大商會的一千萬金幣送上門,就算那些傢伙爽約,光靠冰凍高原特產品的銷售,也足夠支撐這次的「奢侈」行為了。唉,我的「總裝備部」果然是個燒錢的大窟窿啊。

  「但生活必需品怎麼辦?眼看就要過冬了,很多東西都要靠第二商隊採購。」狄倫擔心的問道。他做為護衛隊的帶頭人,時常護送商隊在外,因此對這些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這個問題立刻讓索爾一陣頭疼,人手不足,人手不足啊!這是他今天第三次發出類似的怒吼。

  現在他終於知道潔西卡的重要性了,這個管事最擅長的就是將有限的資源做出最合理的調度,這對什麼都捉襟見肘的洛維爾來說,是極為重要的能力。

  不過,她現在正被索爾打發處理近來領地積壓的政務,常常忙到深夜才能闔眼,索爾就算再沒良心,也捨不得增加她的負擔了。

  有些惱火的揉了揉鼻樑,他道:「只好找冒險者公會解決了,我會從他們那裡購買需要的物資。」

  在索爾的刻意經營下,目前洛維爾已經成為迪拿爾西部一個重要的冒險者集散地,就算冬天仍然會有不少人滯留在這裡。所以冒險者公會也會準備一大批過冬需要的裝備和物資,供應給他們。

  狄倫驚訝道:「但那些都是專供冒險者使用的高級品,價格足足是民用品的好幾倍。」

  索爾一臉肉疼的道:「沒關係,反、反正錢不是問題,該花的就花。」

  唉,希望裡德知道我這麼大把花錢,不會氣得再一次發飆吧。

  曼森堅定的道:「那麼領主大人就請放心吧,就算不吃不喝,我們也會按時達成您的要求。」

  「好,那麼一切就拜託了。」索爾點點頭。

  又制定了一些細節問題,索爾這才離開曼森的工作間。在狄倫的陪同下,兩人向領主府走去。

  「領主大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默默走了一陣,狄倫突然說道。

  索爾驚訝的看著他:「狄倫哥,你知道我的,有什麼儘管說好了。」

  狄倫躊躇片刻,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終於道:「是……關於卡菲爾的。」

  「卡菲爾,她怎麼了?」索爾連忙問。

  最近一段時間卡菲爾把小鎮的醫院全面接手過去,和冒險者公會派駐的牧師們合作得很好,保障了小鎮所有人都能得到有效的醫療。

  不過一年多前還是天真無知的女孩,現在卻毅然擔負起這麼重的責任,索爾有時想想也覺過意不去。

  他把卡菲爾帶來洛維爾就是想讓她擺脫盜賊團的生活,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但讓她過早的挑起生活的重擔,卻不是他的本意了。

  「是否醫院的事太累了?我可以給她放假,如果卡菲爾不想做也沒關係。」想到這裡,他對狄倫道。

  狄倫搖搖頭:「倒不是這個問題。事實上卡菲爾對醫院的事很上心,幹得也很努力。有時候大哥也很心疼她,勸她多休息一下,但卡菲爾總是說,這樣可以幫到你的話,她就很開心了。」

  索爾不由一陣沉默,卡菲爾對他的情義,他當然明白。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總是不能正面回應她。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以前那個刁蠻任性的丫頭,已經學會在背後這麼默默的支持自己了。

  「狄倫哥,我……」心裡一陣感動,索爾張口欲言。

  狄倫揮揮手打斷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好多嘴。不過最近你好像都沒去看卡菲爾了吧,就連大哥都看出她總是心事重重的。

  「做為卡菲爾的哥哥,我並不會強行要求你什麼,但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還是多陪卡菲爾說說話吧,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和列斯塔總是流露在外的關懷不同,做為二哥的狄倫,一如他的性格一樣,總是在背後默默守護著自己的妹妹。

  所以潔西卡就曾流露過對卡菲爾的羨慕,因為她有這麼好的兩個哥哥。

  「狄倫哥,我知道了。」索爾嗯了一聲。

  溫和的看著索爾,狄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在還是去死團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你了。讓我欣慰的是,無論是那個笨手笨腳的強盜沙隆巴斯,還是現在的洛維爾領主索爾,你都是這個樣子,沒有改變,這也是當初我和大哥決定來這裡的原因。沙隆巴斯,你是一個好領主。」

  見他用當初的化名稱呼自己,索爾一陣恍惚,似乎又回到當初做強盜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那時他雖然總是想著開溜,但也未嘗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啊。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仍然是沙隆巴斯……」狄倫突的歎了口氣。

  明白他的意思,索爾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關係,剛剛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和卡菲爾有婚約的是沙隆巴斯,但不是現在的索爾。如果你因為這件事勉強自己,卡菲爾也不會高興的。

  「我所希望的是,將來如果你選擇卡菲爾,是因為真正的喜歡她,而不是別的原因,你明白嗎?」狄倫突然認真的道。

  索爾默然片晌,才道:「我會記住這句話的。」

  「那就好。」狄倫自失的一笑:「我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大哥,越來越囉嗦了。今天的話我希望你不要說出去,卡菲爾是個好強的孩子,她要是知道我找你談過這些,肯定會急哭的,到時大哥又要束手無策了。」

  索爾認真的點點頭:「不,你和列斯塔大哥一樣,都是最好的哥哥。」

  「我走了,你也忙你的去吧。」狄倫向他道別,沿另一條路離開。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索爾仰頭歎了口氣。

  我該怎麼辦呢?潔西卡是個好女孩,卡菲爾也是個好女孩,瑪琳也……呃,幾年後肯定也是好女孩,魚和熊掌我想兼得啊。

  唉,我倒是很想三妻四妾呢。瑪琳且不說,但以另兩個女孩的性格,難度絕對不亞於徒手幹掉一頭龍啊。

  「算了,不管他!」苦惱一陣不得要領,索爾乾脆拋到腦後:「反正還不急,將來也許能出現轉機也說不定呢。」他這麼逃避的想著,「說起來,我是該去看看卡菲爾了。」

  就在這時,一名守備隊員匆匆跑來:「領主大人,原來您在這裡。」

  「什麼事?」索爾轉過身。

  「是潔西卡小姐讓我來找您的,四大商會的人來領地了,讓您趕快去一趟。」那名守備隊員道。

  我的金幣啊,終於來了!索爾一陣激動,想也不想,拔腿就往領主府的方向跑去。然而沒跑幾步,他又若有所思的停了下來。

  「領主大人?」跟在他身後的守備隊員滿臉迷惑的問道。

  在原地躊躇片刻,索爾突然轉身,反而往左邊的岔路走了過去。

  「您、您要去哪裡?」守備隊員大急。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告訴潔西卡,讓那些傢伙等著好了。」索爾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那個方向,是通往小鎮的醫院……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20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5 PM 編輯

第六章 克裡夫的野心

  當索爾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努力耕耘的時候,遠在巴林領的費裡城,領主府外的廣場上,一輛馬車正悄悄向外駛去。

  這輛馬車的護衛很簡單,只在前後各跟了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戰馬踢踢踏踏的蹄聲在清晨空無一人的街道中靜靜迴響。

  馬車裡,全身重甲的格魯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裡,就像一尊鋼鐵製成的雕像。

  在他身旁,斐利諾撩起窗簾,注視著外面染滿露水的石板路。

  「準備得怎麼樣了?」兩人對面,正襟危坐的克裡夫開口問道。

  以他的身份竟如此低調的出行,顯然要去的地方並不願太多人知道。

  收回目光,斐利諾對他道:「已經到最後的調試階段了,今天準備做第一次試驗,所以請您現場觀摩。」

  克裡夫嗯了一聲:「希望別出什麼問題,成功與否就全靠這東西了。」

  斐利諾卻顯得信心十足:「放心吧,這雖然是死靈法師公會無意中研究出的成果,但在他們不斷的完善下,已經有很高的可靠性。」

  克裡夫也學他般撩開窗簾,把目光投向外面不斷晃過的建築物:「但願如此,因為這一次,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車輪轉動中,馬車穿過城門,迅速向原野中駛去。

  沿著大路走了半個小時,御者突的把韁繩一拉,調轉馬頭沿著路旁一條不易察覺的隱蔽小道駛了進去。跟在車後的兩名騎士自動放緩速度,拔劍守在道口。

  小路越是向內,就越是偏僻,但出乎意料的是,兩側警戒的士兵卻逐漸增多。

  看服色他們全是克裡夫的私人部隊,這些全副武裝的男子三、五人一群聚在一起,看似隨意,卻把周圍所有重要的地點佔據,如果有外人試圖侵入,絕對無法瞞過他們的眼睛。

  最後,當馬車馳入一片樹林時,反而再也看不到一個士兵。只是隨著他們的接近,茂密的樹叢後不時閃現出一雙警惕的眼睛,如果奇普在這裡,就能認出這些眼睛的主人正是魯林帝國的王牌部隊--夜影!而且數量出奇的多。

  最後來到林中一片空地外時,駕車的御者吁的一聲停下馬車,然後一動不動的坐在位置上,再不發一言。

  車門打開,格魯先走了下來。他藏在面罩中的眼睛警惕的在四周打量一番,這才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和斐利諾走下馬車,克裡夫隨即皺了皺眉頭,掏出一條絲絹摀住鼻子。

  斐利諾微一躬身:「請別在意,有兩名巫妖在裡面,死靈的氣息難免重了一些。」

  巫妖,是死靈法師中最高的存在。由於完全是精神體的存在,時間的流逝對他們失去了意義,這些人幾乎達到了不死的境界。

  而在拋棄了肉體的同時,他們也完全拋棄了感情,沒有喜悅,沒有憂傷,有的只是一顆比生前更加執著的心。

  並不是活的時間夠久,死靈法師就能成為巫妖,這需要冥神的認可以及各人的資質,最終能夠成功轉化為巫妖的死靈法師比率非常低,甚至比人們想像的還要低得多。

  據說在這一代的死靈法師公會裡,至今能夠成功轉化為巫妖的,也不過五個人而已。

  而在這片不起眼的樹林裡,居然就有兩個,這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

  三人走了過去,撥開前面一叢擋路的灌木,迎面是一片數百米方圓,寸草不生的荒蕪空地。此刻在空地中央,正放置著一個驚人的東西。

  那是一個類似魔法陣的圓形圖陣,無數複雜的死靈符文糾結交纏,放眼望去就如某種繁複的花紋。

  無數顏色各異的魔晶石被放置在圖陣四周,在晨曦中微微閃光,如果有識貨的鑒定師在這裡,就能看出這些魔晶石全部是價值不菲的高級貨,加起來的總價值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放置在圖陣中心的五顆大小不一的魔核,竟然全部來自頂級魔獸。

  要知道當初索爾只是用兩顆頂級魔獸的魔核,就讓整個迪拿爾的冒險者趨之若鶩。而這裡居然有五顆,這已經不是某個人,甚至不是某個領主,包括克裡夫這樣富可敵國的領主所能拿得出的了。

  這絕對是一個國家才能承受的奢侈行為。

  此刻所有的魔核和魔晶石都在微微閃光,顯示這個魔法陣正處於運作中。

  數十種顏色的光線交錯在一起,形成了某種只有在童話裡才能見到的奇景。

  而最為驚人的是,在這座魔法陣上空,兩名籠罩在殘破的紅色魔法袍中,虛無縹緲如同幻象的巫妖,正幽靈般飄來飄去。

  他們已經沒有實體,罩在身體外的魔法袍只是一種象徵身份的掩飾,唯一能清晰表達他們存在的,是魔法袍的帽兜下那雙詭異的紅色光點。

  此刻在魔法陣旁邊,還有一名男子注視著巫妖的舉動。如果索爾在這裡,就能認出他正是當初搶奪布萊維拉的寶藏時,曾見過的那名神秘的魯林男子。

  「克裡夫先生,您來了。」看到克裡夫,男子迎了上來。

  「德薩先生,準備得怎麼樣了?」克裡夫走到魔法陣邊上。

  「傑斯坦會長正在做最後的調試,待會就可以進行第一次試驗了。」

  德薩回答道。

  魔法陣上空的兩個巫妖之一,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死靈法師公會會長傑斯坦。

  這個詭異的魔法陣,越來越讓人感到好奇了。

  克裡夫不再說話,也學德薩般站在魔法陣邊上,靜靜等待著。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直在魔法陣上空盤旋的兩名巫妖終於落下。其中一名體型較大,紅色的魔法袍袖口鑲嵌著一個金色的冥神標記的巫妖逕自飛向幾人。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巫妖微一躬身。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就如同封凍的琴弦,清晰冷漠,但並不讓人討厭。

  「那麼就麻煩您了,傑斯坦會長。」德薩點點頭。

  傑斯坦一言不發飛回魔法陣上空,這時另一名巫妖在旁邊一個用白骨結成的小型魔法陣擺弄一陣,點頭道:「那邊也準備好了。」

  「開始吧。」傑斯坦冷漠的說道。

  兩名巫妖開始同時念動難解的咒文,正緩緩發光的魔法陣立刻有如活過來般,五彩斑斕的光暈流水般旋動起來。

  幾在同時,就見魔法陣中心猛的閃耀出一片熾白的強光,同時點點黑影在強光中陸續出現,隱約看去,竟好像是一個個人影。

  似乎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旁觀的克裡夫幾人都露出興奮之色。

  稍過片刻,強光散去,魔法陣重又恢復到弱光閃爍的狀態。然而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一群身穿魯林帝國軍服的士兵,竟然憑空出現在魔法陣中央!

  看到他們,德薩和克裡夫對看一眼,眼中均流過不可抑制的喜色。

  稍稍適應了一下,當先的一名軍官立刻走出魔法陣,向德薩行了一個軍禮:「帝國邊境軍第四步兵團第七分隊,隊長卡魯瑟,參見德薩先生。」

  「你好,你們感覺怎麼樣?」德薩也還了一個軍禮。

  卡魯瑟大聲道:「一切正常,所有人員全部到齊,裝備沒有損毀。」

  「很好,帶你的人到樹林外休息,等候我的命令。」德薩命令道。

  「是!」卡魯瑟啪的立正,然後轉身招了招手,大隊士兵立刻整隊向樹林外走去。由始至終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人露出一點詫異之色,顯示出魯林帝國士兵良好的素質。

  「傑斯坦先生,傳送陣的運作情況怎麼樣?」士兵們離開後,克裡夫揚聲問傑斯坦道。

  低頭檢查片刻,傑斯坦飛到兩人面前:「一切良好,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進行大量傳送。」

  「太好了,我們魯林帝國果然受到勝利之神麥格魯斯的眷顧。有了這個傳送陣,我們的大軍將出現在迪拿爾的腹地,這下看這些信仰迪尼索斯的懦夫們該怎麼辦。」德薩激動萬分的道。

  絲毫不為他的情緒所感染,傑斯坦冷冰冰的道:「我要提醒你的是,這裡和魯林境內的魔法陣只能支持五萬人的傳送。之後所有魔核和魔晶石的能量將全部耗盡,鑒於這些東西巨大的代價,我想已不可能再製作第二個。」

  難怪索爾幾次探到,克裡夫秘密和死靈法師公會以及魯林帝國的人接觸,本來還想不通這幾撥根本不相關的人怎麼會走在一起,哪知竟是為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他們居然在兩國境內分別建立了一個傳送陣,用來傳送士兵!

  要知道,以摩季那大陸目前對空間魔法的研究,最高成果就是空間儲物,而可以對大量活人進行兩地傳送的空間傳送,對魔法師公會來說也是未知領域。

  也不知這些死靈法師是怎麼做到的,竟無意中研究出這麼可怕的魔法。

  不過看這兩個傳送陣的設置,代價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聽傑斯坦的話,連魯林都無法湊出第二對,可知代價之高了。加上設置魔法陣極耗時間,又需要四名巫妖在兩地分別操縱傳送過程。

  種種條件加起來,絕對沒有可複製性。也許今後的大陸戰爭中,永遠都只有這一次的壯舉了。

  這時克裡夫恨恨的道:「可惜布萊維拉的財寶被人搶走,否則我們應該可以再做出另一座傳送陣,那樣戰爭的勝負就毫無懸念了。如果被我找到那個布羅姆,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德薩卻不怎麼在意:「算了,那件事也不能怪您,也不知那些傢伙是怎麼辦到的,竟然可以憑空消失。不過有這五萬人已經足夠了,在我們魯林的精銳面前,迪拿爾那些士兵根本不堪一擊。」

  說著,他又轉頭道:「克裡夫先生,您對帝國的貢獻,皇帝陛下絕不會忘記。等佔領整個迪拿爾以後,您就將是整個王國東面的總督。」

 「當然,勝利之神的旗幟將會很快插到杜斯克的城頭。」克裡夫微微一笑。

  難道真如索爾猜測的那樣,克裡夫想通敵叛變?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可以說已貴極人臣,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但人的貪慾果然是永無止境的,為了這半個王國的「總督」,迪拿爾家世最顯赫的巴林家,也終於加入了背叛的行列。

  做為巴林領的領主,克裡夫負責對整個迪拿爾王國邊境軍的後勤供應,一旦參與叛亂,王國對魯林的邊境絕對會不保,再加上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王國境內的魯林大軍,這一次迪拿爾王國真的危險了。

  「那麼之後的事就拜託克裡夫大人了。」德薩道。

  克裡夫點點頭:「請放心,在動手前,我會妥善安排這五萬名士兵,絕不會讓人發覺。另外我會逐步減少對邊境軍的後勤供給,等他們發覺的時候,就會處於缺乏食物,被兩麵包夾的境地了。」

  「哈哈哈,這次全虧了克裡夫大人的妙計,帝國才有這次千載良機。

  還有死靈法師公會的各位,我們會遵守雙方的約定,把所有戰死的迪拿爾士兵的屍體都交給你們處理,並允許你們公會在戰場中任意活動。」德薩得意的大笑。

  「那就好。」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傑斯坦緩緩飄開。

  「可惜還是沒有拿下洛維爾,如果將傳送陣設在那裡,帝國的大軍就能從最有利的位置出其不意的進入迪拿爾腹地,達到最大的戰略效果。雖然從我們的領地開戰也一樣有必勝的把握,但總是讓人不甘心。」斐利諾這時道。

  德薩現在的心情極好,他擺擺手道:「沒關係,事情不可能總是十全十美的,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經很好了。如果克裡夫大人想要那個叫索爾的小領主的人頭的話,開戰後帝國的大軍不介意到洛維爾走一趟。」

  克裡夫哼了一聲:「不得不說,那個叫索爾的無恥之輩確實非常難纏,竟然把那塊領地護得死死的,逼得我不得不更改計劃。

  「不過開戰以後,那裡就變得無關緊要了,一切以大局為重,我們就暫時放過那小子好了,等平定整個迪拿爾,他的死活還不是一樣操縱在我的手裡?」

  德薩讚道:「不愧是克裡夫大人,果然深明大義,讓人佩服。」

  原來克裡夫要謀奪洛維爾領,竟然是為了這個原因。以洛維爾特殊的地理位置,如果五萬魯林精銳突然出現的話,確實可以長驅直入迪拿爾的中心,甚至直逼王都。比之從巴林領開始起兵,更有出其不意的戰略效果。

  然而在陰差陽錯下,我們的索爾大少爺為了保住自己下半輩子的安穩生活,拚死「護窩」,竟然在無意中破壞了對方如此重要的一個計劃,讓迪拿爾在日後的戰爭裡贏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加上他搶走布萊維拉的寶藏,破壞了克裡夫建設第二組傳送陣的計劃,讓深入迪拿爾的魯林軍隊減少了整整五萬人。可以說,正是因為這兩點,迪拿爾才保住了最後一點希望,不至於一開始就被魯林全滅。

  然而,對這個拯救整個王國的大功勞,不止克裡夫想不到,就連我們的大英雄本人,此刻也是懵然不知。

  所以說有時候,英雄確實是在莫名其妙中誕生的啊。

  迪拿爾王國與魯林帝國的邊境很長,幾乎綿延王國整個西部地區。但因為西部山脈以及馬略山脈的阻擋,實際交會處,就只有位於西爾沃原的一片狹長地帶。

  迪拿爾王國西部軍團二十萬士兵,便駐紮在這片狹長的平原,他們直接面對魯林帝國的軍事挑釁,是與北方軍團齊名的軍中精銳。

  而在西部地區赫赫有名的西德維拉要塞,便位於這塊平原的中心地帶。它是西部軍團的大本營所在,同時也是防禦魯林入侵的最後、也最堅固的屏障。

  「補給還沒送到嗎?」此刻,在西德維拉要塞內,迪拿爾西部軍團長弗裡曼將軍正一臉憂色的問著自己的副官。

  他的副官點點頭:「是的,克裡夫大人托人傳來話,說不久前糧庫意外失火,預備送來的物資和糧草被焚燬大半。目前他正積極調派物資,一旦湊齊就會立刻送來。」

  「目前要塞的存糧還剩多少?」弗裡曼問。

  拿起報告翻看了一下,那名副官道:「情況不容樂觀。目前要塞的備用糧草僅供全軍食用一周左右。而且藥品和箭矢也很缺乏,一旦打起仗來,恐怕很快就會用盡。」

  由於西部軍團數量龐大,對各種物資的消耗極其驚人。不過由於背後就是迪拿爾最大的糧食產地巴林領,所以軍中存糧一直只維持在最低限額,也就是保證戰爭發生後,能夠堅持到後援的數量。

  巴林領從第一代領主起,就負責對王國西部邊境的後勤支援,這麼多年來從未出過差錯,即使是在最災荒的年代,當時的領主也會最優先考慮對軍中的供給。

  可以說,是巴林領和西部軍團的共同努力,才保證了迪拿爾整個西邊的平安。這也是克裡夫為什麼這麼受國王寵信的原因。

  偏偏這一次,巴林領毫無徵兆的停止後勤供應。等軍需官發覺亮出紅燈的時候,全軍已在不知不覺間消耗了很多存糧,目前的儲備已到了一個極危險的地步。

  「唔……」弗裡曼的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他吩咐道:「傳我的命令,從明天開始全軍實行配給制,在下一批補給送來之前盡量節約糧食。

  另外加大對邊境的巡邏,絕不能在這時候出什麼岔子。」

  「是!」副官行了一個軍禮,就要下去安排。

  「等等。」弗裡曼又叫住了他:「你再派一隊,不,兩隊傳令兵趕到費裡城,催促克裡夫一定要盡快籌措到物資。」

  「我明白了。」副官點點頭,匆匆離開。

  看著桌上畫滿紅線和藍線的巨大軍用地圖,弗裡曼陷入深深的沉思。

  在這個節骨眼上停止運送補給,究竟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

  五天後,克裡夫一再保證的補給還是沒有送到,而這時軍中的儲備已完全見底。弗裡曼前後派出的五批信使也如石沉大海般,了無音訊。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由於配給制,目前整個軍團的士兵都只能分配最低的口糧配額,開始還好,但慢慢的,不少傳言已悄然滋生。

  儘管軍官們一再約束,甚至採用嚴厲的手段阻止謠言的蔓延,但在下層士兵裡還是產生了一定的恐慌。好在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仍保持了嚴整的紀律,對魯林一方的監視也從未鬆懈。

  然而,危險真的只會從那邊到來嗎?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西德維拉要塞內召開了迄今為止最緊張的一次軍事會議。負責各個防區的最高指揮官都被弗裡曼召回,商討對眼下情況的對策。

  「不能再讓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了,我的騎士還堅持得住,但戰馬已經餓得快站不起來了,必須盡快補充草料!」騎兵團的指揮官羅克狠狠一拍桌子。

  「對,現在基層士兵裡產生了很大的怨言,食物越來越少,連正常的操練都沒法進行。如果再沒有糧食送到,敵人打過來我們能不能堅持住不知道,但再過幾天,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產生嘩變。」負責南側防區的第二混合步兵團指揮官沃特斯跟著說道。

  這兩個兵團都是直接面臨魯林的一線軍團,所駐紮的防區也是重中之重,他們的話無疑對目前的嚴峻形勢做了最好的註解。

  兩人的話沒說完,其他的軍官們也紛紛抱怨起來,目前缺糧的危機已經蔓延到整個軍中,這還是在保證對第一線兵團的供給的情況下。聽說二三線的預備隊,工程隊等已經深受飢餓的困擾。

  「總之必須盡快搞到糧食,是偷是搶老子不在乎,否則再讓我的士兵餓下去,不用魯林打過來就要全軍覆沒了。」最後,也是一線防區的第四重甲步兵團指揮官雷特總結道。

  他的重甲步兵團是唯一可以和魯林四大王牌軍之一的狂人兵團抗衡的隊伍。為了穿著厚厚的重甲,士兵們全都是牛高馬大的肉搏型戰士,所以也更難以忍受食物的缺乏。

  雷特的話說完,會議室一下安靜下來,所有軍官都轉頭望著弗裡曼將軍,等候他的命令。

  儘管表面平靜,但弗裡曼心裡也是憂心忡忡。軍隊缺糧已經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一旦開戰,恐怕兩天都堅持不了就會斷糧。面對魯林本來就戰力較強的軍隊,這還怎麼打?

  克裡夫,你究竟想幹什麼?

  不過身為二十萬人的最高長官,現在顯然不是猶豫的時候。

  想了想,弗裡曼果斷的下令:「羅克,明天你抽調一半的騎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費裡城,立刻向克裡夫要糧食。

  「如果他再推托的話,你就搶!無論是商人還是貴族,或者是他領主的私人倉庫,只要有糧食都給我搶過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軍中。」

  騎兵團長羅克很乾脆的一拍胸口:「我們在前線拚命,那些腐化的貴族卻躲在後面花天酒地,現在該是他們貢獻對王國的忠誠的時候了。您放心吧,我不會漏過一點東西的。」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抽走一半的士兵,我的防區怎麼辦?」

  弗裡曼沉吟道:「這個不用擔心,我會調兩支預備隊先去頂著。」

  這時一名幕僚擔心道:「這……縱容士兵劫掠貴族,這是很嚴重的罪名,何況克裡夫大人是國王最寵信的領主,我們是不是另想辦法?」

  弗裡曼很乾脆的搖頭道:「現在是緊急時期,顧不了那些貴族了,如果不補充軍糧的話,魯林打進來會造成更大的損失,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哼,不知道克裡夫是何居心,一直拖延供給,光是這個罪名,以後我上報國王就要他好看!」

  那個幕僚不再說話,這時確實不是猶豫的時候,一切都以保證邊境的安全為第一要務。為了照顧那些貴族的利益,拿整個王國的安危做賭注,就算弗裡曼再懦弱也不敢這麼幹。

  最後,他站起身堅定的道:「各位,糧食很快就能籌集到,請再堅持一陣,務必保證自己防區的安全,王國的安危就拜託大家了。」

  「是,誓死遵守命令!」所有軍官動作整齊劃一的敬禮。

  就在眾人散去,準備連夜趕回自己的防區的時候,一名傳令兵突然面帶驚恐的衝了進來:「報、報告軍團長,要塞外發現魯林的軍隊!」

  「什麼!」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弗裡曼面色一沉:「是從哪個防區攻入的?數量有多少?」

  西德維拉要塞可以說是整個西部邊境的總後方,在它前面和周圍還有一塊塊的防區。一般來說,魯林帝國就算突破某塊防區,也會面臨其後要塞的阻擋。幾十年來,不知有多少帝國軍人飲恨在西德維拉的高牆下。

  聽到弗裡曼的問話,周圍的軍官都露出緊張之色。敵人從哪個防區攻入,就意味著負責那塊防區的指揮官的失職,在戰時這可是不小的罪名。

  「不……不是正面,他們是從要塞後面出現的。」傳令兵吞了口唾沫。

  「這不可能!」他的話沒說完,雷特就怒不可遏的打斷他。從要塞後面出現,魯林的傢伙難道是飛過去的不成?

  被他的怒吼嚇了一跳,本就緊張的傳令兵臉都白了:「是真的,人數大概有三萬人,據初步觀察,全是魯林帝國的精銳,包括了狂人兵團,黑甲騎兵團,以及夜影部隊這些王牌部隊。」

  「走,去看看!」弗裡曼一咬牙,當先走出會議室。

  站在要塞的牆頭,弗裡曼和一干軍官們目瞪口呆的望著要塞後方那片密密麻麻的軍隊。整個西德維拉要塞並非單一一座城堡,而是由一系列工事和防禦建築組成的防禦網,敵人根本不可能繞過它,深入迪拿爾後方。

  但現在卻確確實實的發生了,而且竟然有這麼多部隊。

  由於要塞的作用是防外不防內,所以整個防禦網的後方其實相當空虛。

  這時,那些曾讓無數魯林士兵飲恨的周邊工事,正被這群突如其來的敵人輕鬆的從後面掃滅。儘管負責防守的迪拿爾士兵拚死抵抗,卻根本無濟於事。

  成群的敵人裡,可以輕易辨別出手持巨盾和戰斧,身著重甲的狂人兵團;騎士和戰馬均套著黑色鎧甲的黑甲騎兵團;以及在夜色中神出鬼沒的夜影部隊。魯林四大王牌軍,除了擅長山地作戰的山地特別兵團沒有出現,全部到齊了。

  弗裡曼明白面對如此精銳的敵人,就算要塞傾巢而出也無法在野戰中佔到絲毫便宜。他只能痛苦的下令讓周邊工事的守軍全部撤回要塞,眼睜睜看著敵人將他們數十年來精心構築的工事一個個搗毀。

  「可惡!」沃特斯狠狠一拳砸在牆頭,這是怎麼回事?

  「別緊張,各人立刻回到自己的防區,堅守陣地。這些人孤軍深入,肯定沒有攜帶多少軸重,我們只要堅守要塞,他們就只能困死在城下。」

  畢竟是一個戰區的最高指揮,弗裡曼冷靜的下令道。

  「但補給怎麼辦?」羅克忍不住問。如今兵臨城下,已無法去費裡城籌集糧食,他們同樣面臨缺糧的危險。

  弗裡曼皺了皺眉頭:「這個我會想辦法,如果實在不行……就殺戰馬!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和外面的魯林軍隊會合,那就算他們掉轉頭攻入王國腹地,也只有敗亡的下場。」

  「軍團長,您、您說什麼?」他的話讓羅克大驚失色。

  每支部隊都多少會有些騎兵,以及駝貨用的牲口。但只有他的部隊是純騎兵組成,如果沒了戰馬,不僅戰鬥力會大打折扣,甚至在戰後連部隊的番號都有可能被取消,叫他怎麼能答應?

  「少廢話,執行命令,所有人立刻回防區!」弗裡曼不容置疑的下令道。

  就在這時,下面的衛兵突然一陣騷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弗裡曼的副官皺了皺眉頭,正要喝問,一名氣喘吁吁的斥候已衝上城牆。

  「軍團長,緊急軍情,突然有一支敵軍逼近我們第三混合步兵團的陣地,人數大概在兩萬人左右。」那名斥候對弗裡曼道。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第三兵團的指揮官沃特斯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怒聲質問道。

  那名斥候道:「團長,就在您離開不久,一支敵軍突然向我們的陣地逼來,目前副團長大人正帶著弟兄們嚴密監視他們的行動。」

  「對方進攻了嗎?」弗裡曼冷靜的問道。

  斥候搖搖頭:「沒有,他們只是逼近到防區邊緣,就不再前進。由於不明白他們的意圖,副團長也沒有下令進攻,只是擺出迎戰的姿態。」

  所有軍官不禁面面相覷,在他們斷糧的節骨眼上,敵人居然真的開始進攻了。而且偏偏選在所有高級指揮官離開防區來要塞開會的時候,雖然不知道要塞後面那群敵人是怎麼出現的,但這顯然是一起有預謀的行動。

  「該死,難道魯林的邊境軍全部出動了嗎,他們難道真的想全面入侵?」弗裡曼的額頭一下佈滿汗水。

  他正要下令,又有幾人衝上城牆,卻是別的部隊的斥候前來報告軍情,無一例外都是在本部隊的防區外發現敵人,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一支敵軍主動進攻。

  「所有人立刻回到崗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衝破防區和下面的敵人會合。先想辦法解決城下的敵人,再擊退他們。」弗裡曼對軍官們下令道。

  知道事態緊急,眾人也不再多說,紛紛行禮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城頭上一名衛兵突的驚呼道:「看啊,那些人在做什麼?」

  弗裡曼心裡一沉,快步走回牆頭望過去。只見逼近到城下的敵人並沒有開始進攻,反而開始依托下面的工事展開防禦陣型,擺出一副圍城的架式。

  這一下連弗裡曼都搞不懂了,深入敵後的軍隊最重要就是出其不意,以最快的速度達到戰略意圖。因為缺乏後勤供給的他們,根本不可能打消耗戰。

  可以說,城下的這支魯林軍隊確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而在被發現以後,他們不僅沒有趁勢攻城,也沒有掉頭殺入巴林領大肆破壞,反而擺出圍城的姿態,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突的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弗裡曼驚呼道:「不好,這些人好像知道我們缺糧,想把我們圍死在要塞裡!」

  這話一出,城頭上所有人都一陣嘩然。這一下敵人的目的已經明瞭了,前面的軍隊被死死拖住不能回援,要塞的守軍也被城下的敵人威脅無法支援前方,形成一個死耗的局面。

  若在平時,這種對峙根本毫無意義,還會把城下那幾萬精銳敵軍給葬送掉。但現在的態勢則是,迪拿爾守軍嚴重缺糧,根本耗不了幾天。

  「這些傢伙,他們想兵不血刃就把我們二十萬西部軍團幹掉,好大的胃口啊。」弗裡曼惡狠狠的道。

  「他們怎麼會算準了我們缺糧?」雷特大為不解。

  羅克哼了一聲:「你還沒明白嗎?我們已經被克裡夫給出賣了。」

  「克裡夫大人?這怎麼可能?」一名軍官驚呼道。

  弗裡曼歎了口氣:「羅克說得對,現在想來,從一個月前開始,我們就已經掉進敵人的陷阱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克裡夫早就已經和魯林勾結起來,遲遲不送來補給也是故意的,等我們嚴重缺糧的時候,敵人就開始進攻,只要把我們拖在原地,根本不需要流一滴血就能讓我們完全瓦解。」

  「雖然不知道下面這些人是怎麼繞到要塞背後的,但肯定和克裡夫脫不了關係。」他最後說道。

  眾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下面黑壓壓的敵軍,均感到一陣絕望。如果連克裡夫都叛變了的話,那他們就沒有任何退路了,完全變成了彈盡糧絕的一支孤軍。

  「我、我們該怎麼辦?」一名軍官顫聲道。

  弗裡曼堅定的道:「不能放棄希望。請各位回到自己的防區,絕不能讓魯林的軍隊踏入一步,我會想辦法衝開這支敵軍的封鎖,盡快找來援軍。」

  他們的前面是魯林帝國的大軍,後面則是廣闊的巴林領,就算能衝破敵人的阻撓,又上哪兒去找援軍呢?

  但在場的都是職業軍人,所有人都只是把這個念頭壓在心底,默默的點頭聽命,然後各懷心事的趕回自己的崗位。

  當所有人都離開以後,弗裡曼仍一動不動的站在牆頭。

  「軍團長閣下……」在後面侍立半晌,他的副官忍不住提醒道。

  「吩咐下去,立刻組織突圍,絕不能困死在這裡!」弗裡曼兩手支在城垛,頭也不回的吩咐道,他的聲音裡沒有任何信心。

  也許,是該到為國盡忠的時候了。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21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6 PM 編輯

第七章 城破人亡

  「嘎啊!」無數箭矢蝗蟲般飛射半空,把兩頭獅鷲獸釘成馬蜂窩。

  兩頭獅鷲無力的扇動了幾下翅膀,然後帶著背上早已死去的騎士筆直墜下。

  「這已經是最後的飛行斥候了。」城牆上,目睹這一切的副官喪氣道。

  能夠飛行的魔獸至少也是中級魔獸,而且完全能夠馴化騎乘的就那麽寥寥幾種。因此除了精靈的翼馬部隊,沒有任何種族具有成規模的飛行軍隊。

  在人類王國裏,也只是把有限的魔獸分配到斥候部隊中,用以偵察和傳遞消息,而無法獨立成軍。

  這是西德維拉要塞被圍困的第五天。期間弗裏曼組織了四次大規模的突圍行動,但以己方疲憊饑餓的軍隊去衝擊數萬魯林最精銳的部隊,無疑是徒勞無功的。

  要塞下遍佈屍體,由於來不及收拾,有的已開始發臭。城牆上到處是魔法和弓箭攻擊的痕跡,五天來,沒有一個人沖出包圍圈。

  剛剛兩名獅鷲騎士已是要塞裏最後的飛行斥候,但還是死在敵人的狙擊下。其實弗裏曼自己也明白,就算讓他們沖過去又能怎麽樣呢?他們一樣無法平安越過巴林領。

  五天來,所有的食物都已經吃光,要塞裏已經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

  守軍們士氣低迷,只是憑著最後一口氣頑強堅守著。前線的消息更不樂觀,敵人雖然沒有進攻,但光是對峙已經耗盡各部隊所有的心力,據說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逃兵。

  這幾天已經有兩支守軍放棄陣地逃入要塞裏,弗裏曼沒有責怪他們的指揮官,雖然這麽做,只會更快的加速食物的消耗。

  敵人還是採取包圍的架式,除非他們主動突圍,否則絕不進攻。也許在他們看來對手已經山窮水盡,實在沒必要無謂的流血,反正勝利已唾手可得。又或者他們想耗盡守軍最後一點鬥志,再輕鬆的給予致命一擊。

  然而無論怎麽樣,勝負的懸念從一開始就非常明顯了。

  「軍團長閣下,請回去吧。」確信獅鷲騎士已經死亡後,副官對弗裏曼道。

  僅僅幾天時間,赫赫有名的西部軍團長就已經老態畢現,因長時間的勞累,他的臉色發黑,眼睛裏佈滿血絲,花白的頭髮淩亂的披散在額頭。

  直到副官又提醒了一次,弗裏曼才反應過來的嗯了一聲,在他的陪同下走下城牆。

  一路上都有士兵向他行禮,但他們的眼中已沒有任何鬥志。

  走到下方,兩人意外的看到了騎兵團的團長羅克,他正指揮著一隊隊騎士無精打采的進入要塞。

  昔日精銳的騎兵團如今也變得有如喪家之犬般,因缺乏食物,無論是人還是馬都懶懶散散的排成佇列通過城門,哪還有昔日雄壯的影子?

  「羅克團長,您怎麽……」副官驚訝的問道。

  看到弗裏曼,羅克露出慚愧的表情:「軍團長閣下,我……」

  「沒關係,先安頓你的部隊吧。」弗裏曼只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他沒有責怪羅克私自放棄陣地的行爲,因爲這麽做已經毫無意義了。

  事實上在這個大包圍圈裏,也不過是從一個絕境走入另一個絕境罷了。

  回到指揮室,副官小心翼翼的端來一碗粥:「軍團長閣下,吃點東西吧。」

  弗裏曼卻沒接過:「還有吃的嗎?」

  「連一粒麥子也沒有了,就算您也只能吃這個……」副官低下了頭。

  「我不餓,你吃吧。」弗裏曼疲憊的靠回椅子裏。

  「閣下,您身負整個軍團的重任,請一定要保重身體。」副官還試圖勸他。

  弗裏曼苦笑一聲:「被敵人逼到這種地步,卻連還手之力也沒有,我還有什麽資格做軍團長?這麽多天,也不知外面怎麽樣了,如果我們失敗的話,王國會變得怎麽樣呢……」

  如果西部軍團全軍覆沒,迪拿爾整個西邊的大門都會向魯林帝國敞開,巴林領後面的領地已經有上百年沒經歷過戰事,如果任由魯林的大軍長驅直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想到這個嚴重的後果,副官一時也默然無語。

  就在這時,一名衛兵進來通報:「軍團長,羅克閣下求見。」

  「哦?」弗裏曼露出意外之色:「請他進來。」

  「軍團長閣下。」走入指揮室,羅克向弗裏曼敬了一個禮。

  「羅克,有什麽事嗎?」弗裏曼示意他坐下。

  「閣下,是有關戰事的事……」羅克看了副官一眼,欲言又止。

  高級指揮官商討作戰事宜時,經常有需要他回避的時候,對此副官也不意外。他對弗裏曼行了一個禮:「那麽,請容我退下。」隨後人已離開。

  副官出去後,弗裏曼這才道:「羅克,有什麽事直說吧。」

  「是的。」羅克欠了欠身:「恕我直言,以目前的態勢來看,我們已沒有任何勝算了。」

  弗裏曼點了點頭:「是的,要塞被攻佔也只是遲早的事。」

  「那麽您有什麽打算嗎?」羅克繼續問。

  弗裏曼長長了歎了一口氣,口氣裏帶著一種完全喪失信心的苦澀:「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就算想放棄要塞突圍也只是奢望。現在看來,只能儘量拖住他們,希望外面能早一天得到消息,爲國王爭取一點時間。」

  「但連克裏夫也背叛了,如今我們和王國的聯繫已經完全中斷,消息根本不可能傳出去。」羅克突的激動起來。

  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弗裏曼點點頭:「我知道。」

  「那您做這種無謂的堅持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們是王國的軍人,除了盡到自己的職責,再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否則還能怎麽樣,投降嗎……難道你?」

  突然間,弗裏曼猛的明白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羅克。

  面對弗裏曼質問的目光,羅克毫無羞愧之色:「是的,我今天來找您,就是希望您能向對方投降。」

  「是誰叫你來的?還有誰這麽想?」弗裏曼的語氣嚴肅起來。

  羅克毫不相讓的與他對視:「軍團長閣下,這是我個人的意思,但我相信現在有很多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請問堅持下去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還有一點勝算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性命。然而現在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也無濟於事,還白白搭上二十萬士兵的生命,這值得嗎?」

  面對羅克咄咄逼人的眼神,弗裏曼的神情由憤怒轉爲驚疑,再轉爲無奈,最後,他不由自主的把眼睛移開。

  「我們深受陛下信任,守護王國的西部門戶,如果投降敵軍,怎麽對得起我們身上的軍裝?」雖然這麽說,弗裏曼的語氣裏卻有著連自己也無法說服的虛弱。

  「軍團長閣下,難道讓士兵毫無意義的犧牲,就是忠誠嗎?在成爲軍人那一天,我們就不在乎死亡,但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又有什麽價值?

  「請不要再猶豫了,下令投降吧,至少那些無辜的士兵還有和家人團聚的希望。」羅克一下站了起來,急切的懇求道。

  弗裏曼臉色數變,顯然內心也陷入激烈的掙扎。然而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不,我不能這麽做。」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正好你的騎士團進入要塞,把所有的戰馬殺死,應該還能再堅持兩天。我會組織一次全軍的突圍,雖然有可能損失慘重,但一定有人可以沖出包圍圈,必須把這個消息通知國王……

  呃?」

  突然間,他愕然看著從自己胸口冒出的一截帶血的劍尖。

  「對不起,軍團長閣下,但恐怕就連您也不相信那麽做會真的有用。

  請原諒我,您要對國王負責,但我也必須對手下的騎士負責。」長劍那一頭,羅克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責怪他的背叛,弗裏曼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裏甚至有一絲解脫的欣喜。最後,他長長的吐出最後一口氣,身軀緩緩軟倒。

  也許,這個結局對他來說反而是最好的吧。

  默默收回長劍,羅克走出指揮室。在外面,他帶來的騎士也正把染血的劍收回劍鞘,在他們腳下,兩名衛兵以及弗裏曼的副官也倒在血泊中。

  「召集要塞裏大隊長以上的軍官,我們不需要再堅持下去了。」他對一名騎士吩咐道。

  「閣下,這麽做是否有點冒險……」那名騎士欲言又止。

  羅克搖了搖頭:「沒關係,現在已沒有人再有戰鬥下去的信心了,他們會同意投降的。」

  「我明白了。」低頭行了一個禮,那名騎士匆匆離開。

  再低頭看了地上死不瞑目的副官一眼,羅克轉身向另一頭走去。

  「通知克裏夫先生,弗裏曼已死,請他準備接受西德維拉要塞的投降吧。」

  「是。」牆角處,一個人影低應一聲,緩緩沒入陰影中。

  第二天,西德維拉要塞開門投降,這座在西疆數十年屹立不倒的堅固堡壘,終於臣服在魯林帝國的腳下。

  至此,迪拿爾西部軍團全軍覆沒,王國西邊完全向魯林帝國敞開了大門。

  隨後大批魯林軍隊開始通過這條走廊進入迪拿爾,在克裡夫的接應下,先鋒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攻佔烏裡爾以及弗瑞斯兩個領地,直逼迪拿爾王國的中心地帶。

  而直到這時,西部軍團陷落,魯林大軍全面入侵的消息才傳了開去。

  「少爺,這是魯亞大叔今年新釀的葡萄酒,專門送來給您的。」瑪琳手拿一個陶制的酒壺,在索爾身後道。

  「是麼?倒來我嘗嘗好了。」索爾指指面前的酒杯。

  現在是午飯時刻,整間飯廳都飄蕩著食物的濃香,索爾靠在高背椅內,享受著瑪琳無微不至的服務。近來恰逢閒暇時期,潔西卡也難得的陪他一起用餐,美麗的少女坐在索爾對面,滿頭紅髮在正午的陽光中熠熠生輝。

  「瑪琳,別理他,你也坐下吃吧。」潔西卡不滿的瞪了索爾一眼。

  「沒關係,潔西卡姐姐,能為少爺服務,我很高興。」瑪琳甜甜一笑,小心翼翼的舉著酒壺從索爾肩膀後探出,為他斟酒。

  小女孩正在發育的柔軟胸脯隔著女僕裝壓在索爾肩頭,傳來一股溫軟的觸感。身後是瑪琳那和葡萄酒香混在一起的體香,聞在鼻端如墜仙境。

  深深的吸嗅一口,索爾不禁閉上眼睛:真是個寧靜而又美好的日子啊……

  哪知念頭未落,就聽匡噹一聲巨響,飯廳的大門被人推開,克雷斯旋風般衝了進來:「領主大人,您聽說了嗎?克裡夫叛變,我們的西部軍團全軍覆沒,戰爭打起來了!」

  「啊!」卻是瑪琳受到驚嚇,手一抖,半壺酒全灑在索爾肩膀上。

  看著瑪琳手忙腳亂的替自己擦拭濕透的衣服,索爾苦笑:「我現在聽說了……」

  潔西卡極為吃驚,她放下手裡的食物追問道:「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顧不得向索爾道歉,克雷斯甕聲甕氣的道:「這是今早進入領地的冒險者帶來的消息。半個月前,克裡夫勾結魯林帝國,一舉陷落西部的西德維拉要塞,西部軍團全部投降,目前魯林的大軍正向王國腹地挺進。」

  索爾和潔西卡對看一眼,均不約而同的想到:「克裡夫果然叛變了。」

  自從上次在巴林領獲得種種蛛絲馬跡後,索爾就做過如此猜測,但他和潔西卡都沒想到,叛變會來得如此之快。雖然索爾並不知道,這其中很大程度是因為他的原因。

  「目前的情況怎麼樣,敵人打到哪裡了?」索爾問道。

  克雷斯撓了撓頭:「這……我不清楚,只是聽到消息後,就急忙跑來向您報告。」

  這傢伙……索爾一陣鬱悶:「那你還不快去打聽清楚。」

  「哦,我知道了。」克雷斯點點頭,還不忘順手從桌上拿了塊牛排,這才向門口走去。

  「不用去了,敵人已經攻佔了烏裡爾以及弗瑞斯兩塊領地,目前正沿著王國南部長驅直入。」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爺爺?」潔西卡回過頭,恰好看到文斯和亞伯特兩人走了進來。

  索爾趕緊站了起來:「文斯爺爺,亞伯特村長,您們怎麼來了?」

  文斯對他道:「我和亞伯特得到這個消息,就趕緊過來了。目前整個小鎮都已經鬧翻了天,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趕緊替兩位老人搬過凳子,潔西卡道:「已經打到弗瑞斯領了嗎?速度真快,這麼說已快接近王國的腹地了。」

  文斯一臉憂慮的點點頭:「洛維爾位置偏僻,消息流傳很緩慢,這已經是不知多少天前的消息了,也不知敵人現在究竟推進到哪裡了。」

  「呃……弗瑞斯領在哪兒?」索爾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說實話,除了剛來這個世界時翻過一點地理書,他再沒碰書房裡的書一下,對迪拿爾的領地分佈完全一無所知。

  潔西卡不禁白了他一眼,似在責怪他的不學無術。她對克雷斯道:「你去領主大人的書房把那幅地圖拿過來。」

  很快克雷斯拿來地圖鋪在桌上,幾個人立刻圍了上去。

  在潔西卡的指點下,索爾才看明白了,烏裡爾領和弗瑞斯領是王國南部緊鄰巴林的兩塊領地,再過去就是那個死鬼拉莫的拉莫領以及迪克斯領,那兒已經接近王國的腹地,短短時間就攻下這兩個領地,魯林的推進速度不可謂不快。

  這時亞伯特指著地圖道:「這次魯林的四大王牌兵團全部參與。如果這消息準確的話,迪拿爾那些享受了幾十年和平時光的領地根本不可能阻擋他們。」

  文斯也歎道:「是啊,那些貴族們平日只知享樂,領地的守備隊更多的作用是欺壓百姓,又怎麼可能擋得住魯林的精銳軍隊?」

  由於邊防軍的努力,迪拿爾已有數十年沒經歷過戰爭,長久的和平已讓那些貴族忘記了什麼是危險,靠他們根本無法阻擋魯林大軍前進的腳步。

  索爾注意到潔西卡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盯著地圖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奇怪的道:「潔西卡,你在看什麼?」

  「啊,沒什麼。」潔西卡直起身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和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洛維爾人不同,直到現在,索爾在潛意識裡也沒把迪拿爾看作自己的祖國。

  因此在得知魯林入侵的消息時,他根本不像潔西卡等人那樣第一時間把魯林看作侵略者,並為此憂心不已。

  他聳聳肩道:「這有什麼,只要他們不打到洛維爾來就好了。」

  這話一出,不僅潔西卡等人,就連亞伯特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好半晌,文斯才幹咳一聲:「少爺,請不要開玩笑。對方是可恥的侵略者,身為迪拿爾臣民,怎麼能對這種行為毫不在乎?」

  潔西卡瞪了他一眼:「這是一個身為領主的人該說的話嗎?」

  亞伯特也道:「我雖然沒什麼發言權,不過還是要提醒領主大人,迪拿爾和魯林這幾百年來經歷過數十次戰爭,已經形成化解不開的世仇。這次魯林入侵,就是抱著佔領全迪拿爾的想法,就算一時打不到洛維爾來,我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索爾尷尬一笑:「啊哈哈,我確實太樂觀了,你們說得對,這件事確實非常嚴重。」

  就在這時,一名守備隊員匆匆跑入:「領主大人,很多鎮民在外面要求見您。」

  他們來幹什麼?

  索爾正感疑惑,文斯已道:「少爺,現在大家都因為這個消息而深感不安,請盡快出去給大家一個交代,如果不能安穩民心,領地很可能會發生動盪的。」

  索爾點頭道:「我明白了,出去看看吧。」

  來到領主府外,那裡已聚集了很多鎮民,顯然都是得知消息後趕來的。索爾還看到,奇普和一些魯林來的難民也在人群中。

  「領主大人,戰爭爆發了,我們該怎麼辦?」看到他出來,有的人已迫不及待的叫道。

  「是啊,洛維爾這麼小,如果魯林的軍隊打過來,我們根本不可能抵抗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眼看著生活剛剛好一點,卻遇上這樣的事,難道在洛維爾注定無法得到幸福的生活嗎?」一個鎮民滿臉愁苦的道。

  他的話引起不少人的共鳴,人們滿懷希冀的望著索爾:「領主大人,請快拿個主意吧。」

  「是啊,以前無論有什麼困難您都可以解決,這次也一定有好辦法吧?」

  「我們不想再回到過去那樣的日子了。」

  眼看眾人漸漸有失控的趨勢,索爾趕緊道:「大家別慌,洛維爾不會有事的。到時候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們……」

  他本想說「大不了我們投降就是」,好在及時記起自己的立場,這才硬生生把話嚥回去。

  「我們怎麼樣?」見他似乎真的有辦法,鎮民們急切的追問道。

  「呃……這個麼……」索爾一時間也找不到搪塞之詞,不由傻了眼。

  就在這時,潔西卡突然站了出來:「大家請聽我說,魯林的軍隊不會打到洛維爾來,所以請不必擔心。」

  論起在鎮民中的公信力,潔西卡無疑要高得多,當下就有很多人驚喜的道:「是真的嗎?潔西卡小姐。」

  連索爾也想不到她會這麼說,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別亂開口啊,如果被發現是胡說的話,就更難收場了。」

  潔西卡低聲道:「誰胡說了?」

  言罷不等索爾開口,她已道:「當然是真的。現在魯林的軍隊在弗瑞斯領一帶,那兒是王國的南邊。我們洛維爾在最偏僻的西北邊,中間還有很多領地擋著,他們一定沒辦法打過來的。」

  其實這些鎮民也不清楚潔西卡話裡究竟有多少真實性,他們只是在驚慌的情緒下,希望來領主這裡求得一點讓人安心的消息。現在潔西卡這麼說,已使很多人高懸的心放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

  「我就說嘛,洛維爾這麼偏僻,敵人哪會打到這裡來?」眾人高興的議論道。

  「大家請回去吧,我們領地一定不會有事的。」最後,潔西卡這麼道。

  她的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在得到希望聽到的答案後,稍稍心安的鎮民們紛紛散去,一場可能的騷動總算被化解於無形。

  索爾也暗自鬆了口氣,剛才可多虧潔西卡了。

  就在這時,文斯突然問道:「潔西卡,剛才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是的,爺爺,我認為魯林的軍隊不會打到這裡來。」哪知潔西卡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

  「什麼,難道剛剛你不是為了安撫大家才這麼說的嗎?」索爾大是驚疑。

  看了他一眼,潔西卡淡淡道:「進屋去說吧。」

  隨她回到屋裡,潔西卡走到鋪著地圖的桌子前:「其實我也是剛剛才得出這個結論,不過我相信不會有錯。」

  「哦,為什麼?」索爾來了興趣。

  指著地圖上巴林領的位置,潔西卡解釋道:「因為我們的位置實在太偏僻了,如果戰爭是從這裡打響,倒是可能很快推進到王都附近。但如果從巴林領起兵的話,洛維爾對敵人來說就毫無價值。」

  果然,從地圖上看,洛維爾雖然只和巴林領隔了一座遺跡森林,但這卻是個不可逾越的障礙。而且洛維爾處於王國西北端,在群山環繞之中,如果魯林的軍隊真有心進攻此處,就要改變目前沿南線迅速推進的方針,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小領地,這顯然不可能。

  潔西卡接著說道:「而且在我們和王國南部之間,還隔著很多領地,雖然魯林這次是全面入侵,但我想他們也不會有足夠的兵力進攻所有的地方。」

  「是的,潔西卡小姐說得沒錯。」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眾人回頭一看,卻是奇普也進來了。逕自走到桌子前,說道:「將兵力集中在一處迅速達到戰略目標,是魯林一貫的用兵策略。對他們來說,最有價值的地方是這裡。」

  說著,他的手指移動到聖城杜斯克:「只要攻佔了王都,迪拿爾在名義上就算亡國了,被全面攻佔只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們必定會朝著這裡推進。」

  奇普是在場唯一的職業軍人,而且是魯林的軍人,他的話無疑有很大的說服力,這時索爾終於相信了潔西卡的話。

  「所以我們暫時不必擔心,至少在王國全面陷落以前,洛維爾都不會成為敵人的目標。」最後,潔西卡這麼說道。

  索爾的心終於徹底放鬆了,既然敵人打不過來,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我的小日子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好了。

  什麼,你問我如果打過來該怎麼辦?拜託,你沒聽到潔西卡的話麼,到時整個迪拿爾都陷落了,我一個小小領地還能怎麼樣,大不了投降羅。

  「潔西卡小姐果然聰明,這樣老頭子我也放心了。」亞伯特村長笑呵呵的道。

  「這段時間還是得注意安撫鎮民們,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文斯叮囑道。

  「放心吧爺爺。」潔西卡將他送到門口。

  兩位老人離開後,索爾見奇普還沒有離去之意,不禁道:「還有什麼事嗎?」

  「領主大人,我……」以往行事乾脆的奇普,這時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算了,沒什麼。那麼我走了,領主大人。」奇普對他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奇普這是怎麼了?」索爾迷惑的看著他的背影。

  潔西卡突的道:「我倒是大致能猜到他想說什麼。」

  「那他想說什麼?」索爾不由一陣鬱悶,今天自己怎麼總是不開竅的樣子。

  轉頭看了他一眼,潔西卡道:「你想想,奇普和亞伯特村長是從哪兒來的?」

  索爾一呆:「從哪兒?當然是魯林啊,這有什麼……啊,你是說……」

  潔西卡一副「你終於想明白了」的神情:「是啊,這次魯林入侵迪拿爾,身為魯林難民的他們,身份就很尷尬了。但這事又不知該怎麼說,所以奇普才會吞吞吐吐的。」

  「真該死,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索爾懊惱的一拍腦袋。

  想了想,他沉吟道:「這事絕不能疏忽,我們必須想辦法不讓鎮民們和魯林的難民產生對立的情緒,否則很可能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潔西卡點頭道:「這事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的。」

  「那好,一切就拜託你了。」索爾長長的吁了口氣。

  現在他越來越為自己能有這個聰穎漂亮的女管事而感到幸運。正如同洛維爾人對他的信任一樣,索爾也毫無保留的相信,只要是交給潔西卡的事,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作者: Engsulbu    時間: 2007-12-26 12:22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10-24 03:27 PM 編輯

第八章 該做些什麼了吧?

  接下來的日子,不斷有前線的消息傳入領地。正如同亞伯特村長所預料的那樣,面對魯林強大的軍勢,這些領地的抵抗顯得那麼無力,十餘萬魯林大軍以破竹之勢沿王國南線全面推進,僅半個月時間就攻佔五塊領地。

  再加上克裡夫的叛變,讓深入敵國的魯林大軍毫無後顧之憂,巴林這塊迪拿爾歷代王室最為器重的領地,如今卻成為魯林帝國最穩固的後勤基地,大批糧食被用來供給一批又一批進入王國的敵軍。

  一時間迪拿爾人心惶惶,謠言四起。尚未受到戰火波及的領地一片混亂,領主拋棄領地率先出逃的事時有發生,有的領地在敵人尚未到來之前,便提前開門投降。整個王國一片混亂,處於崩潰的邊緣。

  好在洛維爾處於戰場的大後方,又不虞被戰火波及,因此雖然鎮裡每天都流傳著各種消息,但生活大致上還能保持平穩。

  索爾顯然低估了洛維爾人的包容力,經過這一年多的努力融合,魯林難民們已真正的和小鎮居民打成一片,再加上潔西卡的刻意安撫,雙方相處平靜,並沒有任何衝突發生。

  日子就這麼在無數小道消息和傳言中度過,直到有一天……

  「我是杜斯克的信使,有國王的親筆信轉交給此地的領主大人!」

  一頭獅鷲獸在小鎮居民驚訝的目光中從遠處飛來,隨後降落在領主府的小院中。獅鷲背上的騎士手持一個密封的信卷,大聲叫喊道。

  聽到消息的索爾和潔西卡走出來,將手上印有洛維爾家徽的戒指交給他,索爾道:「我就是此地的領主索爾。洛維爾。」

  驗明戒指的真偽後,騎士點點頭,將手裡的信卷交給他:「這是國王給您的親筆信。」

  「給我的?」索爾一怔,接過信卷。

  捲起來的信紙邊緣用蠟封著,蠟的表面有一個用迪拿爾王家徽章印上去的標記。這種時候國王幹嘛寫信給我?不會是因為老子上次在獸人帝國的良好表現,要我做說客勸魯林撤軍吧?還是要我直接參戰?

  就在索爾胡思亂想的當兒,那名信使已道:「國王已發出召集令,號召所有的領主履行自己的義務,全力抗擊入侵者。請在收到信件後,盡快表明自己的立場,並宣佈對國王陛下的忠誠。」

  索爾這才恍然,原來不止是給自己的。迪拿爾每一個領主在上任時,都要宣誓對國王效忠,其中無條件協助國王抵禦外敵入侵,就是他們的義務之一。

  如今魯林大軍長驅直入,迪拿爾大片土地淪陷,被打個措手不及的羅貝爾終於開始反擊了。對領主的召集令,就是號召整個王國的領主履行自己的義務,就有點像中國春秋戰國時候諸侯們的「勤王」。

  「我明白了。」索爾點點頭,把信卷揣進懷裡。

  騎士向他點點頭:「那麼再見了,我還要去別的領地送信。」

  「等等,現在的戰事怎麼樣?」難得有聽到最新戰況的機會,索爾趕緊問道。

  那名騎士回過頭:「國王已經調集杜斯克周圍的中央直轄軍,在二王子威魯克親自率領下,在奧弗領境內岡格利河與普利莫山脈交匯的天險處大敗魯林的先遣軍,阻止了敵人的前進,現在雙方正處於僵持階段。」

  奧弗領再往後幾天的路程,就是王都杜斯克,雖然在這裡阻住敵軍,但情況仍然不容樂觀。因為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再往後,就是王都了。

  說著,騎士一拉韁繩就要起飛。這時候,他似乎想起什麼,又轉頭道:「對了,國王已經下令,命令品塔特將軍抽調北方軍團的精銳大軍南下,準備在魯爾領攻擊敵人的側翼。北方軍團長期和兇惡的獸人作戰,那些魯林的傢伙一定不是對手,我們一定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

  獸人帝國的內戰給了羅貝爾機會,讓他敢於抽調精銳的北方軍團。在西部軍團全軍覆沒的情況下,他們已是迪拿爾戰鬥力最強的部隊。不過說起來,這多少還要歸功於索爾當初那次「成功」的出使呢。

  在獅鷲獸的鳴叫中,騎士沖天而起,迅速向天際飛去。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雲層之後,索爾才抽出那封信卷看起來。

  「上面說了什麼?」潔西卡問道。

  將信紙交到她手上,索爾歎氣道:「召集大家吧,是表明態度的時候了。」

  很快,洛維爾各方面的負責人,包括奇普、曼森、裡德,以及卡菲爾兄妹等人都被召集到領主府。

  等所有人都到齊後,潔西卡開門見山的道:「今天為什麼找大家來,想必各位都很清楚了。現在迪拿爾臨外敵入侵,正處於最危難的時候。身為王國的領地,洛維爾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目前國王已經發出了召集令,領主大人希望能聽取大家的意見,以決定我們將來該怎麼辦。」

  話音剛落,奇普已沉聲道:「雖然已經拋棄魯林的身份,但我們對迪拿爾同樣不抱任何好感,因此我不會表達任何意見。」

  知道在這種時候,奇普的身份確實有些尷尬,所以才搶先表明態度,對此索爾能夠理解,看來亞伯特村長也是抱著同樣的態度吧。

  他點點頭,剛要說話,哪知奇普又道:「不過我們的性命是領主大人所救,當初我們就發過誓,以後只聽從您的命令。所以無論領主大人做任何決定,前夜影部隊第四分隊都將誓死追隨於您。」

  亞伯特村長也跟著道:「我們所有村人也都是這個態度。」

  這話讓剛剛還有些緊張的眾人都鬆了口氣。知道他們這麼說,就等於是表明態度,會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索爾感激的沖兩人點點頭。

  「那麼,各位有什麼意見,請儘管說出來吧。」潔西卡對眾人道。

  和卡菲爾互相看了一眼,列斯塔道:「我對那些貴族沒有任何好感,他們的死活我才不會在乎。不過我們會支持妹夫的決定,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好了。」

  克雷斯一拍新制的鎧甲:「不管是什麼人想侵佔洛維爾,我們守備隊都會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曼森則道:「這是你們人類的戰爭,與我無關。不過既然我現在身為洛維爾的官員,當然會支持領主的決定。」

  隨後其他人也紛紛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看來這個世界的人都很有對祖國的歸屬感,面對魯林的入侵,他們不約而同的表示了抵抗到底的決心。

  不過這樣倒是省去索爾很多唇舌,最後,他把目光投向潔西卡。

  「我相信你的決定。」潔西卡簡單明瞭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感動之餘,索爾腦子裡也飛速轉動起來。自己身為洛維爾的領主,在戰爭時有協助國王抵抗敵人的義務,其實目前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是投敵叛變,第二則是履行領主的職責,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如果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做縮頭烏龜的話,那麼將來無論哪一方得勝,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那我該選擇哪條路呢?索爾這麼問自己。

  叛變?我倒是想啊,反正老子對迪拿爾本就沒什麼忠誠心,能安穩的過好下半輩子,我才不在乎頂頭上司是誰。而且目前看來魯林的贏面也較大。

  不過這麼做的話,且不說潔西卡他們第一個不答應,而且克裡夫早就搶先一步,以雙方的關係,投敵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嘛,行不通。

  那麼就只能響應國王的號召,出兵抵抗了。以洛維爾這點可憐的實力,此舉看似危險,實則卻是唯一,也正確的舉動。

  首先洛維爾地處偏僻,敵人一時半會兒打不過來,所以不必擔心被拖入戰爭。如果魯林軍隊都推進到這裡了,那就說明戰爭的大勢已去,那怎麼躲都躲不掉,所以完全不必為此操心。

  另外洛維爾這點實力有目共睹,恐怕誰也不指望它能幹點什麼。因此索爾只需要口頭回應國王的召集令,完全不必做什麼實際舉動。

  像這種既能顧全大局,又不必實際涉險的好康,索爾自然「義不容辭」。

  想到這裡,他緩緩站起,目光堅定的在屋裡掃視一周:「既然身為領主,在王國危難之際,就不能逃避責任。所以我宣佈,洛維爾將響應國王陛下的號召,堅決抵抗那些入侵者!」

  說這話的時候,索爾一臉慷慨激昂。哼哼,反正我又不必有什麼實際行動,做戲自然要做得感人一點羅。

  「是,謹遵領主大人的命令。」所有人都點頭應道。

  在國王的召集令發出以後,大多數領主都陸續表明了誓死效忠的立場,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打著「出工不出力」念頭的索爾大少爺。只有少數領地在猶豫一番後選擇了背叛,不過據傳當地領主這種倒行逆施的行為,遭到了領民一致的唾棄。

  其中有一半的領地爆發了起義,憤怒的領民們趕走了領主,另一半的領主也受到全國人民一致的指責。從這一點來說,迪拿爾王室在本國的統治還算是成功的。

  這段期間,王國中央直轄軍繼續在奧弗領和魯林大軍對峙,雙方暫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同時來自北方軍團的精銳兵團,以極快的速度推進到處於王國中部的魯爾領,試圖攻擊魯林大軍的側翼。這個意圖被魯林軍隊及時發現,雙方在魯爾領做了短暫的接觸戰後,都明智的選擇了回防。

  目前各地領主在國王的號召下,紛紛出兵開赴奧弗領和魯爾領,增援王國的大軍。在前進受阻以及側翼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魯林軍隊進攻的步伐終於徹底停止下來。

  雖然成功與魯林帝國進入對峙階段,但迪拿爾已損失慘重。王國南部地區幾乎完全落入魯林之手,除了喪失大片領地,王國一半的產糧區也落入敵手。

  而且魯林大軍雖然被擋,但前鋒已推進到奧弗領,離王都聖城杜斯克僅幾天的路程,可以說,迪拿爾王國已經處於危在旦夕的境地。

  而在王國北部,魯林軍隊雖然被擋在魯爾領外,但誰也不敢保證防線不會失手,現在整個王國的北方地區也是人心惶惶。

  同時卡維領的北方軍團被抽空,也是一個極大的隱患。獸人帝國雖然陷入內戰,但碰到這麼好的機會,誰也不敢保證那些獸人會不會突然開竅,再次團結起來侵入迪拿爾,那樣的話,缺乏守軍的斷劍峽要塞根本不可能阻擋獸人大軍。

  如今王都周圍的中央直屬軍全部派上前線,甚至連巴姆克王國邊境的守軍也一併抽走,目前王國後方一片空虛,只要再有一支軍隊出現在那裡,後路被抄的迪拿爾就徹底完了。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片風雨飄搖之中,咱們的索爾少爺日子居然過得還不錯。儘管很多領地已開始派兵支援國王,他卻優哉游哉,一點也不慌。

  反正洛維爾既貧窮又偏僻,想必連國王都不指望他這幾百人的守備隊,自己又何必那麼積極?

  再說,他已經發表過聲明表示效忠國王,而且措辭極是慷慨激昂,大有視死如歸的準備,把很多領主都比了下去,有這個就足夠了。

  「所以啊,人還是要少做不自量力的事。」這是這些天來,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這一天,索爾正在領主府裡和裡德商量貿易的事。他對裡德道:「過些日子給野蠻人的鐵就要準備好了,到時你就帶著商隊出發吧。」

  裡德非常吃驚:「還要購買特產品?在這種戰亂時候,誰會買那些奢侈品?」

  索爾嘿嘿一笑:「誰說打仗就不能做買賣了?戰亂才是最好發財的時候。別忘了,現在銷售已經不需要我們操心,就交給四大商會去發愁好了。

  再說除了洛維爾,其他國家可沒有打仗,有的是地方賣。」

  裡德這才明白過來:「我知道了。」

  索爾又道:「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要維持和野蠻人的關係。我有預感,將來一定會有用到他們的時候。」

  裡德想了想,「不過戰爭畢竟還是有影響,所以資金回收恐怕有一點困難。」

  索爾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沒關係,有四大商會送來的那一千萬金幣,足夠領地花用一陣了,錢的方面你不必擔心。」

  裡德施禮道:「那好,我這就下去準備,爭取早些出發。」

  這邊裡德剛剛離開,就有人來報曼森來訪。索爾以為他要說那批送給冰凍高原的鐵的事,連忙讓他進來。

  「曼森,找我有什麼事,那批鐵準備得怎麼樣了?」等曼森坐定以後,索爾就問道。

  曼森點點頭:「差不多準備好了,很快就能送走。」

  頓了頓,他突的有些遲疑道:「領主大人,我有個請求。」

  「啊,是什麼,儘管說吧。」索爾有些意外,印象中,曼森從沒對他提出過什麼要求。

  遲疑片刻,曼森這才道:「是這樣,現在外頭戰亂不休,我很擔心自己的族人。所以我想請求您,允許我的族人遷移到洛維爾來。」

  「哦,遷移啊……」索爾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突然間,他的眼睛睜得老大:「你說什麼?」

  「我想把族人遷來,因為目前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曼森又重複了一遍。

  抑制住心裡的激動,索爾顫聲道:「你的部族在什麼地方?」

  曼森道:「我們伊克族是丘陵矮人的一支,因此並不屬於龐拉丁山脈的矮人王國,目前居住在洛維爾東部帕迪希領的丘陵地區。我想趁著戰爭還沒蔓延過來之前,把族人遷到洛維爾來,免得將來被戰火波及。」

  「那你的部族有多少人?」

  曼森回答道:「我們是個小部族,只有八百多人,不過成年人佔了一大半,其中工匠有三百人左右,其他人則是合格的戰士。」

  他的話讓索爾一陣狂喜。天啊,三百多矮人工匠,還不包括那些經驗豐富的老矮人,另外還有兩百多戰鬥力強大的矮人戰士,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啊。

  目前洛維爾基本上擺脫了缺錢的困擾,索爾甚至還擁有一筆不小的財富。這時候嚴重缺乏人手的問題就擺到了他面前,這其中合格的工匠,建築師和手藝人更是奇缺,使得索爾很多建設計劃都沒法實施。

  哪知就在這時候,天上突然掉下八百多個矮人,這還不讓他欣喜若狂?光是那幾百個矮人工匠,就不知能幫他做成多少事了。

  這時候,他已經在心裡讚美這場戰爭了。

  誤把索爾的喜悅看作猶豫,曼森連忙道:「洛維爾有豐富的煤礦資源,四周的山裡肯定也隱藏著很多礦產,是我們矮人理想的生活環境。加上有穩定的生活,其實我早就想把族人遷過來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藉口,所以現在才向您提出要求。」

  「什麼,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祈禱老天爺送些人手來啊?」索爾在心裡鬱悶的狂呼。

  曼森接著道:「當然,我們並不會在這裡白住。我的族人可以受雇於您,族裡的工匠可以為您建設房屋和防禦工事,修建道路;戰士可以加入鎮上的守備隊,為您抵抗入侵的敵人……」

  「好了,別說了,我僱用你們。」索爾一把按住曼森的肩膀,笑瞇了眼。

  有了這些矮人,洛維爾的技術水準將有本質上的飛躍,以前很多處於設想階段的事都可以順利的實施了。

  還有那些矮人戰士,他們可是最優秀的陸上戰力之一,特別是山地作戰,簡直無人可比。有他們的加入,守備隊的實力也將大為提升,至少以後面對敵人,又多了一分勝算。

  曼森感激的道:「謝謝,那我這就出發去尋找族人。」

  「要多長時間?你有把握說服他們嗎?」索爾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曼森自信的點點頭:「當然沒問題,其實我的族人早已厭倦漂泊的生活,想尋找一處合適的地方定居下來,洛維爾是最好的選擇,我一定可以說服族長。時間麼……我想來回三個月就足夠了。」

  「那好,快去快去,路費夠不夠啊?要不要帶什麼行李啊?要不要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啊?要不要……」索爾一路慇勤的問候著,像送寶貝一樣把曼森送了出去。

  哈哈哈,發了發了,這次真的是發了。

  送走曼森後,索爾激動的在書房裡來回轉圈。運氣太好了,如果不是這場戰爭,我哪能撿到一個矮人部落?

  古語有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誠不欺我也。

  突然想到戰爭,索爾的情緒一下平復下來。是啊,外頭還在打仗,而且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蔓延到家門口,我還這麼優哉游哉好麼?連曼森都懂得為自己的族人打算,我身為堂堂領主,難道就什麼也不幹,最後坐等戰爭結束?

  如果最後是迪拿爾勝利還好,頂多我擔一個怠忽職守的罪名。要是魯林帝國得勝呢?

  對這場事關自己領地安危的戰爭,難道我就一點努力也不做嗎?那麼當敵人打上門的時候,我也許會為自己的毫無作為後悔吧。我們洛維爾雖然地小力輕,但誰說無法對這場戰爭產生一點影響呢?至少,我曾這麼做過……

  「也許,是該幹點什麼的時候了。」索爾走到窗邊,默默地望著下面平靜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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